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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嬷嬷从没受过这样的不恭,怒道:“我在这府里当了十二年管事,你们一个个还是我雇进府里的,怎么?现在巴结上了当家主母,学会拿话来排揎我了?”

那些婆子手上忙碌,嘴上还要敷衍:“乌嬷嬷这是哪里的话,我们自然记着您的好处呢,您是郎主乳母,这家里头除了郎主和王妃,数您最大,我们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和您叫板不是!”说着搬起笸箩从她身旁经过,一面道,“嬷嬷快别站在这里了,人来人往的,没的撞着您。我们还有活儿要干,没法子陪您说话,您且去后廊上坐一会儿,等我们忙完了,再来听您训话,成不成?”仿佛她是个上了年纪,脑子不怎么好使的老太婆,已经到了让人哄着,才能安生一会儿的地步。

乌嬷嬷气得脸色发青,一直陪同在左右的夏婆子只好出言安慰她:“您老何必和她们一般见识,都是些拿钱办事的人,为着保住饭碗,自然向王妃那头倒戈。毕竟现在掌家的是王妃,腰杆子挺不直的人,有奶就是娘,您老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是大势已去,自己不中用了吗?乌嬷嬷的满腔愤懑终于泄了一半,无奈地说:“还是因为郎主向着王妃啊,那些人是属狗的,鼻子最灵,嗅出一点风向来,就忙着给人做孙子去了。”

“可不是。”夏婆子搀着她,慢慢走回她自己的小院,边走边道,“不过郎主还是敬重嬷嬷的,毕竟嬷嬷奶大了他,要论抚养的时间,嬷嬷比陇右的王妃还要长呢,郎主心里能不明白吗。只是眼下成了亲,不似以前了,家家户户都是这样。就算是嫡亲的亲娘,有了媳妇也得往后稍稍,嬷嬷看开些就好。”

乌嬷嬷瞥了夏婆子一眼,叹息道:“你生的都是女儿,倒不必经受这样的苦,还是你福气好。”

夏婆子一听就笑起来,“哎哟”了声道:“嬷嬷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我这辈子最不足的就是没生个儿子,嬷嬷倒来臊我!女儿贴心是不假,可嫁了人,全上人家过日子去了,只剩下我们两个老的,不知多冷清!如今就盼着逢年过节,她们能带着郎子回来瞧瞧我们,一家子能在一起吃上一顿团圆饭,我就很欢喜了。”

这么一说,乌嬷嬷想起了远在陇右的至亲,喃喃道:“我也有个女儿,比郎主大了三个月,老王爷替世子选乳母,选上了我,我就抛下男人和孩子,进了王府。”

在陇右,武康王是天,不像上京应选乳母的都是贫苦人家,武康王府挑选乳母只在匈奴贵族中,即便门庭不那么显赫,出身也必须高贵。那时候,谁不以喂养世子为荣,她把全部的心血都倾注到了世子身上。后来世子被送入上京,武康王夫妇郑重将世子托付给她,她又是如何怀着满腔的虔诚,一步步伴着世子走到今日啊……

可是现在呢,忽然感到迷惘起来,也许是自己太过看重那个奶儿子,拿他当自己亲生的,在他娶妻之后还把他当孩子看待,终究是错了。

“我那姑娘,今年也二十四了,前年出了阁,嫁给了震武军最了不起的勇士,今年立春生了个儿子,我已经当上外祖母了。可惜……这些年我从来没有陪伴过至亲骨肉一天,也不知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

夏婆子说:“嬷嬷劳苦功高,陇右的王爷和王妃自然会关照你的后人。”

乌嬷嬷笑了笑,说也是,“我把一生都献给了赫连氏,将来等郎主回到陇右,乌洛兰氏还会继续效忠郎主,一辈子为郎主膀臂。”说到这里,又想起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来,不由站住脚,向前院方向张望。

夏婆子不解,问:“嬷嬷瞧什么呢?”

乌嬷嬷道:“今日初一,衙门里有集议,郎主要到傍晚才回来。”

夏婆子说是,“王妃过会儿要回张家,已经吩咐前面备车了。”

乌嬷嬷迟疑了下,“一个人回去?可是张家有什么事吗?”

夏婆子道:“听园里伺候的云锦说,张家有位表姑娘要出阁,想是为了这件事吧!”

乌嬷嬷不说话了,点着头慢慢走进了院子。

眼下就是整日闲着,无事可做,乌嬷嬷没有午睡的习惯,尤其天气一日日凉下来,要是合衣小睡片刻,醒来身上还有些发寒,倒不如时时活动活动的好。今日又逢王妃要出门,想必郎主到家的时候她还没回来,正好趁着这个工夫,能和郎主说上两句话。

于是焦急盼着太阳下山,时候差不多了就去门上候着,终于见巷口有马车进来了,忙走下台阶接迎。

车上人打帘迈下来,见了乌嬷嬷,笑道:“嬷嬷怎么候在门上?王妃呢?”

乌嬷嬷道:“王妃回张府办事,还未回来。”

赫连颂哦了声,吩咐竹柏将文书全搬进书房,自己快步进内寝换衣裳去了。

等换完了出来,见乌嬷嬷还在前厅站着,心下有些纳罕,理了理袖子问:“嬷嬷怎么了?有话要和我说吗?”

乌嬷嬷低垂的眼皮,很艰涩地眨动了几下,掖着手道:“我确实有几句话,想向郎主谏言。”

说得这样一本正经,可见不是等闲小事,他忖了忖道:“我今日公务多,嬷嬷有话,去书房说吧。”

顺着内院的木廊走上一段,前面一座别致独立的小院落,就是他在家办公的地方。他比手引乌嬷嬷进来,指了指圈椅请她坐,自己俯身忙于整理文书,抽空问了句:“王妃可说回不回来用饭?”

新婚的小夫妻蜜里调油,事无巨细都要关注,这点很可以理解,乌嬷嬷道:“王妃临走吩咐了跟前女使,只让预备郎主暮食,倒没说自己回不回来用饭。料着张府上老太君会挽留,兴许陪祖母用过了再回来,也不一定。”

赫连颂说也好,“我这里忙得很,抽不出空来陪她用饭。”顿了顿方想起前情,抬眼道,“嬷嬷要说什么?眼下没有外人,只管说吧。”

乌嬷嬷道是,上前两步问:“郎主与王妃这阵子相处可融洽?”

他闻言微微怔愣了下,“嬷嬷怎么问起这个来?”

乌嬷嬷道:“我是瞧王妃过门不久,倒和郎主闹了好几回生分,虽都是些小口角,但在我们这些下人看来,多少觉得王妃缺了几分体贴。我先前总盼着你早些娶亲,身边有个知冷热的人,我也就放心了,却没想到王妃的性情不似我想象的那样温软……我的哥儿,你应付外头已经够不容易了,回来还要尽力哄着王妃,可是累坏了。”

案后的人听她这样说,慢慢长叹了一口气,勉强笑了笑道:“夫妻之间么,有些磕碰很寻常。毕竟她刚入王府,两下里还需适应,不光她要体谅我,我也该多体谅她。”

他的神情愈发令乌嬷嬷觉得心疼,气恼地嘀咕起来:“这可不是娶了个可心的妻子,是迎了一尊菩萨回来,反倒要办大事的男人去体谅她。”

赫连颂不置可否,精力依旧放在手里的公文上,撩袍坐下提笔蘸墨批改,一面道:“再过些时候,慢慢会好起来的……王妃规矩重,让下人遵循着她的意思办事,就相安无事了。”

“规矩重不算坏事,底下人拿着月例办差,规矩苛刻些也没什么。不过我有些替郎主不平,郎主这样的郎子,打着灯笼也难找,大可不必委屈自己。”乌嬷嬷平了平心绪,觉得实在应该和他商谈商谈了,遂换了个温和的语调道,“我看上房伺候的都是王妃带来的陪房,恐怕郎主使唤起来不大方便。先前你身边那几个女使,除了云锦办事妥帖,余下的蜀锦、素绫等没什么眼色,不够机灵,我想着,还是再从外头买两个人回来吧,挑样貌脾气好的,放在书房伺候,不和上房相干。这事在我心里琢磨了很久,只要郎主答应,我去和王妃说,王妃用人素来大度,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第81章

赫连颂讶然抬起眼来,震惊过后浮起了一点笑意,无奈地说:“嬷嬷,我和王妃成婚还没满一个月,这时候往书房安排新女使……不大妥当。”

乌嬷嬷道:“多几个人侍奉郎主,也是为王妃分忧,这有什么不妥当的?郎主以往多决断的人,这点小事从来不在心上,如今成了婚,愈发事无巨细起来,我瞧着,心里真不是滋味。”言罢又上前了两步,和声道,“一把茶壶原要配四个茶盏,郎主这样身份地位,有什么是不应当的?王妃出身显贵,家中也有叔伯和兄弟们,就算自己不曾经历过,总见过听过。像荥阳侯府少夫人,那宽宏大量,上京有几个人不知道?如今又不是要给郎主纳妾,不过挑两个聪明伶俐的,提拔成一二等女使,放在跟前伺候,也不碍着王妃什么,王妃有什么道理反对?”

案后那人在文书上忙过一阵后,方又抬起眼来,淡然笑道:“嬷嬷关心我,我心里知道,只是眼下太急了,这么做未必不叫人诟病。当初为了迎娶王妃,我也花了大力气,如今愿望达成,转头就收新人,那我岂不成了第二个荥阳侯公子?”他还是那句话,“再等一阵子吧,好歹过上三两个月再说。”

结果就是这模棱两可的话,让乌嬷嬷重拾了信心。

之前她来谏言,其实做好了被断然拒绝的准备,却没想到郎主言语间并不十分反对,确实让她始料未及。所以啊,女人还是要顺从些,不能太强势,一旦强势过了头,男人再多的热情都会被消耗殆尽。

郎主的心思动摇了,眼下只是怕风评不好,怕别人拿自己和荥阳侯公子作比较,但在乌嬷嬷看来,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一个风流成性的男人,怎么能到二十四岁才娶亲?可着满上京去问,嗣王一向洁身自好,从没有不良的花名在外,如今是娶亲了、成人了、更懂得肩上重任了——武康王的爵位可与其他及身而止的爵位不同,这个王爵是世袭的,即便陇右的王爷和王妃远在万里之外,也盼着早日抱孙子,盼着郎主为赫连氏添人口。

因此乌嬷嬷愈发觉得占理,“那就先放在跟前伺候笔墨,郎主若是看得上,过阵子提拔上来,若是看不上,那就再行挑选。”

赫连颂到底皱了皱眉,“嬷嬷这不是在难为我吗,王妃知道了必定不高兴,回头又要吵闹,我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乌嬷嬷打铁趁热,“满上京那么多的贵妇,没有哪个心甘情愿为丈夫纳妾,不也没耽误王侯将相三妻四妾吗。横竖总要过那一关的,王妃教得了上京贵女们礼仪行止,自己若是不大度,岂不是惹人笑话!反正这件事交给我来办,郎主就不必过问了。”

乌嬷嬷说着就要转身出去,赫连颂不得不叫住了她,无奈道:“嬷嬷别急,这件事还是容我先和王妃商量过后,再做定夺吧。倘或王妃不点头,来多少打发多少,也是枉然。我现在只求天下太平,少些争执,我也好尽心处置公务。至于通房、婢妾那些事,日后免不了,到了木已成舟的时候,她就算不答应也得答应。”说罢又看了乌嬷嬷一眼,“其实……我上月与稚娘重逢了。”

乌嬷嬷茫然,“稚娘?哪个稚娘?”

赫连颂道:“就是从陇右赶往上京途中,救过的那个小女孩,嬷嬷不记得了吗?”

乌嬷嬷恍然大悟,“啊,我想起来了,跟着我们一路从西州到凤翔府的那个小姑娘。”

赫连颂点了点头,“上月大婚之前,我在瓦市上遇见了她,当初她到凤翔府投靠亲戚,不想被那个亲戚卖给了粟特商队。这些年她学了声乐歌舞,跟着商队走南闯北,今年刚来上京。就是那么巧,我在中瓦子与同僚宴饮的时候,她在酒楼献技,宴上一眼就认出了我……我不忍心见她飘零无依,命人在春明坊安排了个院子先让她住下,这件事王妃还不知道,我想着……过阵子再告诉她。”

这回连乌嬷嬷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了,竟是大婚之前重逢的吗,这桃花要么不开,要开就开两朵,这么不哼不哈的,连外宅都置办好了。

“这……”乌嬷嬷搓了搓手,这和安排女使不一样,是实实在在的养了人啊,王妃知道后不知是怎样一番心境。

她犹豫了好半晌才道:“那稚娘……虽然是旧相识,到底这些年流落在外,早不是清白的姑娘了……”

夕阳穿过帘底斜照,照亮他的胸怀,衣襟上云纹奔涌,泛出一片细密的银光来。赫连颂紧抿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她很可怜,见到我就哭了,既然以前曾经救过她一回,不在乎现在再救她一回。”

乌嬷嬷不免有些彷徨,“这件事……怕是瞒不住。或者干脆将人一直养在外头吧,反正她这样出身,也不适合接进王府。郎主先前说,是与同僚宴饮时遇见她的吗?那岂不是好些人都知道了?”

他丧气地点了点头,“不过如今年月,这种事见怪不怪,谁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倒是,上京风流才子遍地,诸如这种人海重逢救风尘的故事,说出去也是美谈,甚至够得上文人墨客写几首诗词歌颂一番的。大概除了王妃,没有人会在意。

乌嬷嬷舒了口气,望向他,欲言又止了几次,最后道:“若是那头要照应,郎主告知我一声,一切我来安排。”

赫连颂道好,心烦意乱地重新拾起了笔,“嬷嬷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忙,晚间随意吃两口就行了。”

乌嬷嬷道是,退出了书房,赫连颂抬眼看着她走出月洞门,方将手上公文合起来,放在一旁。

那厢一辆马车停在了府门前,车辕上悬挂的风灯照出窄窄的一片光,付嬷嬷就着那片光影,打帘搀扶肃柔下车,肃柔回身望了抱着食盒的雀蓝一眼,叮嘱她小心别弄翻了,“官人最喜欢这黄雀鮓,也不知他用过饭没有,快送进去给他加菜。”

雀蓝应了声是,快步先进了门,肃柔和付嬷嬷慢慢行来,到了园门上,正遇见乌嬷嬷。

乌嬷嬷看见她,行了一礼道:“王妃回来了?可曾用过饭吗?”

肃柔说用过了,“我继母留着吃了顿便饭,回来经过潘楼,记得官人最喜欢他家的黄雀鮓,等着现做出来,耽搁了一会儿。”

乌嬷嬷哦了声,“王妃不知道,比起黄雀鮓,郎主更爱盏蒸羊。拿十年茶饼泡出的茶水清洗羊肉,再行蒸煮,肉中有茶叶的醇香,不肥不腻,很是适口。”

肃柔是何其敏锐的人,听她这样侃侃而谈,倒有些起疑,“今日嬷嬷这么好兴致,同我说起蒸羊的做法来,想是遇上什么高兴的事了吧?”

乌嬷嬷说没有,脸上笑意却更盛了,以前满含着拿她没辙的无奈,如今看她竟有些可怜,自己的姿态反而要高起来,笑道:“难为王妃外出回来,还不忘给郎主带爱吃的菜色,不过郎主先前在书房进过暮食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吃得下。倘或吃不下了,就命人送进厨上吧,明日再重蒸一回,也没什么妨碍。”说罢欠了欠身,往后园去了。”

肃柔和付嬷嬷交换了下眼色,付嬷嬷道:“这婆子话里有话,不知又在琢磨什么。”

肃柔笑了笑,也不回上房了,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外两个小厮侍立着,见她来了忙要进去通传,她抬手叫免了,自己在廊下站了一会儿,穿过半开的支摘窗,看里面的情景。

忙于公务时的赫连颂,才是真正颇具权贵之相的嗣王,冷静、孤高、心怀利器,知道自己每一步应当怎么走。彼时夜半在潘楼前看见他,他就是那样生人勿近的模样,只是为了娶到她,才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端着,她比他更会端着,两下里都矜持,这段姻缘就无从谈起了。

雀蓝先行送来的食盒没有打开,还在一旁放着,他知道她已经回来了,手上匆忙,打算尽快回上房。

不经意抬眼一看,忽然发现她在窗前站着,那眉目瞬间柔和,有乍然的惊喜,“你站在那里做什么,怎么不进来?”

肃柔这才迤迤然走进门,笑着说:“我来瞧瞧你正忙什么,书房里有没有藏着我没见过的人。”

仿佛她会未卜先知,他的笑意僵在了唇角,“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肃柔眨了眨眼,“听说了什么?”

他揣度她的神情,慢慢拱起了眉,“没听说吗?”

肃柔也学他的样子,一脸高深将计就计,“我在等着官人自发同我说,你知道我刚从外面回来吧?满上京我也认识好些人呢,路上难免遇上个把贵女,贵女又从别处听来些什么……”她笑了笑,“所以官人要告诉我吗?”

他败下阵来,“好像……好像确实应该……”

他神色忐忑,肃柔起先不过是诓他的,结果他经不得她讹诈,果真钓鱼一样要钓出些什么来了。她脸上笑意渐渐消退,仔细审视了他两眼,“官人,回房吗?”

他咽了口唾沫,说是,无措地往案上指指,“公务都办完了,我正打算回去呢。”

肃柔不说话了,回身四下看了看,见雀蓝在门口侍立着,启唇问她:“你先我一步进来,可发现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雀蓝摇头,“奴婢进来的时候,王爷正忙着呢,没什么不寻常。”

赫连颂尴尬笑道:“娘子难道是在防着我吗?这书房从内到外都是小厮,端茶送水的、伺候笔墨的,都是男人,哪里有什么不寻常。”

心头却跳起来,暗道消息走漏得这么快吗?不久前乌嬷嬷才说要在书房添人,她转眼就知道了?还有她的脸色,忽然沉寂下来,是不是存心在下人面前演戏?他开始盼着她摸耳朵,然而没有,她一脸探究地望着他,他意识到了,这回好像不是假的,她是真的在等着他老实交代。

“回房好吗?娘子咱们回房。”他匆匆合上文书,赔笑道,“在外奔走半日,累了吧?祖母留你吃饭了吗?我没有一道去,可曾问起我?”

肃柔愈发觉得他东拉西扯,心里有鬼,但还是耐着性子应他,“自然要问起的,我说你衙门里忙,腾不出空来,等初八表妹大婚,再一道回去。”

他颔首,“我会提前安排妥当,初八一定有空。”一面牵着她的手迈出书房,边走边问,“你今日回去做什么?是家里有事?还是长姐那头出了什么变故?”

肃柔道:“表妹出阁,我回去给她添妆奁,恰巧碰上了长姐,长姐说衙门前几日抓住了那伙强梁,审来审去,最后只判了个劫财掳掠,没有挖出幕后的真凶来。眼下案子结了,荥阳侯夫妇也认了命,找了好些名医来给陈盎诊治,可惜都束手无策。长姐如今过得很安稳,打发了两个小厮伺候陈盎吃喝拉撒,也不常去那院子看望。陈侯夫人虽有怨言,却不敢强逼她,只管苦口婆心游说,让她看在安哥儿的份上过去瞧瞧。”

说起这些,不得不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尚柔勉强去那院里看了一眼,陈盎将养了十几日,神识已经清醒了,但他和她母亲一个德性,还做梦自己能恢复,对尚柔多番指责,指责她不尽妻子的义务,不去照顾他。

那时正值午饭时候,小厮搬了食盒进来,尚柔破天荒地接了手,吩咐小厮出去,“这里我来伺候。”

小厮道是,退到院里去了,尚柔端着碗站在他面前,垂眼看着他喋喋咒骂,他越是骂得欢,她越是饶有兴致,半晌道:“官人浑身上下都软,只剩一张嘴还硬得起来。我劝你老实些吧,老实了才有饭吃。”

可陈盎因为自怨自艾,脾气也更暴躁了,咬牙切齿道:“你这贱人,我若是好起来,一定尽兴收拾你!”

尚柔嗤笑,“你以为自己还好得起来?看看你自己,连勺子都拿不动,就别指望能下地了。”说罢当着他的面,将碗里的酪全都倒在了地上,“母亲出门办事去了,一时半刻回不来,你今日就给我饿着吧!等她来了你再告状,说我苛待你,不给你饭吃。”看他气得面目扭曲,越看越好笑,捂着肚子笑得眼泪汪汪,“官人竟也有今日,我还以为你会耀武扬威一辈子呢。可惜,现在落在我手上了,我该怎么盘弄你才好,饿着你?不许人给你清理秽物?你会烂死在这屋里吧!”

陈盎顿时满脸通红,吃力地喘着粗气咒骂:“毒妇……你这毒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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