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癞痢头也确实受不了地捂了一下耳朵,但转手便挥了一手臂过去,打得商津脑子像被大锤子狠狠撞击,空白之下嗡嗡嗡全是回音,大半张脸又痛又麻,麻得她要没有知觉。
晕眩中商津倒到地上,一旁就是温明楚仓皇又关切的脸:“阿津?阿津!”
癞痢头拽起商津,拖着她往外走。
商津连思绪都没回笼,毫无反抗之力。
“不管你们为什么抓我,如果你们敢动她,我一定让你们达不成目的!”温明楚怒极,竟是极端得很,说完用力将他自己的脑袋往地面磕,与粗糙的水泥地面发出重重的碰撞声。
“威胁我?”癞痢头手里仍拖着商津,折返半步,一脚踹上温明楚。
“你别乱来!”阿ben奔进门,阻止癞痢头的暴力行为,提醒,“先把东西拿到手,你想怎样就怎样。”
温明楚立刻抓住机会问:“你们要什么东西?”
阿ben蹲下身:“药剂的合成式。”
“什么药剂?”温明楚费解。
阿ben:“你自己弄了哪些东西到黑|市里卖不清楚?”
温明楚浅色的眼瞳瞬间压紧:“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和我装傻?”阿ben揪住温明楚的头往后拽,“我们都查到了,出货源头是跟在你身边的那个男人,不就是你做的药让他拿去卖的?”
温明楚忍着痛:“你们真的搞错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实验室里一个普通的研究员,和‘黑|市’从来没有过交集。”
癞痢头瞥了眼商津,想到什么,冷笑:“行,你不知道是吗?那这个女的就随便我们处置了。”说罢他将商津甩手丢给阿ben,“你不是看上这女的?舍不得处置她?现在送你了,随便你怎么玩,玩死也没关系。”
阿ben接住商津。
商津用着最后那点气力挣扎着要从他怀里逃开。
阿ben抱紧她,讥诮问:“你这期间又换几个男朋友了?之前那个浦开济呢?也被你甩了?”
商津撇开脸不予理会。
温明楚突然又开口:“我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药了。”
癞痢头和阿ben同时看过去:“肯松口了?”
“我也是才想起来。”温明楚灰头土脸地侧躺着,由下往上看他们,“你们确实找错人了,你们说的那些药剂不是我做的,是我大师哥,也就是你刚刚提到的浦开济。”
商津登时望向温明楚,眼睛直勾勾,目光叫人发怵。
温明楚没有回避,沉默地与她对视。
癞痢头转而问阿ben:“浦开济是谁?你认识?”
阿ben拧眉,努力回忆他在memory工作期间所了解到的一些讯息:“他好像……确实也是个搞化工的。”
癞痢头考虑一下,朝阿ben招招手:“去给那边打个电话问清楚消息到底有没有误,别最后找错人了白忙活一场。”
两人边商量着边往外走。
温明楚听他们并没有非常避讳当着他和商津的面说话,之前的猜测基本得到肯定:“他们没打算放过我们,利用完我们之后就会杀人灭口。”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他也牵扯进来?!”商津怒目。
因为腿的不便利,没办法使劲,温明楚始终不能坐起来,不过眼下与被丢在地上的商津面对面,他不能坐起来也无所谓。
“大师哥不是无辜的。”温明楚说,“如果不是他,我们现在不会被绑在这里。”
“你撒谎!”商津瞪他,“是你对不对?金哥说五年前实验室丢过药剂。是你偷的!所以你才对济哥哥做的东西一清二楚!才会信誓旦旦地说他表里不一违法犯罪!”
温明楚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不管怎样,大师哥违法犯罪是事实。”
多说无益。商津翻过身,背对温明楚。
温明楚看到她被麻绳捆缚的手死死攥紧,未几,他压低声道:“我们现在要尽量拖延时间,才有更大的机会得救。”
商津没有理会他。
温明楚蹭着地面挪动身体。
察觉他的靠近,商津也挪开身体,远离他。
温明楚却继续挪向她。
商津那边挨着的是墙,很快被逼进角落没有余地,冷声喝叱:“你滚开!”
“我没想怎样,你别害怕。”
温明楚的说话声近在后背,紧接着商津背上略略一沉,似乎是温明楚将头靠上来。
商津马上抖了抖自己的肩膀:“你别碰我!”
毫无威慑作用。
温明楚轻轻叹了口气:“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不会伤害你。”
“你不要再纠缠我,我就相信。”
温明楚安静下来。
商津小心翼翼地再躲开他些。
她蓬松凌乱的发丝轻轻拂在温明楚脸上,簌簌发痒。
温明楚盯着她的后脑勺。
和记忆里一样的角度。
“那时候我的个子还没蹿起来,你比我高不少,自以为比我大,叫我‘小弟弟’。”温明楚忽然开腔。
商津懵两秒,反应过来,他在说他最早是怎么认识她的……?
温明楚倒回去从头开始说:“是二叔希望我不要总闷在家里看书,所以去参加你姐姐的葬礼的时候带了我一起前往s市。”
自从腿摔坏,他就很讨厌出门,因为出门就得坐轮椅,每个人都能看见他是个残废,都会多看他几眼,更有甚者会予以同情的目光和语气,感叹他小小年纪就不良于行。
“那天二叔和我哥去了你们家,我让随从带我出门散步,却不小心走丢了。”他只是脚不方便,不是个废物,不需要总有个影子跟在他身边伺候他。找到机会后,他故意支开随从去买水,自己偷偷躲起来。
“我不敢走远,就在附近的教堂里坐着,在那里等着随从。就看见你了。”
那天教堂里没几个人,有两个年纪大的老人坐在最前排,他独自坐在后排靠墙的角落里。商津就从他旁边的侧门走进来,失魂落魄的样子如丧考妣。
“你坐到了我那排椅子的另外一端,没多久,就开始掉眼泪,让我不得不注意到你。”最初安安静静的没发出声音,慢慢地溢出些许细微的啜泣,他觉得有点烦,准备离开教堂换个地方,结果发现随从朝这个方向走来,情急之下他躲进了告解室。
没过多久,商津竟也进来告解室,坐在另外那半的空间里,哭声不仅变大,还拿告解室当树洞。他被迫听了一会儿,觉得挺有意思,索性就坐在里头,一直听到了最后。
“我离开教堂的时候,遭到一个小孩的戏弄,抢走了我的拐杖。我那时候一点也没有现在灵活,没有了拐杖站不稳,摔在了地上。”抢他拐杖的小孩没完全占到便宜,跑掉之前被他用石头砸伤了头。
商津在他的讲述中,从旮旯里拉回那段模糊的记忆——
就是那天,她知道了自己不是商家亲生的孩子,发懵地和商曦月对视那一阵后没得到商曦月的只言片语,她从商津跑了出来,也不知道可以去那里,不知不觉走到了教堂。后来走出教堂,她看见一个男孩子坐在地上起不来。
“是你?”商津转回身,狐疑打量他。没记错的话,那个男孩子看起来比她小很多,而且当时好像只是崴到脚了……?
温明楚有点意外,未几他笑起来,近欲入鬓的眉毛因为他的笑容扬起,狭眸兜满炙热:“你还记得起来……”
并没有记得很清楚,勉强有点印象,因为那天她整个人的精神是恍惚的,他刚刚说她在教堂里哭,她都不知道。那个男孩子好像迷路了,她才不得不打起精神。那段记忆她最清楚的是,她背了他好久,到了酒店后他却说他记错酒店名字了。他后面重新报酒店名字她就不听了,怕再找错地方,让服务员帮忙报警。
“对不起我那时候因为我的失误让你白跑一趟。”温明楚道歉。他当时不想跟她说他是个残废,所以撒谎崴脚,她想帮他的忙,他就故意让她帮个够。恶作剧的一天,他过得很愉快。过两天,他要随家里人回平城时,坐在车里,隔着车窗,在一堆虚伪的相互道别的大人里,看到又一次看见她,才知道原来她是商家的女儿。
商津不习惯和他靠得这样近,翻回身,面对墙,背对他,冷漠说:“就因为我当时帮了你你就喜欢我?你这感情来得也太莫名其妙了。”
当然不是。那只是他们的初识而已。温明楚没再多言。有些隐晦的心事,让它永远烂在地底下,他自己清楚就好,别人只需要看到如今长在地面上的绚烂夺目的花。
商津回顾了一下他的讲述,也竭力拼凑自己的记忆,发现自己的疑惑仍未得到解答。她难道助人为乐的时候还和他说过她不是商曦月亲生?太莫名其妙了。
耳后传出温明楚的轻声表白:“阿津,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不知道你在我的生命里扮演了多么重要的角色。我会好好待你的,不会让你再受委屈。我们会成为最懂彼此的人。”
“我才不懂你!也不想懂你!”虽然这里的墙角非常脏,商津宁愿贴上去,也想避开温明楚渐渐靠近的气息。可温明楚吻了下她的耳朵,她只能庆幸自己的头发茂密,起到一定的隔离作用。
“你让开呀!这种情况你能不能先把心思用在想办法怎么保命?”商津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刚说完,阿ben和癞痢头又进来了。
两人分别被他们从地上生掰硬拽起来。
“药是从你的人手里拿出来的,你就别想撇清关系,你肯定也知道那些药怎么做的。把合成式交出来。”癞痢头不顾温明楚的腿,将温明楚拖出一段路后推到一张破旧的桌子前,拍了笔和纸在他面前。
温明楚站不稳,滑坐在地上,狼狈地靠着桌脚,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的样子。他摇着头:“我真的不知道我大师哥什么时候借用我的人往黑|市卖东西。你们确定真是我的人吗?不是大师哥自己的科助?”
“你个王八蛋!”商津忍不住骂人。他连阿金都要牵扯进来是吗?!
温明楚对她的怒骂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一下,笑容在下一瞬被癞痢头一胳膊打散掉。
“还装是吗?”癞痢头站起来往他脚上又踹又踩,“你这瘸子是想两条腿都废掉吧?”
温明楚痛得叫出了声。
商津脸煞白,咽下其他想骂他的话。
癞痢头却没忘记她的存在,像之前那样把主意打在她身上,问温明楚:“那女的你是不管了是不是?”
没等癞痢头放完威胁,温明楚便说:“要我写可以,你们先把她放了。她原本就不在你们的计划范围内不是吗?”
“又来讨价还价。”癞痢头冷哂,“是不在我们原定的计划范围内,但现在突然发现她特别好用。如果放掉她,你又不给我们合成式呢?”
温明楚目光掠过被阿ben拽在手里的商津,转回癞痢头:“我先给你其中的两种药剂的配置方式,你们放了她,我再给你们剩下的。”
癞痢头没说可不可以,把纸笔重新丢到他面前,解开温明楚手上的绳子。
温明楚很快写完。
癞痢头重新捆住他的手,带着纸和笔及阿ben走人:“等我们验证你给的是不是正确的。”
温明楚转头看向商津:“我们应该在一个化工厂里。”
不用他说,商津也猜到了,连她都闻到一些气味了。不过当下她的注意力在另外一件事上,质问:“现在你还不承认,药剂是你偷的吗?”
没研究过的话,他怎么能知道那些药是怎么做的?
温明楚仍旧靠着桌脚,整副神情是温煦的:“我最初的目的只是想知道,老师把什么重要研究偷偷交给了大师哥。他明明一直夸我很有潜力,可实际上总是偏心大师哥……”
他安静下来,明显陷进了回忆里。
—
新一天的太阳照亮大地,却没能照进徐羚的心里。
阿金拿了件衣服给她披上时,徐羚睁开眼睛抬头,望向里头的警察局办公室:“有消息了吗?”
阿金摇头,再次劝道:“羚姐,我们回家去等吧?警察不是说了,有进展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你坐在这里等,也不能改变目前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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