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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帝听后有些意外,“锦昭要杀你?”

“是啊,陛下您没看见邓公公那样子,嘴巴被缝了起来,手脚还被打断了,吓死臣妾了,锦昭公主的手段简直是残忍恶毒至极!”宁贵妃愤愤地说道。

“陛下,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在宫中安分守己那么多年,一心抚养自己的孩子长大,辅佐皇后娘娘管理后宫,如今不知哪里得罪了那锦昭公主,她竟然要杀了臣妾!”

嘉帝回想当时赵清幼在紫宸殿内那义正言辞,不卑不亢的样子,不禁心中有些奇怪。

他感觉自己有些看不透自己这个胆小怕事的女儿了,平时她总是畏缩地躲在别人的身后,连正眼都不敢看他一眼,如今却有了那么大的胆子,着实是出人意料。

他看着不依不饶的宁贵妃,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吩咐刘忠道:“刘忠,你去把锦昭给朕叫来。”

见状,宁贵妃觉得自己成功了暗暗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赵清幼和颜家一个都别想阻碍她!

可刘忠还未来得及去叫赵清幼便有侍卫面色仓惶地跑了进来汇报道:“启禀陛下,外面六局和二十四司请求求见,说是要贵妃娘娘给大家一个交代。”

第22章 集体罢官

嘉帝和宁贵妃走出乾清殿时,殿门前乌压压地跪了以六位尚宫为首的一片人,整个衡妩馆的女官们全部都集结于此。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嘉帝低眸扫过她们,嘶哑着嗓音问她们道。

沈尚宫抬首禀道:“陛下,臣等一同请命,让宁贵妃娘娘给锦昭公主赔不是。”

“什么?”

宁贵妃懵了一下,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明明才是受害的那一方,为何本末倒置地变成要她给赵清幼去赔不是?

这几位尚宫都是当时颜皇后精心挑选出来的,和颜皇后年纪相仿,如今也都三十有余。经受了十余年的打压与歧视,就像是饱受风雨摧残而枯萎凋谢的花。

可今日不同于往日,她们都今日宛若逢春复苏,穿上了曾经光鲜亮丽的女官华服,每个人华服的胸口都用金丝线绣着一朵不同样式的花,有寒梅,有秋菊,有春桃,有幽兰......

这是颜皇后那时赐予了她们每个人一朵象征着自己的花样式,来彰显六局二十四司的人才各出,百花齐放。那时的大宋风靡一阵这衣襟上绣花的衣服,大街上小巷里,随处都可见身穿不同花纹衣物的女子。

她们向往崇拜这一群如雷贯耳的女官,是以都有意去模仿着她们。

女官们石榴红的官服衣襟上的花纹是用漂亮的金丝线一针一线缝绣而成的,民间女子们没有昂贵的金丝线便其他普通的棉线代替。

沈尚宫神色严肃,一字一句清晰地道:“贵妃娘娘身边的邓公公对公主态度不敬,仗势着有贵妃娘娘撑腰,更是嚣张至极。公主教训他之后,贵妃娘娘意图出气,便对公主恶言相向,说公主是没娘的样的杂种,对先皇后娘娘大不敬,更是对陛下您的大不敬,公主可是您的亲女儿啊!”

说着沈尚宫动之以情,愤慨地指责宁贵妃道。

“胡说!本宫才没那么说她,是锦昭她要加害本宫,你们这是黑白颠倒,简直没有天理了呀!”

宁贵妃被沈尚宫这倒打一耙的说辞给气得发颤,她赶紧抓住了嘉帝的龙袍衣角,撒娇着晃了晃,嗔道:“陛下,她们血口喷人,臣妾没有对先皇后姐姐不敬啊,是锦昭公主她要对臣妾动手,您看邓公公,您再看看齐嬷嬷!”

宁贵妃为人阴险狡诈,走的时候还不忘留了个心眼把邓公公和手被折断的嬷嬷给命人一起拖了过来。

嘉帝看着被严刑折磨得血肉模糊的邓公公,还有捂着手臂哭嚎的嬷嬷不由地拧紧了眉头。

这幅模样,纵然宁贵妃再如何嚣张跋扈,也不可能对下人用这样的刑罚来栽赃诬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赵清幼。

那么这些事便真的是赵清幼所为。

嘉帝不禁回忆起了赵清幼这段日子的反常,还有他特地派去拖延时间的小太监也没能拦住她救下颜绰,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他这个平日里根本就不会入他眼的女儿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温顺胆怯,变得深不可测,手段狠辣果断,甚至能言善辩。

明明仿佛风一吹就会随风飘散的蒲公英,实际上却紧紧地扎根于地下,坚韧不可摧。

沈尚宫道:“宁贵妃娘娘的奴才都要对公主动手了,还不成公主还要闷声应下吗?公主可是先皇后娘娘的掌上明珠,且先皇后娘娘可是先帝钦点的三品女官,又掌管后宫母仪天下,为大宋鞠躬尽瘁,若是知晓公主被这么对待,得多心寒。”

崔尚宫冷笑了一声,附和道:“今日贵妃娘娘越俎代庖要替先皇后娘娘教训公主,那明日是否是要替陛下一统江山了?”

此话一出吓得宁贵妃出了一身冷汗,头皮发麻,赶紧厉声呵斥道:“贱奴你竟然污蔑本宫!”

宁贵妃偷偷抬起眼帘打量着嘉帝的表情,只见嘉帝本就无血色的脸上瞬间变得阴郁不悦了起来,她赶紧跪了下来道:“陛下,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她们血口喷人,她们合伙起来要陷害臣妾。”

宁贵妃全然不顾仪态与别人的眼光,颤着手指着六局二十四司的人道:“她们都是由先皇后栽培起来的,她们现在都帮着锦昭公主来陷害臣妾啊!”

看着嘉帝不善的面色,以及看着自己的眼中那一股疏离与冷漠,宁贵妃这一次是真的被吓出了眼泪。

她知道嘉帝虽然是她近在枕边的夫君,但是她这个夫君的心里对任何人都保持着猜忌与戒心,唯一能留在他心里的只有他恋恋不舍的权利与皇家的威严。

她作为位高权重宁国公府的嫡女是受到了最大的恩宠,但同时也是最为嘉帝忌惮的人。如今崔尚宫直接将她往嘉帝的底线上推,宁贵妃心中惶恐万分。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可不能惹嘉帝不悦,否则正在风头上的宁家和她的四皇子就会遭受牵连。

嘉帝瞥了一眼宁贵妃,污浊的眼里宛如被什么所遮盖,看不清楚其所思所想。

良久,嘉帝缓缓开口道:“爱妃累了,回去休息一月吧。”

随后他又对跪着的女官们摆摆手道:“你们回去做事吧。”

宁贵妃和女官各执一词,争执不休,这谁也不让谁的架势只怕是会闹得无法无天。如今宁国公手握重权正得意,他不能轻易动宁贵妃,否则宁国公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但是这些女官都是颜皇后的旧部,当年跟随颜皇后为大宋立下不少功劳。她们穿的绣金花官服是先皇为嘉赏她们的恩赐,若是轻易罚了她们,穿出去便是对先皇不敬。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宁贵妃有些震惊地看向嘉帝,她没想到嘉帝会想着息事宁人,可虽说的好听让她回去歇息一月,却是要禁她一个月的足啊!

她分明才是被冤枉的那一方,到最后受罚的人竟还是她!

高傲喜面子的宁贵妃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她正欲鸣不平,却冷不丁地撞上嘉帝那森幽可怖的眼神,吓得刚要脱口而出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

正当她想要退缩时,崔尚宫却开口道:“陛下,今日臣等是来为可怜无依靠的锦昭公主讨要一个说法的。若是贵妃娘娘不向公主殿下赔礼道歉,臣等不愿再担任指责,请求辞官出宫。”

“臣等不愿再担任指责,请求辞官出宫。”身后的人跟着崔尚宫的话附和着。

在场所有人都被着齐声声的场面给震惊住了。

嘉帝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愠怒地问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感受到了嘉帝的耐心即将消耗殆尽,宁贵妃眼睛一转,寻思着机会来了,此时她不趁机煽风点火更待何时?

是以她一副气愤不已的样子对着女官们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来威胁陛下!”

随后她又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楚楚可怜地对嘉帝道:“陛下,您看她们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锦昭公主竟然让她们来威胁您,真是太不像话了。”

嘉帝本就对如今权贵滔天对皇家不敬而十分不满,许多大臣已经目中无人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可如今竟然连一群女官也敢威胁他,加上宁贵妃在一旁吹风,嘉帝头上青筋暴起,气急攻心地咳了起来,“咳咳咳……”

“呀!陛下您没事吧!”宁贵妃赶紧上去献殷勤,关切地搀扶着嘉帝,为他抚拍后背顺气,“小心龙体啊陛下。”

“放肆!”嘉帝愠怒地一把推开了身边的宁贵妃,指着地上跪着的女官斥道,“你们真以为自己为大宋做了点事朕就不敢拿你们怎么样了吗?”

面对嘉帝的震怒,所有女官都面色沉稳不变。

沈尚宫道:“若陛下以为臣等是居功自傲之人,那臣等也无法胜任宫中官职,还请陛下恩准。”

“请陛下恩准。”

“你、你们……”嘉帝捂着疼痛的胸口,脸色胀紫地指着她们,没有想到她们竟然会如此忤逆自己。

他贵为九五之尊,怎么容忍自己为一群女子所威胁,是以嘉帝吼道:“好!朕如你们所愿,滚!都给朕滚!”

奇怪的是女官们只是平淡地伏身行了一礼谢恩道:“谢陛下。”接着便纷纷起身退了下去,毫无怨言。

在宫中为官是别人挤破了头求之不得的事,可她们却一点也没有留恋不舍的样子,毅然决然地一同离开了。

嘉帝只觉得胸口的闷痛重重来袭,呼吸不禁急促了起来,如同被海浪吞没一般的窒息感席卷全身。

下一秒他便两眼发晕的向后倒去,众人慌忙去搀扶他。

“陛下!快传太医!”

*

赵清幼回到了踏莎院,等候多日的乐兰看见主子兴奋不已,两人说了好些话。

没过一会儿,外边便传来了蘅妩馆的女官被集体罢官,和嘉帝病重请太医的消息。

赵清幼端起刚沏好的茶水,不紧不慢地吹了吹抿了一口,道:“我知道了。乐竹,让她们出来吧。”

“是!”

乐竹拿出玉哨轻轻一吹,动听的声音宛如山间的溪流缓缓流淌。

接着,九曲红梅立刻从四面八方的角落迅速出现。

“有……有刺客!公主小心!”乐兰第一次见这阵仗,吓得心都到了嗓子眼,还不忘拦在赵清幼身前护住道。

赵清幼:“……”

她忘记和这丫头解释了。

她拍了拍乐兰的肩示意她无事,不用紧张:“这些都是自己人。”

随后她吩咐暗部的人道:“你们去将军府联合舅舅将事情尽快办妥了。”

暗部领命刚要下去,赵清幼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喊住她们,有些犹豫道:“你们……再去一趟武安侯府,见一下谢侯爷。”

第23章 一掷千金

灯火通明的御京夜市喧嚣热闹,街道边的酒楼、作坊、茶楼等店肆林立,灯火辉煌,灿烂如白昼。

如烟的柳枝在灯火中摇摆着自己纤细的腰肢,户盈罗绮,萧鼓管弦之声动听悠悠,传上九霄,余音袅袅。

浓妆艳抹的美人们纷纷倚着高楼挥动着红袖,媚眼如丝地招揽着客人。

楼外楼是御京最大的酒楼,客如潮水,络绎不绝。风帘翠幕,传来女子甜腻的娇嗔声,春风穿堂过都不禁带上了香甜的酒香味。

二楼的雅座被包了下来,皆有着侍卫把守着。

大堂之上是一个巨型的莲花状舞池,舞女们身着薄纱,肤如凝脂,面若春桃,在舞池里面扭动妖娆的身姿,身上带着的金银首饰随着叮当作响,风情万种。

谢听迟一身骐驎青色华贵锦衣,鸣珂锵玉,一手撑着棱角分明的下巴慵懒地靠在椅中,身边摆着美酒与珍馐,薄如秋叶的唇边总是勾勒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一双星眸恍若在发光,俊美无暇。

与他同座的那些达官显贵子弟皆怀中藏娇,把酒言欢着。

谢听迟静静地看着舞池中的歌舞表演,修长的指节轻轻地跟着音律地敲扣木椅的把守,神色不可测。

但他身边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直都在偷偷摸摸地打量着谢听迟的一举一动,见他似乎对自己安排的歌舞感兴趣,他便赶紧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小二,低声吩咐道:“去把下面那几个都带上来。”

小二猫腰点头领命下去了。

中年男子悄悄地从宽大的袖袍之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黄色油纸包,小心翼翼地展开,里面是一堆白色的粉末,他不动声色地往身前的酒壶里撒下粉末,盖上盖子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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