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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花宜姝得意地笑起来,“我猜中了。”

她笑起来分外妩媚,霎时满室华光、美不胜收。安墨一看大美人笑得这样开心,心里的失落不觉消散了几分,她愁苦地托腮道:“可是他都议亲了。我今天出去玩,看见他和一个女孩子在府邸前说话。”

习惯是非常可怕的,现在安墨每一次出门,都下意识以为林侍卫还骑马跟在车前。她只不过是想去看一眼而已,原本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当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之后,心里就非常难受,“就像是……就像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一样。”

花宜姝不假思索,“那你就去抢回来,趁他还是个干净男子。”说起来林侍卫也是个倒霉催的,这么些年,因为他那个荒唐父亲,他们家连个丫鬟也不敢用,全是小厮,而林侍卫也早早入了北衙,北衙是李瑜亲自掌管,连天子身边都没有女人,上行下效之下,北衙的人也是一群群光棍。不过自从李瑜带着花宜姝回京后,北衙成婚的人就多了起来,今年一个月就成了十几对。

“姐姐可要提醒你一句,林侍卫过了年也二十岁了,似他这样的勋贵子弟,要不是受他父亲拖累,早几年就该议亲了,他自己想必也等不及了,你要是想,我就立刻让陛下赐婚,甭管他定没定亲,先将人截住。”

安墨却又一次摇头,她抱膝坐下,“我不要,万一我哪天穿回去了呢?我不能害人。”

花宜姝摇头,所以说安墨与她可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要换做是她自己,她才不管什么穿不穿的,必然是要及时行乐逍遥自在,至于她走后那人会不会伤心难过?她才不管,能陪伴她这样绝色美人度过一段时光,那是他的荣幸。

听完花宜姝的一番豪言壮语,安墨小声道:“那陛下呢?你也会这样对陛下吗?”

花宜姝:……

她梗着脖子嘴硬道:“那是自然,他也没什么特殊的。”

安墨盯着她,心想花宜姝又骗人。

却在这时,紫云不顾身份冲了进来,跪在花宜姝跟前喜出望外道:“夫人,喜事,大喜事!麟德殿中数位大臣联名请陛下立您为后,內侍监带着封后册文正往永华殿来呢!”

第163章 撞见,朕头顶绿了?……

封后册文……联名上奏……

整个永华殿便如入了水的热油般沸腾起来。

紫云已经率先冲进里间报喜去了, 芳云还拦着曹顺子道:“你说得可是真的?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这大冬天的,曹顺子跑得都要翻白眼了,他气喘吁吁道:“好姐姐, 这还能有假?给我几个胆子我都不敢说假话啊!今儿麟德殿办宴, 內侍监唤我过去,我还当陛下改了主意要让夫人出席。”

陛下没让夫人在除夕宴上协理太后招待命妇,连太后也没有任何指示, 这可叫永华殿的人既意外又不安,意外的是陛下与夫人如此恩爱, 太后也向来一副喜爱夫人的态度,除夕宴竟然不让夫人前去;不安的是,夫人如今也的确没命名分,哪怕去了麟德殿,到诸位贵妇面前,都不知要如何开口。难道还让命妇们一口一个“花夫人”地称呼?可陛下为何还不给夫人名分?哪怕封个婕妤也好啊!

然而夫人一副气定神闲不以为然的样子, 弄得他们这些下人心里焦急担心,也不好过问, 如今可好了!如今可好了!

曹顺子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大人们刚刚张嘴请陛下立后, 內侍监就将让我回来报信了,说立后的册文早已备好,让咱们这边赶紧准备起来!”

众人这一听, 哪儿还能不知道这是陛下特意准备?只觉浑身飘飘忽忽,脚下的地都要飞起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

众人一个个脚步发飘、涌入里间时脸上的笑怎么压也压不住。

“夫人夫人,大好事大好事!”

“这立后册文想必是早就准备好的,陛下就指着今日就给您一个惊喜呢!”

“夫人快快换衣等着接旨吧!”

“快快快,将香炉点起来, 里里外外重新打扫一遍!”

众人喜气洋洋,一个个都仿佛天降横财,乐得几乎要找不着北。

花宜姝有些恍惚,她坐在床沿,手里还拿着那把价值不菲的团扇,整个人一动不动,如同一副绝美的画卷,宫人们越是激动欢喜,越是衬得她面容平静波澜不惊,好半晌后,等宫人们的热闹渐渐停歇下来,她才颔首,模样矜持端庄,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安墨留下帮我换衣。”

众人连忙应是,一边匆匆往外走一边小声议论,“我还以为夫人能欢喜地站起来呢,不想听了这天大的喜事,竟也从容不迫,跟夫人相比,咱们这开心得找不着北的样子着实小家子气。”

“要不怎么是夫人呢?哪里是我们这些俗人能比的?”

侍女们笑作一团,很快就焚香的焚香、洒扫的洒扫、搬桌的搬桌,激动得一个个手上都开始发颤。

内殿

安墨刚刚把门关上,一回头就看见花宜姝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扇子也扔掉了,披帛也甩飞了,发钗都掉了也不理会,拎着裙子就在屋子里激动得蹦来跳去。

安墨惊讶道:“你怎么了?”

她不开口还好,她一开口,花宜姝就宛如一只发现了鲜花的蝴蝶,奔过来拉住安墨就强迫她跟着一块跳。安墨一头雾水地跟着花宜姝跳了一会儿,就见花宜姝满脸通红道:“安墨啊,姐姐我好欢喜,欢喜得都要醉了。”

安墨见她说话时声音都是颤的,面部肌肉也因为太过激动而微微抖动,像是强压着笑容却又压不下去,于是只能呈现这样一副似笑非笑的形状,通俗点讲,就是激动到扭曲了。

安墨“啊”了一声,“你刚刚坐那里一动不动,我还以为你不欢喜呢!”

花宜姝笑着睨了她一眼,“傻丫头,我想要当皇后想得都发疯了,我怎么会不欢喜,我怎么舍得不欢喜?”只是在那些宫人面前,她还得保持镇定自若罢了。

安墨眨眨眼,“可你不是早就知道自己能当皇后吗?你前两天还跟我说陛下就快要立你为后了呢!”

她话音刚落,就被花宜姝用袖子轻轻甩了一脸。

“傻妹妹,早就知道,和真的落着头上,那能一样么?”

室外寒冬腊月,室内因为烧着地龙的缘故温暖如春,因而花宜姝身上只穿了条胭脂色大袖薄纱裙,此时这柔软得如烟似雾的袖摆拂过安墨脸上,带来一阵绵柔的触感和幽微的香气,安墨有些陶醉地吸了吸鼻子,甚至有点忍不住想要拉住花宜姝的袖子再闻一闻,这个念头一起,她就悚然一惊,觉得自己这副模样有些像变态色狼。

不过看一眼花宜姝的脸,安墨瞬间平静了,啊,对上花宜姝这样的大美人,偶尔变态有错吗?没有错,非常正常!

安墨抿着嘴严肃点头,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花宜姝却以为安墨完全赞同了自己,她咯咯咯纵情笑了一阵,直笑得花枝乱颤肚子发疼,才终于停下,开始美滋滋地说起往事。

从她们提心吊胆地在花楼里偷拿药粉,到对付大老板时险象环生,再到跟着乱民涌向城门险些遭到踩踏……

从她们捞起见皇帝后心惊肉跳地圆谎,到被曹得闲怀疑惊险度过,再到沔州城花宜姝险些被杀手一刀砍死……

之后是荆州城花宜姝被鬼楼的人劫走,险些被一个色鬼杀手强占,再然后是安墨被尹无正抓住,差点就遭到毒手……

这一路走来,无论哪一步没有走好,无论哪一步失了谨慎,她们两个都绝走不到今天,说不准早在岳州时就已经一脚踩空跌落万丈深渊。费尽心机用尽手段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花宜姝怎么可能不开心呢?哪怕早就知道今日的结果,真的盼到尘埃落定这一日,她还是不能压抑心内蓦然涌出的狂喜。

人活着还一定会死呢!可真等死到临头了,又有几个人能忍住不恐惧不挣扎?

“安墨,姐姐真心谢你,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立后册文下了,这事儿就彻底板上钉钉再无更改了。除非天子忽然反悔,想想也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所以花宜姝这会儿是真的欢喜,也是真的感激,甚至忍不住喜极而泣。花宜姝这样的人,几滴真心的眼泪可太珍贵了,记事以来,安墨还是头一个能叫她哭得值当的。

安墨也是真心为花宜姝高兴,听见花宜姝感激,她忙摇头,“是我该感激你,要不是你救了我,我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哪个地方被人糟蹋,也许还活不到今天吧!”安墨心想,虽然说她是个穿书的,可除了那本书,她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如果没有花宜姝一开始的照料和指引,她现在不知道过得有多惨,就算她运气好遇到另一个肯收留她的,那个人也一定不会像花宜姝对她这么好。知恩图报之所以被人赞扬,不就因为这种人还是少数吗?当初她傻乎乎的,也许被人撬光了脑子里的知识,还要被人卖掉呢!

花宜姝也在心内摇头。安墨没有她,凭着她脑子里的那本书,遇到另一个有眼力的,照样会把安墨救回去好好对待。可她若是没有遇到安墨,兴许她这会儿已经命丧在贼寇手里,又或许她这会儿已经扒上了一个小官,正自以为是地给人做外室。哪里能想到会有今天?更加不可能遇到李瑜。

想想安墨,再想想李瑜,仿佛云开见月,花宜姝心内柔软得几乎要开花。

前十几年始终是坏运气,可是自从捡到你之后,上天仿佛终于眷顾我了。

安墨,是你改变了我的命运。

“拜见陛下……”

外头传来宫人们的呼喊声,花宜姝却什么也没有听到,或者说听到了也不想去理会。

她此时百感交集又心潮澎湃,对着安墨笑得腼腆的圆润小脸,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怜爱,忍不住捧起安墨的小脸,在安墨惊讶的目光中吧唧一下亲在了她脸上。

与此同时,李瑜推开了内殿的门。

看清室内的一切,他含笑的目光顿住。

内殿,乱七八糟的内殿。扇子、披帛、发钗、外衣乱扔。

两人,形容狼狈的两人。衣摆凌乱,发髻歪斜,满面红晕。

他开门时,她们亲了一口,他开门前,她们不知在做什么。

李瑜瞬间觉得自己头顶有点发绿。

不,一定是他来得不是时候。

李瑜后退一步将门带上,在身后众内侍疑惑的目光中,他对着这扇门站了一会儿,正要再次开门,门却由内打开了。

花宜姝提着裙子飞燕投林般奔入了他怀里。

“陛下。”美人在他怀里抬起眼,眸若星子,面若桃花。

李瑜却没有像以往那般立刻回应她,他将一物塞入她怀里,揽着花宜姝入了内殿,在内侍们意欲跟上来时冷冷道:“统统出去,关门。”

众人立刻往后退,安墨也赶紧挪了出去,不知为何,她看到陛下又瞪了她一眼。

第164章 吃醋,啊啊啊啊啊啊啊……

内殿的门吱呀一声关上, 李瑜同时放开了花宜姝。

花宜姝其实有些疑惑,不是说內侍监要过来宣读立后册文吗?怎么是李瑜过来了,他不是在麟德殿宴请群臣吗?

怀里是一卷已经裱好的金黄丝绸, 花宜姝似有所觉, 她展开来看,果然是立她为后的诏书。

这笔迹这风格一看就是李瑜亲自写的,先是夸了她足足八十八字, 诸如“机敏□□、蕙质兰心、嘉言懿行……”等等不管她有没有做到都堆到她身上的溢美之词,然后才是立后的话语, 这封诏书长得一时半刻竟然看不完,一直看到最后,花宜姝目光微微一动,“上天垂怜,遂以花氏赐朕,允合母仪天下, 立为皇后,皇后之尊, 与朕同体……”

花宜姝指尖垂在“皇后之尊、与朕同体”这句话上, 指腹微微摩挲过“同体”二字, 一时竟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

她抱着诏书怔怔出神。

李瑜却不看她,他还有些气闷,目光再度扫过殿内, 瞥见那被随意塞到床底还露出一角的披帛外衣时,更是觉得被刺了眼。可是心里如何难受,看一眼花宜姝时,他还是不忍心冲她发脾气。

抿了抿唇,他慢慢冷静下来, 觉得自己不能太过武断,也许她们只是闹着玩的。可是闹着玩能那么亲密吗?他跟手下闹着玩可从来不会亲别人!

也许,是他想太多,也许花宜姝并没有那个意思,是他看走眼了。

不,凡事不能只想着好的一面,他必须要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最最坏的一面,假如心肝真的和安墨有点什么,那他该怎么办?

李瑜不觉皱起了眉,一张冷漠锋利的脸,内里却有些惶惶不安。

他开始对比自己和安墨,论相貌,安墨没有他高,长得也没有他好看;论权势,安墨完全不能和他比;论武艺,安墨只会三脚猫功夫,他一根手指头能打十个安墨;论才华,安墨虽然也有些才华,但她写话本还要礼部尚书帮忙润色呢!虽然他也没能创作出惊艳众人的诗文,但他写点东西,是全然不需要别人润色的。

这么一比,安墨样样都不如他,花宜姝没道理更爱安墨。

然而李瑜刚刚放心下来,方才所见那一幕闯入脑海,他忽然又提起了心,慢着!既然安墨样样都不如他,心肝凭什么躲在屋子里偷偷亲安墨?她们可不止一次一块躲起来,秦焕,那个他安排来保护花宜姝的暗卫之一,就不止一次汇报过她们二人遣退侍从躲在屋子里不知做什么,经常还传出美妙的琵琶声,哪怕仅仅是躲起来弹琵琶,李瑜也很不能接受,毕竟花宜姝可从来没有弹过琵琶给他听!

万一呢?万一花宜姝就中意安墨那样的呢?那他岂不是样样不如安墨了?

不对,自己总有东西能比得上安墨的!

万一心肝真的对安墨有什么心思,那……那……

李瑜心里的念头还没转完,花宜姝忽然开口了,“陛下,不是说內侍监过来宣读册文吗?你怎么来了?”

李瑜心里哼了一声,你是在怪朕来得不是时候吗?

然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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