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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散步回来的。”瞿末予以为自己不会喜欢做这些看似没有意义的事,可当他们从一起下班到一起买菜买花再到一起回家,这短短几十分钟里一段稀松平常的经历,却给予他一种难言的温馨。进了家门后,沈岱第一时间跑过去抱起他们的孩子,又是亲又是哄,丘丘咿咿呀呀,沈岱抱着孩子转过身,抓着那小手朝自己的方向指了指,一大一小同时冲着他笑了起来,那一刻,那种充沛的、圆满的、自豪的感觉,胜过他获得的任何成就。
他的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体会到除了“赢”之外能够得到的满足,原来这个世界不止奖励赢家,他无法形容他究竟从沈岱这里收获了什么,如果非要用世俗化的语言去形容,大约就是——平凡的幸福。
沈岱逗了丘丘一会儿,就把孩子给了瞿末予,自己先去把刚买来的花修剪好,放进花瓶,又去厨房帮保姆做晚饭。
瞿末予抱着丘丘,跑到厨房来看他们做饭,被沈岱以“孩子不能闻油烟”为由赶了出去。
吃饭的时候,沈岱和保姆讨论丘丘的口周长了些水疹,平时应该怎么护理,瞿末予在一旁偷偷查手机,积极参与讨论。
吃完饭,沈岱把丘丘放在落地窗旁的地垫上,看着他学习爬行,瞿末予就挨着沈岱坐在一旁。
“阿岱,外面下雨了。”瞿末予看着他新换的落地窗上成串的水珠。
“是啊,怎么下雨了。”沈岱随口说道。
“下雨了,我不好回家,我今晚住这儿吧。”
沈岱的注意力尚在丘丘身上,一时没回过神来:“嗯?”
“嗯,明早我们还可以一起上班。”瞿末予喜道。
沈岱终于反应过来,他皱起眉:“你让小吴来接你啊,反正你也淋不到。”
“他早回家了。”
“你别找借口。”
“我就要找借口。”瞿末予指指窗外,“下雨是多好的借口。”
“你别耍无赖!”
瞿末予搂住沈岱的肩膀,央求道:“你就让我住这里吧,我一次都没有住过,我睡客房。”
“不行,你回家。”
“这里就是我家。”
沈岱瞪着瞿末予。
“我真的睡客房,我保证不会打扰你。”瞿末予眨了眨眼睛,“这里有我的东西,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别赶我就行。”
窗外适时地来了一声闷雷加闪电,雨势也大了起来。
沈岱整个人有些紧绷:“你睡客房,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瞿末予拍了拍丘丘的小屁股,“咱们的儿子作证。”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岱反锁了门。尽管他觉得瞿末予不会半夜闯进来,但心理上还是需要多一道防护。
其实他是想做爱的,尤其是今天中午那一个吻,调动了身体里长久以来被压抑的渴望,但他担心瞿末予会趁机标记他,或者就算不是故意的,到了情浓之时,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或许会主动乞求被标记,他不能冒这个险。
他心中有太多难以抚平的创口,他虽然接受了瞿末予的靠近,但午夜梦回时还是无法忘记曾经经历的痛苦和绝望。但他既然选择了未来,就必须主动去解放被囚困的心,他要确认他真的看到了瞿末予的改变,接受了瞿末予的补偿,他要发自内心地相信他们会有好的未来,他要敢于正视他对这个曾经给过他至深伤害的人的爱,这一切都必须是他成功拯救自我的结果,而不能因为标记。
第二天,沈岱起床的时候,瞿末予竟已经早他一步起来,坐在他平常坐的位置上,给丘丘喂奶。
“你怎么起这么早。”
“早吗。”瞿末予笑道,“要不是有陈姐在,我还想试试晚上和丘丘一起睡。”
“你不会想和他一起睡的。”沈岱过去亲了丘丘一下,见丘丘捧着奶瓶喝得专心,只是瞥了自己一眼,嘬奶嘴儿的动作一下没停,顿时有些好笑。
“他晚上会哭,很磨人,很累,我知道。”瞿末予亲了沈岱一下,“这种累你体会了那么多,我也义不容辞。”
“现在不用了,他大多时候睡得都挺安稳,以前夜里总哭是因为……”沈岱顿住了。以前丘丘夜里总哭,是因为缺乏安全感,因为他没有来自alpha父亲的信息素。
瞿末予也想到了原因,他心中升起愧疚,目光柔和地看着丘丘:“以后爸爸都在。”
俩人一起吃完早餐,一起和丘丘告了别,一起出门上班。
“小吴没来接你吗?”沈岱出了小区,也没看到瞿末予的车。
“我跟他说了,不用来接我,我们一起走路去。”
沈岱顿时觉得脑仁疼:“你就非得让所有人都看到吗。”
“我们有什么不能让人看到的吗。”瞿末予无辜地说,“我们正常谈恋爱,有什么问题。”
沈岱一本正经地说:“你多少注意下影响,公司是工作的地方,又不是谈恋爱的地方。”
“我们早晚要结婚的,让他们提前适应下挺好的。”瞿末予笑盈盈地看着沈岱,“何况大家都知道了是好事,免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师兄师弟的都来打你主意。你在那一堆平时接触不到几个omega的理工科alpha里,怎么单身这么多年的。”沈岱的工作环境里成堆的alpha,简直是狼窝里的一只羊,他每次想到都很不爽。
“欠了一屁股债,哪敢谈恋爱。”沈岱没好气地说。
瞿末予低笑起来:“所以,命中注定你要等到我。”
沈岱想要反驳,但想想他们从初遇走到今日,很多事情想来真有几分玄学的味道。正缘也好,孽缘也罢,总归是一场命中注定。
第一百二十九章
沈岱得到了尤兴海的伤情消息,已经确定他要摘除腺体。
摘除腺体不仅仅意味着尤兴海要变成一个beta,对身体的损害也是不可逆的。ao与beta最大的不同,就是体内多了信息素这种激素,从一个人身体里抹除掉任何激素,对健康的影响都是巨大的,甚至危及生命,ao在摘除腺体后,需要在之后的几年里通过注射激素和口服药物来让身体完成这一艰难的过度,中间可能产生各种并发症,身体机能大不如前,有些人甚至需要终身服药。
一想到瞿末予在被刺伤腺体时,有可能面临这么严重的后果,沈岱就无法不动容。那一刻瞿末予一定是可以躲避的,但他选择承受,是为了保护自己和丘丘,也或许是为了向自己补偿,总之,这一选择是瞿末予冒着巨大的危险对他展示的诚意。
还好,还好瞿末予正在康复,而尤兴海……
想到尤兴海,又想到沈秦,沈岱心中百感交集。以尤兴海的伤情,沈秦的量刑肯定不会低,瞿末予的律师打算用精神疾病来辩护,最好的结果也要被关进精神病院,而且很可能再也不能出来。
沈秦的这一刀,恐怕已经想了很久了。沈秦最恨的就是尤兴海始乱终弃,没有标记他,后来找的那个骗子,也因为对方许诺标记他而对其言听计从,结果一个又一个,遇人不淑。
也因为从自己的亲生父亲身上看到了太多的不堪,沈岱曾经有一段时间排斥自己omega的性别,对标记这一基因配种的行为颇为抵触,可悲的是他违抗不了天性,在和瞿末予的种种纠缠中,他每每在自己身上看到沈秦的影子,就是他最痛苦、最羞耻的时刻。
幸而他最终没有迷失在需要依靠他人来证明自我价值的幻境里,但沈秦却一辈子没走出来。
或许让尤兴海失去腺体,失去标记任何一个人的能力,对于沈秦来说才算破除了折磨他一生的执念。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瞿末予已经在沈岱这儿住了一个星期——他赖着不走了。
瞿末予着实是很忙的,有开不完的会看不完的文件,经常还要出去应酬,而沈岱也经常加班,再加上要照顾丘丘,俩人确实在日常生活中缺少相处的时间,唯有住在一起,才能在工作社交之余最大程度的见面。
所以瞿末予软磨硬泡,讲道理带耍赖的搬了过来,他来了,为了照顾他,兰姨也搬了过来,本来这个大平层还有些空旷,这下热闹了起来。
和律师通完电话,沈岱沉默了好久,瞿末予就在一旁陪着他。
“听起来律师还是很有信心的。”沈岱不太确定地问向瞿末予,“对吧?”
瞿末予点头:“放心,我请的最好的律师,沈秦这份精神鉴定是在很早之前就有的,这个证据非常有利,律师说他有八成的把握,不会让沈秦坐牢。”
沈岱喟叹一声:“我从小看着他和尤兴海拉扯,看着他把自己的人生过得一团糟,我一度怀疑标记到底有什么意义,值得他这么歇斯底里。”
“我明白,他给了你一个很差的范例。”
“我周围并没有太多好的范例。”沈岱看着瞿末予,“比如你的父母,你的母亲因为第一个孩子的事,一直不能原谅你的父亲,可她又因为标记离不开他。”
“是啊,我小的时候,也怨她为什么不陪我、不管我,后来我长大了,还遇到了你,更能明白她的为难。”
“所以我始终认为,标记不是最终答案。”
瞿末予搂住沈岱的肩膀:“你说得对,标记不是最终答案,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之间最深的连接是心。”
沈岱笑看了瞿末予一眼:“你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为了哄我才这么说。”
“我真的这么认为。我以前也觉得标记最重要,我也以为只要我肯给出标记,就是我的最大诚意,结果……”瞿末予无奈地一笑,“你不为所动,甚至说如果我标记你,你就把腺体摘掉,那句话对我的打击特别大,大到你无法想象。”他永远都不会告诉沈岱,他听到这句话时,宛如惊雷贯体,他落荒而逃,跑到一个可以自由发泄的地方,释放出了这辈子最多的信息素,甚至因为损耗过度在医院躺了两天。
沈岱对那天发生的事反而有些模糊,他当时处于混乱的发q期,又被欲望冲刷过身体和大脑,能勉强有连贯的记忆已经很不错了,不过,那句话一定是基于本能……不,应该说,他的自我保护机制在那一刻超越了他疯狂想要被标记的本能,拒绝了一个omega在发情q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但我也是那天才明白,什么才能真正打动你。”瞿末予感慨道。
沈岱深深地看着瞿末予。
瞿末予低头凑近沈岱的脸,声音放的低哑:“你这样看着我,我会想亲你的。”
沈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好开口的模样。
瞿末予便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吻上他的唇,轻浅又温柔地品尝着。
沈岱心中一动,轻轻抓住了瞿末予的衣角,给予了大方的回应。
瞿末予顿时兴奋不已,他舔了舔沈岱的唇角:“阿岱,信息素,我想要你的信息素。”
“我们在客厅呢,行了。”沈岱悄悄看了看四周,怕保姆和兰姨突然出来。
“那我们去房间。”
沈岱立刻警惕起来:“不行,今天也晚了,该睡觉了。”
“可是今天我还没做复健。”瞿末予抱着他的腰不放,“医生说了,我每天都要做复健,你每天都要引导我释放信息素。”
“这是医生说的,还是你自己说的。”
“医生是我花钱请来的。”瞿末予眨巴了一下眼睛。
沈岱真想锤他:“你能不能正经严肃点,你这样怎么能让我不怀疑你在装病。”
瞿末予抱着沈岱晃了晃,并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需要你的信息素,每天都需要,只有你能刺激我的腺体,让我分泌腺液,释放信息素,想要我早点好的话,只有你能帮我。”
沈岱瞪着瞿末予,瞿末予也一脸坦然地看着他。
沈岱忽然一把搂住了瞿末予的脖子,面颊贴着面颊,同时释放出一缕幽淡的昙花香。
面对沈岱突如其来的主动,瞿末予反而怔住了,半天都没动弹,只是感受着那温柔的信息素的气息,缓缓抚慰着自己的灵与肉。
沈岱用指尖轻轻抚摸着瞿末予腺体上的疤,柔声道:“快点好起来吧。”
瞿末予莫名地鼻头有些发酸,他紧紧抱住了沈岱的腰,将脸深深埋进沈岱的颈窝,尽情地嗅着、感受着,被自己心爱的omega温柔对待,是何等的幸福。
“有好一点吗。”沈岱轻声问。
“嗯。”瞿末予微微调动腺体,“你有感受到吗。”
“有。”沈岱闭上了眼睛,他也沉溺在信息素交互的美好中,那种仿佛触抵了对方灵魂的感动,让他无比确信,这一刻俩人心意相通。
“阿岱,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好安心。”瞿末予抵着沈岱的脖子蹭,“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以前我只觉得学习和工作有趣、有挑战性,现在我只想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下了班我只想回家,我生活的重心完全偏向你和丘丘了。”
沈岱听了这番话,心中不禁感动:“你觉得这是你想要的吗。”
“是。”瞿末予毫不犹豫地说。
沈岱在心底偷偷地说,这也是我想要的,一直以来都是我想要的。他只是还没有勇气说出口。
“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生活,就是我想要的。”瞿末予顿了顿,“当然,如果能和你睡一个房间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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