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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hn lieb.
was hilft uns uberwinden?
die lieb
.……
“真情就在那儿苏醒,在多瑙河旁。
美丽的蓝色的多瑙河旁。”
……
作者有话说:
注:
[1]《gramophone》:权威古典乐杂志。
[2]章节末的德文是歌德的诗,赞颂爱情的。
[3]“真情就在那儿苏醒,在多瑙河旁。美丽的蓝色的多瑙河旁。”这句出自奥地利诗人卡尔·贝克的诗,大名鼎鼎的《蓝色多瑙河》圆舞曲就取自这首诗。
*
作者业余学音乐(非常业余),对古典乐仅仅有一丢丢爱好,完全不深,赏析能力很差,学的也不是小提琴or大提琴,如果出现常识性错误欢迎指出,我一定会学习和修改的!
第4章 【4】恰空
“阿嚏——”
白朗拼命捂住鼻子,小声地打了个喷嚏。
梦境太过美丽,现实太过骨感。昨晚他被子都没来得及盖上就睡了过去,今早起来不出意外感冒了。
他用纸巾捂着鼻子,尴尬地小声致歉,换来了周围人善意的笑容。
一旁的第一中提琴等着无聊,干脆凑过去跟他聊天:“维也纳的昼夜温差大,对吧?刚开始我也很不习惯。”
白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点点头说:“是啊。”
中提看起来也并不是真的想跟他闲聊,只是两三百人干等着也没意思,自说自话地开始絮絮叨叨:“听说你是茱莉亚毕业的?真好啊……我当年也想考茱莉亚,排得上号的viola演奏家本来就不多,茱莉亚占了好几个……啊,真想见见特尔提斯先生啊……可惜茱莉亚的招生曲目也太过分了,我怀疑你们茱莉亚对viola有歧视。”
白朗:“……”
白朗的身后,第四大提放下手里的琴弓,笑着说:“曲目不含solo就算歧视viola?”
中提:“不让solo还不算歧视吗?你们高贵的cello怎么可能懂我们鄙视链底端的痛。”
正说着,祁斯年从外面走进来,边走边跟e团的几个运营讨论着什么。
他今天穿着上下一致的黑色西装,显得身形无比颀长,如同行走的聚光灯一样吸引了全部的视线,周遭闲谈的声音显然都停顿了一下,才又稀稀拉拉响起。
中提叹了口气,继续絮絮叨叨:“哎……还是violin好啊,小时候我也是violin,一时想不开转了viola。我们viola没人权啊……”
白朗好奇了:“怎么,维也纳也鄙视viola?”
中提抬头看他,眼神犀利:“你看,我就知道,北美果然看不起viola吧?”
白朗:“……”
“bai,你别听他瞎扯。”第四大提笑着说,“我发誓,全世界没有人比他更热爱viola。他就是嘴上说说罢了。”
白朗也笑了,他的视线自然而然跟着祁斯年走,看见他和运营说了些什么,又回到了自己的首席位置上。
第一小提琴的位置在大提琴声部的对面,隔着指挥台,两人坐得不近不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朗总觉得祁斯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仿佛有一丝笑意。
可他很快就低下头看起了小提琴分谱,侧脸在灯光下显出刀刻一般的深邃线条。
指挥席仍然空着。
大名鼎鼎的伯恩斯坦,让所有人等着倒也说得过去,毕竟都说跟着他排一次马勒,胜过自己在家琢磨半年。
然而运营很快出去,又进来,带来一个不太妙的消息:
伯恩斯坦先生连日奔波,突发疾病,现在必须要住院静养。原本定下的马勒五排练大约也要等到他病好之后。现下希望各位首席组织自己的声部,先练习分谱,熟练技术。
白朗心里一时间只有一个念头:马勒,我命里的克星!
身边的中提和第四大提同时发出一声叹息,中提再次垂下脑袋,阴阳怪气道:“技术?我们viola哪来的技术,连顿弓都不用学,反正中提没有大师,都是给violin和cello混音伴奏的。”
白朗忍不住笑出声:“有这么夸张吗?”
中提:“你没听过那个梗吗?”
白朗:“什么?”
中提:“怎么让一把小提琴听起来像一把中提琴?——坐在后面全程不要出声,然后随便拉几个跑调的低音。”
白朗:“……谁说的?好过分。”
中提的视线向后一撇,冷哼一声:“他。”
“噢我的alex,你怎么还在说这个。”第四大提把琴装进琴盒里,揽过他的肩头,说,“那是我酒后失言,我已经向你郑重道歉了。走吧,既然迎来了突然的假期,不如到我家去喝一杯。”
中提被他拖着向前走,嘴里还在絮叨他的冷笑话:“别叫我alex,以后都叫我tom——因为全世界的中提琴手都叫tom。”
“……”
第四大提无视他愈发过分的自我嘲讽,回头冲着白朗一笑:“嘿,bai,一起去我家吗?”
白朗一愣,笑着摇摇头:“我还是想出去走走,祝你们愉快。”
*
白朗初来乍到,名义上是大提琴首席,却与团里的大提琴手们都不熟悉。音乐家们对乐器大多有自己的理解,他并不打算指手画脚。
其它声部首席想法都与他一致,没过一小时,两三百号人就都走得七七八八。
白朗抱着琴坐在位置上,盯着分谱发了会儿呆。直到整个空间里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才给弓毛抹上松香,开始认真拧弓子。
他拉了几个空弦双音,左手置于d弦一把位,右手将琴弓放在琴码中央,深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马勒五诡异而毫无怜悯的葬礼悲歌顿时如山崩地裂般响彻大厅。
马勒这位重音爱好者照例将这一部分标上fffff,白朗满头大汗,弓毛乱飞,拔弦飚出狂风暴雨般的怒吼。
很快,赋格段出现,白朗皱眉,手中力道一松,旋律立刻跑到了万里之外。
他愣在当场,无奈叹了口气,琴声干脆一转而下,一段熟悉的音律几乎自动从他的骨子里缓缓流淌了出来。
——巴赫,《恰空》。
大提琴是最接近人声的乐器。
白朗的琴声辽阔平静,如深海的海浪翻出丝滑而漂亮的纹路,一波一波从遥远的地平线缓慢推来。他投入而放松,左手舒缓揉弦,右手柔和运弓,将严谨有秩的巴赫演绎成了浪漫多情的李斯特。
不够……这音色完全不够。白朗心烦意乱地想。
他挑高指法,a弦发出华丽高亢的泛音,急促的跳跃一波一波向上攀升,却始终无法划破凝滞的音节。
就在这时,一道清澈嘹亮的小提琴转调恰到好处进入,八个小节的变奏瞬间冲破沉闷,如同逐浪的海鸥来回翻飞,一声尖啼,向着水天相接的地方掠去。
白朗只停顿了0.1秒,大提琴的音色立刻追逐而上,两道音律纠缠、对立,从未听过的和声无比和谐铺展开来,几乎不需要任何磨合,每一个音符都碰撞出精妙绝伦的效果,就像专为两人量身定做一般,从调性到和弦,从呼吸到变奏,最终结束在大提琴悠扬的揉弦长音里。
白朗收弓低头,左手微微颤抖,酣畅淋漓的合拍音乐带来的满足感让他久久无法抽离。
他在没有经过任何排练的情况下,演奏出了一段近乎完美的恰空二重奏!
而他的partner……
白朗抬起视线。
祁斯年站在舞台下方,反手拿着小提琴,以一种专注的眼神仰视着他。
“bravo!”片刻之后,他笑着鼓掌,“白朗,让人惊艳的音乐。”
白朗还没有从音乐带来的情绪中完全走出来,整个人都有些呆呆的。
祁斯年自己就是演奏家,当然理解这种音乐带来的让人从灵魂深处震动的快感。他并没有打扰白朗的回味,只是走上台,低下头静静看白朗面前的分谱。
他们第一次离得这么近。出乎意料的二重奏,显然让两人的距离有了一种真实感。
“首席,”不知过了多久,白朗才收了弓,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舔了舔嘴唇说,“你还没走?”
“我跟运营商讨接下来的安排。”祁斯年注意到他湿润微红的嘴唇,嘴角微微上扬,“就听到我们新上任的第一大提琴在刻苦练习。可惜bruno没有这个耳福,否则一定很是欣慰。”
白朗张了张嘴,本能想谦虚一句,话到嘴边,变成了:“首席,你的恰空真是太棒了,我从没有亲自演奏过这么棒的二重奏。”
“是我们两个的恰空。”祁斯年纠正他,“很少有像你这个年纪的男孩能把巴赫演绎得如此透彻。我也觉得很棒。”
祁斯年站在白朗面前,身材在剪裁良好的西装的衬托下显得修长而挺拔。白朗半仰着头看他,发现他的睫毛是亚洲人少见的纤长与浓密,在脸上落下扇形的阴影,专注地看着一个人,尤其是含着笑意的时候,会一种格外深情的感觉。
白朗握紧手里的琴弓,心跳得厉害,轻轻“嗯”了一声。
祁斯年看着手里的分谱,说:“所以我会考虑把这首改编成室内乐,二重奏也不错。”
“嗯……嗯?!”白朗抬起头,“您要排室内乐?”
这意思是不是……
祁斯年看着他蓦然亮起来的眼睛,放下分谱:“是啊。不过醉心于音乐的maestro bai,你是不是太过忘我了?”
他做了一个敲击手腕的动作,语调含笑:“已经很晚了。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聊?”
作者有话说:
注:
[1]chaconne:恰空,巴赫第二无伴奏小提琴帕蒂塔第五乐章。巴赫把自己和亡妻芭拉拉的名字隐藏在恰空的旋律里,隔了几百年才被解读出来。感兴趣可以听听海菲兹或米尔斯坦的版本。
[2]viola中提琴,violin小提琴,cello大提琴。
文中“歧视”中提琴的梗是直接借鉴现实古典乐鄙视链,梗还有很多,不列举了,都挺过分的。
因为音色和音域的原因,中提琴在弦乐组大部分时候承担混音伴奏,整体很难听见它的声音,但它起到了小提琴和大提琴之间的黏合作用,是交响乐里必不可缺的乐器。
中提琴手们放弃了出风头的机会,甘愿成为一首辉煌交响乐里的基石,是很伟大的,让我们谢谢中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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