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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片刻,确定没有。是两胞胎捉弄我。
王峙想着第一次切莫,还是莫再冲动,挤出笑道:“两位女郎好性子,若非娘子来前,已与我说过,还真当一人了。”
话音一落,陈妙慧和陈妙嘉皆止了动作,表情悻悻。原来他事先就知道,骗不得人了。
王峙环顾四周,抱拳再道:“我们这次来,是有一事相求,还请女郎安排方便处说话。”
陈家两姐妹,爱闹的是妙慧,做主的却是妙嘉,立即安排下去。
很快,五人选在隐秘处谈话。
裴爱问道:“妙嘉、妙慧,你家最近有没有卖百虫之足?”
陈家姐妹窃窃私语,而后公开道:“这东西不会公开卖,我们这几日偷偷查一下,如有结果,直接送消息到府上。”
陈妙嘉补充道:“结果会慢些,我们得避开阿父。”
王峙之前不看好陈家姐妹,这会见两女郎做起正事,有理干脆,远超年龄的稳重,这才抱起五分希望。
他朝妙嘉、妙慧抱拳一拜,道:“多谢二位。”
陈妙嘉道:“事情还没办好,暂无功,不敢受拜。”
王峙直起身,正襟坐着。
这是裴爱婚后,与众密友第一回 见面,不可能拜托完就离开。
但王峙在侧,两只耳朵听着,众女郎又不好聊夫婿。
于是便聊起其它感兴趣的事情。
裴怜道:“城里锦云铺子快出今年的新色了,你们有消息么?”
妙慧接话道:“已经看过色样了,是葱绿。”
妙嘉补充:“想要第一批拿到料子,这个月就得预约。”
裴爱道:“葱绿怕是不好搭吧!”
“对啊。”
“而且衬黑。”
“但就这样,第一批料子还都约光了呢!”
王峙在旁听着,心里就一个问题:她们在说什么?
裴爱问大家:“这月有什么新香囊?”
妙慧嘟嘟嘴:“你能想到么?丁香囊重新流行了?”
裴爱惊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这几天,蔷薇红囊却突然坏了名声,有的人都不敢带出去了,怕说落伍。”
“唉!”裴怜痛心疾首,“红囊我可是在价最高时入的,别说了。”
裴爱问道:“多高?你哪来的钱?”
王峙:她们又在说什么?
他抬头望天,陈家的天顶没有王宅里修得高,显得压抑。这间厢房是陈家姐妹的私密饮茶处,装饰打扮无一不是女郎心思,晶莹烛灯,娇艳花瓶,连茶杯和坐垫也是海棠红的。
加上听不懂她们说什么,只觉一惊一乍,表情丰富。
王峙如坐针毡。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
忽然听见裴爱说,想换副大些的幂篱,不然插了簪子,就戴不上去。
王峙插嘴道:“你都戴了幂篱,再戴首饰,瞧得着吗?”
何必多此一举?
其她三位女郎突然噤声,一脸表情复杂注视王峙。
裴爱回道:“我喜欢。”
王峙一拍大腿,终于,这句的深意他终于懂了!笑道:“喜欢就好,你想买什么样的幂篱和簪子,都记在我帐上。”
原本紧紧注视王峙的三位女郎,全翻白眼,别过头去。
众女郎聊了一个多时辰,王宅路远,王峙和裴爱先告辞。
离开前裴爱再三叮嘱裴怜,回去后要转告父母,她现在过得挺好,勿要担心。
王峙亦道,等有时间回门,一定好好拜访岳丈岳母。
裴怜道:“晓得了。”与姐姐分别数日,总觉这回没说够话,但却阻拦不得。
等裴爱走后,她情绪有些低落,没再待多久,也告辞了。
裴怜上了牛车,车往左拐,却不知悄悄被躲在石狮子后的两人盯上了。
这两人皆戴着幂篱,遮住面目,一人同另一人道:“大哥,你确定出来的是狼君,方才的不是?”
另一个人道:“确定!狼君狡诈,最擅变化,之前我们为什么跟丢,你难道忘了?”
“嗯,上!”
两人尾随裴怜牛车。从陈宅回裴宅,有一段路是深巷,较为僻静,这两人便挑此处下手,从后跃起,于车厢顶上落地。
其中一人带着佩剑,掏剑从顶上一剑刺下。
裴怜原本还在车中参瞌睡呢,被吓得尖叫起来!
她一叫,车夫回头一望,见两功夫好的,还戴幂篱的人在车上,这明显不是劫财就是要命啊!
正好有一听到动静,向车夫刺来。车夫跳车躲过,却假装被刺中,“哎呀”一声,倒地装死。
牛倒是受惊,埋着两只角,扬着蹄子飞奔起来。
裴怜连同两刺客,被载着一路狂颠簸。
其中一名刺客忍不住同另外一个道:“大哥,你确定这是牛车不是马车?”
怎么跑起来比马还快呢!
另外一名拿剑的刺客不能坐太颠簸的车,因为牛车都慢,才会飞到顶上。此时不仅不能接话,手撑着顶,对着空中,呕一声全吐出来。
“大哥!”同伙连忙扶住他。
眼见着牛车即将驶出深巷,进入热闹街道,持剑刺客头晕目眩,咬牙道:“撤!”
在同伴搀扶下飞身一跃跪地。
牛车驶出深巷,速度不减,
一出来就撞了两个小摊贩,其中卖糖水的那个,洒了一地。
人群里一阵叫声,纷纷躲避。最惊恐的还是裴怜,厢内被撞来撞去,捂着胳膊,没法停车。
说时迟那时快,人群中冲出一位少年郎君,飞身跃起,径直执主牛角,与牛抵力。
他显然是有功夫的,被牛推了两三步,脚下现出两道滑痕,终于停住了牛车。
郎君再起手一劈,将牛劈晕。
他担心车厢内的人,走上前打开门,见里头惊恐裴怜,启声问道:“女郎——”
刚发两声,裴怜冲过来将他暴打一顿。
她在厢中,哪知道刺客去了,这郎君腰间佩剑,以为他即是刺客,一顿挥拳乱揍,又打脸又勒脖子,高声叫道:“抓刺客啊!抓刺客!”
凶狠蛮力,那郎君脸上敷的粉都被打掉了一块,露出真实偏黑的肤色。
郎君晕乎乎申辩:“女郎、女郎你再这样污蔑,我可要报官了!”
“我还要报官呢!”
王峙和裴爱回家后,只隔一日,便收到外头传来的消息。
却不是来自陈宅。
一封是裴怜从裴家寄来,一封是庾深写给王峙的。
裴怜说,那天分别回家,路上遭遇了刺客。后来刺客跑了,她误回庾郎是刺客,纠到衙门去,闹了个乌龙。父亲裴一,已经去庾家登门道歉了。
庾深则道,他昨日本要离开建康,返回任职地,街上举手之劳做好事,裴家女郎却把恩公打得鼻青脸肿。
庾郎信中调侃:魔奴,想来另一位裴女郎应是一样,可怜你没少在家中受苦。随信寄来膏药十副,软垫一双,以后挨打用得着,大恩不言谢。
王峙看完信,既好气又好笑,将庾深的信递给裴爱看,同她讲,这就是提过的黑面朋友。
王峙嘱咐裴爱:“下回妹妹遇到他,记得下手再重点。”
裴爱却只注意庾郎信中的一带而过的某句,问道:“阿怜遇到的刺客,原是要找我俩的麻烦?”
王峙淡淡道:“仅只找我,这事你不要管。”
裴爱不好再说什么,但心里的石头却自此悬起一块,再放不下来。
又过八日,裴爱夫妇收到陈妙嘉的消息,说查了最近三月买“百足之虫”客人,只有一位姓令的公子,并无其他人。
裴爱将消息转述王峙。
王峙道:“让他们再往前查查。”
“我已经这么回了。”
两人接着候了一个半月,陈妙嘉的消息再次传来——这回,将往前三年都查了,两年前,的确有一位样貌肖似严幼妃的夫人,购买了“百足之虫”,并尽量将前后过程,当日场景以文字还原在信中。
王峙听完感叹:“她竟能筹划两年。”
王峙望向裴爱,坚定道:“事关重大,我必须禀报阿翁。”
“唉——”裴爱来不及阻止,王峙已抓起各样证据,转身赶去书房。
他步子大,步伐又快,没人追得上。
穿过回廊水榭,这次没有族中子弟在亭中清谈,但却有家中负责放鹅的仆从,正从水中捞鹅。
他手上的白鹅,伸着长脖仰着脑袋,好像死了。
王峙便问:“这鹅是晕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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