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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吗?”
虞冷月勾着他的脖子,低吟:“……甜的。”
在他呼吸发沉的时候,她还是推开了他,说:“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
“嗯。”
周临渊疲倦地躺下,却拉了一把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虞冷月回过头,眼中茫然,“怎么了?”
周临渊累得眼睛都没睁开,是闭着眼说的:“伶娘,一辈子,你说的。”
虞冷月把他的手腕放回去,声音很轻:“我说的。”
等虞冷月弄了吃食过来的时候,顺手在屋子里点起一盏灯。
灯下,周临渊已经睡熟了,脸色苍白。
她过去给他脱靴,又撸起他的长裤,果然在膝盖那里看到了骇人的痕迹,心也跟着揪痛。
周临渊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
七月底,周临渊提前散馆,他被任命为西北一县知州。
任书下来得很快,不日便要上任。
周临渊拿着任书回明苑。
虞冷月正在轩里喂养那几只白鹤。
一段日子的相处,它们竟然也不怕她了,敢在她脚边觅食。
有时候她还能抚摸它们的脑袋。
从今以后,这些可都难见到了……心中还是有些许不舍。
不过——
“羡屿,回来了?”
虞冷月把手里的鸟食儿都撒完了,走到周临渊跟前,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
这才是她最不舍的。
周临渊把文书给虞冷月看了一眼,说:“收拾下,过几日就准备走了。”
虞冷月点头。
夫妻两个絮絮叨叨说起这几日里的要做的安排。
除了向周家长辈辞行,虞冷月还想去见一见故人,周临渊没异议。
另外,虞冷月还有份礼物留给徐氏。
这日,夫妻俩回周家辞行。
周文怀留了周临渊说话。
第85章 (结局·下)
周临渊在书房里向周文怀作揖:“父亲, 儿子要上任了。来向您辞行。”
周文怀“嗯”了一声。
历经请辞风波之后,他脸上儒和不复,眉宇间显出男人该有的凌厉来。
乍然看去, 父子俩眼神有时冰冷的如出一辙。
周临渊这一去, 归来不知是何时。
这是周文怀第一次面对儿子正正经经的辞行,头两个都是不辞而别。
他顿了顿,还是絮絮叨叨说了些父亲应该说的话,诸如保重身体一类。
周临渊淡淡地应着,没有不耐,却也不觉得受用。
周文怀自觉说得多余,收了家长里短的言语, 转而仔细分析起如今的局势:“皇上并不勤政,却穷奢极糜,现在朝廷还少不得内阁诸阁臣,大家请辞,皇上不允也算意料之中。但皇上也不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帝王心术, 臣子难以窥全。经此一事……爹就要和人比运, 比命长了。”
真正的艰险, 还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
周文怀深深地看着周临渊道:“你这一去远离纷扰也好,若周家……”
当是替周家保存了血脉, 周家还指望着他有朝一日, 在逆境中重新挣扎出头。
周临渊默然无语。
周文怀知道,儿子志向与自己不同, 自己根本强迫不了儿子。
他眼睛向地面瞧了瞧。
周文怀已许久不曾低眉了, 抬眉时眼睛微红:“爹知道对你有所亏欠, 但爹也是真心盼着儿子你往后过得安稳, 过得好。”
周临渊拱手道:“谢父亲。儿子此去西北,定不负祖父、父亲教诲。”
周文怀点了点头,道:“去向其他长辈们辞行吧。记得多写信回家。”
周临渊从这里离开之后,就带着虞冷月去向长辈辞行。
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事已至此,周家也无人为难他们两人,反倒装出一副不舍的模样。
虞冷月演得脸都僵了,回到明苑的时候,直接瘫倒在床上,抬起脚使唤道:“给我脱鞋。”
周临渊捏着她的脚腕,扣在掌心里,勾着唇角淡笑:“好啊。”
虞冷月:“……”
突然后悔了行不行!
最后还是没闹成,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真的累了。
虞冷月沐浴完,躺在床上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强撑跟周临渊说:“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交给你自己来决定比较好。”
周临渊搂着她,给她盖好被子,问道:“什么事?”
虞冷月困得声音低小:“……跟你爹纸鸢传情的,恐怕另有其人。”
周临渊拧住了眉头,可枕侧的那人,已然睡过去了。
-
八月初,等不到中秋周临渊和虞冷月就出发了,先坐京杭大运船走水路,再换陆路。
来送行的人许多许多。
有宋家还活着的一些远房亲戚,虞冷月虽不认得他们,也一一见过了。
还有周家的人,海岩和陈嬷嬷也跟在里面。
陈嬷嬷哭得很厉害,但也无可奈何,她身子经不起长途奔波的折腾,只能留在京城养老。
虞冷月说:“嬷嬷安心,我们会好好的。”
她又给了一本手札给陈嬷嬷,说:“这上面的吃食,您都能吃。”
陈嬷嬷当时顾不上翻看,后来回去看到上面的“脆青珠”,才晓得周临渊瞒她可瞒得真久!
海岩也不跟着周临渊走,他家人都还在京城,自然他自己也舍不得京城的繁华。
但他哭得也实心实意,就差当众抱着周临渊的大腿挽留了。
虞冷月瞧海岩这幅模样,佯装十分感动道:“要不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好了。”
海岩脸色一变,反应过来太太这是逗他玩儿呢,苦着一张脸跟周临渊告状:“三爷,三太太欺负小的!”
周临渊拿扇子在海岩脑袋上敲了一下,道:“那能叫欺负?”
又往海岩怀里扔了一袋子银子。
海岩见了银子,立马改口道:“那哪儿能呀!太太逗小的,是小的福气。”
这福气给谁,谁不要啊!
徐氏等女眷也来了几位,周临渊与她们一向是无话可说的。
眼看船上在催,周家的人差不多也就都走了。
陈循礼和顾豫一起赶过来了,身后跟的还有周临先。
顾豫留京还有些杂事,这次不走。至于周临先么,没准儿哪天就去西北蹭吃蹭住,因此也并不觉得是长别,仍旧笑嘻嘻的。
陈循礼还是要和周临渊一起走的,这些日收拾家小,颇费一番功夫,才迟迟赶来登船。
顾豫和周临先站一块儿,望着雪书,笑着说:“我随后就赶来。”
雪书点了点头。
顾豫和周临先催促道:“都快登船吧,这里吵嚷死了。”
周临渊一颔首,周临先和顾豫两个也都转身离开,去找了自己的马,骑马离去。
虞冷月还是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周。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
看了半天,还是没等到,但她只是记挂,并未觉得失望。青荣哥哥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周临渊道:“走吧。”
“嗯。”
虞冷月刚转身,就听到一声驴叫,有人在远处吆喝:“姑娘,等等,等一等!”
虞冷月与雪书齐齐转过头,老金驾着驴车,拉着林青荣,急急忙忙在远处栓车赶过来。
周临渊望着驴车下来的青年人,衣衫虽洗得发白,人却坚毅挺拔,眉目朗朗。
这就是她的那位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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