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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学得最快的麦冬学完后也有点遭不住,脑子里一片浆糊,什么也记不清楚。
麦芽和阿春更是陷入了自我怀疑中,学医真的太难了。
晏桑枝却还有闲心翻看那本药膳书,一字不落地看下去,嘴上漫不经心地安慰他们,“多学几年,就会觉得把脉不难了,有更难的等着你们。”
麦芽倒地不起,她只觉得自己上了条贼船下不来了。
隔日,晏桑枝还刚吃完饭没多久时,谢行安就上门了。
两个人也算挺熟的,她就带着他往药房里走,顺嘴问,“早食吃过了吗?”
“吃了,这就是你开在家里的医馆?”
谢行安打量着药房的东西,有点好奇,这屋子小是小了点,不过该有的东西是一应俱全。
“早先我爹在这里看病留下的,又请人重新修葺了一番。来吧,把手放到枕凳上来,我好给你把个脉。”
晏桑枝坐到长桌后面,把枕凳往前面推,搓搓自己僵硬的手。
谢行安照做,把自己的手腕搭在上头,露出劲瘦的手腕,调整呼气,目光落到晏桑枝身上。
她将指节搭在他手腕上时,谢行安还有闲心道:“看来针灸还是不够到位。”
“什么?”
“说你体虚,手冰成这样。”
“确实有点,一到冬日就这样,”
晏桑枝回道,见他还要说话,立马拿话堵住他的嘴,“别说话,正把脉呢,你看看,底下脉象都乱了,呼气。”
见他真乖乖闭嘴了,也老实呼气。她才拿指节去摸脉,底下的皮肉触感温热,脉象很有力,五十动以后脉象也没有再节律不齐。
收回手后在医案边写边道:“谢郎君你这身子可比我好多了,脉象是平脉,不快不慢,有神。不过你这入眠确实有问题,还多梦吧?”
听到多梦,谢行安瞧她,很想说什么,却也没说只是点头。
谁知道他在之前一个月时,根本不会做梦,更别提多梦了。
看来这才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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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鱼肚头汤 ◇
◎求医上门◎
晏桑枝不知他心中所想, 垂头在写他的病案时,刚落笔就停住了,她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谢行安这三个字怎么写。
干脆把医案推过去, 又将笔给他,说道:“还不知郎君名字如何写, 只能劳烦你在这上头写一个。”
他执笔, 于医案最上头写下神韵超逸的谢行安三字,将笔还给她后, 说起自己名字的意思。
“这名字其实取得很简单,行之即安。”
“寓意不错,平安康健比什么都好。”
晏桑枝回他,把话给带回到这病症上来,捏捏自己的手指, 有点犹疑, “病是好治的,不过你吃山药和胡麻吗?”
“只有这两个吗?”
谢行安的嘴巴其实很挑,他有很多不喜欢吃的东西。
“倒也不是, 对症的药膳还挺多的,你要不选一个,小米鸡蛋粥、芡实莲子鱼头汤、鱼肚头汤、鲳鱼心肝汤、莲子粥、葱枣汤、宁志膏——”
一气报了十几个对症的药膳,才停下来听他怎么选。
谢行安对这些既没有很喜欢也没有很讨厌, 他摸着自己的腕骨, 又说道:“那每日来一样?”
“虽说不偏食,但最好每种吃上两到三次再换。要不我给你写下来,你看看先吃什么?”
她边写边说, 说完抬起头用眼神询问。
“行。”
等拿过写好的那张纸后, 他忍不住短促地笑了声, 晏桑枝的字一点都不潦草,反而一笔一划写的很正,像他家里刚会写字不久的侄子。
“先吃鱼肚头汤吧。”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笑意。
晏桑枝听到这笑也没反应,默默写下。不过与他也有点熟了,有些话便直接开口,“我初时还以为你是哪家的贵公子,不苟言笑。现在,”
“现在如何?”
“挺爱笑的。”
谢行安眼眸低垂,“你也跟我初次见你时不一样,你才算真正的不苟言笑。”
“确实有点。”
她也没反驳,许久没有笑过。她现在也确实不太会笑了,总觉得牵扯起来两颊僵硬。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有时候屋子里寂静下来,也不觉得难熬,反倒是让人放松。
晏桑枝将背靠向椅背,外头就传来齐姑的大嗓门,“阿栀,你快来看看我家小虎这身板。”
她面上喜气洋洋的,走路时腰板都直了不少,说话上扬,才刚踏进门板,就抓着小虎的衣衫进来。
面上的笑在看见谢行安时稍微落下,心里赞叹这后生长得好,又笑道:“阿栀,你这起早就有人来瞧病了。”
暗自打量着两个人。
“他来得早,已经看好了,”晏桑枝解释道,“让小虎坐到旁边的凳上吧。”
谢行安被齐姑的眼神看得毛毛的,干脆起身站到一旁去,打量着后面的药柜。
“阿栀,你瞧我家小虎是不是瘦了许多 ,”齐姑说到这上头也无暇再去关心别的,拉开小虎身上的衣裳给晏桑枝看,松松垮垮,一扯能扯出一大截的空来。
这是第一次小虎过来时穿的衣裳,当时坐下来紧绷连肚子上的肉都是两三节的。现在脸色红润不少,还发油冒出小疙瘩的地方也将近消下去了,脸上肉消了不少,与第一次来时简直判若两人。
“确实清减了不少,不管是气色还是脉象比第一次来时好上不少,再坚持多走几个月,就跟平常小孩差不多了。不过齐姑,这清减下来也别吃太多东西,还是要多走才成。”
晏桑枝把完脉后,将这次的脉象给记下来,又叮嘱齐姑。小虎听得这话,本来还以为减了这么老些肉能吃顿好的了,结果还是要减,哭丧着脸一句话都不肯说。
齐姑拍了他一掌,让他把背给挺直,回头则满脸都是笑,“我知道,会好好看着这小子的,不会叫他再胖回去的。”
她将身子凑近,声音放轻了些,表情夸张,“阿栀,穆家你知道的吧?”
“哪个穆家?”
晏桑枝正在装柿叶茶,仔细回想也想不起来,穆家到底是谁家。
齐姑一拍大腿,啧了声,“就是他家有个胖闺女的那家呀。”
她不止说,手上还比划,“腰身比我还粗的,但她不常出门,你不晓得也有可能。”
“胖闺女?”晏桑枝努力回想,终于想起一个模糊的影子,“可我记得没有哪个胖的呀。”
齐姑露出一副这你就不知道的表情了,她挑挑眉毛,压低声音,“我听说是之前体弱,后来他家给找了个方子,结果补过头了。现下想清减都难。”
她呀了声,“瞧我又说哪里去了,我想与你说的是,我昨日带小虎走那过的时候她家娘把我给拦住了,还问小虎瘦了这般多,是找谁瞧的。
我看她倒比前两年憔悴不少,为着这事四处跑,也是可怜见的。我便把你开医馆的事跟她说了,能不能治再说,权当给她个念想。”
都是家里有孩子的,她自然热心了些。
末了还补一句,“阿栀,你能瞧就帮她看看,小娘子也有十六七了,差不多与你一般大。以前家里也是媒人进出,现下婚嫁全给耽误了。”
说到这她又瞧了一眼晏桑枝,
心里叹息,这丫头也十七了,今年便可出孝,婚事还没着落。她原本还有点旁的想法,不过瞧到谢行安后,虽则知道两人清清白白,却还是把话给咽回了肚子里。
“齐姑我知道了,要是她们上门来看,能瞧的我肯定都会给她瞧好的。”
晏桑枝还没见着人,也不知晓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能完全保证。
“哎,我与你通声气,你知道就成。我怕是要请你上门看呢。”
“那等她请了再说,上门瞧也成。”
“你心里有数就好,那阿栀我先走了,我帮你把这门给敞开大点哈。”
齐姑走时还特意把门给开到最两边,又扭头看了一眼才走,还帮她喊了一嘴,“阿春呐,等会儿要有人瞧病啦,你要不先去看一眼。”
“齐姑,我知道的,这里摘完就去。”
阿春在灶房里探出头来,大声地回她。
晏桑枝又不傻,将手抵在长桌上扶着额头,摇摇头,又问他,“要不你先到旁间坐会儿?”
“你要不说我是这几日帮忙一起瞧病的大夫,总不好我每日过来就坐在那里等。还有就算我进门得早也会有人看见的。”
谢行安觉得此举不算太妥当,要是到时他出门去被人瞧到才叫人误会。
大方点反倒没错。
“那也成,”晏桑枝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想了想又说:“你这是打白工吧?总不要我付工钱的吧。”
“不用,我不仅打白工,还付你钱。”
谢行安听到这话笑出声,边笑边摇头。
“你别误会,我瞧我这一穷二白的,可付不起你的工钱。”
“你要实在过意不去,我白干一日,你包饭就成。”
“那你要不还是坐旁间去吧。”
“别过河拆桥。”
晏桑枝打趣道,但说实话,论把脉还是谢行安在行,他看相也比自己要好得多,她才没有拒绝。
从外面给他拿了把椅子,又把之前买的毛笔分给他,“今日说到底还是我赚了。”
“确实,毕竟我不白瞧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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