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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大约到十二月初左右,投资基本已经谈妥——领投的是业内一家顶级vc(venture capital,风险投资),专注于tmt行业,剩下跟投的几家也都是业内响当当的风投基金。
周五晚上,温砚跟胡昱祈又和对方的负责人一起吃了顿饭。
酒过三巡,大家都到了兴头上,状态有些飘飘然。
“温总,胡总,咱们可说好了啊,明早……明早就转账!”
胡昱祈道:“张总人就是爽快,干杯!”
温砚本就想尽快促成这件事情,因此没有特别克制,推杯换盏间也喝了不少。
近来酒局不断,他隐隐感觉胃有些不舒服,缓慢地走到卫生间,双手撑在盥洗台两侧。
就是那种,想吐又吐不出的感觉,脑袋昏沉沉的伴随着锐痛,太阳穴突突作响。
再加上前几日没注意,不小心感了风寒,实在难受得紧。
温砚闭了闭眼,掬了一捧凉水泼在脸上,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不一会儿,胡昱祈也踉踉跄跄地走进来了。
瞅见四周无人,他附在温砚耳边低声说:“妈的,老子喝完这顿就戒酒了!”
温砚哼笑了下,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下水管道口。
“你干嘛呢,兄弟?”
胡昱祈一靠近,浓厚的酒味就飘了过来,他颦了颦眉,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离我远点。”
谁知胡昱祈一听不乐意了:“你干嘛凶我?你是不是嫌弃我?”
温砚抬手捏了捏紧皱的眉心,头疼地叹了口气。
本来就不舒服,这人又发酒疯,叽叽喳喳地叭个不停:“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不是外面有狗了?!啊?你给我老实交代……”
他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胡昱祈,扶着水池边缘吐起来。
直到感觉整个胃都被抽空了,温砚才停了下来,埋着头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喉结滚了滚,又打开水龙头,拨到冷水那一边,把脸冲洗干净。
等到平复了些许,他抬头一看,发现胡昱祈还杵在原地,抿着嘴,神色委屈万分。
温砚:“???”
胡昱祈声泪俱下地指控:“你推我!你竟然推我?!”
温砚:“……”
是时候考虑换个合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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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应酬完,温砚叫了辆专车回公寓。胡昱祈甚至比他还醉上一些,连路都走不明白,打着拐地艰难前进。
温砚有点看不下去,打算让司机绕路,先把他送回学校。
他搀着胡昱祈在路边等车,谁知这家伙突然挣脱,一屁股在马路牙子上坐了下来。
“我不要回去!我就睡这里!天是被地是床,这里就是我的家!!!”
温砚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但是又不愿明早的头条是“震惊!清华学子竟落魄睡大马路”,便耐着性子将他拽起来。
北京的冬夜寒风凛冽,冷意砭骨。
风一吹,温砚明显感觉自己清醒了些。但终究是喝得太多,他仍旧有些胃痛,而且竟然还觉得热,整个人躁得不行。
不远处传来隐约的寒暄:“caesar,我们也好久没见了,近来可好?”
“挺好的!你呢?”
“pretty good!”
本来不过是普通的对话,温砚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只觉得这美式口音有点熟悉。
随意一抬眼,视线却定住。
大型综合购物中心的马路边,停着一辆红色保时捷跑车。
女人一头大波浪卷,穿着时尚明艳,从头到脚的精致昂贵。隔着大老远,温砚已经闻到chanel经典款的香水味。
——是他熟悉的样子。
站在她对面的男人,温砚认识,是mgs投行部的北京head。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兴许是工作出差,亦或是专程会友。
这些他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们已经三个月没联系了。
而她飞回国内,也没有告诉他一声。
就在这时,保时捷的前门打开,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下了车。
女人向caesar总介绍:“这位是我的先生, dennis.”
两个男人握了手,开始用英语对话。
过了一会儿,女人笑着说了句什么,又从车内婴儿车里抱出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孩儿,洋娃娃一般漂亮。
“caesar,这是我儿子。”
“哇,真可爱,你们是过来旅游的吗?”
“回国办点事。”女人低头亲了亲小孩的额头,“顺便带dennis和我家宝贝来看看北京。”
他们还在一来一回地交谈,温砚却觉得血液上涌,又齐齐下坠,像这寒意入骨的晚风一样冰凉。
他注意到,她使用的字眼是“my baby”。
他注意到,她对怀中婴孩的笑容,是那样的发自内心。
温砚怔怔地看着,觉得好似被风迷了眼,视线模糊起来。
如果说以前,他尚还不屑,觉得即使他得不到,也不会有别人得到。那么现在,眼前这一幕就是最大的反讽。
——他得不到的东西,有人能毫不费力、轻轻松松地得到。
凭什么呢。
哪怕在外面喝到吐,温砚都觉得没什么可丢脸的,但是在这一刻,母亲无意中一个温柔的笑,却让他感觉——如此狼狈不堪。
坐上专车以后,胡昱祈倒是安分了许多。车窗里倒映出温砚沉默的眉眼,他凑过去,小声问道:“兄弟,你怎么了?”
温砚晃了晃神,垂眸道:“没事。”
司机把胡昱祈送回学校,又开到公寓楼下。
这酒的后劲有点足,温砚愈发觉得头脑昏沉,摸着黑进了门,直接在沙发上倒了下来。
没一会儿他就觉得热,胡乱把外衣脱了,蜷起身体闭上眼。
室内一片寂静,没有一丝人气。
只有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胃开始一抽一抽地疼,而后又是一阵难捱的钝痛,他捂住腹部,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动。
这样似曾相识的夜晚,也是幢幢月影,遍地都是冷清寂寞。
那天他发烧到将近四十度,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他昏睡了整整一天,醒过来的时候出了一身的冷汗。
然而床边还是没人。
温砚记得很清楚——当时他自暴自弃地想,是不是哪怕他死了,也是悄无声息。
那时他不过才小学二年级。
如今再度陷入这种境地,已不会让他觉得彷徨无助。
反正,大约只要熬过便好了。
温砚的意识有些涣散,他半阖着眼,一顿一顿地呼吸着。
不知过了多久,响亮的手机铃声刺破了这片极致的静。他喘了口气,挣扎着看了眼屏幕,缓缓按了接听。
“阿砚哥哥,我们刚比完今经乐道决赛,我们队拿了第一名哦!高教授特意表扬了我们呢!”
小姑娘的兴奋怎么都掩饰不住,仿佛在得意洋洋地求着夸奖。
温砚的喉结滚了滚:“恭喜……”
这对她来说是有着纪念意义的一次比赛,他理应到场却遗憾缺席,实在是不应该。
“糖糖,我——”温砚的眼眸黯了黯,正想说些什么,然而喉咙的极度不适迫使他停下话端。
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咳嗽,纪汀的笑意倏忽凝固,颦蹙起眉头:“哥哥你怎么了?你生病了?”
“不碍事,我……咳咳……睡会儿就好了。”
听他的声音似乎情况很严重,纪汀的语气严肃起来:“你在哪里?”
“公寓……”
她蹭的站起来:“我现在过来。”
温砚又咳了两声,哑着嗓子说:“别、别过来,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纪汀突然有点儿生气,假意应付了他两句便挂了电话。
她把新鲜热辣的奖杯收进柜子里,将身上的商务装换成了便利的休闲服,整理了一些过夜用的的必需品,又从药箱里拿了几种治感冒发烧咳嗽的药。
已经十一点多了,纪汀也不敢坐快车,便叫了安全保障系数最高的专车。
温砚的公寓她去过好几次,门牌号记得一清二楚。
轻车熟路地找到具体位置,七拐八绕地上了楼,距离越近,纪汀的心情也愈发着急——不知道阿砚哥哥怎么样了?
她用自己指纹开了密码锁,动作很轻地推开门。
——屋内漆黑一片,落针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说什么了,下一章我很喜欢,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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