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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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书然的生物钟已经固定，她早早醒来，走到厨房，沉修之已经在准备早饭。

他背对着她，并未听到她的动静，修长的身体，宽肩窄腰，身着白衬衫黑西裤，衬衫挽到小臂处，动作熟练优雅，沐浴着阳光，沉书然默默看着他，如虔诚的圣徒，不敢靠近，不敢玷污。

沉修之转过身，看到沉书然默默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发呆，沉修之愣了下随即笑着“然然醒了，吃早饭了”

沉书然回过神帮沉修之把早餐端到桌上

“好”

沉书然咬着薄煎饼，不敢回想那个吻，低着头哥哥的动作优雅而自然，便是从前艰苦的生活也没抹去他与生俱来的贵气。

沉书然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着，为什么最近情绪越来越压不住了？她是在高中被同学表白，她拒绝了对方，对方问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在她脑中出现的第一个人竟是她的哥哥沉修之时意识到她一直一直都在喜欢沉修之。她也曾挣扎，否认对哥哥的喜欢，认为那只是亲情，可是愈挣扎，愈难过，愈清晰，堕落的愈深，她骗不了自己，她对哥哥就是男女之情，她就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爱慕着她的哥哥。她知道这是不对的，所以她逃避，答应了别人的表白，对于那人她已没什么印象，两人之间也很单纯的交往，什么都没发生过。只不过有次他送她回家，遇上了刚到家门口的沉修之，她的第一反应是慌乱，第二反应是想看看哥哥他有什么反应，沉修之只是愣了一下随即是难言的微笑，他表示尊重，声音温柔“然然长大啦，谈恋爱啦”

她只静默着，死死咬着嘴唇，哥哥他根本不在乎。没过多久那个男生和她提了分手，她一方面觉得是在利用对方的感情不好，一方面又觉得沉溺于不伦恋的只有她所以她谈不谈恋爱哥哥都不会吃醋不会喜欢她，于是她同意了分手，她从那以后到现在已经大四再没谈过恋爱。她开始压抑和掩饰自己的情绪，从不越界，只乖乖的做着妹妹，可是最近，沉修之谈了恋爱，她的情绪越来越难以抑制，要怎么办？

“然然？然然？”沉修之的声音唤回沉书然的思绪，她回过神

“哥哥，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吃个饭都在发呆，情绪看起来也有些低落？遇到什么事要告诉哥哥，哥哥帮你解决知道吗？”

“我，我没事”沉书然抿了抿唇，有些自虐般得问“哥哥，是真的，很喜欢悦悦姐吗？”明明，明明知道他的答案，可还是心存侥幸；明明知道会很痛，可还是想亲耳听他说

沉修之静默了一下，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悠哉的反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沉书然失去了再问一次的勇气，她根本不敢看沉修之的唇。他殷红的唇瓣，嘴角总是带着笑，是罂粟，带着毒，也带着致命的诱惑，她不敢招惹不敢触碰不敢看他。可是大脑在疯狂的循环播放着昨晚的场景，那触感，那温度，那气息......她的脸已经在发烫

“没，就是突然想问”沉书然急匆匆的把牛奶喝完“哥哥我吃好了，学校有课我先走了”

“等等，一会儿我送你”

“不用了我坐车就······”

“然然······”沉修之微微加重语气，沉书然败下阵来，最后还是沉修之把她送到了学校

沉书然和沉修之道别下车，车门还未合上，一道男声传来，沉修之眼中情绪变化

“沉书然？”

沉书然回过头，顾城朝她走来，手里抱着一个盒子“顾城，早”

顾城是她的同学，他性子其实比较清冷，和其他人其实交往并不密切，他和她熟悉也是偶然的一次交谈让他们发现他们其实兴趣相投，很谈得来

顾城走过来对沉书然淡淡笑了下，举起手中的盒子“这是上次我推荐给你的那几本书，图书馆里找不到，我买来了，送给你”

“诶”沉书然眼睛发亮“谢谢你啊，下次请你吃饭”沉书然接过盒子，脸上带着笑

“好啊”顾城不在意的笑笑，看见坐在车里的男人目光寡淡有些审视地看着他，“沉书然，这是你哥哥吗？”

“啊啊，我忘了，对，这是我哥哥”沉书然抱着盒子不好意思的向沉修之道歉“哥哥，我忘了你还在，耽误你这么久”

“没关系”沉修之微微笑着“这位是你同 学？”

“是，哥哥，他是顾城”

两人点头示意，沉书然隐约觉得哥哥周身氛围不对，可是他的情绪看起来很正常,一直温和有礼，礼貌地道别

沉书然目送着沉修之离开，对于哥哥的平淡，其实内心有些酸涩，可她又万分清楚，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怨不得别人。

“现在要去上课吗？”顾城问

“嗯”

“一起吧”

“好”

到了教室沉书然同寝的叁个小伙伴已经到了，苏扬最是直接，看见她和顾城是一起来的，抑制不住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冲着沉书然邪恶一笑“啧啧，老实交代，什么情况”

顾城并不在意，表情不变的和沉书然示意了一下就找别的位置坐下。沉书然嗔了苏扬一眼，

“碰巧遇到”

“怎么会这么巧？我都碰不到”苏眠唯恐天下不乱的问道

“呦呵，你还想碰到？”苏扬冷笑道“我看你怕不是想被你对象打断腿”

沉书然和路虞默契的对视一眼，相视而笑，看着苏扬和苏眠闹成一团。他们当中路虞是最漂亮也是性格最温和的，苏扬和苏眠性子活泼也很有分寸，苏扬长相很英气很飒，苏眠长相很是可爱，沉书然长相可称之为清秀，性子偏静。她们当中苏眠是唯一一个有男朋友的，每日都在“不知死活”的秀恩爱，每每招来“苏扬”毒打

沉书然一起笑着，路虞却突然扭过来仔细的看了她几秒，笑敛了几分，却没说什么。

沉书然抿了抿唇。她一上午几乎没有一节课听进去的，脑袋好像是播放机，自动循环播放着昨晚的意外的那个吻，所有的细节都被放大，她简直魔怔了

“小四，都下课了愣着干嘛呢，快走啦”苏扬拍了拍莫名其妙趴在桌子上揉脸的沉书然，一脸莫名其妙

“啊嗯”沉书然回过神，将沉修之从脑袋中甩出

“我和小二要去逛街，你和叁叁一起去食堂吃饭吧”苏扬说

“嗯”

“那我们走了啊”苏眠和苏扬一起走了

路虞笑容温婉“那我们也走吧”

“好啊”沉书然笑笑

沉书然和路虞去了学校食堂，食堂的人并不多，两人慢吞吞地吃着饭，并不着急。突然沉书然的手机震动了下，沉书然吃下最后一口，卫生纸擦了擦嘴拿出手机，她下意识僵了下，是沉修之发的微信“记得乖乖按时吃饭”

沉书然握紧了手机，抬头路虞已经吃好了。她迅速回了个“好的，哥哥也是”和路虞收拾好餐具一起回寝室

路上沉修之打来了电话，沉书然接通“哥哥”她的声音不自觉有些颤抖

“然然”沉修之温润低沉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吃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

“吃的什么？”

“唔，米饭”

“都有什么配菜？”

“红烧土豆，鱼香肉丝，还有一些青菜 ”

此刻在沉修之旁边看文件的齐箫是真的忍不住翻白眼了，如果不是知道沉书然是他的妹妹，他真的会怀疑沉修之是不是在和女朋友说话，虽然事实上沉修之和宋悦说话也没有这么温柔耐心。他总是看起来十分温柔，但了解他的人会知道他最是温柔也最是冷漠

“嗯，听起来还不错”

“哥哥呢？吃饭了么？”

“还没有，还在忙”

“哥哥”沉书然的声音带了些焦急与怒意

“好好好，我现在去吃饭”沉修之唇边中带着笑意，眸光闪烁

“那哥哥，我先挂了”

“好”

“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沉书然轻呼一口气

回到寝室，沉书然在床边坐下，路虞坐在她旁边，很放松的姿态，语调温柔“现在没其他人，如果需要的话，你可以向我倾诉，需要什么帮助的话，你也尽可以告诉我，当然，如果你什么都不想说，想要独处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沉书然抿了抿嘴唇，她知道她瞒不过路虞。她相信她，了解她的品性与为人，在她难过又压抑且无人可诉说的时候，是路虞主动对她说“如果你相信我，你可以对我倾诉，我不会伤害你，无论发生任何事”所以，她告诉了路虞这个为人所耻的秘密。而路虞，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姑娘，她给予沉书然绝对的尊重，完全没有窥探她秘密的欲望，她永远保持着理智，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路虞她只是倦了，她被爱恨消磨成了那个样子，对她来说一切都是索然无味的，她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只与那个男人有关。她也许并不认同或理解沉书然的感情，可她也从未表露出过对此的厌恶恶心，从头到尾，她都在用她的温柔陪伴着沉书然，她有着怜悯，她善待和接纳那些心灵的软弱和暗昧，正如她接纳沉书然违背世俗的爱情，她温柔的对她说“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任何时候爱都没有错，你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刚好是你的哥哥，没有人是你，所以没有人可以质疑你的感情，世俗是世俗，你是你，你要受世俗的苦，或许这世俗还包括你哥哥，这便是爱的代价”

沉书然沉默了下，“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一些小细节，可就是通过这些小细节，我发现我哥哥他，是真的很喜欢他的女朋友”沉书然苦笑了下“我哥哥他很优秀，他的女朋友也很优秀，谁见了他们都会说一声般配，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是我哥哥第一次谈恋爱，他不是那种会随意对待感情的人.......我.......我早该知道会有这个结局的，他会娶妻生子，我知道的，可是我还是很难过，我现在根本不敢看他，不敢看他眼里的我一看到他，我心中就被难过填满，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我想挽留，可是我一个字都不敢透露，我怕，怕我的心思被他猜透，毕竟他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啊，阿虞，你说，我哥哥他，他是不是就要离开我了啊······”

沉书然说的话颠叁倒四，没有逻辑。她颤抖着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路虞温柔的抱住沉书然，说实话她对她怜悯大于理解，归根到底，她不过是一个为感情所困得人。她能真切的感受到沉书然的悲伤，她的压抑以及绝望。沉书然本来就气质清冷但她心思细腻共情能力强，因此是个很温暖又体贴得人，可是她安慰的了别人，却无法安慰自己，因此她的清冷又带了些惆怅，不是无病呻吟或矫揉造作，是爱情中得人独有的，可她并没有谈恋爱，她正是观察到了这一点，才得知了沉书然的秘密

路虞待沉书然情绪缓了缓才开口“小然，你和你哥哥之间有着血的羁绊，这是任何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或斩断的，在血缘的关系上来说你们是共生和永生的”她顿了顿，“小然，爱了就是爱了，爱无罪，没有一份爱是可以低到尘埃或被人践踏。也许现在你正在黑暗里行走，可我相信你终会凭自己走到有光的地方，无论结果如何，你终会成长，你还可以庆幸，你喜欢的是一个极其优秀的人，因为他你把自己变得更优秀了，这便是这份爱的意义和美好之处，我始终相信你”

沉书然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是灵魂的颤动与共鸣，她颤抖着 声音坚定“是，我全部接受”不论结果，全部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