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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不必再提,反正是夫妻,你的就是我的。”
某章鱼大言不惭,长腕挪移,试图讨点为人夫的小福利。
奈何林昀熹终究怀藏心事,按捺胡思乱想与鼻腔低哼,凑到他唇边一印:“咱们先去瞅瞅阿微和巫医。”
宋思锐正为掌心满酥香而魂离魄散,闻言略加用力,以表达不满。
“这、这……不就比别处肥一点么?”她低声啐道。
宋思锐被她的措辞逗笑了:“不止,还软上很多。”
“呿!章鱼比螃蟹软多了!”
“是吗?我不那么认为,”他语调含混,“很快……你便能见识。”
林昀熹经母亲秘密传授,大致猜出其意,羞恼瞪了他一眼,顺手拨开他的爪子,翻身下地,寻了套新衣裙。
宋思锐见她毫无新婚燕尔的情致,料想昨晚那一战的阴影犹在,当下渐收缱绻之念,仔细问起她先一晚所历经的种种,并告知,从发觉她失踪到寻获的详细过程。
“说来真可笑!”林昀熹穿戴整齐后,拿了一把玉篦,一丝不苟为他梳头,“我和那阿微……自襁褓时期,由小姨掩人耳目调换过一次;阴错阳差,时隔十六年,在她落难时换了回来;而今我重归父母身边,真相大白,竟遭了她的道儿,再调包一回……你说这换来换去,不嫌累么?”
“他们累不累,我不晓得。我只知,无论再怎么调换,我都能认出你;而你,始终是我的。”
宋思锐与镜中的她目光相接,笑意笃定。
林昀熹心暖如蜜,檀唇噙笑,正想回话,忽闻院外传来傅千凝的声音。
“姐!姐夫!”
宋思锐显然对此称呼不大满意:“回长陵岛,她爱这么喊,我没意见;可在晋王府,自当唤‘兄’、‘嫂’才对!”
却听她如风般直闯至房门外,边敲门边急促低语。
“不管你俩是不是‘春宵苦短日高起’,我得第一时间来报,崔夫人……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临近结局,请大家不要在评论里剧透具体内容哈~么么~
第七十一章
#71
“她人呢?”
宋思锐顾不上未弄好的玉冠与腰带, 大步绕过屏风,行至外间, 推开房门。
外头,傅千凝身上仍是昨日的华服,眼圈发青, 明显一夜未睡。
她压低嗓门道:“目下正在城北一处不起眼的宅子里。”
“在京城?”林昀熹加快了步伐。
“是,估摸着……避过追踪后,她折返回来,害咱们的人一路寻到棠族, 徒劳无果!”
“大隐隐于市, ”宋思锐冷冷一哂,“怎么查到的?”
“如哥哥所料,崔家小弟早知她去处, 兴许认定你们新婚燕尔无暇再管, 今儿大清早竟绕路去拜访……”傅千凝哈欠连连, “如今二哥带人守着,你俩赶紧去!”
“阿微呢?”
林昀熹昨夜力战,疲惫得不想搭理人,只遥遥瞥了阿微一眼;此番获悉崔夫人下落,自然不能落下她。
“她那身板子, 哪能经得挨饿受冻、沿路奔波?正在林家呆着……放心, 林家周边全是哥哥的手下,申屠阳自身难保,定然没工夫管她。”
林昀熹为宋思锐扣上带子, 复问:“那巫医如何了?”
“早上清醒,肩骨裂了,倒没别的。她招认,申屠阳和阿微怂恿笙茹对你下毒,但笙茹于心不忍,借探视弟弟妹妹之机逃跑,被她杀了……”
林昀熹早猜出笙茹凶多吉少,却没猜透其死因竟是源自于此。
回想相处大半年来的大小事件,她忽而记起,有一回,笙茹提醒她抓牢“三公子这座新靠山”时,莫名感伤,说了句“惟愿上苍见怜,助您度过难关”。
当时林昀熹摸不着头脑,只道她一时失言。
现今细想,或许早在那阵子,笙茹已知悉阿微的计划——一旦“假千金”在晋王三公子心中占得一席之地,为林家谋得平反的可能,必将被替换或除掉。
对应宋思锐谈及,阿微承认厌倦与申屠阳相处,想来早就盯紧京城动向。
“笙茹服侍她十年……”林昀熹鼻翼发酸,磨牙道,“她下得了手?”
“为得到下半生的荣华富贵,牺牲一个婢子算什么呀?”傅千凝语带不屑,“一来,我哥比追捧她的那帮公子哥儿有过之无不及;二来,她一口咬定,你只是用了林千金的身份和美貌,才获我哥青睐与垂怜……”
林昀熹懒得再议论此人:“阿凝,你辛苦些,亲自她送至崔夫人新住处,与我汇合。另派人去找笙茹的弟弟妹妹,好生安置。”
傅千凝应允,回身步出院落,迎面撞见萧一鸣,无端脸颊微烫:“你那披风,我洗净再还你。”
萧一鸣朝她点头,欲言又止,继而朗声道:“三公子,大理寺来了人。”
“先招呼着。”
宋思锐回房扯过鹤氅,对林昀熹道:“昨晚西山北麓的争斗伤亡较多,不好处理。你和那人同时露了脸,必须想法子把事情压下来。你小姨那边……”
“不要紧,我会解决。出门前,咱俩先去小祠堂上香。”
林昀熹顺手为他系带子,眸底锐意化作几许柔情。
宋思锐眉间浓云因温情而退散。
他的妻,在努力寻找靖国公千金和海岛继承人平衡点的过程中,日益恢复自信果断,和初入晋王府时的柔弱胆怯截然不同,却又比身处海岛时添了温婉体贴。
若维持下去,倒也不算坏事。
趁绣屏阻隔院中仆役的视线,他情不自禁俯首贴向丹唇,厮磨片晌,才牵她出门。
“抹了好久的唇脂,快被吃光了!”
林昀熹悄声抱怨,垂眸处溺着三分娇羞,三分懊恼,三分甜蜜,余下一分唏嘘,轻淡无痕。
···
城北密集院落连片,崔慎之从小宅院行出,刚掩上院门,回眸见一少妇打扮的丽人,心跳倏然漏了半下,不自觉地攥住袖口。
对方淡妆素雅,黛眉轻扫,明眸流转,一袭银红云霞锦端庄矜贵,配以银狐裘,立于积雪未消的窄巷内,陋巷顿时生辉。
少了常伴在侧的笙茹,多了两名女护卫,他的表姐看上去英气勃发,再无昔矫揉造作。
崔慎之摁下震悚,作揖道:“表姐既嫁与春风,何以得空至此?”
“久未见小姨,甚是挂念,”林昀熹自带一身磊落风华,“怎么?不欢迎?”
平心而论,崔慎之一度对她深恶痛绝,可最近多次见面,均觉她言行举止、气质风度皆异于往昔,已没太过多抗拒。
可母亲非要躲藏于在此,说过谁也不肯见,他百般为难,只得推辞。
“家母身体不适,不愿见任何人……还请三少夫人见谅。”
林昀熹听他改了称呼,精致唇角的笑意悠悠泛起几丝冷凉:“崔大人这是要闭门谢客了?”
崔慎之心下一凛,意欲说两句缓和之词,忽闻巷口车马声停,眉头暗拧。
不多时,拐角处数人匆忙行近。
为首者头发斑白,风霜满面,一袭灰色夹棉袍子,正是林绍。
紧随在侧的分别为林夫人、傅千凝,以及一位戴着幕篱的女子。
帽沿垂下的薄纱遮挡大半身,别说面目,连身型也看不真切。
三方一番礼见,崔慎之以恭敬执礼遮掩惊讶:“姨父、大姨、傅四姑娘……这位该是……?”
林绍略一颔首,没回答他所问,“慎之,有劳通报一声。”
既是姨父又是恩师,崔慎之难以推托,唯有深深一揖:“绝非慎之目无尊长、有意怠慢,实乃母亲千叮万嘱不见外客……望诸位容许我入内请示。”
林夫人勾唇而笑,嗓音冷洌:“架子倒不小!”
崔慎之硬着头皮敲开院门,却见仆役身后不远处,母亲僵立原地,如遭冰封。
宅院仅有三间屋子,崔夫人送走儿子,听闻风声夹带男男女女的交谈声,第一反应是从后门逃离。
可细察当中含混林绍夫妇的话音,她的心无止境下沉。
躲得过今日,往后亦如丧家之犬。
该来的,都躲不过。
随着两扇褐漆斑驳的院门徐缓打开,门外一张张久违面容逐渐展现,短短丈许距离,每一寸皆渗透了凝重。
“阿霏,好久不见。”
林夫人寒着脸,当先跨入院内,示意仆从守在院外。
崔夫人微微一福:“请恕妹妹体弱多病,没能及时拜会二位,也没能参加贵府喜宴,甚感惶恐,他日定会补上贺礼……”
“此等冠冕堂皇之言,说来有意思吗?”林夫人毫不客气。
崔夫人抬眸,目光落在头罩幕篱的女郎身上,眼眶登时红了。
崔慎之见状大感惊奇。
长久以来,他断定母亲因琐事生了大姨一家子的气,只当回棠族那次,姐妹互不相见,故而归京后效仿。
可当那蒙面女郎徐徐掀开薄纱,眉眼鼻唇和表姐几乎无差别,崔慎之彻底惊呆了。
“这……两个表姐?”
林昀熹转头细看阿微,除了杏眸含泪,脂粉稍浓,确和自己的相似程度达八至九分,难怪绝大多数人根本没辨认出来!
林夫人淡然道:“妹妹不打算向我们夫妇二人解释……当年为何以你崔家丫头,取代我家昀熹?
崔慎之目瞪口呆。
崔夫人身子晃了晃,泪目弥漫恳切:“姐姐随我到里头说,行吗?”
“你偷偷摸摸干的龌龊事,不敢光明正大道出口?”
崔夫人低下头,眸子里满是难堪之色:“我……我错了,可我有苦衷。”
“是因为崔将军南贬,你生怕宝贝女儿要随你们夫妇屈居于蛮荒之地,自私做此决定?枉我信任你,在坐月子时把府内事务交由你协管!你竟如此待我,让我们夫妇养活你家姑娘,捧在手心细细护着,却与嫡亲骨肉生生分隔十几年而不自知!”
林夫人说到激动处,泪水汹涌溢出。
林昀熹连忙挪步搀扶她,递上丝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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