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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凤真身后站着如散星般的世家子,众人一时迷迷瞪瞪。

她穿着打扮浑然去雕饰,削肩弱腰,皮肤像淬火的白瓷,脆弱惹人垂怜。

嘴唇并未涂脂,渗出点点血丝,反而愈发颓丽靡艳。

旧部的将军们眯着眼打量她,不满地长长哼了一口气。

辽袖将怀中的礼盒放下,低头行礼。

文凤真出声道:“辽姑娘可不必见礼,来人,给辽姑娘上酒。”

辽袖还是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未动,小厮递上来一个红木托盘,放了一盏酒。

辽袖脚底像被钉住似的,唇瓣动了动,终究缄默不言。

他忘了吗?她不擅饮酒。

文凤真笑了笑:“上回辽姑娘请我喝喜酒,这回辽姑娘赏个脸,喝我一盏庆生酒吧。”

他的目光不慌不忙地打量着她,凤眸底意味不明。

这身明丽的红色将她衬得格外动人。

要成亲了,这段日子倒是滋润,嫩生生的下巴添了肉,圆眼眸猫儿似的,内角勾勾,妩媚水润,掐一掐能出水。

她今夜还有其他的安排么?怎么走得这样急。

穿得这样好看,原来不是为他的生辰准备的?

辽袖挺直了腰身,探手去接那盏酒,冷不防和他的手碰上。

他正好也握住了杯盏。

手侧的软肉相触间,让人心尖颤了一下。

辽袖诧异地抬头,文凤真嘴角牵着从容笑意,似乎过这场生辰就是为了等她。

之前戴着灰蒙蒙的面具,见到她,倏然一下子熠熠生彩。

辽袖动了动眼皮,慌乱无措地蜷回手指。

文凤真的手指也离开了。

指腹慢慢从她手腕、虎口、指尖滑落,不轻不重,足以拖行出皮肤的熟悉感,抚弄出一阵颤栗。

他的拇指有些凉,贴在软肉上,倒有些凉爽舒适。

他是故意的。

“辽姑娘,你怎么了?”他故作关心地问。

辽袖深吸一口气,拿过酒盏,仰直脖颈,一饮而尽。

文凤真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自己的腕子,出声:“至仪,照顾好辽姑娘。”

辽袖不胜酒力,才一盏薄酒,有些头晕,睫毛颤颤,没作声,文至仪缠着她,将她按坐在席间。

“辽姐儿,才喝过酒,出去见了风,要着凉的。”

文至仪笑着搂她的胳膊,哄她吃蜜饯。

文至仪给她舀了一勺玉蝉羹,又辣又鲜。

辽袖用帕子捂住鼻端,咳嗽了两声,两颊酡红颜色愈发沾染深重。

小桌上都是她素日爱吃的点心,甜雪、贵妃红、巨胜奴、小天酥。

辽袖将手指掩藏在宽大袖袍下,反复摩挲着手侧软肉。

方才他抚摸的痕迹挥之不散,指尖发颤,被温凉触感压得如何揉搓都去不掉。

仿佛盖了他的印章一般。

她睡倒在云针怀里。

云针是个只知习武,追踪情报的死士,平日杀鸡砍牛样样拿手,辽姐儿倒在她怀里,她却手慌脚乱无所适从。

嗅着辽姐儿头发的香气,她身娇体软,像一滩水化在怀里。

难怪殿下那么喜欢她。

云针手指僵硬得无法伸展,想合拢抱住她的肩头,一抬眼,文凤真也在看向这里。

感受到殿下眼底的薄凉,云针不敢抱住她的肩头。

辽袖轻声说:“云针,备好轿子,我们去升霞戏院吧。”

云针犹豫道:“辽姐儿,在殿下的生辰宴上离开,不太好吧。”

夜风拂来,素屏生辉,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

宾客纷纷抬头,手中酒杯凝滞。

竹帘翻飞,文凤真端坐在席位前,摆了一张名琴,十指骨节分明,绵绵不绝的琴音令人身心舒畅。

月夜清风,良宵雅兴,琴声所到之处披拂灿烂,掀起云光水影。

醉倒的姜林顿时起身,瞪大了眼:“见鬼了,文凤真竟然当众抚琴?”

旧部的将士们震惊得不行。

他不是自恃身份清贵,从不肯献艺的吗?

知晓他一手琴艺精湛,从前他还小的时候,过年聚在一块儿,几个叔叔开玩笑让他弹上一曲。

他这个爆竹脾气当场翻脸:“怎么不叫你小老婆弹。”

文凤真一袭白袍,在竹帘中看不清晰。

他脸小,下颌线精致,鼻梁高挺,唇色殷红,举止从容优雅,收敛了一身戾气。

甚至有几个旧部喝多了酒,恍恍惚惚,以为是哪家秦楼楚馆请来的绝色名伎,色眯眯地多瞧了几眼,恨不能捏一把小腰,乐呵呵地推杯换盏。

文凤真冷冷盯了他们一眼,看见他们的猪头样,压下心头的不耐烦。

他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辽袖一副小脸,顿时牵起嘴角。

辽袖站起身,宽大袖袍下的身躯摇摇欲坠。

铺天盖地的心颤感,殿下那双凤眸压抑着阴翳,在见到她的这一刻云散烟消,直直望着她。

她的身体有些不听使唤,空气里弥漫着甜梨香。

上辈子,殿下不是没有抚过琴。

不过都是在金笼所打制的大床上,他一面慵然地抚琴,一面让她穿着西域胡姬的衣裳跳舞。

西域胡姬作风热烈开放,红衫坠满了珠宝,打来打去碰撞作响,在胸前乱跳个不停,极短,一截纤弱的小蛮腰大部分露出来。

鲜红宝石珠链缠绕在小腿,勾勒得轻盈。

最红的一颗鸽子血,落在雪白丰腴间,随着优美的动作,鸽子血晃晃颤颤。

她那双漆黑的瞳仁十分可怜,蕴了泪珠,控制着不掉下来。

穿着那条红裙,也没办法在他面前刻意冷淡,绷着距离。

她羞怯得好似被雨打过的芍药。

文凤真欣赏着她的纤细舞姿,眼底暗色浓稠,忽然一把将她的脚踝拉过来,让她跌坐在自己怀里。

她的脊骨是不是撞疼了他的大腿,她惊得抬起一张小脸。

男人的炽热指腹贴着她娇嫩的面颊,慢条斯理地给她擦拭汗水,低笑了一声。

“袖袖,你比瓷娃娃还好看。”

“朕要把你打扮成最好看的瓷娃娃。”

“陛下……”

他俯身上去,最终少女紧张地用手指绷着那根琴弦,汗如雨下。

“嗡”地一声,甚至将琴弦都绷断了,渗了血珠的手指被他含在嘴里。

琴声蓦然止住。

辽袖回过神,与他遥遥一望。

文凤真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不疾不徐地将两只手放在琴上,对她微笑示意。

辽袖清清冷冷的眉眼仿佛被夏风吹融化了。

她深呼吸一口,坐回了席位,文凤真径直朝她走来。

文凤真俯视她一张通红小脸,被酒气熏染得明媚潋滟,伸着一只又瘦又白的手腕。

他有意无意地垂下手,搭在椅圈,虚虚搂着她的腰。

看上去再正常不过的动作,辽袖不由得绷紧了脊梁。

越瞧见她这副红了又白的情态,文凤真眼底深湖无澜。

想打个纯金笼子的大床,双手捆在曲架上,再好好哄她。

她像从画屏走出来的似的。

文凤真想了一会儿,眉眼舒展,白净的面色鲜活起来。

他克制有礼,维系着恰到好处的规矩,噙着温润笑意,看上去光风霁月,从容矜贵。

文凤真收回了手,将一碟点心推到她面前,笑盈盈道,声音很轻,没别人听见。

“辽姑娘,不管是谁对你不利,一定不会放过他。”

辽袖只顾着低头,不言不语,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云针连忙找补:“像殿下这么儒雅随和的男人,真是少见。”

辽袖放下点心,终于仰起头,平静地与他对视,微微一笑。

“是吗,我只觉得,越温柔的男人就越不能相信,会被骗的。”

文凤真嘴角笑意凝固。

但他很快恢复如初,起身,经过她身边时,谦让地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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