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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伙人看着不像是有这等本事的啊。

说话间那刀闪着寒光逼近,眼见着就要落到薛妙头上,这情形已不容韩立严观望下去,他面色陡变,当机立断将手中匕首掷出,打落玄衣人手中的刀,随后跳下藏身的树杈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皇帝的命令,韩立严从来只领命去做,从来不问缘由也不会主动去想,但他亦清楚地知道皇帝派他们来只是想让这位秦王妃吃些苦头,好在她与秦王吵出的怒火上浇一层油,并非想要她的命,否则也不会特特叮嘱一句“下手无需太重”。

内卫加入,局面瞬息之间发生了逆转。

到底是做些见不了人的事,这群内卫也穿了身玄衣,一时间两路玄衣人战成一团,乍一看竟分不出谁是谁。

这边打着,那边‘中毒昏迷’的薛妙悄悄掀开帘子看了眼局面,伸手戳了下马车旁听了她的吩咐尽心尽力装‘昏迷’的侍卫。

那侍卫瞬间翻身而起,驾着马车绕路驶离。

马车架得飞快,薛妙从车窗探头望去,林径回转,刀剑乱飞的场景早已看不见。

薛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管他螳螂还是黄雀,她这只小蝉可要溜了!

恕不奉陪!

……

正打得不可开交,身后一阵马蹄哒哒,一名内卫扭头看去,吃了一嘴的沙子尘土,他呸呸吐掉,对韩立严道:“副……头儿,人没了。”

韩立严自然看到了,他一脚踹开扑上来的人,神色复杂地望着马车疾驰而去尘土腾飞的方向,梗着脖子粗声粗气地回了句:“老子不瞎!”

“那这……”那名内卫显然也没想到这位秦王妃会不按常理出牌,挠了挠脑袋,犹豫道:“要不……我带六儿去追?”

“追追追、追你个头!”韩立严没好气地也给了他一脚,“她们有马,你那两条腿能跑得过四条腿两个轮子?”

韩立严盯着薛妙主仆三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会儿,回忆了一下薛妙狼狈的模样和手臂上的伤,暗忖这也算是完成了陛下交代的事,便摆摆手,“算了。”

他收刀归鞘双手扶在腰带上,瞥一眼倒了满地的人,扬了扬下巴,吩咐道:“把他们带回去。”

……

后来袭击薛妙的那一波人,除了为首的那个嘴硬稍显棘手,其余的都极好对付。

韩立严原以为敢在西山天子脚下袭击当朝秦王正妃的人就算不是死士也该是个硬骨头,他把人带回去,兴奋地以为老统领传下来的那套刑具总算可以摆脱蒙尘的局面派上用场,熟料不过刚把浅些的在为首之人身上过了一遍,已将余下的吓得两股战战,更有甚者当场湿了□□。

三四个大男人先后遗尿,低矮狭窄的囚牢之中充斥着难闻的气味。

韩立严扶额遮鼻难掩嫌弃,用上刑具将人来回审了数遍,不得不承认,这伙人或是当真不知道先前那拨人的身份,只是拿了银钱办事,以为不过是桩寻常生意,劫个稍有权势的官老爷的家眷叫她吃些教训再把人放回去,谁晓得竟是被利用了!

知晓自己被利用的一伙人又疼又惧,忍不住破口大骂,将给他们银钱做这桩生意的人连带着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他们骂得太不堪又吵,内卫们不愿听下去,又是一波酷刑,将人折磨得昏了过去,总算是清净了。

……

一路跟着薛妙到了王府,常旭于暗处现身,交代了府里的兄弟几句,命他们护好王妃,转身又往西山去了。

楚烜午后小憩了片刻,刚起身,贺嬷嬷送了壶热茶。须臾,常旭才推门进去。

薛妙不在,楚烜没假他人之手,坐在床沿慢条斯理地系外袍的衣带,常旭进来,他没抬眼,只淡淡开口问:“王妃到府了?”

常旭点头,扑通一声跪下,“属下保护不力,致王妃受伤,请王爷责罚!”

薛妙遇险,常旭并非不在也不是没有看到,然而当时一则有皇帝内卫在,他若现身只会让皇帝起疑心,二则常旭清楚楚烜点去保护薛妙的侍卫的本事,知道他能应付得来,是以常旭犹豫二三,最终选择了不出手。

韩立严查到的种种早在常旭回来之前便由胡引刀传信告诉了楚烜,薛妙手臂受伤楚烜自然也已知晓。

至于常旭不出手的理由,不用他说,楚烜知道。

楚烜没说话。

殿内只余楚烜穿衣时衣料摩挲的细微声响。

常旭一动不动跪在原地。

楚烜穿好外袍,恰好郭展有事要禀。

楚烜绕过常旭去了外殿,听郭展说完略一沉吟,吩咐了几句,将余下的事情安排好后楚烜才对常旭道:“没有下次。”

常旭垂下眼默默应了声“是”,起身出了殿门。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编辑交代,务必叮嘱各位读者——

虽然文中写到了打猎,但是吃野味是不对的!

杜绝野味,从我做起。

第049章 回娘家

黄昏时分, 前去追踪当先那拨人的内卫回来与韩立严一行汇合,道:“头儿,人追丢了。”

这些黑衣人似乎有人接应, 他们一路小心追踪,谁知到了城郊一处庄子附近, 那群黑衣人一晃就没了踪影。

“是一个富商的庄子, 不过……”

这内卫欲言又止,韩立严看了他一眼,附耳过去便听他道:“原先兄弟也没觉得那庄子有什么不对, 就一时不甘心多蹲了一会儿,谁知道道这一蹲就发现了不对。”

韩立严刚审完人没什么耐心听他啰嗦,骂道:“别废话,说要紧的!”

“天刚擦黑, 我们兄弟就看到尚书右丞傅大人家的小公子急匆匆地从偏门进了那庄子,兄弟们不敢打草惊蛇就留了六儿在那盯着,先回来跟头儿请示。”

“傅阶?”韩立严挑眉。

这不是鹿幽台那位废太子正妃的亲弟弟?

内卫点头,半句不敢多言。

韩立严手里拿着下午那拨人刺杀用的羽箭,在箭头上重重摩挲了下, 咧嘴一笑,道:“这可不是巧了?”

……

夕阳余辉映着宫城, 金光透过窗棂照得皇帝寝殿半边暖意融融。

黎贵妃伺候皇帝喝了亲手炖的乳鸽汤,观他心情尚可,这才状似无意地开口:“昨日去鹿苑瞧见了薛相的小孙儿,那孩子竟已六岁了,活泼机灵, 一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十足的招人疼爱。”

黎贵妃口中的薛相说的是当朝右相, 中书令薛正伦。

“嗯……”对这位右相,皇帝极为放心,黎贵妃聊起来他也愿意说两句,“朕见过,确实机灵,跟薛正伦不太像。”

中书令薛正伦三朝老臣,固执清高,脾气又倔,认定了一件事别说十头牛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肯变更,时常在朝堂上吹胡子瞪眼,皇帝都拿他没法子,气急了也只能私底下骂他几句“牛脾气”。

皇帝先开了金口揶揄,黎贵妃也不过多谨慎,掩唇笑了声,嗔道:“陛下这话可莫让薛相听去,否则又要与您‘据理力争’了!”

言讫,她觑了眼皇帝,悄不作声地挪了一边,顶下韩公公的位置,手法熟稔地为皇帝捏肩。

皇帝靠在软枕上,微抬起半阖的眼睛懒懒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黎贵妃一边为皇帝捏肩解乏,一边再度开口道:“瞧了人家的孙儿,臣妾心里不免有些羡慕,想想简儿,整日溜猫逗狗,全然没有要娶妻的打算,可真是让人操心呐!”

“……昨儿臣妾问起他,陛下您猜这混小子说什么?”

“说什么?”皇帝偏了偏头,示意黎贵妃换一边捏。

黎贵妃换了到另一边,模仿着五皇子楚简的语气道:“‘儿还不想娶妻,一个人多自在!’您听他说这什么混账话?这不是存心气我?”

皇帝笑了声,道:“是他会说的话。”

他拍拍黎贵妃的手,示意她停下,坐起身稍稍正色,问:“老五今年有……二十了?”

黎贵妃点头,“是啊,六月的生辰,如今已二月中了。”

“二十了……”皇帝低低出了口气,“是该娶妻了。”

“还有三皇子,六皇子,都到了适婚的年纪。”黎贵妃掰着手指点了点,“河间郡王的小儿子,晋王世子……”

黎贵妃自己数着都笑了,没好气道:“这一个赛一个的不叫人省心,三皇子还算好的,早早纳了个侧妃,就是三年了肚子里还没个动静……”

“那就让内廷司拟个单子,谁家有尚未婚配的适龄女子,呈上来你、淳妃、晋王妃、河间王妃过过目,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选好了送过来,朕挑个吉日赐婚。”

皇帝如此容易松了口,允了此事,黎贵妃谢了恩,高高兴兴地告退。

离了皇帝寝殿,她敛了脸上笑意,心里清楚明白,皇帝说得大方,许她们自个儿挑儿媳,然而到时皇帝若不满意,否了定好的人选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黎贵妃轻轻抚过袖口,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所以才要“好好”挑。

……

待黎贵妃出了寝殿,在殿外恭候已久的韩立严才让守在外面的内侍通报一声,入殿去了。

“傅阶?”

皇帝靠着软枕,一手捏着韩立严呈上的箭头细看,一手搭在榻边,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须臾,他眯了下眼睛,意味不明道:“把人盯紧了。”

吩咐完这一句,他又问:“不是有两拨人?后面那拨是谁的手笔?”

韩立严恭敬道:“薛锦妤。”

“薛锦妤?”皇帝只觉得这名字甚是熟悉,一时半刻却想不起来。

韩立严适时提醒道:“齐国公嫡长女。”

“薛平昱那个女儿?”皇帝愣了愣。

若他记得没错,当日要给秦王赐婚的时候,黎贵妃提起这位齐国公嫡长女可是赞不绝口,称其“娉婷秀雅兰质蕙心温婉良善”。

欲对嫁入皇家的姊妹行后宅腌臜手段,又愚蠢到被人当刀使,这位齐国公嫡长女所作所为与黎贵妃口中的不甚相符啊……

皇帝摸了摸眉尾,神色一时有些复杂。

“陛下……”韩立严等了片刻,没等到皇帝的下一句话,想了想,问,“那这几个人……”

皇帝随口道:“既没用,就不必留着了。”

韩立严低头道“是”,知道这件事中自己的职责到此为止,很有眼色地躬身正欲退出去,又听皇帝道:“把消息透给南阳平王妃,派人盯着她。”

韩立严走后,皇帝望着窗外青灰的天沉默了片刻方道:“传薛正伦、周正、王翰……”

皇帝要传中书令、大理寺卿、兵部尚书等人定是有要事,内侍心中一凛,急匆匆出去传召去了。

……

当晚,沐浴过后,薛妙摸着左臂受伤的位置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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