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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轴吱呀一声响,室内暗了下来。

楚烜如此配合,薛妙反而踟蹰起来,视线游移打新换的织金帐子上看到床边踏脚,迟迟不见下一步。

直到楚烜道:“王妃不是要煮饭?”

薛妙遽然红了脸,明明原是她想‘断了楚烜退路’,到这时反而主随颠倒变成楚烜引诱她,“王妃若是害羞,本王自己来也不是不行。”

楚烜姿态轻松,一只手搭上腰间勾带,迤迤然望着薛妙。

修长手指稍动,紧紧束在腰间的勾带轻易解开,顺着床沿滑下,外袍松垮散开。

心上人在自个儿面前做到如此地步,薛妙便是当代柳下惠也难以无动于衷,她吞咽了下,猛地上前把人扑进床榻,抬头咬上楚烜的唇,毫无章法地挨挨蹭蹭,手里还不忘把本就松散的衣裳扒得更开,掌心毫无阻隔地附上去摸来摸去。

楚烜嘴角微勾,给足了时间任由她对自己上下其手。

须臾,他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垫在她脑后,稍一用力两人的位置便颠了个个儿。

楚烜居高临下地看着薛妙,轻笑一声,道:“照王妃这般煮法,饭何时才能熟?”

从前还只有薛妙调戏楚烜的份儿,现在楚烜已然能不动声色地反击了。薛妙自认阅书无数,哪里听得了这等‘嘲笑’,当即恼羞成怒伸臂揽上楚烜脖颈,用力把人压下来,忿忿堵上那张嘴。

楚烜顺着她的力道从善如流地低头吻了上去。

他姿态看似轻松泰然,待真的吻上去,才暴露内里那份急切与浓烈的侵略欲。

喘息交错间或溢出半声低吟,衣物摩挲的窸窣声与唇舌纠缠的水渍声许久方才停歇。

织锦床帐内,楚烜衣衫半和,抱着怀里的人阖眸静静躺着。

薛妙半边身子趴在他身上,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想要寻一个舒坦些的姿势,忽然碰到了一物,她动作猛地一顿,抬高脖颈看向头顶的人,眼珠微转,一只手悄悄滑了下去。

楚烜睁开眼,脸上闪过几分隐忍,按住她不安分的手,声音低哑透着危险,“别动。”

薛妙自觉找回了丢失的半城,狡黠一笑,挑衅道:“还以为您多会煮饭呢,原也是个花架子,怎么火都生不起?”

楚烜也并不恼,低头看她,搭在她后腰的手意有所指地摩挲着掌下的肌肤,十足‘谦逊’道:“技不如人,还请王妃多多指教。”

外袍散落在床脚,薛妙身上轻薄的里衬阻隔不了楚烜掌心的热意,几乎瞬时就忆起了那双手在周身轻拢慢捻肆意勾挑带来的颤栗。

什么‘技不如人’,他分明、分明娴熟得很,面上瞧着一本正经,实则蔫坏!

薛妙拢着衣衫慌张爬起,越过楚烜欲要逃开,却在床边被拽住。

楚烜靠坐在床头,视线沉沉攫着她,“王妃急着去哪?”

他眼中尚有未全然平息的情`欲,又因着方才一番厮磨周身满是说不清道不明撩拨人心的气息,薛妙心跳愈发乱了,再多留一息只怕要再度忍不住做些什么,她深吸一口气拨开楚烜的手,捡起散落的衣衫披上,随口胡诌道:“我突然想起贺嬷嬷似是有事要寻我……”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又觉这般离开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便想挽回些颜面,中途驻足道:“书中自有黄金屋,您、您多看多学,自然就会了。”

薛妙整理好形容,拉开卧房门,冷不丁对上几步之外廊下四人。

郭展常旭分立两边守着房门,方时安抱臂靠着廊柱,正面是面带殷切笑意的贺嬷嬷。

薛妙险些没忍住后退半步把门拍上。

好在贺嬷嬷及时开口,“小厨房做了点心,清甜不腻,王妃定然喜欢。”

薛妙佯装无事,点着头正要往小厨房走,又被贺嬷嬷叫住。

“老奴备了热水,王妃净过手再吃也不急。”

内室郭展奉了热水请楚烜擦洗,待薛妙吃过点心,面上的热意也褪了个七八。

回卧房的时候,方时安正为楚烜把脉啾恃洸,薛妙端了盘点心摆在楚烜手边,说起皇帝夸赏林绯的事。

楚烜却是半点不惊讶,似是早已在意料之中,只闲聊一般问道:“都赏了些什么?”

薛妙大概说了几样记得住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朝楚烜投去询问的目光。

楚烜眼里划过一丝笑意,点了点头。

林云父女果然是得他授意回宝京!甚至连皇帝见了林绯会忆起从前的皇后也在他的谋划之中。

薛妙又咬了块点心,望了望窗外。

花叶婆娑,宝京城中风雨欲来。

……

皇帝寿辰将至,正逢上整寿,为表对大周皇帝的尊崇,周边各国早早派了使臣携礼来为皇帝贺寿。

三月底,各国使臣先后到了宝京,眸色发色各异的外族人穿梭在人群中异常显眼。

大周与周边各国开放通商已久,百姓照理已看惯了这些容貌不甚相同的外族人,然而见到连番到来的诸多各族人,仍是免不了觉得新奇,连日涌上街头驻足围看,宝京城中一时热闹非常。

这一日,西胡使团到了宝京,薛妙忙不迭寻了个借口与萧云婧一道出府看热闹。

非是她不愿意在府里待着,而是楚烜实在……

自打那日薛妙脑子一热说出‘生米煮成熟饭’的话后,楚烜近来对‘煮饭’一事表现出了莫大的兴趣,便是不当真煮到最后,那‘夹生饭’也是要煮的,致使薛妙如今都有些听不得‘煮饭’二字。

前两日他不知道打哪里搞来几本册子,那书封分明写着十分正经的名目,薛妙一时不察,翻开一看,满目都是纠缠的男女。这也就罢了,楚烜竟还在一旁细细写了批注,什么此处要当心,那一式可一试的话。

薛妙、薛妙险些扔了手里的册子,偏又不知巧合还是刻意,这一幕恰巧叫楚烜看到。他当下并未说什么,到了夜里,薛妙沐过发将将躺下,便被他按着好生将那册子来回细读,还说是她说过‘书中自有黄金屋’,该‘多学多看’……

若不是浑身无力,薛妙当时真想掏出个黄金屋将他砸昏过去再挖个洞把自个儿埋了。

……

萧云婧是看热闹的好手,早早订下了茶馆二楼临街窗边的一桌好位子,这会儿使团未到,二人随口闲聊,期间忆起连日来夜间种种,薛妙指尖微颤,险些泼了手里的热茶。

正当此时,喧闹声响起,薛妙慌忙撇开心绪探头去看。

只见一队深眼廓,鹰钩鼻,络腮胡,身形高大的男子骑在马上晃晃悠悠自街尾遥遥而来,队伍中间的辇车轻纱缭绕,隐约得以窥见其中数名胡姬,俱是身姿姣好,面带薄纱,腰间脚踝戴着各色金银铃铛,清脆铃响洒满整条街。

使团带来这些胡姬的意图再明显不过,萧云婧忽然失了兴致,收回视线不再去看。见她意兴阑珊,薛妙正欲回头与她说几句话,使团队伍恰好慢悠悠地行至茶馆前,她余光瞥着那一行西胡人,心间忽地一动,一股微妙的熟悉感涌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开始升温了,再下雨要发霉了or2

第060章 藏谁?

这感觉一闪而逝, 待薛妙静下心来细细琢磨,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股子熟悉感打哪里来,只能先行作罢, 暗暗记在心里。

使团渐行渐远,沿着朱雀大街一路进宫里去拜见大周皇帝, 街道上的人群渐渐散开。薛妙前后望了望, 正欲同萧云婧道别,又听她说飞音阁新排了乐舞。

“这位乐师三月前初到飞音阁,曲子确实排得不错, 先头那支踏春便出自她之手。”

踏春这支曲子薛妙是知道的,前些时日在宝京城中很是风靡,原是飞音阁的乐师排的么?薛妙听着很是意动,还未点头, 已被拉拽着上了马车,忙不迭回头吩咐拂冬先行回府知会楚烜一声。

说话间马车已然行走起来,薛妙坐稳回头,却见萧云婧神色莫名地望着她。

薛妙捻了颗糖渍瓜子放进嘴里,向身侧的人投去询问的眼神。

萧云婧似是犹豫了下, 问道:“他私底下原来是这样的么?还是中毒后身子那样才?”

薛妙初时有些愣神,待听到‘中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楚烜, 虽知道了,仍是一头雾水,一时不明白萧云婧所言何意。

什么这样那样?

薛妙慢慢嚼了两下嘴里的瓜子仁,不明所以地望着萧云婧。

相处久了,见薛妙总是只挂心着吃呀喝呀新出的话本子, 没心没肺镇日开心十分好骗的样子,萧云婧难得地生出几分老父亲养女儿的错觉, 也就愈发看楚烜不顺眼。——女儿玉雪可爱,天真不知事,遇上楚烜定会被骗得骨头渣都不剩。

此刻见薛妙一派茫然,萧云婧“啧”了一声,“罢了,他从前身子无恙的时候你又未曾见过。”

她稍一想,摊开了同薛妙说:“我见过同他相像的人,遭逢不幸毁了身体,从此性情大变,或有了怪癖。我知道你心软,却也不能一味依着他,总该是要……”

薛妙总算是听明白了,不明白还好,一明白薛妙险些叫嘴里的瓜子仁生生呛住。她咽下嘴里的东西,拍着胸脯咳了几声,哭笑不得地看着萧云婧,试图跟她解释,“楚烜、楚烜没什么怪癖,他……”

楚烜身子无甚大碍的消息薛妙自然是不能轻易说的,她稍作犹豫,换了个说法,含糊道:“他挺好的。”

她不知道,在已经先行代入老父亲身份的萧云婧耳中,她这般说法更像是为了让‘老父亲’安心含泪咽下苦楚。

她咳得脸儿通红,萧云婧倒了杯茶水给她,不甚赞同道:“他终日这样离不开你,拘你同他待在府里,他身子不便不好出门也就罢了,你好好儿的一个身子康健的人,这样怎么行?不说从前你只出门半日他就要眼巴巴地亲自寻来催你回去,就说方才,若不是我留住你你又要匆匆来匆匆回,即便如此也要派人回去安抚他,他、他从前……我竟不知他怎么变成这样。”

好在薛妙早有预见,递过来的茶水只小小戳饮了一口才收住了场面没喷得到处都是,她吞咽了下,不合时宜地歪想道,怎么萧云婧口中所说好似她‘金屋藏娇’,楚烜则是那个离不得她的小娇娘。

叫自己脑中飘过的场景吓住,薛妙又是一阵惊天动地地咳,好容易勉强止住,她不敢叫萧云婧再误会下去,连忙指天誓地道:“不是,我是心甘情愿留在府里陪他,况且前些时日不是天冷?我畏冷又懒才没出门,没有什么拘着一说。”

为了让萧云婧相信,薛妙昧着良心加了一句,“他平日里总关在书房,都不怎么搭理我,更不会管我。”

萧云婧面露疑色,薛妙又软声道:“日后你邀我出门我都来便是。”

她都这样说了,萧云婧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又说了些女子要有自己的打算,便是成亲了也不能终日围着夫君,要紧的还是自个儿一类的话,薛妙接连点头,没有不答应的。

身为宝京第一美人,萧云婧自然有‘第一美人’的喜好,乐舞便是其中之一,她不仅会赏更懂,同那位新来的乐师和飞音阁的乐班子并着一众舞姬,将这支名追月的乐舞一遍遍排又一遍遍地改。

薛妙起初还打着精神看,到后来实在撑不住便趴在一旁桌案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街上传来两声梆子响,薛妙猛地惊醒,朝窗外一看已是月上中天,这会儿已然宵禁,各坊市的门皆已下钥,若要回去不免一番折腾,薛妙只得打消念头宿在了飞音阁中。

飞音阁是个做正经乐舞营生的地方,时有客人赏乐观舞过了时辰,挑间客房住下,倒也是常事。到萧云婧这里,她是飞音阁的大贵人,如今日这般排得晚了的情形常见,飞音阁后院专留了一间屋子给萧云婧。

萧云婧这边还未把曲子改至满意,只抽出空子让人带薛妙去后院休息,便又埋头同乐师商量去了。

乐舞一遍遍地排,乐师舞姬都不知疲惫一般。薛妙敬佩地回头望了一眼,打着哈欠随乐人下了高阁往后院去了。

实在困得有些过了,薛妙草草擦了把脸便和衣睡下。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薛妙缓了缓,后知后觉想起所处并非王府,顶着困意挣扎着想要睁开眼,床前之人略一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薛妙几不可见地挣扎了一下,那人绕过她臂弯的手在她背上轻拍,“是我,睡吧。”

厚实的披风裹上来,带着熟悉而安心的气息,薛妙更深地往楚烜怀里埋了埋脸,很快又睡了过去。

睡前,她恍惚而缓慢地想,这下没得抵赖了。

萧云婧许是说对了。

……

翌日薛妙醒来的时候望着头顶再熟悉不过的承尘好一番愣神,待忆起昨夜的事,薛妙转头看着刚起身没一会儿正在一旁穿衣的楚烜,忍了忍,没忍住,笑了声。

听到动静,楚烜回过身低了低头,看她,“笑什么?”

薛妙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忍着笑把昨日萧云婧的话言简意赅地复述一遍,末了自个儿捡着重点总结,“清河县主觉着您是我金屋藏的娇。”

说完她又自认极为妥当地找补道:“您这样的娇,我哪里藏得起啊,太贵重了些。”

不料楚烜听罢忽地停了手上的动作,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觑着她道:“你想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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