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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这事儿的时候,王若弗深觉女儿懂事了很多。可听到她没给长枫准备,又是一阵头大,将女儿叫了来,“如儿,我知道你看不上林栖阁那边,可长枫毕竟也是你的哥哥,你给顾二郎小公爷都备了,偏偏不给他备,你叫你父亲怎么想?”
如兰便犟嘴说:“母亲可别为他费这般心思了!就算我送了,他就会用不成?指不定他和林小娘还要怀疑我在鞋子里藏根针什么的,到时候考不中了还要来怨我!”
王若弗无言。如兰说得倒也没错,那林噙霜指不定真就是这么教孩子的呢。可饶是如此,礼节上她们正房这头也不好有什么缺漏的,语气便沉了几分:“总之,你给长枫那边也备上一双。他用不用的,就是他林栖阁自个儿的事儿了。至多,你实在不想费心思的话,旁人的鞋上有个绣花,他那双你叫喜鹊帮你随便绣个什么便是了。对了,便绣只喜鹊吧!寓意也吉祥,省得那林栖阁的又有什么可说嘴的!”
如兰瘪瘪嘴应了声是,又凑到王若弗跟前八卦道:“给他绣个喜鹊,母亲你不怕他当真考中了,那林小娘骑在你头顶拉屎啊?”
王若弗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女儿,“一个女孩子家家,在哪里学来这么粗俗的话?”训完了女儿,却又是满脸自得道:“她林噙霜生的,总是不如你长柏哥哥学得好的。这考不考中的,难道是讨个好兆头便能决定的?那大家都别好好读书了,天天求神拜佛便是!”
如兰点点头,表示赞同母上大人的英明发言。实则在心里腹诽,因着我一时失言就狠狠拍我的背,叫我“呸呸呸”还要拍桌子三下的也不知道是谁!
如此,庄学究课上的四个考生,便都收到了一双鞋和一副护膝。
小公爷收到那双绣着雪团儿的鞋,一看便知是如兰亲手绣的,喜得晚上都险些没睡着,净顾着捧着那鞋傻乐了。
顾廷烨则是当晚,便将明兰送的护膝套上了。也不管第二天才要考试呢。
长柏赞了两个妹妹的贴心几句,顺便在顾廷烨和齐衡面前显摆了一把自己有两个这么贴心的妹妹,他俩却没有。
长枫却是在收到这两份礼的时候,面上有礼地谢过了两个妹妹,心里却十分不屑,腹诽这两个妹妹送的什么寒酸东西。回到林栖阁,他跟林噙霜说了这事儿,林氏说得竟真和如兰猜得差不多:“哼,她俩会有这么好心?别是里面藏着什么玄机,想着要害我儿考不中呢吧?快丢出去丢出去!”小丫鬟们知道这是家里两位嫡姑娘送的,自然是不敢丢出去的,只将它们压了箱底儿。墨兰静静瞧着这一切,不置一词,只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要有小娘在,怕是她和哥哥,同嫡出的兄弟姐妹,永远不可能一心的。
科考于在考场上奋战的考生而言是什么滋味儿,王若弗不知。可于她这个做母亲的而言,却实实在在是再令人提心吊胆不过的。虽然她知道长柏能考中,可这知道,和真的考中,那还是两码事的。这辈子她重生改变了太多事儿,上辈子并不存在阳哥儿月姐儿还有桁哥儿,便是最大的改变。别再把长柏的功名给改了吧?不不不,绝无这种可能!长柏的名次那是他十数年寒窗苦读换来的,与她这个做母亲的实在是没什么干系的,应该不会受她影响才是。
就这样惴惴不安地等到放榜。
这结局,果然和前世一般无二。庄学究的四个学生,只有长柏一人考中了。
平宁郡主没在榜上找到齐衡的大名,回到马车上的时候脸色都是阴沉的。齐衡瞧着盛家那边的热闹,说了句:“盛长柏好像是中了进士,我跟他同堂上课那么久,理应去道个贺。”齐国公赞同说:“对对,这是应该的礼数。”平宁郡主却仍旧是沉着一张脸,说:“你去吧,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母亲的话不好听,齐元若却也没太难过,他知晓他母亲一贯就是这么个性子,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脸色如常地去给长柏道了贺。路过如兰和明兰坐的马车的时候,他禁不住停下脚步,对这如兰笑了笑,躬身行了个礼,“给两位妹妹道喜了。”
如兰没瞧出他有多难过,那脸上反而还挂着傻乎乎的笑呢!却又想着,这落榜,总是难受的,便安慰道:“元若哥哥不必伤心,没有几个人一次就高中的!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下一科再考,一定能中的!再说了,以你的家世,求个荫官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很不必为了科考伤怀的!”
齐元若瞧着她明媚的笑脸,心头的阴郁好似一扫而空,“我知道的。谢谢……谢谢五妹妹,你这么一安慰,我这心里好受多了!”
孩子们这边发生的事儿,留在家里等消息的王若弗自是不知晓的。落榜之人内心的苦楚,她自是也不知晓。毕竟,无论是她哥哥,还是她官人,再到她儿子,哪个没中榜?不过,她这心啊,还是等到听到儿子长柏高中的消息的时候,才落到了实处。
如此,她便可安心等着不久后的那场祸事,好借机惩治林噙霜了。
没过几日,午饭时,盛家人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盛紘归来。阖府人都失了分寸。那林噙霜,果然如前世那般,当天晚上便张罗着卖庄子卖田地了。
王若弗却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做派,虽然也令长柏去平宁郡主处打听来,今次是官家发了火,扣了好几人在宫里,却未见几分忧色。
老太太都有些咂舌:“你就半点儿不为你家官人着急?”
“急自然也是急的,”话虽这么说,可王若弗面上却仍是一派冷静的样子,“可母亲是家里的定海神针,您这般沉着,倒叫儿媳这心里啊,也安定了几分。”
“就你会说!”老太太嗔了她一句,便分析起这事儿来,“官家为人宽厚,昔年小宫女忘了奉茶,官家怕她受责罚,硬生生忍到了皇后娘娘宫里,将娘娘的茶水吃了个干净。若是那起子暴脾气的,扣下人,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可放到今上这儿,要是真有什么事儿,只怕早下了大狱。既然只是被扣在宫里,想来官家只是想小施惩戒,吓吓他们罢了。”
王若弗是个知道内情的,和盛老太太说的也大差不差,便赞同道:“母亲说得有理。”
盛老太太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才又提起了林噙霜的事儿,“林氏那边,在倒腾些什么,想必你心里也有个谱儿。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有你这个外能到处奔走打听消息、内能稳定后宅安抚儿女的大娘子比照着,林氏那起子路数,他也很该看清楚些了。”
第69章
有着前世的记忆,王若弗早知盛紘会平安归来,自然不会像家中其他人那般焦躁不安。老太太见多识广,已经推测出盛紘不会有什么大事儿,自然也是稳若泰山了。
可孩子们毕竟年幼,没经历过风浪。长柏看着稳重,一遇上这事儿,也有些慌了手脚,若不是王若弗吩咐了他去平宁郡主那里打探消息,只怕他还和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走动想把他父亲捞出来呢!也不想想,他一个刚考了科举还没授官的,哪儿来得这通天的本事?
如兰却是心大,王若弗说她父亲定是没事儿,她便信心十足,觉得父亲或许是得了圣人赏识,在宫里相谈甚欢也说不准。
明兰则是惴惴地问她:“母亲,父亲他不会有事儿吧?”王若弗便温柔地抚了抚明兰的脑袋,安抚道:“今上为人宽厚,至多也就是叫你父亲去训斥几句。都说当今官家爱民如子,你父亲被他训一顿,也就和你还有你五姐姐小时候,被你父亲训了一顿,是差不多的。不碍事儿的。”明兰又不是三岁小娃娃,自然不会觉得事情真如王若弗说得这般轻松。可瞧着母亲该吃吃该睡睡的淡定模样,她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些。
至于阳哥儿月姐儿,年纪尚幼,根本就不知道父亲一日未归可能意味着什么,照常吃饭上课。
卫氏那边,王若弗也整顿好了,告诉她只守好桁哥儿便是,家中一切自有老太太和大娘子做主,不必着急。卫恕意是个心里有主意的,虽然看形势看得没老太太那般准,却也知道,自家老太太和大娘子皆是出身不凡,便是主君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只要不是涉及谋反、科举舞弊之类的大案,想来不至于牵累家中女眷。自是也守好门户,不许下人多言。
林噙霜那边,却是完全不同的作派了。不仅着急忙慌地张罗着要卖田卖地,第二日晨起,甚至还亲自出门去见了一位姓徐的员外。
王若弗使唤刘妈妈带人赶过去的时候,她就正同这位徐员外拉扯。刘妈妈当即便叫人给林噙霜并徐员外脸上带上面巾,绑了回来。
这人绑了回来,王若弗却也不急着处置。就叫人将林小娘和徐员外分别关在两间柴房,也不说提人来审,甚至还给徐员外家中去了信,就说她家有生意要同徐员外谈,请他去庄子上看看。
老太太听说了这一桩,便将王若弗叫了去。“你既抓到了她这把柄,竟不趁着紘儿不在,赶紧处置了她?”做了这么多年婆媳,盛老太太自是知晓,自己这位儿媳早些年的心愿,便是将林噙霜给发卖出去的。这才有此一问。
“哈哈,母亲说笑了。”王若弗掩唇笑了笑,这才吐露心声:“她毕竟为主君生下了一子一女,于盛家,也是有功绩在的。再怎么处置,也该等主君回来再议。再者说,我绑了她,也不是真觉得她偷人。”
老太太闻言,感叹自己这位儿媳这些年处事倒是越发老练了,也笑了,打趣道:“既然不是偷人,你绑她作甚?”
“母亲这就是开我玩笑了吧?我才不信您看不出来!”王若弗嗔了老太太一眼,在家中主君被扣在宫里、妾室忙着卖宅卖地的情形下,她却是一派轻松闲适地跟婆婆分析起林小娘的事儿来,“林噙霜再怎么不堪,到底也曾是好人家的女儿。应当是做不出主君出事不到一日,便去偷人的事儿来的。我查问过她身边人了,她是去同那员外郎谈卖宅卖地的事儿的。虽则不是什么大罪,可她一个空手进我家门的,卖的可不正是主君的产业?自是该拿了人等等主君回来定夺的。”
老太太这才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来,“你这样,也当真有一个当家主母的气势在了。哪天我真撒手去了,你啊,也定能当好盛家的家!”
王若弗一听这话却是急了,拉着老太太的手去拍桌子,“母亲快‘呸呸呸’,这种不吉利话又怎能乱讲!”
盛老太太笑着被她拉着拍了三下桌子,又“呸呸呸”三声,王若弗这才放过她,接着说道:“母亲当日教导我说,‘有你这个外能到处奔走打听消息、内能稳定后宅安抚儿女的大娘子比照着,林氏那起子路数,他也很该看清楚些了’,儿媳深以为然。他不是最喜爱林氏么?我倒要让他好好看看,他一出事,那林氏便倒腾些什么路数才好!”
盛老太太对此却没那么乐观,“那林氏颠倒黑白的功夫,你是知道的。到时候,她哭求两句‘害怕抄家’之类的,指不定你家主君那个拎不清的啊,就又……”
老太太这话未尽,王若弗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只不过,这次,卖宅卖地可不是林噙霜主要的过错。她这次想按下林噙霜啊,那还得靠长枫这孩子了!
半下午的时候,华兰得了家里的消息,特地赶来安抚母亲。晚上,母女两人便睡在了一张塌上。
“华儿,你同母亲说实话,你娘家出了这样的事儿,你那婆婆,可有为难你?”好不容易母女二人能够独处,王若弗却不同女儿说盛紘的事儿,反倒问起了她在婆家的境况。
华兰握着母亲的手,细细答道:“一开始多少讽刺了两句。昨儿夜里,我公公歇在邱小娘院儿里,第二天,我婆婆又说起这回事的时候,我公公就怒斥她‘好你个墙头草,亲家好好儿的时候,你没少拿着儿媳妇的嫁妆去补贴娘家,现如今出事儿了,你便作这副嘴脸。若是哪天家逢大难,你是不是也要立马同我撇清关系?’想来是邱小娘同我公公说了些什么吧!反正这一遭后,我那婆婆就和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再不敢多言了。”
“哈哈哈——”王若弗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得差点儿喘不匀气儿。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了,又忙着去嘲笑华兰那吃了瘪的婆婆,“哼,有邱小娘这么个玲珑心窍的和你一心,你那婆婆啊,是再抖不起威风来了!”
华兰闻言,苦笑一声,“母亲!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思关心我婆家这点儿子闲事儿?你还是先同我说说父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说吧!我让文绍四处打听了,却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出来,连我公公都不知内情。我这心里啊,急得和被滚油烹了似的!您怎么反倒和没事儿人一样?”
王若弗一边握着女儿的手来回摩挲,以示安抚,一边说:“华儿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向平宁郡主打听过了,这次好像是因着几户人家的公子,吃醉了酒,竟在席上胡言立储之事,被报到了官家面前。这才有了今日这桩祸事。”这消息呢,自然不是平宁郡主透露给她的,她俩的交情还没深到那般地步,而是源自于王若弗前世的记忆。不过,平宁郡主俨然已经成为她透露前世得知的消息的挡箭牌,横竖正主也不会知晓,再多用这一次也不打紧。
可华兰却仿佛完全没被安慰道:“什么?胡言立储之事?这还不是大事?”
“哎呀,”王若弗给女儿递去稍安勿躁的眼神,解释道:“我听闻,那日席上可不止长枫和另外被扣下的那个五品官家的公子,更有几位伯爵人户家的孩子呢!可既然官家只择了两个五品扣下,说明他并不打算将这事儿闹大,不过是让你父亲在宫中担惊受怕几日,杀鸡儆猴罢了。我估摸着啊,你父亲明日早朝后,定然就可以归家了。”
“当真?”华兰仍是一脸惊疑不定的样子。
王若弗只得拉了老太太出来说事儿,“你祖母也是这么个说法,她老人家见多识广,当年那是太子妃都差点当上的人物,你不信我,还不信她的不成?好啦,我华儿好久没在家里歇着了,今日正好撇开你官人和孩子,好好儿在母亲跟前,再做回姑娘!”
果然,一扯上老太太,华兰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这下,王若弗却有些吃味了,倏地松开女儿的手,身子一扭,和闹别扭的小孩儿似的,嗔到:“怎的,你祖母的猜测就可信,我的就是空穴来风不成?”
华兰失笑,心里吐槽母亲近些年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都这时候了,还能吃起祖母的醋来?行动上却赶忙扑上去从背后抱住母亲,和哄她女儿庄姐儿似的哄自个儿亲娘:“母亲!女儿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祖母毕竟比您多吃了几十年的米,这见识自然广博些。等您到祖母这个岁数啊,定然也是家里的定海神针老封君呢!”
王若弗其实也不是真吃婆婆的醋,只不过是为了让女儿能放松些罢了。
这不,哄了王若弗半天,华兰也不再提她父亲的事儿了,和王若弗聊了聊弟弟妹妹们还有自己的孩子,说着说着,便沉沉睡去了。
王若弗给女儿掖了掖被角,紧紧靠在女儿身边儿,也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王若弗带着家里几个女孩儿意思意思求神拜佛了一番,祈求盛紘早些归来,省得他回来觉得自个儿不够关心他。
正拜着呢,下面的小丫鬟就来报,说主君回来了,先去寿安堂给老太太请安,差人先来王若弗这里给她报个平安。
王若弗急慌慌就带着孩子们去了寿安堂。见了盛紘,先是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紧紧攀着他的胳膊,只差将自个儿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边抹泪儿边哭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这头啊,靠在盛紘肩上,盛紘看不到她的表情,老太太坐的位置却是能看个清楚。王若弗脸上的表情,分明不像她的语气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急切。这位儿媳,现如今倒也学会在自己那倒霉儿子跟前做戏了!
老太太笑了笑,却是看破不说破。
老太太这边,既然已知道盛紘平安无恙,又见他臊眉耷眼的样儿,也没追问他到底为何被扣在宫里,只叫他先下去洗漱,和妻子儿女好好亲香一番,再来寿安堂回话。
王若弗扬声让下人们去给盛紘烧水,抽空递了一个眼神给刘妈妈。刘妈妈得了她的吩咐,转身去了柴房,将林噙霜放了出来。
盛紘收拾停当,袁家也遣人来唤华兰回去了。王若弗多多少少抱怨了几句袁家那位亲家的刻薄,便放了女儿回去。接下来,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果然,华兰这边才刚走,林噙霜便带了长枫和墨兰跑来了葳蕤轩,在外面哭喊着:“紘郎,你可回来了紘郎!紘郎~紘郎——”
还夹杂着墨兰的轻声劝哄:“小娘,你可消停些吧!你那事儿……”
以及长枫兴奋地一声声地在唤着:“爹!爹——”
王若弗冷笑一声,心说:我不去提你俩,你俩倒上赶着找打来了!
“枫儿,”盛紘和颜悦色地唤长枫,“方才听你娘说,你对我甚是思念?”
林噙霜赶忙为儿子表白说:“是是是,枫儿这几日没有睡好一个整觉,眼睛都熬红了!”
长枫也顺势给盛紘行了个礼,“父亲安好,儿子甚是惦记。父亲在宫中,没有受苦吧?”
“受苦?”盛紘一挑眉,愈发和颜悦色起来,“官家把我留在宫里头,住高屋大殿,吃琼浆玉液,相谈甚欢,乐不思归呢!”
长枫闻言,脸上喜意更浓,一撩袍子跪在盛紘面前,贺喜道:“恭喜父亲,贺喜父亲!”
王若弗笑看林噙霜和长枫在这儿瞎倒腾,等着看盛紘变脸之后,这二位的精彩表情。
果然,长枫道完喜,盛紘却是脸色骤变,一脚踹在了长枫胸口,怒道:“你个不知好歹的小畜生!你听不出这是反话吗?”
王若弗不知道用了多大自制力,才克制住自己没笑出声来。
林噙霜却是扑上去护着摔倒在地的儿子,望着盛紘一脸哀戚道:“紘郎这是为何啊?”
盛紘这会儿,怒火上头,脸都气得发红了,指着长枫怒斥说:“为何?就为了他胡言乱语,我险些丢了半条命去!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逆子!”说着,盛紘便在屋里私下寻找,看看什么物件儿可以用来抽儿子。
王若弗早有准备,款款儿递上一把戒尺,盛紘操上戒尺便要往长枫身上抽。可长枫却被林噙霜死死护在身下。盛紘到底还是对林噙霜有着十分的怜惜的,又一贯觉得她身娇体弱,终是没忍心抽上去,气得将戒尺狠狠丢在地上,将戒尺都给折断了。
林噙霜见他终究是不忍心,继续哭道:“紘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他可是你的亲骨肉啊紘郎!”
“亲骨肉?我没这个儿子!你现在念着我是他的父亲了是吗?你知道官家为何要把我扣在宫里吗?”说着,盛紘一脸失望地指着长枫,“整天在外边鬼混,认识了一帮狐朋狗友!竟然跟兖王那边的人,在一起胡言立储之事!醉眼醉语的让人听见了,都传到官家的耳朵里了!”说着,又是一脚踹上长枫的胸口。
王若弗在旁边添油加醋:“那岂不是闯下塌天大祸!”
盛紘闻言,扭头冲着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的长枫失望至极地重复了一遍:“塌天大祸!”随后狠狠叹口气,“给我拖出去,接着打!往死里打!今日即便是打死了,也好过全家送命!”
得知了事情的原委,林噙霜竟还想再劝,“紘郎,定是有人,瞧枫儿结交高官,眼红嫉妒,这才……这才在官家面前搬弄是非,蒙蔽圣上!”
王若弗心说:你直接说是我嫉妒你儿子结交高官,去官家面前搬弄是非得了,何必绕这弯子?
盛紘却是和听了个笑话似的,冷笑着说:“官家将何时何地说得清清楚楚,你说他被人蒙蔽?你说他被人蒙蔽???今日谁敢再劝,我连着一起打!”
好一番折腾之后,受了刑的长枫被送回去疗伤,林噙霜自是跟着回去照看。墨兰瞧了一眼王若弗和盛紘,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闷头跟上了母亲和哥哥。
等就剩下他们俩人时,王若弗才又提起了林噙霜卖宅卖地的事儿。
盛紘先是一脸如遭雷击的表情,稍稍冷静下来之后,却仍是下意识地为林噙霜开脱:“霜儿她……她经历过抄家,许是害怕也说不定……”
“哼,”王若弗冷哼一声,早知道这人会给林噙霜找借口,她倒也不生气,十分平静地接着说了下去:“她呢,卖的是主君你给她置办的产业,与我也没什么妨碍,我原本可以不管这事儿的。本也是绑了她,等着主君回来再发落。”
“可是,得知了主君今日被扣在宫中的原委,我才意识到,再不能纵容主君你这般偏宠林氏了!长枫是怎么跟兖王那边的人搭上线的?人家都是伯爵人户的公子,我长柏是嫡子尚且入不得人家的眼,长枫一个五品官家的庶子,倒得了他们另眼相待?只怕是用了无数的金银财帛开路,才为他谋得了这份‘前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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