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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周璃惊讶,“你这样做,母亲自然要动怒了!”
“璃儿,你信我就是。”
顾霆尉见她满面担心,也肃了神情,“你如今怀着身孕,要是有点差池你让我如何是好?我这将军府虽大,可也不是什么人都养的,若是阿猫阿狗也就罢了,多出来的可是有手有口的活人,温家姨母你没见过,那不是个好相与的,她手底下的庶子庶女日子不好过,能逃的哪个不想逃?这个温、温什么来着,这姑娘若是存了心想进我的后院,你这正室夫人不点头,岂不立时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那……你让她随母亲去苍安山,也不是长久之计呀。”
“这你就放心好了。”顾霆尉扶着她坐下,“母亲不是糊涂的人,身边人存了异心,她也是容不下的。若是那姑娘当真是个可心人儿,母亲可怜她,那就替她物色门好亲事,总比给人做妾的好,温家那边问都不会多问一句。”
听到这里,周璃才真的宽了心,“只是,实在委屈了母亲。还是我哪里没做好,才惹得母亲不快。”
顾霆尉看着她满脸愧疚,到了嘴边的话终归还是没有说出口。那些话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只怕反倒会让她寝食难安。
“爹娘是少年夫妻一路走过来的,这些年两人相互扶持,我爹的后院从来没有过旁人。几十年的夫妻情分,连我这做儿子的也比不了。父亲骤然离开,母亲伤心欲绝性情大变,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即便她身子好了也撑不了多久。”
“爹在时跟我说过,母亲喜欢去苍安山,住在那里能静下心来。很多事旁人再劝也是无用,还需母亲自己想明白。”
他这样说了,周璃便更能明白了。她点点头,没再多问。
“现下可安心了?”顾霆尉捏捏她的下巴。
周璃握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顾霆尉见她欲言又止。
“这点事,我也没能处置妥当。”周璃垂眸,“还要你来帮忙。”
“嘶,璃儿,我怎么觉得你是想说,没想到你这种兵掳子也懂妇人后院的事?”
周璃果然被逗笑,“我可没这么说。”
“要说吧,自古男主外女主内,主君们管前院,娘子们管后院,原是各司其责,后院若生了事端那都是怪在夫人头上。你往来于各府小姐夫人间,想是听了不少抱怨吧?什么男人不懂女人的事,后院纷杂他们也不知道。”
周璃有些惊讶,“你也听说过?”
顾霆尉哈哈一笑,“别说回了上京各府里的事想不听都不成,就算没回来还待在胡疆那种地方,弟兄们说起各家的事也都差不多。”
“璃儿,那些话你可别信。后院的事,对于男人来说不过就是想不想管的差别了。你想啊,我们在外面什么人没见过,什么狠毒的伎俩没遇过?后院这点事还能看不明白?不过是觉得麻烦装作不知道罢了,毕竟谁受了委屈也不如自己快活重要。”
“那你军中事忙,怎么还愿意管这些。”
“啧,忘了我娶你的时候说过些什么吧?我堂堂云麾将军,说了不让你受委屈,难道还食言不成。”顾霆尉说得不以为然,周璃却听得心中如暖流划过。
“你还没用午膳吧?”她起身,“我去给你做你最喜欢的鲈鱼羹。”
“哎哎,不必不必。”顾霆尉拦腰打横把她抱了起来,“午不午膳的不重要,今儿个起得太早,夫人且陪我再睡会儿去。”
“这青天白日的……”
顾霆尉把她放到榻上,调笑道:“那白日不能做的,夜里就可以了?”
离近了看他的脸,周璃就更心疼了,她凑上去亲了亲顾霆尉被打的地方,红着脸点点头。
他立时觉得口干舌燥,给周璃脱了鞋袜,握住了她白嫩的脚,抬头道:“那我今夜可真回来啊。”
周璃羞得不接话,倒也由着他躺上来将她圈进怀里,她闭着眼睛,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勒疼你了?”顾霆尉问。
“不是。”周璃主动环上他的腰身,“我是想到南楚那边人情复杂,兰泽公子又身居高位,想来也有不少人惦记着,只望乔儿不要遇到这些事。”
顾霆尉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他嗤笑一声:“那你可就放心好了,战兰泽做质子如履薄冰这些年,根本不相信任何人。我看除了周乔,他还真没法同旁的女人睡到一张榻上去。不过我倒是好奇,他究竟为何偏偏看中了周老三,莫不是他们以前就相熟?那不对啊,我记得初见时战兰泽明明说不记得来着。”
“乔儿性情直爽,有勇有谋为人磊落,想来也是令兰泽公子折服的。”
有勇有谋为人磊落?顾霆尉暗自撇嘴,哪日非把她以前干得那些偷鸡摸狗不着调的事全说出来不可。
心里这么想,他嘴上却说得好听:“嗯,说不定真是如此。怎么也是咱们北晋出身的女将军不是?好了璃儿,再不睡我可忍不住了。”
周璃轻笑,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
一晃两月过去,骊州旱灾终于有了缓和的迹象。好在骊州离建安不远,疾风传信说战兰泽今日便能回府。
不过周乔顾不上这些。
虞靖自上次巡州回来便一直在养伤,赵崇死后,他手上那十五万建安军没有主帅,最终会落入谁手尚未定夺,各方虎视眈眈,虞靖加派了人手暗中盯着各将军府,根本没空理会周乔那支小小的玄武军。
这些日子大批从骊州来的灾民涌入建安,街头巷尾纷争不断,城防营空担个巡城的名声,实则是将巡最乱南北两市的差事甩给了玄武军。
周乔此时正坐在演武场上,手里转着一把匕首。
军营里空空的,手底下兵将全都派出去巡街了,白日夜里都要换防,这差事和饷钱根本不能相抵,纵然现在没人叫苦,可日子久了定然不行。
差事累自然吃的也多,可军营里每日分配的军粮就那么多,这日子过得愈发捉襟见肘。
正琢磨着到底该做些什么,忽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周乔喊了声:“徐将军!”
徐墨玄背影一僵,回过头来,只见周乔已经走了过来:“虞帅回来后你也应该回营了吧,怎么反倒不太见得到你了?”
“家里替我物色了一门亲事,所以告假了几日。”
“你要成亲了啊?”周乔惊讶。
“你不知道?”徐墨玄怔了下,神情微微波动:“不过这门亲事我没有应下。”
“你没瞧上人家姑娘啊?”周乔摸摸下巴,“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让战——咳,我让王爷替你打听。”
徐墨玄方有的笑意瞬时僵在脸上,“此事就不必惊动肃王殿下了。多谢。”
第124章 殷勤
只是周乔没觉出徐墨玄的异样,还接着问:“除了战时,徐将军你常年都在建安对吧?”见对方点头,她压低了声音凑近问:“那你知不知道这建安城里什么营生最赚钱?不管是见得人还是见不得人的,你只管说就是!”那张精致的脸蛋忽然靠近,徐墨玄怔了下,虽不知她到底想干什么,却也如实说:“若是想要赚得长久,当然是粮油米铺最赚钱,建安权贵甚多,其高门贵府人口也多,这些人户的口粮当然要最上乘的,若是在建安寻不得,去旁的州寻也是有的。”“所以只要东西好就不愁卖?”“这个自然不愁,不过要做这桩生意,就得有铺子,且不能小了。但想在这建安城买大铺子,所费可不是小数目。”“那除了粮油米铺呢?”“剩下就是酒楼和妓馆了。”这个不用徐墨玄多说,周乔也很明白。“好我知道了。”周乔一笑,拱手道:“多谢徐将军!”她说完就走,徐墨玄沉默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末了,他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周乔刚过城门,就明显发现街上又多了许多乞讨的难民,他们衣衫褴褛,有的还带着孩子,小孩身量娇小饿得皮包骨,仅剩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看着行人手上拎着的吃食。那模样实在可怜,周乔当下便要扯下身上的钱袋子,可转念一想,手又松开了。紧接着她驭马飞驰,朝着建安最大的万福酒楼而去。
只是周乔没觉出徐墨玄的异样,还接着问:“除了战时,徐将军你常年都在建安对吧?”
见对方点头,她压低了声音凑近问:“那你知不知道这建安城里什么营生最赚钱?不管是见得人还是见不得人的,你只管说就是!”
那张精致的脸蛋忽然靠近,徐墨玄怔了下,虽不知她到底想干什么,却也如实说:“若是想要赚得长久,当然是粮油米铺最赚钱,建安权贵甚多,其高门贵府人口也多,这些人户的口粮当然要最上乘的,若是在建安寻不得,去旁的州寻也是有的。”
“所以只要东西好就不愁卖?”
“这个自然不愁,不过要做这桩生意,就得有铺子,且不能小了。但想在这建安城买大铺子,所费可不是小数目。”
“那除了粮油米铺呢?”
“剩下就是酒楼和妓馆了。”这个不用徐墨玄多说,周乔也很明白。
“好我知道了。”周乔一笑,拱手道:“多谢徐将军!”
她说完就走,徐墨玄沉默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末了,他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周乔刚过城门,就明显发现街上又多了许多乞讨的难民,他们衣衫褴褛,有的还带着孩子,小孩身量娇小饿得皮包骨,仅剩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看着行人手上拎着的吃食。
那模样实在可怜,周乔当下便要扯下身上的钱袋子,可转念一想,手又松开了。紧接着她驭马飞驰,朝着建安最大的万福酒楼而去。
唐烈云正听着曲子饮着美酒,桌上佳肴倒是没动几口,忽然一把剑嘭地放到桌上,来人风尘仆仆一屁股坐在了他对面,唐烈云一看,俊眉皱起:“干嘛啊?”
周乔看见这一桌子的酒肉,又想到了外面的难民,她开门见山:“药王大人,你帮我物色个铺子去,要大的,体面的。这两日就定下来。”
唐烈云一听来了兴致,“怎么,军营里待不下去,改做生意了?”
“不是。我要开个粮食铺子,先施粥,再赚银子养活玄武军。省得还得每日写帖子请示,即便上头批了也就那么点军饷,麻烦得紧。”
后面这两句唐烈云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前面那句他就没搞明白:“施粥?你施哪门子粥?”
忽然想到什么,他一脸嫌弃:“你是哪路来的菩萨啊?你知道建安城现在多少难民吗,朝廷都不管,你还管上闲事了。”
“朝廷其实也发了赈灾粮食,不过是运往骊州。不在建安施粥是不想引来更多难民,也是想让他们从哪来回哪去。”周乔解释道。
“那不正好吗?你都知道还操什么心。”唐烈云若无其事地端起酒盏,“我看你是老毛病又犯了,天底下穷人难民这么多,你掏空了你家王爷的王府也救不完。当好你的将军不就成了。”
周乔啧了声:“可你看街上难民少了吗?反而更多了!骊州虽然离得不远,可要是用双脚走,那也是要走个几天几夜的,这些人本就是饿着肚子来的,就算有心想回去,回去路上也撑不住。倒不如先让他们填饱肚子,有了干粮在身,是走是留自可分明,总比他们带着孩童饿死在路边好。”
话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唐烈云睨着她:“那你找我做什么?要施粥还不简单,开你家的粮仓,再支个摊子不就成了。”
“王府粮仓也不是我说了算啊,我又没有对牌钥匙。都说了这粮食铺子我还有用呢,你每日都在街上鬼混,肯定见过不少好铺子。”
“你说谁鬼混?”
“我,我。”周乔眸中带光,“你肯定见过吧?”
唐烈云切了一声,“整个建安城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又大又体面的铺子当然有,不少都握在商贾人家手里,自古当官的都瞧不上卖盐的,朝廷对商贾人家收租收得那叫一个苛刻,现在想从人家手里买铺子,难。”
周乔不信:“这世上还有使银子办不成的事?你别说是我买啊,就说是你买不就行了。”
唐烈云听了连啧好几声:“那房契上的画押也是我来画?正主不见面,铺子就买不成。再说……”
他眯了眯眼,“你有多少钱啊?”
这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周乔挠挠头:“本来还是不少的,就是前段日子给军营贴了些,剩下的一点就打算买铺子了。”
“你不是万里红妆吗?这就用完了啊。”
周乔脸色一沉,“我不用那些。”
当初临舟给命人置办的那些,她从始至终都没多看一眼。
唐烈云挑眉:“那我可告诉你,没个几万两黄金,这事八成是办不成的。除非你仗势欺人,让战兰泽命人找个由头把人弄到大牢里去,这什么铺子宅子的,不就好说了嘛。”
这主意够不要脸的,周乔看着唐烈云,不愧是他。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唐烈云说着就起身,“告辞!”
“没有啊!”周乔赶紧也跟着起身:“我是在想怎么能再弄些银子,照你这么说的话,我那点钱肯定不够。”
“你堂堂肃王妃还愁银子?”唐烈云走得头也不回,“问你男人要去!”
要?
周乔站在原地,她自问这辈子还真没平白伸手同旁人要过什么,她想要的,从来都是自己挣。
可眼下一时半会儿也挣不来啊。
要不……心头闪出一个主意,周乔觉得甚妙。
正要离开,她又看了眼桌上还没怎么动过的菜肴,抬手唤来伙计:“小二,照着这些菜再来一份,也不必端上来,叫人去街上给那些带着孩童的灾民,不要声张,免得惹来更多人争抢。”
“得嘞!”伙计接过周乔扔过来的钱袋子,又顺带着打量了她。虽不认识,却知这女子周身英气又出手大方,当是个人物,忙哈腰恭敬道:“客官放心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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