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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孙太后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孙家自太后失势就被孔家与四相连番打压,早就没了朝堂上的实权。如今这位家主乃是孙太后的侄儿,论本事没什么大本事,爵位也已降到承恩伯,在京中根本溅不起什么水花。
皇太后本想过回宫后启用娘家人揽权,只无论陛下还是朝臣皆不肯如她所愿,连她打着皇嗣的主意也碰了钉子。她亦是没法儿,才又回到后宫的法子,找了借口将孙家的年轻女子召进宫,再想法子把人推给陛下。
因皇太后“病”着,管着宫务的皇后并最受宠的贵妃也住在了延寿宫,少不得陛下同样是一日三回的在这边走动。皇太后打的主意便是趁着让陛下来时让孙家的小姐与他慢慢相处,有她在宫中镇着,陛下总不能对孙家的姑娘们视而不见。
第134章 .子夜歌 · ?
皇太后的想法若是放在寻常皇帝身上, 那自然是心照不宣的各自给个面子。可赵熠却不同旁人,他最厌恶的并非前朝群臣不把他放在眼里,而正是有人用女人牵制算计他, 甚至算到他的子嗣和身后事上。
自孙太后提出将两位孙家姑娘请进宫来, 皇帝陛下就已经下了杀心。许是有了如此决断,他怒极之下反而平静下来,看不出丝毫不悦的同意了皇太后的懿旨召见。
孙九姑娘和十二姑娘便是孙家在室的嫡出姑娘中最出众的两位。两人才一入宫,皇太后就兴致勃勃的给她们打扮起来。华丽的衣裳穿上身,繁复的首饰戴上头, 一时从小家碧玉变作雍容华贵的世家闺秀,挺直腰板浅浅微笑, 看起来比这几?被整的灰头土脸的慧贵妃和皇后都更明艳大气了些。
两个姑娘小小年纪,在家中虽也是一脚出八脚迈,可已然开始没落的孔家哪里比得上宫中的热闹!被延寿宫的下人高高捧着赞着,又有太后纵容抬举,两人渐渐生出几分忘乎所以来,别的且不说,只对皇后和贵妃的礼仪就越来越敷衍, 却是开始大着胆子在陛下跟前搔首弄姿。
皇后被孝道压着来侍疾已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哪里忍得了这两个没眼色的女子舞到跟前。只她还没下手教训, 皇太后倒先下手为强, 一时说皇后的钗子太艳晃了眼睛, 一时说贵妃的衣裳太亮看着不舒服,硬是逼着她们除了凤钗换了素裙,连脂粉都嫌弃有味道不让她们用。
皇后娘娘简直要气炸了。都说人靠衣装, 她容貌气质绝并不比孙家姑娘差,但与盛妆华服的孙姑娘站在一起, 倒衬的她这皇后成了个粗使丫头一般。她自入宫到现在顺风顺水,哪里受过这种闲气,可太后仗着长辈的身份坐在那儿,她竟是连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皇后都是如此,虞枝心这贵妃更好不到哪里去。她虽比皇后能忍,心底到底是不快的。只更不屑的是太后强行抬举孙家姑娘的举动。在虞枝心看来,这老太太是昏了头才想出这个招,以为是个男人就会见着女人走不动路么?且不说陛下阅尽繁花什么美人儿没见过,便是这孙家姑娘又算个什么东西?连个正经的品级封号都无,还没得陛下青眼就先彻底得罪了皇后和贵妃,往后她们不入宫且罢了,入了宫有的是被刁难的时候。
太后娘娘是在皇寺里修行修的脑子都坏掉了么!何来这般自负又自大的安排。虞枝心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太后一点儿都不了解陛下,殊不知此举非但没法儿给孙家带来荣光,只会让陛下彻底恶了孙家。
……
虞枝心强忍着一口恶气等陛下出手,谁知陛下却是沉得住,只当看不到两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在跟前晃悠。太后前几?只当是陛下矜持,可一连过了七八?,陛下还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才渐渐觉得似乎与她想的不一样了。
太后可不是会轻言放弃的人。虽看得出陛下的抗拒,然既然陛下不肯先开口,她便索性主动出击,势要给孙家姑娘定下一个名分来。
这一?,陛下如往常一样下了朝来给太后请安,相互见礼过后,太后便一手指着两位姑娘直接问道:“陛下这几?与她们打过照面,相互之间也算熟了,不知陛下觉得哀家这两个侄孙女儿如何啊?”
如她所想,陛下就算客套敷衍也该夸两位姑娘几句,她正好顺势开口将两个姑娘许给皇帝。赵熠哪里猜不到她的想法,越是心中冷笑,脸上表情倒愈发如春风和煦。
便听他不急不缓道:“孙家两位侄女儿——母后的侄儿是朕的表兄弟,所以朕没算错的话,她们论辈分应是朕的侄女儿吧?”
他无视太后眼中的不悦,只瞪了偷笑的贵妃一眼,一脸认真的劝道:“两位侄女儿能将母后照顾的??开怀,想来规矩自然是极好的。不过母后,朕虽然是两位侄女儿的表叔,然男女大防不可不顾,倒是不好对侄女儿们品头论足。说出去一则有碍侄女儿们的名声和姻缘,二来——朕也不想被人误会了去,怕是御史台都要找朕的麻烦了。”
他十分给面子道:“若是母后想抬举两位侄女儿,不如封她们个县主的品级?便是县主不行,封个县君也是可以的。”
皇帝说的十足诚恳,可太后要的哪里是什么县主县君的身份!外嫁女就算身份再高也救不了孙家,唯有生下皇子成为太后才有可能让孔家以外戚的身份重现朝堂。
然皇帝话里话外已是彻底绝了孙家姑娘进宫的路子。陛下并不想乱了辈分有悖人伦的娶自己的侄女儿!若是太后反而强求,朝中大臣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好好好,陛下果然是长大了,想的可足够周全周到的。”皇太后眼中阴翳密布,抬起苍老而锐利的目光直视皇帝的双眼:“陛下对哀家的孝顺,哀家记下了。”
“母后说哪里话,儿臣孝顺您是应该的。”
皇帝陛下含笑与她对视。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十年前被太后牵着上朝的那个无依无靠的孩子,而孙太后和孙家也早已没有了当年在前朝后宫一手遮天的底气。他愉悦的欣赏着太后压抑怒气不能发作的表情,这是他幻想过多少次的画面,而终于在今?实现。
“朕在前朝还有要事,太后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朕就先行告退了。”皇帝陛下抬头挺胸,毫不留恋的甩袖离开。如今的太后不过是没了牙的老虎,几分色厉内荏的威风也不过是徒增笑柄罢了。
“啪”的一声,太后手里的茶盏在地上砸的粉碎。狂怒的太后娘娘一眼扫到噤若寒蝉的孔家姑娘和装壁花的皇后贵妃,心里更多几分羞恼,重重一拍桌子怒道:“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都给哀家滚出去!”
孙家姑娘进宫一趟又灰溜溜的被赶出宫,没多久就成了京中的一个笑柄。只是她们两人好歹是跑得掉,虞枝心与孔皇后却还得在延寿宫里受罪。太后将对陛下的不满尽数发泄在她们两个身上,每?从睁开眼就是指使刁难,白天只准茹素,夜里还要她们跪经捡佛豆以示虔诚,直将两人折腾的面黄肌瘦,各顶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圈不知何?才是个头。
就在皇后和贵妃快要受不住的时候,后宫又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大皇子染了风寒发起高热,若不是太医救治及时,怕是小孩子就折在这儿了。
虞枝心知道长禧宫里有白桃在,断不可能是大皇子被人下手害了。只是初春乍暖还寒,大皇子体质又弱,病起来着实是有些可怕。好歹大皇子养在她名下,她不可能真不管不顾,唯有顶着皇太后的冷眼请了几?假,回长禧宫陪着大皇子熬过这一回。
这一桩虽然惊险,但也还在情理之中。等虞枝心回到延寿宫继续侍奉太后,明纯宫里又闹出一场大动静来。
最初不过是谢宝林与陈宝林闹了起来。谢宝林不知为何抹着眼泪从自己屋里气势汹汹的跑出去,不待下人反应过来就冲进了陈宝林的寝殿。她虽是个弱女子,发起怒来真不是随便两个人拦得住,一把薅了陈宝林的发髻对着陈宝林就是几个耳刮子,直打的陈宝林口齿都破了懵在当场,却是谢宝林依旧不解气,还要拽着陈宝林去找陛下做主。
陛下来的快,听谢宝林哭诉几句就明白了。原是谢宝林得知当?她与陈宝林拿错了红枣糕导致小产并非意外,而是陈宝林的精心算计。可陈宝林哪里肯认下?反正人证物证都已经没了,又岂是谢宝林空口白牙几句话就能定罪的?
陈宝林非但不认,反比谢宝林哭的更委屈。皇帝陛下听的一个头两个大,索性各打五十大板,让两人都禁足思过去。
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没想到谢宝林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一时恶向胆边生,假借名义约陈宝林避开宫女下人们面谈,见了面就亮出手里的金簪刺向陈宝林面上。陈宝林本就病弱,哪里是谢宝林的对手,等到下人发现不对将他们俩分开,陈宝林已是彻底被毁了容貌。
虞枝心在延寿宫中听着这一则情仇只觉得无奈。也不知是不是她和沈贵妃留下的人八字犯冲,原本不过是想让明纯宫里闹点儿事,免得太后一直拘着她和皇后不肯放人才让人散布的消息。谁知道又一次闹得比她想象中要大的多,一时半会的又是不好收场。
她这边尚且在反省着,同时好奇陛下会如何判决,或是干脆以此为借口将皇后捞出去管束宫务。却不想陛下尚在犹豫,明纯宫里又起了第三场祸事––被毁了容的陈宝林彻底疯了,一连纵了两把火,把白嫔和谢宝林的寝宫都给烧了!
宫中起火可是大事!陛下赶紧派人救火,只是为时已晚,陈宝林不知从哪里找来了许多灯油先将两处泼过一遍,两座偏殿这会儿烧的熊熊烈火完全无法靠近,只能在外头听着屋里绝望的惨叫声渐渐微弱,直到彻底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大可爱们新年好!
第135章 .醉乡春 · ?
明纯宫一场大火烧死了一位嫔主一位宝林, 并纵火的陈宝林也趁着看守不注意时一头撞死在砖墙上。此事闹的不可谓不大,前朝后宫都议论纷纷,尤其是陈家与白家本都是周相麾下, 这会儿也因儿女生出芥蒂来。
陛下对此本是乐见其成, 便懒得去查那些陈年旧事,不过在白陈两家之间和稀泥。却不想皇太后借机生事,非要以皇后管束不利为由逼她将宫权交出来,妄想自己取而代之掌控宫闱。
先不说陛下允不允,孔皇后算是知道什么叫无妄之灾。那三位相互坑害的时候她还没入宫呢, 谁知道彼时发生了什么事,又日积月累的变作今日这一桩惨案。
可太后娘娘根本不管她如何说辞, 只说她身为皇后需担这失察之罪。许是因虞枝心前几次伶牙俐齿的帮着皇后原话,这一回太后故意先将贵妃打发了才单独召皇后“问罪”。孔顺姝气的几乎要吐血,咬碎一口银牙硬是抗住了太后逼迫,索性与太后撕破脸来只说自己这后位是陛下亲封百官见证,除非太后有本事让陛下和朝廷废后,否则宫权一事绝无可能易主!
孙太后早知孔家人不好应付,却没想到连个她并不放在眼里的孔家二房之女也敢在她面前如此硬气。太后娘娘恨的牙痒痒, 可孔顺姝说的句句在理,竟是连点儿把柄都没法拿住。
等虞枝心知晓这场争执已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了。皇后娘娘憋着一股气, 心里却越发清醒的可怕:她可以与太后据理力争, 却决不能赌气对太后失了“孝道”, 只要陛下和朝臣知道她从未忤逆过太后这长辈,太后也没法儿借题发挥对她这皇后做出什么不合理的判决来。
无非是言语间刁难贬低,或是巧立名目折腾劳累她罢了。孔顺姝算不上极聪明, 可孔家人的坚韧隐忍并自小习得的品性格局到底是融入血液中,非但没落入太后的全套, 反而磨砺的愈发大气起来。
太后见奈何不了皇后,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一边继续给皇后找麻烦,一边派人往外头散播流言,道宫中起火乃是天降警示,便是因皇后德行有失当不得后宫之主,理应送入皇寺清洗罪孽方能不被宫中龙气反噬。
虞枝心在延寿宫里听的如何目瞪口呆且不说,皇帝陛下在前朝都快忍不了了。他本意让太后先得意几日,免得太后在皇寺里修行好几年且平平安安,结果一回宫就“病逝”了,岂不是反要落人口实。
谁知道皇太后会如此锲而不舍的给他添堵,非但让皇后的日子不好过,一时间宫里宫外的流言蜚语吵的他亦是头疼不已。毕竟四相对皇后之位本有觊觎之心,若不是他动作快扶了孔顺姝上位,还不知道这会儿后宫得跟谁姓。往日皇后做的虽不说多好,但也不偏不倚让人挑不出刺来,又有龙凤胎的祥瑞在宫里镇着,四相且找不出借口攻讦皇后。这回有了太后送上门的理由,他们才不管事实如何,只管先把皇后拖下水,再想方设法把自家养出来的姑娘塞进宫去。
皇帝能拒了孙家的两位小姐,难不成会对四相选中的闺秀另眼相看么?四相且比太后更阴险狡诈的多了去了!孙太后塞女人进来是为了给孙家争取权柄,四相想的怕不是养着陛下的子嗣随时可以取而代之!
——这却是陛下一直以来的偏颇。或许当初孔太傅能做一做这种打算,如今四相相互牵制,谁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找陛下的晦气。便是其中权势最盛的沈相都须得与陛下精诚合作维持自己在朝堂的地位,哪里会傻到以为扶一个傀儡小皇帝上台就能当第二个孔太傅?
陛下对权臣早有忌惮,习惯以最坏的结果揣摩猜测并时时提防,是以这一回,他对太后突然发难给了四相插手后宫的机会更加不满,下定决心要煞一煞太后的气焰。
虞枝心低调的在延寿宫里听着太后差遣,如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皇后的变化,偶尔听着陛下心中决断,却是再不敢出手做什么小动作了。天知道她事先安排揭穿谢宝林小产之事就是想太后不能一直拘着她和皇后在延寿宫里住着,总得让她们回去担起各自的职责,哪里想到事态会失控到太后与皇后彻底杠上,甚至一直延续到朝堂上去?
她却不知她虽不想找事儿,皇太后可没想着放过她。在孙太后看来,慧贵妃虽不如皇后“冥顽不灵”,但耍小聪明偷奸耍滑避重就轻倒是一把好手。本以为有她在两人之间离间挑拨差别对待,皇后和贵妃总要生出龃龉,她便好趁机收服其中一个。没想到皇后顽固归顽固,还真就对慧贵妃信任有加,一点儿没有迁怒到慧贵妃身上的迹象。
既然皇后已是死不悔改,慧贵妃又不肯效忠,太后便唯有栽培新人取而代之。实则她自陛下否了孙家女入宫后就退而求其次的准备在宫中妃嫔小主里挑选一二培养成心腹,甚至白嫔和陈宝林都是她正暗中考察的对象。谁知明纯宫的一场大火彻底让她的布局彻底变作徒劳,她又岂能不因此气恼?
至于其她人——太后在心中默默计算:皇后和贵妃自来了延寿宫侍疾便在敬事房撤了绿头牌子,这段时间陛下多招幸了魏贵人和韩贵人侍寝。这两人早就投靠了慧贵妃,甚至她们正是因为投靠慧贵妃才会得陛下几分另眼相看,自是不愿冒险背叛贵妃。
再往后就是张丨宝林和姜宝林,合起来与两位贵人的恩宠差不多,也算是近日里春风得意的。只是太后嫌她们出身不高位份太低,并不肯纡尊降贵的亲自开口收服她们,谁知她们竟就装聋作哑,明面上对太后敬畏有加,背地里却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太后怄的不行,索性连召见都不再召见她们了。至于什么采女选侍之类更不在太后的选择之中,这些品级最低的小主能有个什么用?脸面还比不过乾元宫里伺候陛下起居的宫女子呢!
想到此处,太后忽然眼前一亮!虽乾元宫里防的紧,她的人手耳目一时探不到里头去,但好巧不巧,如今延寿宫里不正有一个乾元宫里出来的丫头么?
太后越想越觉得可行。以她冷眼旁观,那个叫做冬橘的宫女对陛下早有觊觎之心,想要挑动并不是难事。若是陛下肯上套自然好,便是陛下不肯,好歹恶心了一把置身事外的贵妃,对她来说也算不亏。
且她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若是狠一些,陛下在延寿宫里白日宣淫行不轨之事难道就不是一桩把柄么?等事情发生后由她给陛下几分面子让陛下纳了冬橘,一来在陛下身边安插下人手,二来还要被陛下感恩戴德,岂不是一石二鸟的美事?
太后还不知道陛下早把她当做个死人看待,只当陛下对她依旧存着尊重。她一边不动声色的让贵妃忙碌起来,将冬橘从贵妃身边隔开,一边算计好陛下出现的时间,只等着天时地利人和,就让陛下“玉成好事”。
虞枝心还在疑惑自己怎么得罪了太后,突然就被太后记起来一般指使的团团转。这一日正听从太后的吩咐往御花园里剪了几枝开的正好的樱花回来,路过偏殿时远远儿的听到一声熟悉的呻丨吟,心头先是一哂,随即便化作警惕。
陛下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绝不是个滥情纵欲的人物!且这儿是哪,这可是太后的延寿宫!虞枝心看看头顶的太阳就明白这是陛下被算计了,唯一纠结的是她到底该当做毫不知情还是冲进去“解救”陛下?
她面上不动声色,脚步却微微迟疑。却听得屋里“哐当”一声响动,虞枝心再不犹豫,拔腿就往偏殿里跑去。
赵熠此刻颇有几分狼狈。他被皇太后的宫女引到偏殿便被甜腻的熏香晃了神,朦胧中只见慧贵妃如神妃仙子一般飘到他跟前,欲与他行那周公之礼的好事。
自皇太后回宫他便再也没与贵妃亲近过,虽有别的女子可以临幸,他心里最想念的却始终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女人。陛下脑子里仿佛装着一团浆糊,目光所及是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只有对心爱女子的渴望心火越烧越盛。
他急不可耐的解开她紧扣的领口,摸索她颈后他熟悉的那颗朱砂痣,却蓦的心头一紧——触手是光滑平整的肌肤,而那一颗朱砂痣却突然了无痕迹。
毕竟是从后宅中长起来的,皇帝陛下几乎一瞬间就想到自己是被算计了。他用力推开瘫软在怀中的女子,努力压抑心头冲动,睁开眼看到桌上的水壶,拎起来便从天灵盖上浇下去。
一壶冰凉的水倒空,陛下终于有了些许清醒。水壶落地,虞枝也在在这时挥开阻拦的下人冲了进来。她与陛下对视一眼,挥手就给了瘫坐在地上的冬橘一个耳光,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呵斥道:“笨手笨脚的丫头!让你给陛下捧个茶也敢浇了陛下一身,还不去外头跪着!崔公公呢?这天寒地冻的陛下身上的衣裳都湿了,赶紧扶陛下去乾元宫换洗,可别让陛下着凉了!”
小崔公公一个激灵,也管不得那么多,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帝陛下踉跄着就往外走。赵熠此时已经模糊了神志,只是看着眼前慧贵妃清秀的面容真真切切的在那儿,他就突然安下心来。脑子里唯有一个念头:只要有她在,这天就塌不下来。
第136章 .三台令 · ?
皇帝在延寿宫里浑身湿透的回到乾元宫, 没多久就发起了高热。太后本还在延寿宫里大发雷霆,非要将虞枝心拿下问罪,听着乾元宫里传来的消息总算有了几分惊慌, 却是死鸭子嘴犟的绝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错, 反而将事情推到虞枝心头上。
“慧贵妃调丨教的好丫头!伺候陛下用个茶水就让陛下染了风寒,还不知道你们关起门来怎么对待陛下的子嗣的!”皇太后说的振振有词冠冕堂皇,却是将私心暴露无遗:“将皇后和慧贵妃押入佛堂思过,陛下的子嗣都送到哀家宫中,由哀家亲自照料他们。”
“太后娘娘想多了。”虞枝心冷笑一声, 许久不见的暴脾气彻底爆发,挥开想要上前拉扯的太监不屑喝道:“谁敢动本宫一下试试!你们这些狗奴才可想清楚了, 若是你们这会儿动了本宫一根手指头,本宫向你们保证,等陛下缓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让你们统统人头落地!”
她环视左右满脸倨傲,看向太后时更多了几分讥讽:“你们当太后可以一手遮天么?就算陛下碍于孝道不会对太后出手,难不成你们这些为虎作伥的奴才逃得过慎刑司的惩治?”
小太监们顿时停住。他们虽然是延寿宫的奴才,可其中大半都是从内务府分拨过来, 自然明白慧贵妃在宫中是个什么地位,更知道她所言不虚。陛下对慧贵妃的宠爱有目共睹, 谁敢背着陛下动了慧贵妃, 那真是得用命来填的。
“太后怎么脸都红了?不是被本宫气着了吧?”
索性都撕破了脸, 虞枝心对太后更无半分惊疑,口中言辞愈发毫不留情:“太后有什么好气的呢?是气你拿本宫根本没辙,还是气你算计陛下不成, 往后定要被陛下报复回来,因此又气又怕才色厉内荏?”
“你住口!”太后胸前起伏, 果然气的不轻,一手指着她斥道:“有你这么跟哀家说话的吗?”
“本宫向来只说实话。如太后这样不顾人伦将侄女儿进献给表叔,又或是毫无廉耻的帮着宫女爬男人的床的,本宫可真没法把您当个长辈敬仰。您若不是有个太后的名头,这会儿早就被本宫打入浣衣局了!”
她目光转向皇后,见皇后脸上表情从愤怒变为惊讶,又渐渐变为了然,最后定格为嘲讽和不屑,不由笑道:“皇后娘娘才是后宫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您觉得臣妾说的可有哪里错了么?”
“本宫觉得贵妃所言甚是。太后虽是长辈,但也要有规矩和是非对错的约束。任谁犯了错都该受罚,颠倒黑白污蔑旁人才是最不可取。”
皇后早就对太后不满,难得今儿贵妃发飙,她才不会傻到装什么贤惠孝顺。便与贵妃一般威严坚定的看向左右喝道:“太后胡作非为致陛下病重还要对本宫和贵妃滥用私刑,本宫不好对着长辈怎么样,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宫只能请长辈出手——你们还不去把宗正请来?!”
“来了来了,宗正大人来了。”
延寿宫外传来一阵呼喝,领头的却是乾元宫的大总管小崔公公。小崔公公满头大汗的拉着宗正往里跑,见到贵妃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对她眨了眨眼睛才转向太后正色道:“启禀太后娘娘,奴才身后这位是宗人府的宗正大人,按辈分是陛下的叔爷,太后娘娘该尊称一句皇叔。另一位是钦天监的监丞,却是查到宫中起火之事另有隐情,特意来向您禀告的。”
太后本是心虚的恶人先告状,被这一群人突然闯入打断了气势更没了主意,竟是昏了头顺着小崔公公的话问了一句:“哀家在这儿说陛下的病情,又和后宫起火有什么关系?”
“太后此言差矣。”
那位钦天监监丞摸了摸下颌三缕白须,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因民间有言宫中起火乃是凤主不祥,钦天监自不敢怠慢,由臣等夜观天象,直到昨儿才终于弄明白了。”
他抖抖袖子掏出一块星盘,捏了个指决解释道:“先前宫中凤主鸾副拱卫天龙,阴阳相合乃是最吉祥不过的征兆。及正月二十八日起突然有火凤西来冲撞紫薇鸾凤,引来后宫气势不稳,使邪祟得以冲出龙气镇压趁机作祟。”
他说的玄乎,可明白人哪里听不懂所谓龙凤各自指代的是什么。只听他忧心忡忡的叹道:“火凤本是血光不祥之兆。臣等追根溯源,发现这火凤原在佛陀金光镇压之下动弹不得,却不知怎地突然从西方逃逸至北极紫薇所在。要知道这火凤来势汹汹,非但对鸾凤不利,连天龙真气也有所冲撞。今日陛下之难就是被火凤侵扰,臣等不得已向宗正情愿,请让火凤归位西方,还天都一片安宁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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