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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楼心婳这时抬首才注意到,亭子里还有一人。

她来的方向那人被柱子所遮挡,楼心婳压根没发现亭子里还有人,若她早知道有人在,是不会毫无顾忌走进来的。

可楼心婳却没立即转身就走。

偌大的温泉庄子里,微风徐徐。

只有鸟鸣和风吹过枝叶发出的声响,并无任何人声。

楼心婳心头那股慌乱感更加深切,她朝那人步步走近,想瞧瞧他的面容。

明知可能性不大,明知那个人不会在此处出现,可楼心婳还是像被蛊惑了那般,步步朝他靠近,鬼使神差地喊了他一声:“阿策?是阿策吗?”

会让楼心婳选择靠近而非远离的主要原因是,他的背影,瞧着与怀策几乎是一模一样。

那人闻声一顿,慢慢往后转过头来。

温和的眉眼,微微扬起的嘴角,是楼心婳熟悉的面貌。

楼心婳呼吸一窒。

她不敢相信,真的是阿策!

楼心婳笑着问:“你怎么会来?”

说着就想奔进他怀中,可走到他面前,楼心婳却煞住脚步。

站在她面前的人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质子,更非她的面首阿策,而是雍国的帝王。

况且,当初走得那样干脆的人,是楼心婳自己。

楼心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扑进怀里的权利。

可她这一止步,却让怀策笑容一滞,那双看着她的眸子更加深沉。

他的笑容不带温度,楼心婳不再往前,那就由他朝她迈进。

怀策不解地问:“婳婳怎么了?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我会好好接住婳婳的。”

楼心婳迟疑,情不自禁又退了一步,“可是……”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

怀策本就在盛怒边缘,见她又是犹疑又是后退拒绝,心头火起,一把勾住她,将她按在自己怀中。

楼心婳吓了一跳,被迫抬起头,惊愕得看着面上没有半点笑意的怀策。

两个人几乎是紧贴着,不留一丝缝隙,楼心婳还比怀策矮了些,得仰着头才能看清他面上神色。

恰好,怀策也低下头来,看她的眼神不再是从前的温情,而像是毒蛇盯着猎物的眼。

且,还是只被猎物激怒的毒蛇。

“公主不妨同朕说说,您想挑什么样的驸马?”

怀策这句话说得很慢,几个用词更是听着阴阳怪气,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好声好气,温柔待自己的怀策。

他不再喊她“婳婳”而是像最开始那样,以“公主”来称呼她。

就连怀策自己,也对她用出了“朕”这个自称。

两人离得是那样近,可怀策这番用词,却硬生生将两人的关系拉回原点,甚至退得更远。

楼心婳脑子一懵,她不是没看出怀策在生气,而且是极其愤怒。

本来还摸不着脑袋,他这样一说,楼心婳便知他生气的原因,还有为何突然到晋国的理由。

近距离面对怀策的盛怒,楼心婳非但不怕,反而踮起脚尖,伸手勾住他的颈子,笑笑问他:“陛下这是醋了吗?”

楼心婳第一次这样喊他。

“陛下”二字带着疏远与陌生,可被楼心婳娇娇媚媚的声音喊出,语调拉得又慢又长,一声恭敬的称谓,却喊得怀策环住她的手收得更紧。

楼心婳趁机凑到他耳边,故意轻声说话,“陛下?怎么不说话了?”

她刻意离得很近,唇瓣张合时还轻轻擦过怀策耳垂,蹭上一点红色口脂。

楼心婳见状眯起眼笑了,抬手捏住他耳垂,就想为他擦去。

可怀策却突然把她揽得更紧,紧得楼心婳被勒了下,呼吸都变得不怎么顺畅。

正想开口让他松开些,方启唇,怀策手一松,接着却是俯下身,将唇重重压在楼心婳唇上。

怀策逮住她的舌,像是想发泄什么,却又在最后关头,只是轻轻咬了她一口。

楼心婳原本踮起的脚尖已支撑不住,颤巍巍地抖了抖,脚后跟落地的同时自己也往后仰了仰。

但怀策身子一起跟了过来。

他一手托住楼心婳的后脑杓,让她后仰的同时脖颈也能有所借力,不至于将头仰得那么辛苦。

可楼心婳却觉得自己这次不是被勒得难以呼吸,而是被吻得气息都凌乱一片。

怀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面上,在知道楼心婳喘不上气来的时候,还会预留一点给她吸气的机会。

怀策则是趁这时再往下。

楼心婳只觉自己下颔、颈子和锁骨,一路往下,都沾上了怀策的气息。

到最后她整个人软在怀策怀里,贴在怀策心口,听着两人皆是急剧的呼气声。

楼心婳整个脑子都像被人搅成一团,令她难以思考。

所以后来怀策将额抵在她肩上,低哑着声说了句:“若我说是呢?”

楼心婳一时还没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只一直在脑子里反复重复他问的问题。

是什么?

她又问了他什么?

楼心婳费了好大的劲儿去回想,才终于想出方才她问怀策的那句──“陛下这是醋了吗?”

找到答案,楼心婳嘴角扬起,自己反手揽着怀策。

终于喘匀了气后,楼心婳的手一下又一下抚在怀策背上,像在给气得炸毛的猫咪顺毛安抚,她坏心眼地问:“陛下想不想知道,我选了什么样的驸马?”

她这话一出,可以明显感觉到掌下怀策的身子倏地绷住,耳边的呼吸声也停了一瞬,然后变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在竭力隐忍着什么。

怀策抬起头来,与楼心婳对视。

他近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问她,“是谁?”

脑海里却浮现刚刚那与楼心婳两马并行的少年。

那少年他仔细瞧过长相,生得柔弱,就像是被家族里宠坏的么儿,不堪担大任,也就那张阴柔的皮相勉强过得去,而怀策知道,楼心婳就喜欢这类样貌的。

一种酸涩与不甘瞬间盈满他的心头,怀策眼尾泛红,心里甚至升起一个残忍的念头。

──没有他,就成了吧?

可楼心婳的手却覆上怀策的脸,双手捧着他。

怀策一怔,看向楼心婳。

她浅淡的眸子里,只映出了自己的身影。

楼心婳笑得弯起眼,自己主动倾身向前,在怀策唇上轻碰了下。

她说:“我选中的驸马,自然是陛下你啊。”

都已经知道父皇与怀策的合作内容,楼心婳心中的驸马人选就不再犹疑,而是直接选定自己的心之所向。

别的人给她再多,她也挑不出一个合心意的。

因为她自始至终都知道,她想要的,就只有一个怀策而已。

怀策一愣。

他那双阴沉的漆眸听了楼心婳这话,才像终于燃起一丝亮光。

可也仅是一丝而已。

怀策谨慎地问:“当真?”

表情显然并未全然相信。

楼心婳猜想是自己推拒了他太多次,还曾冷漠地对他说类似两人往后终得分道扬镳的话,让怀策至今心中仍有芥蒂。

她想了想该怎么让他相信,忽地生了个主意。

“不信的话你都亲自到晋国来了,去同我父皇提亲,让他即刻履约呀!”

怀策神色莫辨,对楼心婳说:“我本就打算这么做。”

哪怕楼心婳已定下驸马,他也会想方设法,把人抢回来。

怀策以拇指指腹摩娑她脸蛋,眼神幽深。

他对她道出原先的计划,“我本想着,晋国的皇帝若是毁约,执意让你嫁人,那我就把晋国的三皇子带到他面前……看他肯不肯换。”

怀策自动隐去后半句的原意,毕竟他原本想的是,依楼心婳和晋国皇帝这样在乎亲人,是绝不可能放任三皇子生死不管的。

而他为了得到楼心婳,却能够不择手段。

楼心婳直接将脸蛋贴在怀策掌心上,让他想摸多久就摸多久。

怀策手上一顿,满身的戾气渐渐收拢。

幸好,不用走到他预想的最糟的结果。

毕竟他要是真拿三皇子怎么样,最后即便真得了楼心婳,她也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双刃剑,没到必要,他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雍国皇帝突然莅临晋国,着实让泰隆帝措手不及。

在知道他还把自己的三儿子也带回来后,泰隆帝也摸不着怀策的用意。

照理来说,楼焕还在雍为质,待到雍国稳定下来后,那也得再派个皇子过来,那才公平。

可泰隆帝等啊等的,没等到新的质子,反而等到对方皇帝亲自把自己儿子送回国,饶是泰隆帝自己弄不明白,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等到听完怀策来意后,泰隆帝这才恍然大悟。

是了,也只有这件事,才会让怀策亲自走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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