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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花裙女人不屑道:手段不干净,就算红了,也得让人拉下来。

在几个女人的你来我往中,拍摄已经结束,导演拍手说道:都表现得很不错,下午继续。

陆非看到,三个女人的脸就像是调色盘般,变得多姿多彩。

之前还与碎花裙相谈甚欢的两个女人立刻调整了表情,转移了目标,朝着群演女人小跑而去,嘘寒问暖,顺便把碎花裙女人的话活灵活现的重复了一遍。

然后就是群演女人和碎花裙女人之间的战斗,最后负责安排群演的老王出现,群演女人对着老王一阵娇笑,又朝碎花裙女人丢了几个挑衅的眼神,碎花裙女人负气败退。

陆非饶有兴致的从头看到尾,就精彩程度来说,几个女人的戏份比参加拍摄的男女演员的戏份有趣多了,本色出演,转折自然。

他也知道碎花裙女人选择离开的原因,老王负责安排群演的去处,如果得罪了他,在这片可能就再没有出演的机会。

对群演来说,出演的机会十分重要,出演意味着收入和被导演看中的可能,如果能在导演面前多露脸,混个眼熟,说

不定就被指派演配角。

陆非混了十年的娱乐圈,见过的光怪陆离的太多了,刚才在他面前的表演也是以往看习惯了的。

对此,陆非就两个字,亲切。

看完了好戏,陆非的心情也舒爽了很多,他往四周看了两圈,准备换个地方继续围观。

然而,他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有人喊:前面那位小哥,先等等。

外景区到处都是人,能被称作小哥的年轻人更是不计其数,陆非也没觉得是在叫他,连脚步都没停顿,直到有人携热带风朝他冲来。

毕竟不是用惯的身体,尽管磨合了不少的时间,敏锐度还是远远赶不上原来的身体,陆非在人离得很近时才反应过来,勉强避开了来人伸向他的爪子。

陆非蹙眉打量着来人,是之前还周旋在几个女人中间的老王。

老王此人,相貌中等,身材中等,一身不搭调的名牌,一条暴露在外的金链子,一双惊艳垂涎的眼睛,一张不怀好意的脸,整个人给陆非的感觉都糟糕透了。

只一眼,陆非就能知道他在打什么歪主意。

该死的,他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想潜规则他?

问过他曾揍人无数的拳头了么?

陆非道:你叫我什么事?

老王故作真诚道:小哥来外景区,也是来找机会的么?我是这片的群演负责人老王,还算有点能力,也许能帮到你。

陆非道:代价呢?

老王大笑:要什么代价,都是混饭吃的人,互帮互助才是正理。

陆非只觉得心口有一大群羊驼狂奔而去,想互帮互助,也先把脸上写着的居心不良洗干净好吗?

陆非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王先生真善良,知道京都冬季天冷,给人送的帽子除了颜色不怎么讨喜,又厚又保暖,受你帮助的人应该很感谢你。

早就混成了人精的老王哪里听不出陆非的言外之意,本来是你情我愿的交易,现在被陆非说得他在逼良为娼似的,顿时恼怒起来。

老王咬牙道:你说什么?

陆非道:王先生如此乐于助人,想必朋友很多,他们应该也很乐意与王先生礼尚往来。

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头顶青青草原,哪怕他已经给无数男人戴上了绿帽子。

老王被陆非激出了火气,他狞笑着朝陆非半残的左手抓去,想要给陆非一个教训。

他却没想到,陆非的动作比他想象中要快,在他逼近陆非时,陆非快速侧身往旁边退了两步,避开了左手被袭,并用完好的右手扯住了他的左手,顺势扭了几下,疼得他冷汗直流。

他的手,脱臼了!

陆非弯着眉眼,笑容干净明润:谢谢王先生好意,不过我不是来找机会的,再见。

见老王眸色阴狠的盯着他,陆非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灿烂,他拍着老王无力垂落的左手臂,说道:王先生,希望还有见面的机会,再见。

陆非是真的离开了外景区,虽然打完就跑确实挺不厚道,可不跑要等着老王找人来与他算明账么?

就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战斗力,对付一个两个还能勉强,人多了吃亏的就是他,他又不傻。

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飞快后退的景物,陆非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原本打算未来几天都在外景区扎根的,现在得罪了地头蛇,只能换地方了。

外出行程结束得比计划中早太多,陆非也不着急回酒店,他先是去商城买了电脑和摄影机,又去附近的公园试了效果,直至傍晚才回到酒店。

在外景区走过一圈,陆非的戏虫被勾出不少,他决定试试新身体的表演效果。

架好摄影机的角度,摆好座椅的位置,细数着余晖落尽的时间,调整好面部表情,开始拍摄。

陆非准备模仿三年前出的文艺电影《余晖》中的精彩片段,也是电影的终幕。讲的是男主角在夕阳的最后余晖中回忆人生的故事,短短五分钟,没有任何台词,情绪带动靠的全是眼神和微表情的变化。

陆非闭着眼睛,回忆着男主角的经历,他是上个世纪少有的农村大学生,工作稳定,家庭幸福。

故事的起因,是他八岁的儿子被人贩子拐卖,妻子忧思成疾,为了完成妻子的愿望,他辞去工作,带着病重的妻子踏上寻找儿子的旅程。

在寻找的过程中,他们遇到了很多同病相怜的人,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困难,有的半路选择放弃,有的坚持到底。

他们解救过被拐卖到山里的孩子,也看到过被打断手脚被迫乞讨的小孩。

故事的结尾,是他带着对妻子的追思和找到儿子的执念踽踽独行三十年,彼时他已白发迟暮,病痛加身,却仍然在坚持。

他对家人的爱,就像是遍洒大地的暖光,在散尽最后一缕余晖前,绝不停歇。

他的人生,本该美满!

第19章

陆非在模仿以前的表演者时顺便加入了他自己的理解,本以为表演出来的效果应该会很好,但事实上却是不尽如人意。

他现在用的身体毕竟是没有经过训练的,很多微表情都做不出来,记录在摄影机的画面就是僵硬的,不自然的。

不过,有一点还是值得肯定的,托原主这张几乎挑不出瑕疵的脸的福,上镜效果还是很好的。

陆非看完表演效果,有点无奈的想,也亏得表演还算灵动,不然他自己都得嫌弃了。

余晖的表演失败,陆非又即兴表演起不久前才看到过的素材来,他边回忆着几个女人当时的表情,边揣度她们的心思。

她们都是群众演员,有当明星的梦,但她们却没有足够的资源支撑梦想,必须努力抓住每一个出演的机会。

碎花裙女人本来是有上镜的机会的,但她不愿意违身老王,在被别人抢了机会后又羡慕妒忌,也许还夹杂着一点后悔,所以她不遗余力的抹黑对方,以图达到心理上的平衡。

其余两个女人,大概是随波逐流的人,谁能带给她们更多好处,她们就奉承谁。

至于出演的女人,她神采飞扬,应该是得意的。她的手段确实不光明,但她进了镜头,也许还入了导演的眼,下午还有表现的机会。她的前途,比碎花裙女人光明多了。

陆非想着,按下录影键。

陆非整张脸都因为嫉妒变得扭曲起来,但在扭曲中又隐约带着点羡慕:那个角色本来该是我的,要不是我不答应老王的要求,怎么轮得到她?

过了片刻,他又换了表情,幸灾乐祸中又带着点故意的惊讶:怎么这样啊?那她得来这个角色,岂不是很不正当?她出镜的时间挺长的,让人看到的机会很多的。

陆非垂在身侧的右手不自觉握成拳,愠怒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前方,语气中含着不屑:手段不干净,就算红了,也得让人拉下来。

然后,他低下头,略带嘲讽的嗤笑了几声。

表演结束,陆非再次查看表演效果。

果然,还是直白的情绪表演比较容易,至少他在处理这几个人相关的面部表情时就很自然,不会显得呆滞。

至于最后一个素材,老王。

陆非表示,他现在完全没有模仿他的心情。

他前世见过的类似于老王的人实在太多了,打着投资的名义,做着潜规则明星的梦,恶心的嘴脸,他只要闭上眼睛,就能不重复拖出一打人来。

想到老王,陆非就有点遗憾,要不是左手不方便,保持不了身体平衡,他那条胳膊就不是脱臼这么简单了。

他会让他知道,想做你情我不愿的事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的。

接下来的几天,陆非天天往群演聚集点跑,遇到有趣的素材就记在脑海中,回到酒店自己表演。有时遇到拍摄外景的剧组,他就去围观,期间还客串了两次群演,站着不动,凑人头的类型。

时间,很快就到了返回江都城的前一天,陆非没有外出,闲着无事时又想起了楚离那张近乎透明的脸,他犹豫了三秒钟,还是决定再去陵园一趟。

楚离为人不错,他不想楚离因为他的死一直沉寂,这对他不公平。

陆非赶到陵园,先是在墓前转悠了一圈,没有发现出没的楚离,他稍微放了心。在回程时,又特意去管理处问了几句,确定楚离最近几天都没有出现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也许是想通了,要继续规划他以后的人生了。

也许是被家里人看管起来了,让他要懂得自我爱惜了。

不管原因是什么,陆非都挺高兴的。

他最讨厌欠人情,若真死了,无知无觉,也就罢了。

偏偏他还活着,还让他亲眼看到楚离是怎么为他难过的,让他想无视都不行。

如果他在活着的时候知道楚离对他怀有朋友以外的感情,他一定会明确的拒绝的。

爱情,伤人伤己而已!

陆非怀着莫名的心情回到酒店,他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要给刘警官夫妻带的礼物也买够了,距离赶往机场还有将近十三个小时。

陆非无聊得把他前几天录下的短视频都看了一遍,从视频中,能很看到他明显的进步,但就陆非的眼光来看,比起前世,还有有些距离。

看完之后,他就把视频全部删除,把摄影机丢进行礼箱。

晚上八点半,刘阿姨的电话准时打来,陆非都习惯了把八点半前后的时间空出来,听电

话。

电话那头的刘阿姨兴奋的不行,没说几句话就催着陆非去休息,说是怕他起得晚,耽误赶车。

陆非最后道:妈,天气热,明天我自己回家就行了,您和我爸就别来机场接我了。

机场人多,他妈又不喜欢与人接触,他不想她为难。

刘阿姨笑呵呵的说:不怕,你爸开车,我们慢悠悠的到机场。

陆非还想再劝两句,不想刘阿姨已经不想和他废话了,丢下一句我去教你爸炖汤就挂断了电话。

陆非:

他记得,就昨天晚上,刘警官问刘阿姨煮鱼什么时候收火最好,刘阿姨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买书干啥的?,之后就再没理过刘警官。

在踏上回江都的飞机之前,陆非又再次联系了刘警官夫妻,夫妻俩坚持要到机场接人,陆非拗不过,只得由着两人,并告诉了他们到江都的具体时间点,以及出口位置。

陆非牵着行礼,还没完全走出出口,就看到刘警官夫妻站在一个特别显眼的位置,见他朝他们看去,就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陆非有点心酸,加快了速度,与夫妻俩汇合。

刘阿姨红着眼睛把陆非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说道:瘦了,黑了,也结实了。

陆非伸手抱了抱刘阿姨,笑着说:妈,我回来了。

说完,他又转向刘警官,喊道:爸。

刘警官眉梢上扬:平安回来就好,别站在这里了,咱们先回家。

刘警官自发从陆非手中接过行礼箱,率先走在前面。

刘阿姨和陆非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说些家常话。刘警官走出几步,又得停下来等一会儿,不过看他那眉开眼笑的模样,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回到家里,陆非被夫妻俩推回房间休息,他们则是在厨房忙碌,说是要准备一顿丰盛的洗尘宴。

陆非闲着无事,就动手收拾行礼箱里的东西,衣服该挂好的挂好,该清洗的清洗,礼物该送人的送人,垃圾该扔的扔。

房间干净整洁,与他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然而,当他打开衣柜时,还是被惊到了。

衣柜里挂满了换季男装,衣服设计也多是年轻男子喜欢的休闲款式,颜色也清净讨喜,看得出来买衣服的人是用了心的。

刘警官敲了敲门,笑着说:你妈说人靠衣装,她儿子生得好看,可不能让衣服拖了后腿,硬是拉着周丽去给你买了一些。你有空的时候穿给她看几眼,她对她选衣服的眼光,很有自信。

陆非觉得心里酸胀得厉害,让他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

他知道,这种想哭又想笑的情绪,叫感动。

陆非抑制着心里的波澜,扬起笑脸,把两瓶暂时放在床上的好酒拿了出来,说道:爸,我也给你带了礼物,你看喜欢不喜欢?

看到酒,刘警官的眼睛都在发亮,他快速从陆非手中接过酒,却故作不快的说道:你小子是嫌你爸的饭碗端得太稳,想拍掉是吗?

刘警官抱着酒就走,临走时还不忘说:小孩子不能喝酒,这酒我先替你保管着,等你长大了再拿出来。

陆非幽幽道:其实,一个人在半夜里偷偷摸摸喝上一杯两杯的,到第二天酒精都消化了,神不知鬼不觉。

正准备把酒放上酒架的刘警官差点撞到酒架,他老脸发红的瞪着陆非,咬牙道:还在房间待着做什么,出来吃饭了。

这就恼羞成怒了?

陆非应声出门,到厨房帮忙。

刘阿姨不想拂了陆非的好意,又怕伤着他的手,就捡着轻便的凉菜盘子让他往外面送。送完了凉菜,她说什么都不肯让他继续帮忙,还一嗓子喊来了刘警官,于是在不大的厨房里,陆非又成了多余的。

在迟来的午餐间,陆非简要和刘警官夫妻说了他到京都办的事。

在他的话中,他是去继承遗产的,一位无亲无故的朋友的遗产。

刘警官做警察多年,遇到过的遗产争夺案不下百件,他向陆非确认了很多细节,又当着陆非的面打电话问了几个研究法律的朋友,确定陆非不会被卷入相关案件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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