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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锦最终什么也没说,闷声应了:“姐,对不起。”

若是没有她,会不会爹娘就会将心分到姐姐和哥哥身上,将他们当成真正的子女?

傻妹妹。陶青揉揉她的头:“我才该道歉,今日本不该谈不愉快的事。”

小厮领着陶青等人离去。

出门时,陶青瞥见了张毓的身影,对方沉默地站在长廊上看自己。

兴许是说,日后别来了吧。

经过这一回,估计除了张锦,张家人也不会希望她来。

至于她爹,陶青只希望他好好在张家当主夫,别再让小厮送什么红鸡蛋,别再在张毓耳边提她和兄长,让彼此都清静。

她还挺佩服张毓的,对她爹竟是真心呵护,没有丝毫厌烦,以至于她爹失去前一个妻主后,又能同以前一般自在。

红日当空,蝉趴在树叶上叫。陶青到附近买了几把伞:“遮遮太阳,以免中暑。”

她问阿盼:“方才可有被吓到?”

胡大爷想捂住阿盼的嘴,阿盼已经点了头:“我才知道嫂子也会凶人呢,比哥哥都凶。”

他说:“我本想看看官大人的家是什么模样,她家大是大,太闹了些。而且也不好玩,让嫂子生气,以后咱们少去吧。”

“不去了。”

陶青道,“等嫂子过一阵给你找个先生,再在院子里打一个秋千,你白天和伙伴们一同读书,读完回家玩耍可好?”

“嗯嗯!”阿盼可高兴了。都说女子才能读书识字,那些大户人家才会让男子也读,兄长说多懂些知识,就多一分本事,嫂子能这么说,他自然得认真些。

胡大爷笑道:“你们决定就好,我呀,现在是看明白了,只要过得高兴,管他人说什么呢。”

上回他同福临说完那些话就后悔了。左右这是人家小两口的事,他老了,活不了几年,何必在活着的时候给人家添堵。小陶也是个明白人,日后的事谁说得准,能和福临厮守一生也说不定。

张府和陶青家的距离还是有些远的,走了一半,还是选择租了两辆马车。胡大爷和阿盼一同坐,她和周福临一同坐。

车上,陶青发现夫郎格外安静,想起他一路上都没怎么出声。

她从袖中取出装酸梅干的袋子:“是晕车么,或者沾了暑气?”

周福临推开她的手:“没想到陶大夫也是有脾气的人。”

“这话何意?”

陶青失笑:“人都有三情六欲,都有脾气。”

周福临侧过脸看窗外:“只是又发现了你的另一面。”

他想了想,终是转头道:“若是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也别憋着,哪怕是如同今日发脾气一般也好,一定要同我说。”

像是那位张大人,明明不喜欢他们,不希望陶青的爹见他们,也不喜欢张锦同陶青接触,却总是一副理解的姿态,背地里才显出本来的性格。

尽管对方是心怀家人的,但周福临觉得这样太累太假,他可不是自己的公公,那般迟钝,只知依赖妻主。

“就如同我会生气一般,你若不高兴,千万别瞒着。”周福临以前觉得陶青温柔是好事,但成亲后才感觉她抑制了某些情绪。

例如上回公公进家门,离开后,陶青只是枕在他腿上,闭着眼冷静了一会儿,很快又恢复了淡然。

他很诚恳,哪怕有点羞涩,依旧别了眼道:“我希望我们之间能靠得更近。”

陶青握住他的手:“那你在画坊,被人欺负,为何不同我说?”

“那也算不上欺负,我不是已经骂回去了么,还将人赶走了。”周福临辩解道。

他们谈的是上回,某个替妻主送画拿银子的男子,背地里说周福临是狐狸精的事。

“是啊,但你不告诉我,一个人闷着,后来不也因此闹别扭,”陶青轻声道,“不正是和我一样,希望自己解决么?”

“是我在问你,还是你在问我?”周福临被说得一噎,冷声道。

陶青把人揽到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轻轻摩/挲:“这些行为,不正是因为我们都不想让对方担心么。”

不希望让在意的人担心,只想他开开心心。

所以哪怕陶青心里难受,也打起精神逗夫郎。

“我答应你。”

陶青的手指移到夫郎脸上,捧着他的脸,轻轻啄了一下:“不会什么事都瞒着,会向你展示更真的自己,可好?”

“比如?”周福临眨眨眼。

陶青勾起嘴角:“比如,我其实是个爱美色的,最喜欢夫郎你这种。”

“夫郎啊。”

由于周福临听了之后将身子背对她,陶青硬是挪到了他正面坐,开始谈条件,“怎么这就害羞了,别羞别羞。钱瑶你还记得吧,就是柳巷,她夫郎怀孕了的那个,她搬到了城东,偶尔也会找我。”

周福临听到妻主忽然转移话题,瞟她一眼:“怎么。”

“前几日她说,夫妻之间想要感情和睦,必定得更亲密些……我觉得有理。”

陶青严肃道:“为了让咱们靠得更近,今晚可要试试新的花样?”

花,花什么?

周福临想了一会儿才明白。

耳朵尖都红了:“陶青!”

“诶,夫郎有什么吩咐?”陶青温声细语。

“流氓!”

……

翌日,胡大爷见陶青端菜时有些吃疼,关心道:“这是怎么啦?”

“没事,屋里养了只猫,发了点小脾气。”陶青摆手道。

正在盛饭的周福临动作一顿,心里哼道,若不是她昨晚太过火,他至于挠她么。

本是打算安慰安慰她,谁知这人得寸进尺,半夜了还不停,他今日虽然不用去画坊,在家也是要作画的。

他还没抱怨腰酸呢。

“疼?”周福临问道。

陶青给他夹了一筷子:“有夫郎关心,我觉得疼也是甜的。”

周福临心里一软,替她盛了碗汤:“那,那待会儿我替你看看吧,看是伤到哪儿了。”

阿盼吃着饼,偷偷看兄长和嫂子。

他怎么觉得,嫂子是装疼呢?

作者有话要说:陶青:弟,看破不要说破。

第三十四章 画像2

自从周福临向陶青提出, 希望在他面前更坦诚一点,陶青便如实地、更多地向夫郎敞开真心。

可周福临反而郁闷了。

就拿夜间房事来说,她比以往更热情了。

周福临是二嫁,和陶青成亲之前却没有做过这种事, 上任妻主和通房睡觉时, 他因为心中厌恶, 几乎不关注,担心自己白日撞见他们,门也不出, 平日里也不许小厮提起。

他爹去得早,又不好意思问胡大爷, 更不曾想过去买什么春/宫图,在房事上完全是被动的, 任由陶青掌控。

洞房那晚, 他硬是要陶青将所有灯烛吹灭,不愿在光亮处露出任何肌肤,可当陶青有所动作时,又埋怨她太慢。

陶青笑着说摸黑看不清,他才罢休,两个人折腾好一阵, 身上都出了汗,才找对地方。

自打二人逐渐亲密,这种事便如鱼得水起来, 陶青一般是温柔以待,只偶尔心情激荡才会让周福临第二日腰酸背痛。

但那次谈话以后,周福临醒来后揉腰的次数就增多了。

可叹他每天还要去画坊,被陶青弄得惫懒起来, 以前会全程跟着客人,替对方介绍坊里的画儿,如今也时常坐在桌前,让客人“自便”了。

旁边店里的一个伙计是店主的侄子,很是喜欢周福临的画儿,他买不起那些贵的,也会隔三差五买两副小画,因此周福临对他并不反感。

店里伙计看他这样,问道:“可是身子不适?你家妻主又不要求你挣钱,不如养好了再忙活嘛。如今这样,既养不好身体又耽搁了生意,昨日你这儿有个客人出门还抱怨,说你态度不好,迟早关门呢。”

周福临不记得那个客人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爱买不买。”

他这种细眉凤眼薄唇的长相,本就给人不好亲近之感。伙计见周福临神情冷淡,便住了口,知趣地找个借口离开了。

周福临这才松懈下来,半掩了画坊的门,只允许一半阳光洒进来,然后趴在桌上,枕着胳膊,像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他总不能对外人说,自身体质敏感纤弱,哪怕妻主已经很注意了,却依旧承受不了对方的爱意吧?

夫妻之间,若是房事不和谐,必定影响两人的关系。他和妻主白日都在外边,正如胡大爷所说,晚上搂在一块儿正是让感情加深的时机,他自个儿也乐于亲近对方,可彼此动作轻了吧,没滋没味,动作重了吧,就和现在一样……累。

周福临觉得自己太难了。

陶青关门回家,路上恰好遇到了钱瑶。

后者的厚脸皮比陶青更甚,至少陶青不会缠着别人,非得蹭一顿饭。

钱瑶腆着笑道:“陶大夫,咱们真有缘,竟是遇上了。既然如此,不如我到你家吃晚饭,咱们聊聊呗。”

和她有什么好聊的?陶青还赶着回去见她家亲亲夫郎呢,立刻笑着拒绝:“是挺巧的,不如改日吧,改日我做东,到上好的酒楼吃。”

“酒楼哪里比得上家里的饭菜,那才叫朴实无华,温暖如春呢。”钱瑶一本正经道。

她见陶青不为所动,才叹了口气,坦白了:“好吧,我夫郎发脾气呢,把我赶出来了,出来我才想起身上没带钱。等他消气,估计我肚子都饿扁了,看到你,这才想蹭顿饭……”

“陶大夫,”钱瑶靠近陶青,拽住她的袖子道,“咱们在柳巷不也处得挺好么,现在大家都在城东,见面机会多着呢,前儿我才光顾了你家医馆,你忘啦?”

“你不必说这些,你只需告诉我,为何被夫郎赶出家门。”陶青将袖子扯回来。

钱瑶难得一窘,搓手道:“这个,我夫郎不是生了嘛,他休息的时候,是我带孩子。之前和朋友一同吃饭,带了一盘霉苋菜梗回家,今天带孩子时,忽然有点馋了,便端出来吃,顺便,顺便给孩子闻了一下,谁知孩子就哭得震天响……”

陶青:“……”

霉苋菜梗,虽说吃着清嫩,闻着却是很臭的,婴孩嗅觉最是敏感,你可真是个好娘亲。

也难怪钱家夫郎生气了。

见钱瑶这般,陶青终究是应了:“记得吃完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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