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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也挺好。
宴星稚心想。
但唯一可惜的事,她失去了一个忠实的狗腿子。
宴星稚在房中坐了好一会儿,忽而有人敲门,她微微诧异,心说难道是牧风眠还没走,在门口守那么久?
她的火气消得快,这会儿也不计较了,扬声道:“进来。”
但进来的人却不是牧风眠,而是宋轻舟。
他将门合上,面上带着笑容,对她道:“神君眼下可是有空闲?有些话相与神君说说。”
宴星稚这才想起来宋轻舟这号人物。
她一直摸不准步琼音这个儿子到底想干什么。
先前在苍羽派的山上,他冒充仙盟的人前来,虽说表面上是将她引入当初的困境之中,险些让她从这副躯体脱离,但从结果上看,他不仅送来了师镜的神器九曦,还将牧风眠的真身给逼了出来,让宴星稚发现了他的身份。
宋轻舟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杀她。
或者说,他是在用另一种方法帮她。
宴星稚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宋轻舟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来,模样相当平和,看起来就是要随便聊聊似的。
他道:“神君不必对我抱有敌意,我是始终站在你这边的。”
宴星稚疑惑地看他,“你我好像并不相识。”
“这话说得有些无情了。”宋轻舟道:“我可是守着万器城等了你一千年呢。”
“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我没那个耐心。”她语气冷硬道。
宋轻舟对宴星稚这样的人很是无奈,她多余的废话一句都不想听,很是不给面子。
他叹一口气,说道:“你是我娘临终前唯一指定的人,当初我娘叮嘱我,要我日后辅佐你成就大事,千年的时间我一直在等你,为的就是与你一起完成我娘的遗愿。”
“我对你并无恶意,当初找你,一来是发现风眠神君对你有所隐瞒,加之上三界传闻你们二人的关系水火不容,我担心他对你做出什么不利之事,所以才不放心地一直跟着,期间我一直努力让你看明白风眠神君隐瞒你的事。”宋轻舟说道:“但是后来我才发觉并非是我想的那样,风眠神君他……比谁都在乎你,所以我才停了暗处的斟察。”
“这就是你总是在背后偷偷摸摸搞那些小动作的原因?”宴星稚挑眉问。
“没办法,我又打不过风眠神君,只能悄悄地把消息传递给你。”宋轻舟语气平静,将这话说的很是理所当然。
他曾在牧风眠的剑下吃过大亏,两次皆是因为步琼音的面子上,牧风眠才饶了他一命,宋轻舟是不敢再与他正面相对。
好在牧风眠这一路上也都在忙其他事,并没有时间来逮宋轻舟和尹祺这两只藏在暗处的小虾米。
宴星稚沉默了一下,心说宋轻舟可真能瞎折腾。
自己折腾就算了,还带着那个步氏血脉胡乱行事,若是真惹怒了牧风眠,指定给他俩人抓起来吊在树上好好教训。
她单刀直入:“你想如何?”
宋轻舟道:“我知道你们要去天界拿回你的神体,那地方我就不去了,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恐怕也帮不上忙,但是我会在仙界边境之处接应你,一旦你有什么要做的事或者遇到什么棘手的困境,可立即传唤我。”
宋轻舟说的话,可简洁概括为五个字:我为你所用。
他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完成步琼音的遗愿,尽心尽力地帮助宴星稚。
宴星稚没有拒绝,只道:“首先你看顾好司命神女的那个亲侄子就好,若是真有什么麻烦,我会看情况与你传消息。”
宋轻舟点头,并起双指凝起一抹光束,而后往宴星稚眉心一指,没入她的眉间。
“随时恭候。”他说了一句,而后急急忙忙地起身,道了声告辞,就抬步离去。
他前脚刚走,牧风眠就进了房,朝外张望,臭着脸问:“怎么回事,那臭小子来找你做什么?”
宴星稚用鼻子哼了一声,“关你什么事。”
牧风眠摸得准,她没有张口让他滚出去,那就说明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
他趁热打铁,凑过去道:“当然关我的事啊,若是他在我背后又说什么挑拨离间的话影响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那我可不依。”
“我们什么关系?”宴星稚见他挤过来,也不动,与他肩膀挨在一起。
牧风眠一抬手腕,腕间突现一个细镯,镯子上牵着一根红色的丝线慢慢浮现,探入宴星稚的衣袖中,与她腕上的镯子连接在一起,他道:“我们可是有契约的。”
还不等宴星稚说话,他又道:“真是怪事,分明我才是契主,为何我就这么一会儿不见你,心里就难受至极?”
“真的?”宴星稚讶然这同心镯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牧风眠认真地点头,“真的,不信你摸摸我的心口。”
他握着宴星稚的手,将手掌按在自己的心口上,隔着胸腔,他心脏那极有律动的跳动传来,一下一下地轻轻撞在掌心处。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宴星稚,毫不掩饰其中的情愫,如此直白而汹涌,仿佛有着永远都诉说不完的情意。
宴星稚看得心头直跳,自己的心跳好像与掌中的律动融合,沉溺在牧风眠专注而认真的眼眸中。
很久很久以前,宴星稚还是一只小虎崽,不会化形不懂世事的时候,对于突然闯入苍山的外来之客,她第一眼最先看见的就是那双蓝眼眸。
如此漂亮澄澈,如天地灵气所炼化的琉璃晶石,像是神山上初融的春雪,灿阳下滚落莲叶的晨露。
宴星稚最喜欢这双眼睛。
她踮起脚尖,往前一凑,扬高了头。
牧风眠见状,也乖顺地低下脑袋,向她靠近,以为要与她亲吻,谁知道宴星稚柔软的唇瓣却落在了他的眼睫上。
牧风眠的心猛然一悸,下意识抬臂将她拥入了怀中,用另一只手覆在她的耳旁,低头吻上她的唇。
宴星稚总有办法,用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让他难以抑制的心动。
两人在房中亲昵了好一会儿,牧风眠才想起来他来此处的正事。
他让宴星稚坐端正,闭上双眼,捏起一道法诀覆在她的面上,而后挽起袖子,说道:“乖乖坐着,别睁眼。”
宴星稚果真不动,只感觉脸上传来温暖,而后牧风眠的手就搭在了她的脸上,像是在揉捏,又像是轻轻的抚摸,不知道在干什么。
牧风眠模样很认真,盯着她的脸,手上细细动作,将她的眉眼鼻子嘴唇一一改变模样,不多时,她那张脸就换了模样。
眼看着就到了腊月,人间各大门派挑选的一众天资出众的弟子也都已集结完毕,只等着天界的人将他们带上仙界。
这么多年来,天界一直未曾放弃培养凡人,只盼着能有再飞升之人。
牧风眠和宴星稚正好借着这次的机会,混入其中,跟随天界的人一同攀上仙梯进入仙界。
牧风眠将宴星稚的容貌捏了另一幅样子,暂且用虞朝朝的本体稳固了即将分崩离析的身体,再与师镜商讨了接下来的事,确认了所有计划之后,牧风眠一刻也没有耽搁,带着宴星稚就混入了那批被带上天界的弟子之中。
天界的人会对这批弟子严格审查,从姓名到身世到出自哪个门派,全部都要查得一清二楚,就是要防止假冒。
但这些审查对于牧风眠来说自是十分容易就能避过。
事情要一件件的做,这是牧风眠在这一千年之中感悟最深的道理。
现在他们的目标就是回到仙界找到宴星稚的神体,让她的神魂回到该去的地方。
然后,再将天界搅个天翻地覆。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重回仙界
骆亭语当初拿出宴星稚手腕上的束神铃的时候曾说, 他知道神体在何处。
但牧风眠去问的时候,他又说并不知具体在何处,只知道那是一处极为黑暗的地方, 周围没有一丝光亮,宴星稚的神体就躺在冰棺之中。
他从宴星稚的手上扒下了束神铃,也因此被守卫发现,将心口打穿了一个大洞, 从天界逃往人间, 自此开始苟且偷生, 硬生生吊着一口气。
他将当初误入宴星稚神体所在之地的路线画了下来, 给了宴星稚牧风眠一人一份, 并说不确定那神体是不是还在当地。
牧风眠原本也对他没抱什么希望, 收下那张地图之后什么也没说,着手去准备其他事。
骆亭语见他又出门,这才偷偷摸摸地来了宴星稚的房中。
宴星稚被重新捏了一副面容, 乍一看还有些不适应,但她眸光扫过来, 神情从眉眼中泄出来, “你来干什么?”
骆亭语心里那一股不适应瞬间散个干净,只要宴星稚不加掩饰, 她就是她自己。
“此次来, 是有事拜托你。”骆亭语道:“同时, 我也想送一份礼物给你。”
宴星稚撇嘴,并不上当,“你能有什么东西给我?先想办法把你心口的窟窿填上再说吧。”
骆亭语抚了抚心口, 说道:“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其实当年你的神体被带回仙盟之后, 就被藏了起来, 风眠神君也只见过一次。”骆亭语道:“天界的那些人是抱有目的才将你的神体保留,为了能够探听出你神体的位置,我假意投靠了蔚柳一派,那场上三界的大乱,风眠神君晋神离开天界,师镜上神折断神女的神骨封印花神本体,而后消失在六界之中,盟主也逐渐退隐,手中的权力大半让出,在那样的环境之下,我的生存也变得很艰难,我决定不在隐忍,阴差阳错之间发现你的神体之后被打至重伤,为了活命,我将我的心脏取出放置在神山的一朵仙昙之中,这些年全靠仙昙的滋养,我才得以吊着一口气。”
“只要你找到我的心,就能找到神体的位置。”骆亭语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宴星稚往他心口处看了一眼,忽而疑惑道:“这事你找我干什么?何不直接去找牧风眠说?他当初去过神山,对那里比较熟悉。”
骆亭语往后张望了一眼,有些神头鬼脸,“我这不是,跟风眠神君不大相熟嘛,加上当年我忍辱负重当暗线的时候,与风眠神君有些过节,所以找他他也未必会答应。”
宴星稚不以为意,“他之前看到你的时候没有杀你,就说明他并未将那过节放在心上。”
骆亭语道:“总之这件事就摆脱你了,若是你能找到,那份礼物自然也就送到你的手上,若是你没找到的话,也无妨,我在熬个百来年,待事情尘埃落定,我再回天界取回。”
沉默片刻,他又道:“其实那么多年来,我受尽折磨痛苦,也曾想就这样一死了之,但只有我一人知道你神体的位置在何处,我必须捂着这个秘密,将它传给风眠神君。我怕带着这个秘密一同死去,所以才撑到了现在,却没想到等来了你本尊,当然有选择的话,我更想活着。”
宴星稚摆了摆手道:“我看机行事。”
她没直接说行。
但骆亭语听她这样说,就知道宴星稚已经答应了,他乐呵呵躬身拜了一礼,说道:“祝你们二人一切顺利。”
临走的时候,尹祺用万象罗盘起了一卦。
卦象却含糊不清,什么都算不出来。
师镜看见,说了一句:“万象无常,卦象算不出,就说明此行转机颇多,结局难定。”
尹祺也不再算,而是拿出了两个锦囊,分别给了牧风眠和宴星稚,叮嘱道:“这可是我用毕生所学算出来的,待到你们在天界遇到左右为难,难以做抉择之事时,就打开锦囊一用。”
他的卜算神法不算厉害,这些年都是自学,这段时间又从师镜那里学了一些,也不知是算了什么,神神秘秘的。
他还特地道:“在此之前千万不要打开,否则就会失去效用。”
宴星稚见他神色憔悴,猜测他为了这两个锦囊怕是也费了很大的力气,便将锦囊收下,“多谢。”
牧风眠顺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带抚平整,说道:“那咱们就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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