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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挚友报仇义不容辞,但他也不能为了报仇抛弃东祝。
拖住就好,他心里有数,迟迢一定希望自己的仇,是心上人亲手报的。
天上天的入口合拢,不留一丝缝隙。
被迟迢摆了一道,流尘大骂出声,催着九宝阁阁主再输入力量,同时他自己也试着输入力量,企图打开天上天的入口。
结果可想而知。
九宝阁阁主沉声道:“没用的,不是天上天承认的人,无法打开入口。”
“你不是拥有那什么神树的力量吗?为什么你也打不开?”流尘快气疯了,脸黑得能拧出墨汁来,“该死,都怪迟迢,如果不是他横插一脚,绝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还想骂眼前的人,如果不是九宝阁阁主看重那张脸,他早就对迟迢下手了。
现在倒好,不仅妖珠被抢了,就连傀儡也制作不了了。
但流尘还保有理智,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九宝阁阁主内讧。
他心里窝火,恨恨地骂道:“迟迢,迟迢!真不愧是有史以来最强的妖尊,对自己都那么狠。”
能把自己挫骨扬灰的,六界中找不出几个。
九宝阁阁主自言自语:“毁了,迟迢死了,那张脸也毁了……”
那是巫行翮的脸。
他眉心紧蹙,按住了自己的头。
脑海中有破碎的画面一闪而过,内容依稀是,自己盗走了彼岸花丛中属于巫行翮的魂魄,放入了白龙蛋里。
之后迟迢就从那颗蛋中破壳而出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
九宝阁阁主倒退几步,双手捂着自己的头,拼命的回忆着。
似乎是……一个人让他这样做的。
是谁?究竟是谁?
耳边嗡嗡作响,指骨撞在面具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九宝阁阁主猛地睁开眼,后背满是冷汗,他嘴唇翕动,无声地吐出几个字:“神树。”
是神树让他那样做的。
是神树想杀了巫行翮!
包括之前,也是神树让他将巫行翮打落冥河底。
他是神君用神树的木头制作出来的,天生拥有神树的力量,也要贯彻神树的旨意。
明明神君制作他的初衷,是想让他帮巫行翮渡过死劫,可最后却是他,亲手杀死了巫行翮。
神君创造他的时候,融入了一丝自己的心血,借此以令他爱自己所爱,亲自己所亲。
神君以为这样就能让他保护巫行翮,但没想到,心血所带来的爱意终究无法抵抗神树下达的命令。
九宝阁阁主心底一片冰寒,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巫行翮那张脸。
他几乎分不清楚,那是巫行翮还是迟迢。
迟迢挖出妖珠的时候,他明明想到了一切,可以阻止对方自爆,但他却没能出手。
更有甚者,在应向沂进入天上天之后,他明明可以跟着进去的,却像被人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不是迟迢阻止了他,而是神树在阻止他。
九宝阁阁主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他只是神树的一枚棋子。
那要毁灭四族,毁灭神树,毁灭天上天的念头,真的是属于他的吗?
还是说,那是神树灌输给他的?
对他传达命令的是一个人,那个人是神树化成的。
九宝阁阁主呼吸一窒,拼了命地回忆着,想要看清楚那张被模糊过的人脸。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记忆中的那张脸都像是被雾笼罩住一样,怎么也看不清楚,只有简单的五官轮廓。
是很熟悉的轮廓,令他生出一种不久前才看见过的感觉。
可不等他想清楚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裹挟着强大魔力的攻击就袭来了,破空声凌厉至极,透着一股子狠厉劲儿。
九宝阁阁主迅速后撤,看到灰白色的骨杖在眼前劈落,非亦借着这股力道翻了个身,又攻向一旁的流尘。
东祝紧随其后,骨杖直指九宝阁阁主:“你想毁了天上天,是不想做巫行翮的附属品了吗?可惜,没有巫行翮就不会有你,无论你接不接受,你都是一个工具——”
是神君用来救巫行翮的工具。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九宝阁阁主就疯了一般冲上来。
魔族最擅长攻心,失去了理智的敌人,更容易露出破绽。
见计划很轻松就达成了,东祝挑了挑眉,略有些惊诧。他还准备了一堆话,想要刺激九宝阁阁主,谁知道这么轻易就做到了。
工具。
这个字眼彻底激怒了九宝阁阁主,尤其是他刚想起了那些事,立马联想到了自己被神树当成工具的事。
被派去刺杀巫行翮,盗走彼岸花丛中蓄养的魂魄,搅动六界的风云,促成迟迢的死……就在刚刚,他这个工具似乎是被放弃了。
九宝阁阁主愤怒不已,将所有的怒意都对着东祝发泄了出来,每一招都用了十成的力量,甚至空手去接骨杖的攻击。
他的真身是木偶人,手臂上看上去像是皮肤,但实质和木头差不多。
骨杖敲在他身上,发出一道又一道声音。
这些响声传到了天上天,失魂落魄的应向沂捂着腹部,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向了神树。
要救迟迢,要救迟迢……他满脑子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两人早已经双修过,互不排斥彼此的力量,妖珠被进应向沂的丹田后,很快就和他的身体融合了。
属于迟迢的强大力量修复着应向沂受损的丹田,痛感逐渐消失,应向沂身上只剩下一些外伤没有痊愈。
那些伤口都是流尘的力量造成的,但仔细看能够发现,对比迟迢的伤口情况,应向沂的伤口恢复了不少。
也就是说,有一股力量,在缓慢的修复着流尘在应向沂身上留下的伤口。
应向沂跌倒在神树旁边,不停地拍打着树干:“出来!你出来!我知道你在,你救救他,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那截神树树枝从他怀里掉落,滚到了神树旁,有亮光从上面一闪而过,和神树散发出来的庞大光芒融合在一起。
灿金色的光芒笼罩着应向沂,温暖的力量缓缓涌进身体,应向沂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温泉里,暖洋洋的。
他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没多久,就看不出一丝异样了。
应向沂怔愣一瞬,空茫的眼底涌起零星的希望:“救他,救迟迢,不用管我!”
神树是天上天的力量源泉,拥有强大的能量,肯定可以救活迟迢。
光芒忽闪,随着他的央求越来越暗。
一道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对不起,他已经死了,我救不了他。”
“怎么可能!你在骗我,你可以救他的,你可以的……”
应向沂崩溃失声,神情恍惚,不停地吼着。
他无法接受迟迢离他而去的事实,靠在神树的树干上,又哭又叫。
直到嗓音嘶哑,万般不舍的心绪化成一句话:“为什么?”
为什么上苍要这样对他,夺走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如果不是因为迟迢,他根本不会选择留下来。
他们明明已经走到了最后,他们都要结契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意外?
如果从来没有拥有过,那他肯定不会因为失去而痛苦,可已经尝过依偎的滋味,应向沂想象不出来,自己要怎样才能扛过今后的漫长岁月。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过干脆就这样吧,一了百了,他在黄泉路上跑得快一点,就能追上他的迢迢了。
可丹田里的妖珠毫无征兆的发起烫来,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想法,想要阻止他一样。
应向沂猛地惊醒,小心翼翼的按着丹田,试着感觉其中的变化:“迢迢,是你吗迢迢?”
妖珠滚烫,像一团火,将他坠入冰窖的身体暖热。
应向沂突然想起一件事,迟迢将妖珠给他的时候,说过一句话。
——“我不会死,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应向沂感受着丹田处涌出来的热意,逐渐偏向前者,将一切当成了真的。
应向沂试着分出一股灵力,小心翼翼的触碰妖珠,生怕碰坏了它一样。
谁知灵力刚碰到妖珠,就被吸住了,无法挣脱。
应向沂眼睛一亮:“是你!是你!”
一定是他的迢迢感觉到他了,在和他拥抱,如同妖珠不放开灵力一样,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应向沂忙着逗弄妖珠,不确认对方就是迟迢不罢休的架势,完全没搭理忽闪个不停的神树。
神树上的光芒闪了一阵子,见吸引不了应向沂的注意力,很快就转变了策略。
巴掌大的小光团从树上落下来,正好砸进应向沂怀里。
小光团和上次在迟迢头顶做窝的那个一模一样,应向沂愣了下,想起在树杈上打瞌睡的迟迢。
见他出神地盯着自己,小光团颇为激动,亲昵地蹭了蹭应向沂的掌心。
不是迢迢。
应向沂的眼神恢复清明,嫌弃地皱起眉头,反手将光团丢了出去。
小光团:“……”
小光团:“??”
看着应向沂用衣摆擦拭掌心,小光团崩溃不已:“你在嫌弃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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