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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就好疼呀。”

他的耳边又是一声轻叹。

药粉被撒在伤口上时,起先是清凉,却又转瞬好似火烧过。

沈遇的胸膛忽而一震,发出闷哼声,惊得大夫连声道:“大人,这药是如此,敷上以后,头一个时辰会疼痛难忍,但是熬过去以后,便会消痛,伤口就会开始愈合。”

“我明白,你继续上药就是。”

看着沈遇脸色惨白,连一丝血色都没有,眉头紧皱,好似在强忍着疼意。

大夫继续上药,她看着沈遇虽不曾再发出声响,左手却是紧握着,连手背上的青筋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温虞忽而就觉得那药大抵是真的烈性大,不然怎么会连沈遇都忍受不住。

她竟有些不敢再看沈遇被上药,可她站在这里,总归是要做些什么。

她默默地走进了房中,将门掩上,看了一眼落在通盆里,锋利尖锐的箭头一眼,便走到盆架旁,对着还在调着水温,准备给沈遇擦身的鸣争,轻声说道:“我来吧。”

鸣争一愣,“夫人……”却又在对上温虞身后的目光时,收住了声音,让开了位置,“那就有劳夫人。”

他让开了位置,站在一旁,忽而就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夫人要给大人擦身,这件事说来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人家是两夫妻,擦个身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夫也终于将纱布缠好,打了结扣,又说着医嘱。

“大人,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待到明日早晨,我再来给您换药。”

“大人且记着,这几日切莫进行剧烈活动,以免伤口被挣开。”

“尤其是今夜,大人千万别用右手,也千万要忍着疼莫将伤药给擦掉。”

沈遇抬了抬手,应了声,“嗯。”鸣争极有眼力见,“胡大夫,我送您回去。”将大夫给领走了。

温虞试了试水温,已然合适了,她便端着盆到桌旁放下,又将干净的帕子浸进热水里打湿,一时间,只听得水声作响。

温虞拧好了帕子,轻轻擦着他手臂上残留的血迹,沈遇淡然开了口,“夫人,我左手不曾受伤,我可以自己擦身。”

温虞垂着眼,只轻轻地给他擦着。

作者有话说:

温虞:帮忙是帮忙,但我才不要主动理他,哼!

沈遇:老婆原谅我了,真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我终于还是没有断更,给自己点个赞。

希望大家记住这是一本以日常为主的轻松向文。

第四十九章

屋中很是安静。

温虞全神贯注的擦着沈遇身上的血迹, 不怪她要集中精神,毕竟她手上的力道是轻不得重不得,稍微轻一点, 那干掉的血迹就擦不掉,要是重一点……

眼前人虽不会喊疼,可也会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只要聚精会神掌控着手上的力道。

她自认为是擦的已经足够小心,却又拧了帕子往他右胸口位置的一团血迹擦拭的时候, 眼前人却是闷哼一声,她吓得一愣, 停住了动作, 这才发现那处血迹并不是右肩上的伤口流下的血,而是那处本来就有一道伤口, 只是被干掉的血给凝住了, 而今被她一擦, 凝住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鲜红的血珠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流淌。

她原以为沈遇身上只有一处箭伤的, 怎么会胸口上也有伤口呢?

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的仰头,“我马上去叫大夫来给你包扎。”

她倒是终于开口说话了。

沈遇看向桌上的伤药和干净的纱布, 淡然道:“夜已深,夫人又何必再让胡大夫跑一趟?”

“这伤没什么大碍。”

“我自己敷上药就行。”

说罢, 他就侧身欲打算拿起桌上的伤药来, 一动, 便牵扯了肩伤。

他的五官生的浓郁, 平日里总是看不出喜怒哀乐, 此时此刻却是毫无血色的虚弱苍白。

温虞将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看着那包住右肩的纱布也有了被血染红的迹象, 心里发颤, 抿了抿唇,起身拿起桌上的小白瓷瓶。

“还是我来吧。”

胡大夫留下的医嘱,她也听进去了的。

沈遇闻言,也没坚持要自己上药,只抬眼看向温虞,唇边扯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来,颇有几分虚弱道:“有劳夫人。”

只是,温虞拿着药瓶的手也有些发抖,可现在看着那道挣开的伤口,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想着方才胡大夫是如何给沈遇上药的。

也许是她迟迟没有动作,沈遇忽而开了口,“夫人若是下不了手,不妨先回去歇着,我让展飞进来给我上药也是一样的。”

温虞想也没想,“我可以的。”

话是这样说,可她心里乱糟糟的。

她原本就觉得沈遇身上的血迹刺眼的很,此刻眼睁睁看着血珠顺着他的胸膛流淌,就更加触目惊心。一时都想不起来,方才胡大夫第一步是怎么清理创口来着?

沈遇叹气,开始提醒她。

“先要用酒清掉伤口上的血痂。”

温虞抿着唇,听话的把一旁的酒壶倒出来一碗酒,那酒是极烈的酒,只稍一闻,便很是呛鼻,然后把棉布泡在里头浸湿,然后小心翼翼得开始擦着那道伤口。

烈酒擦过的伤口,血色褪去,伤口却开始泛着灰白之色。

沈遇又提醒,“擦净以后,把伤药倒在伤口上。”

“盖住伤口。”

“就用纱布缠住。”

温虞虽说手依旧颤抖着,药粉也洒了不少在地上,可她还是一步一步的将伤口包上,待到将纱布打了结扣以后,她终于大口大口的喘气。

那道伤口分明是长在别人身上的,她平白无故却感受到了痛楚,甚至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一直到现在包扎好了伤口,才缓过神来,抬手摸过自个儿的额头,也是一片冰凉的汗珠。

待包好了胸口的伤处,温虞重新坐下,拿着帕子继续给沈遇擦着身上的血迹。

她低垂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疼吗?”

她不过是给沈遇上个药就是这副模样了,那沈遇自己呢?

这样的深夜,他带着满身伤回来,该会有多疼呢?

她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夫人心疼我?”

温虞手一顿,谁心疼他了。

她就是看不得人受伤,不行吗?

即便是阿猫阿狗受伤流血,她也会觉着不忍心。

谁要心疼他。

头顶上方的说话声继续响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我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也早已经习惯。”

“夫人不必担心。”

听着这句轻描淡写的话,温虞心里竟有了些气。

是了,谁不知道沈大人受伤是家常便饭般的事,前两月不还险些丢了性命?

他怎么会怕疼呢?

所以谁要心疼他呀,他自己都不心疼自己。

她擦干净了最后一处血迹,终于是抬起头,看着眼前那张苍白虚弱却又若无其事的脸,终于是没有憋住怒气。

“夫君就没有听过一句话。”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二老尚在,见到夫君带着一身伤回来,该有多担忧?”

温虞怒气略消,走到一旁去,将那熏笼上烘烤的干净衣裳取来,轻轻抬起沈遇的右手,想要替他穿上。

可那右肩上的纱布颇是触目惊心,她如何都不敢将沈遇的右手抬起来。

还是沈遇自己微抬了手臂,让她能将衣袖给穿进去。

她沉默不语,半点儿响动都没有的给沈遇穿好了里衣,又是深夜了,屋中点着熏笼倒也不冷,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轻声道:“夫君早些歇下吧。”

说吧,她转身就要走。

却不想手腕又被沈遇捉住。

是被沈遇的右手握住,温虞一时屏住了呼吸,不敢大动,生怕她只要一用力,沈遇的右肩伤口就会崩开。

又听沈遇问她,“夫人不留下来照顾我吗?”

温虞反问道:“夫君既然习惯了受伤,哪里还需要旁人照顾呢?”她冷着一张脸,眉头紧蹙着。其实说完这些话,她心里不是没有后悔,只可惜满腔怒气压制不住。

方才,她推开门时,看到沈遇满肩都是血的时候,说不上来那一刻是什么感受。

她怎么又生气了?

看着眼前人满眼都怒气的模样,沈遇不禁疑惑。

受伤的人是他,疼的人也是他。

他受伤这件事,怎么也会将她给惹生气呢?

沈遇看着怒气未消,连耳朵都还红着的温虞,终是开了口,“夫人不是有事要同我商量?”

温虞简直是难以置信,现在是讨论其它事的时候吗?现在最要紧的事情,难道不是让他好好养伤才对吗?

她有那么不明事理吗?

她怎么更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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