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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淼没防着自己这糟心小儿子突然跑进来,便想起来自己这小儿子也是对秦月念念不舍,顿时脸色更难看了一些:“这里没你什么事,去做功课!”
“我知道徐家把秦娘子给抓走了!我正想找你要点人,去徐家把秦娘子给找回来呢!”张笃根本不怕张淼,语气理直气壮,“爹,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徐家做的那些事情,那正好我们就去徐家把这事情了了,还能抢在刺史大人之前解决了这事情,免得刺史大人回头往京中的奏疏中说爹这知州做得不好!”
张淼眼睛都要瞪出来,怒道:“你不要乱掺和,去做功课!”
张笃不依不饶:“不行,我就要和爹一起去救秦娘子!”
张淼一巴掌糊在张笃的后脑勺上,又踹了他一脚:“别给你爹添乱!”
张笃被踹到门口又绕了回来,坚持不懈道:“不行,要是爹你不去,我自己带着人去!”
张淼被自己儿子弄得真的是无可奈何了,但又想到属下说的事情,最后咬了咬牙,道:“清点了人马,往徐家去,不能叫容昀在这事情中真的抓住什么小辫子往京中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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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阳光已经有了些微热辣。
徐家门口一片肃杀之意。
两具尸体摆在徐家门口是死不瞑目的样子。
尸体后面,是手持长矛的家丁虎视眈眈。
门内,半边脸都是血的徐淮信喘着粗气杵着一把长刀站立,身旁秦月被两个人架着,脑袋耷拉下来不知生死。
严芎带着侍卫在门口呈扇形包围,只等着容昭一声令下就要进徐家大院把秦月给救出来。
容昀焦急地拦着容昭,似乎还想最后说服一二。
然而已经到这样对峙地步,似乎说得再多也没有用处了。
容昭脸色是苍白的,他面无表情地从严芎手中接了弓箭,然后看了容昀一眼,淡淡道:“我知道徐家是将门之后,徐锴老将军曾经带兵荡平西南贼寇,但如今徐家家门不幸,败坏祖宗荣光,这边是当做来替徐锴老将军清理门户。”
里头的徐淮信怪笑一声,嘶哑道:“你又是什么东西,能替我曾祖来清理门户?”
容昭并不搭理他,只拉满了弓箭,对准了徐淮信的脸。
徐淮信一把把旁边昏迷的秦月拽到自己身前来,阴阳怪气道:“来啊,这不正好成全了我和月娘做一对亡命鸳鸯?”
容昭眼睛微微眯了眯,投鼠忌器便是在说如今这情形,他可以轻而易举射杀了徐淮信,却不能拿秦月的性命冒险。
容昀看了看左右,他到来时候已经带着兵马把周围全部肃清干净,此时此刻倒是没有百姓敢走近来看热闹,他只怕现在知州张淼过来,又要费一番口舌来说这情形。他压低了声音快速说道:“先退一步,之后我让人直接逮了这人,再救人也不迟!何必要这样对峙!这样闹大了后面怎么收场!”
徐淮信听不清容昀在说什么,但他看得清容昀与容昭这显而易见的亲近,于是他冷笑道:“看来这位是刺史大人的亲眷,仗着有刺史大人在身后,才敢这样为非作歹!先对我大打出手,之后又杀我两个兄弟,如今还说要为徐家清理门户!这样大的口气,没有点依仗怎么敢说出口的?”
容昭眸色微暗,他嗤笑道:“自己行了残杀手足的事情却要诬赖他人,自己做了强逼民女之事却借口两情相悦,我此生没见过如你这般无耻之人。”一边说着,他对着严芎打了个手势,包围在门前的人开始一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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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不远处有兵马脚步声逼近,容昭抬眸看去,便见是张淼带着张笃,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已经过来了。
门内徐淮信面上露出喜色,他声嘶力竭地高喊起来:“张大人!救命啊张大人!堂堂刺史带着贼人行凶!救命啊!!!”
张淼耳中听着这话,目光却落在了容昭身上——他认得容昀自然也更认识容昭,他虽然不知道容昭什么时候到的洛州,但他立刻便知道了这件事情为何容昀来得这样快!
容昭再次拉满了手中的弓,他的手稳重得没有一丝抖动,对着徐淮信瞄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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歘!
一声轻响,长箭离弦。
这距离太近,徐淮信余光瞥见那长箭时候已经来不及反应,他想要拽过秦月来挡箭时候,这一箭已经直冲他的脸面中央!
他想要说的话还在喉咙里,整个人往后仰倒,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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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昭看着这一幕却许久没有动,他的手后知后觉地颤抖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把弓箭交给了一旁的严芎。
张淼身后的张笃看到这一幕,跳下马就朝着徐家门口冲去,他压根儿没注意到容昭等人,他眼中便只有倒在地上的秦月。
徐家的家丁已经一哄而散。
张笃抱起了秦月,然后才注意到了严芎等人。
容昭看着张笃,认出来这便是秦月那日说她喜欢的人。
而张笃看着容昭,也想起来这便是那天把他吓得吃撑了的那位。
张笃不敢放下秦月,又不敢走,一时间纠结地站在了那里。
容昭把自己颤抖的手藏在了背后,他看着张笃,轻轻道:“你送秦娘子回食肆去吧!”
张笃忙乱地点头,急忙便抱着秦月跑到马车那边去了。
第69章 救人  是张笃带着人去救她回来的吗?
容昭身形微微摇晃了一下,身旁的严芎迅速地靠拢过来,挡住了旁人的视线,就连容昀也被拦在了外头。
“大人。”张淼顾不上自己的傻儿子,直接朝着容昭走了过来,“见过太尉大人,下官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容昭目光投向了徐家门口那一片乱纷纷,许久才道:“徐淮信不孝不悌,先有鱼肉乡里,后有欺凌百姓,对上官无理,对手足无情,证据确凿,故有今日非常之举。仓促之下未能与张大人知会,是因事态紧急,还请张大人见谅。”
张淼猜不出容昭为何会到洛州来处理一个几乎已经算是没落了的徐家,但这会儿听着这话,也明白应当如何行事,便道:“如此不忠不孝之人,理应处置!”
“证据稍后会送往州府。”容昭闭了闭眼睛,“至于是否有同谋,便交给张大人审理,我会在洛州再待十日,希望张大人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张淼忙道:“请大人放心,下官一定秉公办理此案!”
“去吧。”容昭示意一旁的严芎送了张淼先离去,然后自己从一旁亲卫手中接了马缰,朝着另一边走去。
容昀一边让人追上张淼打了招呼,一边又朝着容昭跑过去。
容昭听见脚步声便停了下来,他回头看向了容昀,语气淡淡:“没什么事情你也回去吧!”
“大哥,我……”容昀想要说什么,但看到容昭苍白的脸色,又把剩下的话给咽了下去。
“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徐家的事情我自会安排人善后。”容昭语气很淡,“你回去吧!”说完,他便不再看容昀,只牵着马慢慢地往前走。
容昀原地站了一会儿,身后忽然有容昭身边亲卫跑过来,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辆马车,再接着便见容昭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便走远。
他回头又看向了徐家门口,经过昨天晚上,徐家原本坚实的庄园已经不成样子,张淼正在那边,身边跟着的人就是严芎了,他正不卑不亢地说着什么,张淼连连点头。
可以预见的是,张淼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有任何的意见,对于张淼来说,洛州少了徐家这样一个地头蛇也是好事,将来他的政令只会更方便地下达,而徐家倒下,对于其他豪强来说又有杀鸡儆猴的作用,他们便不敢轻易再冒犯张淼。
所以这是为什么容昭对徐家会下手这么果断的原因吗?
仅仅就只是因为秦月?
容昀看向了容昭离开的方向,他已经看不透容昭究竟想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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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笃把秦月抱上马车,见她一径昏迷着没有醒,便让小厮先去叫了个大夫往食肆去,然后又让人与张淼说了一声,最后才驾着马车往秦芦记去了。
这一路上都没什么行路人,张笃亲自驾车,一边赶车一边又时不时回头看车厢中的秦月,他心里直犯嘀咕,无法想象徐家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
徐淮信被箭射中那一下他是看到了的,他之前都没想过徐淮信会是这样的结局。
之前他有时听张淼与幕僚说闲话,都是认为洛州很有几家豪强不好相处,徐家便是其中之一,可别看着现在还客气就以为他们好说话——谁想到现在徐家就这么倒了?
而且,他之前也注意到了自家老爹的神色,似乎那个射箭的人,据说是秦月故人的那位,是什么大人物?
否则要不这人就敢当街对着徐家的公子一箭射过去?
这么想着,他又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秦月,见她脸上有点点褐色血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沾上的,她闭着眼睛的时候看起来格外恬淡一些,仿佛安静的瓷娃娃,会让人心生不舍之意,所以……他忽然想起来许久之前想过的一个问题,所以秦月这样姿容,为什么会来到洛州,又孤身一人呢?
他想不出什么合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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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路胡思乱想着,便已经到了秦芦记外面。
小厮已经带着大夫早一些到了,此刻芦苗便在门口等着。
看到张笃的马车过来,她便上前来,几乎急切地往马车当中看去。
张笃回身把车厢中的秦月抱着从马车上跳下来,向芦苗道:“秦娘子还晕着,让大夫看看是不是有内伤之类吧?”
芦苗连连点头,便在前面带着路引着张笃上了二楼,又让豆花去烧了热水送到楼上来。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会这样了?”芦苗看着躺在床上丝毫没有醒来意思的秦月,拧着眉头看大夫坐在床边把脉,“很严重吗?会不会影响很大?”
“先听听大夫怎么说。”庾易拉了芦苗一下,“我下去帮忙看着店,有什么事你让豆花下楼说一声。”
芦苗担忧地点了头,闭了嘴安静地等着大夫把脉出一个结果来。
张笃在一旁看着,也有些紧张,道:“这一路都没醒,感觉像是被灌了什么迷药之类的,但看着脸上有血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芦苗伸着头看了看秦月嘴边残留的血迹,忍不住一路往坏处想:“这总不会是嚼舌自尽什么的然后……?”
“不可能,那早就死了!”张笃呸了一声,“别说这种倒霉的话啊!肯定要么是脑袋在哪磕了一下,磕太重了!”
“……最好是什么事都没有吧!”芦苗双手合十祈祷,“佛祖保佑菩萨保佑,一定要没事!”
大夫认认真真地把脉,又检查了一下秦月身上几处关键地方,然后转而看向了芦苗和张笃,慢慢道:“的确是脑袋撞到了,这位娘子脑袋上好大一个包。”
“那什么时候会醒!”芦苗一听这话有些急了,她忽然想起来刚遇到秦月时候她也是磕了脑袋,然后眼睛看不清楚了很长一段时间,“会不会影响到眼睛?会不会看不见?”
“这得要等这位娘子醒来才知道了。”大夫一边说着,一边起了身走到桌子前面,拿了纸笔来开方子,“先开一剂方子,活血化瘀,得要先醒过来,然后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影响,否则一切都难讲。”
芦苗连连点头,道:“是是,的确是这个道理,先醒过来最好。”
大夫见多了这样急切的人,还是不慌不忙地写了方子,然后交给了芦苗:“就直接去城北的药房抓药就行了,都是常用的药,好配。”
张笃道:“要用什么珍贵药材我家都有,要不我让人回家配了来吧?”
芦苗渐渐冷静下来,她先慎重谢过了张笃,道:“已经麻烦了张公子这么多,实在是感激不尽了。”说到这里,她忽然又想起了容昭。
不是容昭说要送秦月回来,最后怎么变成了张笃?
但她一时间也来不及想太多,她把药方交给豆花,让她去给庾易往城北跑一趟,然后看向了张笃,忍不住问道:“所以徐家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成了这样?”
张笃看了一眼秦月,知道他一个外男是不好在女子房间里面久呆的,于是道:“到外面说吧!这事情其实我也没闹得太明白。”
芦苗便跟着张笃往外走了两步,看了看屋子里面的情形,又叫了两个人上来进屋照顾人,然后才跟着张笃下到了一楼去。
“情况很复杂吗?会不会又要去官府?”芦苗皱着眉头问,“这事情总不能还算是我们的过错吧?”
张笃想了一会儿,他实在也不知道怎么说徐家那个乱糟糟的情形,只好道:“反正徐家现在也已经完了,徐淮信人都没了,自然之后也不会再来为难你们。就是可能后面有些事情会麻烦秦娘子吧?也有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反正……就现在不用管徐家了。让秦娘子快点好起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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