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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内力全无的岑鲸根据岑奕的阐述,马上猜到自己藏在屋内,驸马突然就理解了岑奕——

是岑吞舟没错。

那具孱弱到一捏就死的身躯里,确实藏着一抹他所熟悉的魂魄。

驸马开口,浅淡的声音如他的存在感一样缥缈:“你不该瞒着她。”

这个“她”所指的,自然就是萧卿颜。

岑鲸像是已经习惯了自己身上的马甲怎么捂也捂不住,一脸麻木地向驸马表示:“我明天去找她。”

驸马点点头,当着他们的面走到窗前,翻窗离开。

驸马离去后,岑鲸让岑奕也回去,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

岑奕不想走,可看岑鲸面上满是疲色,他也没敢太任性,就让岑鲸先睡,等她睡着了他再走。

岑鲸也不勉强他,脱了他给自己拿的那件外衣,盖好被子躺下。

情绪起伏太大也耗费力气,岑鲸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岑奕坐在床边,看着岑鲸毫无防备的睡颜,心里那个自岑吞舟死后就变得空落落的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般,变得无比柔软与充实。

和岑鲸不同,岑奕现在精神极了,根本不困。

于是他在岑鲸床边守了一宿,直到天快亮才走。

走前他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好吵醒岑鲸,索性借用了岑鲸这的纸笔,在岑鲸枕边留了一张字条。

另一边,驸马踩着夜色回到公主府,直奔书房去找萧卿颜。

岑奕在岑鲸那待了一天,驸马就跟了一天,萧卿颜也等了一天。

岑奕的反应让萧卿颜非常在意,白天还好,萧卿颜能说服自己先专心把手头上的事务都处理了再想其他的。

可一入夜,纷杂烦乱的思绪犹如附骨之疽,让她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去做别的事情。

她也不为难自己,放下怎么也看不进眼的卷宗,往后靠进椅背,任由自己陷入混乱的泥沼。

数不清的记忆和各种念头在她脑中一一掠过,有的非常清楚,有的特别模糊,模糊到她还没抓住,就已经被别的想法所掩盖。

待到所有一切都归于寂静,她似乎是睡着了,直到耳边同时响起岑吞舟与岑鲸的声音。

一个在树下看她,一个站在白秋姝身后。

他们说:“别怕。”

萧卿颜猛然惊醒,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那两个字,可当她试图回忆,却发现两道声音交织纠缠,已然分不清到底谁是谁。

“怎么不回去睡?”正好回来的驸马轻抚她睡得温热的脸颊。

她抬起手臂,驸马顺势弯腰将她抱起,带她回寝屋。

萧卿颜花了一路的时间来摆脱睡醒后的迷糊,待驸马将她放到床上,她已经彻底清醒,并在驸马准备直起身去给她拿毛巾擦手擦脚时,一把抓住了驸马的衣襟。

驸马微微一顿,哄她:“先睡,明天再说,好吗?”

驸马几乎可以猜到,自己要说了岑鲸的身份,萧卿颜必然一夜无眠,。

可萧卿颜却摇了摇头,看向驸马的眼底满是坚持:“先说。”

驸马无法,只好在萧卿颜身边坐下,酝酿措辞把岑鲸的身份告诉她。

可驸马实在不善言辞,找不到委婉些的说法,最后只能放弃,用自己一贯直白的语言道明岑奕如此异常的原因:“岑鲸就是岑吞舟。”

萧卿颜蓦地睁大了眼睛,呆了好半天才发出一个单音:“啊?”

驸马将岑奕暗中观察岑鲸一天,晚上两人相认的过程都跟萧卿颜复述了一遍。

萧卿颜听驸马所说,几乎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特别是驸马说到岑鲸猜出他就藏在暗处后,萧卿颜的头皮一阵酥麻,想象的场景中所出现的不再是那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女,而是身高比她还高半个头,笑起来令人晃眼的漂亮青年。

但是,这怎么可能。

岑吞舟还……活着?

“她……”萧卿颜开口,想问岑吞舟是六年前死的,就算投生转世,如今也应该才六岁吧,然而话音自喉间吐出的刹那,泪水顷刻间溢满了眼眶。

——她还活着。

仅仅这一个可能,足以叫萧卿颜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

驸马将萧卿颜拥入怀中,萧卿颜缓了很久才恢复冷静,她回想起与岑鲸数次见面,只觉得岑鲸满身都是半死不活的倦怠与疲惫,怎么可能会是她记忆中鲜活张扬的岑吞舟?

可若岑鲸真是一个普通寻常的花季少女,为何会表露出那样的倦意?

当真只是身子虚弱疲乏吗?还是说她历经太多,有着与外表不相符的年纪和阅历,才会显得那般暮气沉沉?

若真是如此,岑吞舟死前的心境是否也并非像她表现的那样风轻云淡,岑吞舟她… …

她到底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死去的?

就像驸马猜得那样,萧卿颜一夜未能入睡,硬生生等到了天明。

……

岑鲸心里惦记着去见萧卿颜的事情,天一亮便醒了。

晚睡早起让她有些头昏脑涨,她撑着床坐起身,指尖触碰到那张岑奕留下的纸条。

她拿起纸条,纸条上就一行字——

我不同意你和燕兰庭的婚事。

岑鲸:“……”

岑鲸往外探了探头,确定没人,就把纸条扔进了床头一个小盒子里。

岑奕若是问起,她就说自己没看见,估计是睡相不好把纸条给弄床底下,被进屋收拾的丫鬟扫走了。

随后岑鲸一脸若无其事地起身换衣梳妆,并让挽霜吩咐外面的人给她套一辆马车,她要出门。

具体去哪岑鲸也没说,等吃完早饭上了马车,才叫车夫驾车前往长公主府。

路上岑鲸还寻思萧卿颜会不会气到把自己拒之门外,还想自己这次怕是没法再翻墙了,也不知道驸马能不能替她开个后门

正想着,马车经过一道坊门,穿过行街,准备拐弯,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按照本朝仪制令,人让车,车让马。

遵纪守法的车夫赶紧停了车,准备先让马过去。

不曾想骑马之人带着一队侍卫从远至近,竟在他们的马车前停下了。

车夫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来者何人,领头骑马的反而率先开口问他:“车上可是白家的表姑娘?”

第63章 【最后漏了一段,补上了】……

车夫面对提问,一时不敢回答,并想起去年,陵阳县主府的侍卫似乎就是像眼下这般拦了他们白家的马车,把他们家的表姑娘“请”去了县主府。

骑马之人见车夫面露犹疑,便知道自己找对了人,他抬抬手,跟在他身后的侍卫上前,企图将车夫从马车上拉下来。

这架势,当真跟去年县主府来劫人一模一样。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去年的岑鲸出门没带几个人,现在的岑鲸出门,哪怕她嫌麻烦,杨夫人也会硬给她安排五六个随从侍卫。

见来者不善,跟在马车后头的白府侍卫纷纷上前阻拦。

车夫看对面人多,怕自己这边打不过,还喊了起来:“你们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骑马之人怕车夫大喊招来武侯骁卫,朝手下怒喝:“愣着干嘛,上啊!”

话音才落,忽然一块石头飞射而来,砸中了骑马之人的胸口,力道之大,竟硬生生把人从马上砸了下来。

骑马之人被手下七手八脚扶起,还没站稳就听见有人语气不善地问他——

“上什么?”

众人闻声看去,就见一青年打马而来,脸上的表情比他询问的语气还要吓人。

“岑、岑将军……”

被打下马那位认出岑奕,腿一软,差点又跌到地上去。

岑奕天没亮离开白府,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等到天亮宵禁解除,就又往白府这边来了。

这次他是光明正大骑马来的,还在白府通往长公主府可能会经过的街上随便找了个摊子坐下吃早饭,准备等岑鲸出门,他就寻个借口跟上来。

谁曾想在白府外头等着岑鲸的,居然不止他一个。

“发生什么事了!”有骁卫闻讯赶来,领头人是正好路过的左骁卫上将军裴简,对方也认出了岑奕,就先跟岑奕打了声招呼:“岑将军!”

岑奕下马:“裴将军。”

裴简走到岑奕身边,看了看堵在路中间的两拨人,确定都控制住了逃不了,才问岑奕:“什么情况?”

岑奕看向被自己拿石头砸了胸口,至今都还需要人扶着的那位,说:“他,当街拦人马车,又指使手下去劫车上的……姑娘。”

当街掳别人家的姑娘?是把他们南衙骁卫当成摆设了不成!?

裴简怒道:“哪家的?”

岑奕扯了扯嘴角,冷笑:“岑家的,领头那个是岑家管事,姓钟。”

“岑”这个姓氏可不多见,更别说裴简曾跟长乐侯以及陵阳县主一块密谋为岑吞舟复仇,因此一提到“岑家”,自然就会想到……

“梧栖的岑家?”裴简不敢置信,“他们疯了?”

大街上劫人,当自己是陵阳县主呢?

岑奕口吐刻薄之语:“岑家除了我哥,本就没一个带脑子的。”

“他们要劫的是谁?”一事不烦二主,要岑奕都认识,也省的他再费功夫去一个个问。

岑奕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白家的姑娘,岑鲸。”

说话间,两人一同看向岑鲸的马车,正撞见岑鲸掀起帘子下车。

裴简也是第一次看到岑鲸那张脸,他先是为岑鲸那张像极了岑吞舟的脸而愣神,随即想起岑家这些年干的破事,以为岑家如今又把主意打到了与他们毫不相干的岑鲸头上,一时怒火中烧,朝自己手下的骁卫大呵一声:“把这群违法乱纪的统统带走!”

骁卫们一拥而上,将钟管事和他带来的岑家侍卫都给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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