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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纪年没想到她张口就要送房子,连忙摆手:“不用了,明天仲叔叔约了我去爬山……那个,我们在淞南和燕中都有房子,够住的。”
常晓茹听到他叫自己“妈妈”,叫仲建涛“仲叔叔”,这种差别待遇让她心情更好了,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她笑道:“那可不一样,那两套是你们自己的,这套是妈妈给你们的礼物。既然你答应了你仲叔,那明天你就陪他去爬山好了,看房子也不急在这一时。”
“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明早记得下来一起吃早餐,我让阿姨给你准备了很多你爱吃的。”常晓茹对他眨了眨眼,快乐地哼着歌走了。
按照她和仲星燃一脉相承的思路来看,闻纪年几乎能想象得到,她突然告辞的原因,大概率是想去找仲建涛炫耀,并在称呼上挖苦他一番。
等到她走后,闻纪年马上跑到了露台。
外面一片漆黑,只有草丛里亮着几盏零星的灯。
闻纪年不敢大声,只得小声喊道:“燃燃,你在吗?”
不一会儿,下面传来喘着粗气的声音,“老婆,嘶,快下来救我!操操操,我崴到脚了!”
闻纪年一惊,赶忙偷偷溜到楼下,从草堆里扶起了狼狈不堪的仲星燃。
他本来滑得一帆风顺,但在最后的时候不小心撞在了雕塑上,然后整个人从半米高的地方掉了下去。其实这个距离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事,好死不死的是,他刚好踩在了一块石头上,瞬间咔吧一声崴了脚。
刚才常晓茹探头的时候,他憋着声音不敢哀嚎,这会儿再也憋不住了。
“老婆,疼疼疼疼疼……”他面色扭曲地搭在了闻纪年的肩膀上,借着他的力气单脚跳着往回走。
闻纪年简直败给他了,大半夜的非要把自己折腾瘸了才罢休。
他拦住仲星燃欲回去的步伐,担心地眉头紧皱,“你这样不行,我们还是去趟医院吧。”
仲星燃做贼心虚地看了看周围道:“不能去医院,要是我们出去,门口的保安肯定会告诉我爸的。我们先上楼,我房间里有药酒,这点小伤不在话下。”
他见闻纪年看着着实着急,龇牙咧嘴地安抚他道:“没事啦老婆,我以前跟人干架经常磕着碰着,一点小摩擦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了。”
闻纪年本来就焦心,被他这么一说更不高兴了,冷笑道:“经常磕着碰着?那你现在是不行了吗,跳个半米的高度都能崴到脚,就不会自己往下看一眼注意点?”
他的本意是不想让仲星燃涉险,然而仲星燃的重点全在“不行”上面。
他两眼一瞪,立马反驳,“我不行了?你是说我不行了?我没听错吧,要不要今晚我让你试试什么叫欲仙……”
闻纪年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把他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全部捂回去,失去耐心地拖着他往里走去。
两人拉拉扯扯的样子,被站在楼窗边的仲建涛看了个十成十。
他背着手在窗帘后面,冷哼了一声。
没规没矩的,像什么样子。
正在这时,常晓茹拎着个空塑料袋,贼眉鼠眼地回来了,那神情跟楼下的仲星燃别无二致。
她刚关上门,就跟仲建涛撞了个正着。
她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不是睡着了吗?”
仲建涛穿着睡衣,没好气地看着她,“被吵醒了,你自己把台灯绊倒了都不知道?你看看你大半夜的在干什么,你那儿子跟你一个样!”
常晓茹经他这么一提醒,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是他,我还以为是野猫呢。”
“什么刚才是他,你干嘛去了?”仲建涛眉头紧皱。
常晓茹挠了挠耳朵,“啊,没事,我上厕所去了。”
“房间里没有厕所?”
“哈哈,我比较喜欢二楼的客卫。”
仲建涛盯着她不说话,她只好承认,“我找咱儿媳妇去了,大哥他们硬塞了一堆红包,我总不能一个人贪/污了吧,于是就给他送过去了。”
她扬了扬黑色的塑料袋,示意自己没有贪/污半点。
仲建涛硬邦邦地说:“那是你儿媳妇,可不是我儿媳妇。”
常晓茹翻了个白眼,“是吗,那儿子也不是你儿子,你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有私生子了?”
仲建涛走到茶几前倒水喝,“你别给我阴阳怪气,星燃现在就和几年前的云起一样,都是被那些个小艺人迷了心窍。我可以不反对他们在一起,但结婚这件事要另说,婚姻毕竟不是儿戏。”
常晓茹抓到了重点,“这么说,你明天约纪年去爬山,不是为了偷偷找地儿把他埋了?”
亏得她还特地找了安保,让他们一路远远地跟着,防止仲建涛做点什么。
仲建涛气得重重地放下茶杯,“什么埋了?这些话是能随便乱说的?我看你是越活越没个正形了!”
他只会拿发火来吓唬别人,然而这招对常晓茹完全不管用。
她笑嘻嘻地走过去坐下道:“好好好,你不打算对他怎么样就行。那红包你不会再去要回来了吧?也就那么点钱,不至于这么小气吧,老仲。”
仲建涛:“……”
他多余跟她说话。
晚上闹了这么一出,第二天早上,仲星燃的脚果然肿了。
他原本想遮掩过去,但实在肿得厉害,还是被老太太发现了。
老太太赶紧叫了家庭医生过来,给他绑上绷带,又拿来个拐杖,医生让他没事儿别乱动弹,尽量卧床休息两天。
等把人都送走后,仲云起好笑地上下打量他,“在浴缸里碰的?看着不像啊。”
仲星燃对他向来没什么好脸色,“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吧。”
仲云起看了眼窗外,说:“老爸跟我弟媳好像出发了,你说他们是去后面那座山,还是前面那座山呢?”
仲星燃感到烦躁起来,他现在瘸了,不能自己开车跟上去,要是叫司机送他的话,这件事肯定很快会被老太太知道……真是遇到麻烦了。
他现在后悔万分,想着要是昨天没崴到就好了。
仲云起不声不响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约莫过了一分钟,仲星燃终于捱不住,开口道:“哥,拜托你件事呗。”
“哟,喊哥哥了啊。”仲云起摸着下巴笑了起来,“看来不是件小事呢。”
仲星燃克制着一拳揍在他脸上的冲动,咬着牙微笑道:“你能不能送我去找爸爸他们?就当……就当我欠你个人情。”
“人情不人情的都是小事,不过哥哥好些年没听到你撒娇了,你要不撒个娇求我一下。”仲云起恶劣地说。
“去你妈的。”
“啧,我妈也是你妈啊。”
“……”
几分钟后,兄弟二人坐上了仲云起的库里南。
仲云起拧着眉摸索嘴角,“你他妈下手也太黑了,我就开个玩笑,至于吗?”
仲星燃哼哼道:“老子只跟我媳妇儿撒娇,你又不是我媳妇儿。”
两人悄无声息地远远跟上仲建涛的座驾,仲云起特地在他们转弯时停留了一会儿,等到看不见踪影了再继续跟过去。
闻纪年坐在仲建涛旁边,听见司机说:“仲总,大公子的车跟过来了。”
仲建涛挥了挥手,“不管他,你开你的。”
他看了眼闻纪年,意味深长地说:“那小子是真关心你啊,生怕我把你怎么着了。”
闻纪年聪明的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车停在了山脚下面。
仲建涛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特地选了一座不怎么高的小土丘,上山的路是平坦的大道,即使是车子也能平稳地开上去。
他吩咐司机在山下等着,自己和闻纪年慢悠悠地往山上走去。
库里南也远远地停了下来。
仲云起转身道:“我扶你还是我跟上去,你在这儿等着?”
仲星燃说:“你在这儿等着吧,我的老婆我自己跟着,有事我会打给你的。”仲云起笑了笑,也不拦着他,“行,我在这儿等你。”
仲星燃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跟上了山。
闻纪年和仲建涛不紧不慢地走着,仲建涛比起同龄人来,身体更为硬朗,但毕竟今天的主要目的不是来爬山的,因此他的脚步并不着急。
正逢寒冬腊月,周围没什么绿色,道路宽约米,两旁是挖建的排水沟,着实没有好看的风景。
“听晓茹说,卫视这几年挺喜欢你和燃燃的,番五次邀请你们过去。”仲建涛开口道,“我和他们台长有点交情,也听他夸过你几次,说你不太愿意演电视剧,只想拍电影,是这样吗?”
闻纪年没想到他对圈内的事了解挺多的,不过想了想也是,各个圈子肯定都有交集,更遑论那位身兼多职的台长,他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他点了点头,“我和电视剧演员的发展路线不太一样,并不是外面传的不想自降身份。在我看来演什么都和身份无关,只是表演方式不同,没办法硬着头皮接戏。”
他也接过短剧,但归根究底二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仲建涛点了点头,“你的职业生涯要比燃燃长很多,不过演员终归没法长久,你考虑过以后吗?有没有意向转幕后?”
他这么说,闻纪年就大概摸清了。他八成是内心已经默认了他和仲星燃在一起,但还是对他的职业方面有些犹疑不定。
闻纪年知道他想听什么,可还是实话实说道:“暂时没有,我想尝试不同年龄段的不同角色,所以估计不会很早转幕后。”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其实我以前没接触这行的时候,并不喜欢演戏,能进入行内也是多亏了大哥帮助。随着了解越深,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份工作。人活一辈子很短暂,能遇到一件喜欢并擅长的事,实属很不容易,我不想轻易放弃。”
仲建涛原先眉头拧紧,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看着远方的山头道:“你这句话,倒是让我想起了年轻的时候。我那会儿喜欢打篮球,总觉得自己能进nba,直到后来才发现梦想和现实的差距。你说得对,喜欢和擅长同时并存,实在是太难了。”
快到山顶时,仲建涛对他道:“其实今天叫你来爬山,本来是想选一条最崎岖的道路,告诉你婚姻和山路一样不好走。可惜我们家那臭小子跟了过来,我总不能让他拄着拐杖爬上来,就只好选了这条路。”
闻纪年一愣,下意识回答,“仲先生,每一段婚姻都不一样,不是所有的路都这般好走,也不是所有的路都会很难走,具体还是看个人的选择。”
这番话不轻不重地把球抛了回去,仲建涛挑眉看了看他,脸上意味不明。
两人对视了半晌,他最终摊牌道:“你很聪明,跟聪明人说话不用拐弯抹角,我直接说了吧。我们家虽然不是单传,但云起他不管事儿,以后十有八九还是要把家业交给燃燃的。不管你转不转幕后,起码我希望你能在事业上对他有所帮助。只要你答应这个条件,我会将手上的两家上市公司,以及国外的几处产业、股票等,都转到你们名下……”
仲星燃一瘸一拐地爬上来时,刚好听到了这句话。
他条件反射地以为,仲建涛要用钱砸闻纪年,让他离开自己,当即就忍不住了。
“爸!你在说什么啊?!”他大喊一声站了出来,气得面色发红。
仲建涛正在谈条件,猛地被他打断,回头就看见他拄着个拐杖,一脸愤怒地看着自己。
仲建涛顿时五感交集,又觉得他这样可怜没骨气,又觉得当着闻纪年的面很丢人,气得重重地哼了一声。
“谁让你跟上来的?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他板着脸道。
仲星燃迅速说道:“你别打岔,这么平的路有什么危险的,我又不会掉沟里去。你刚才跟他说什么?你要用上市公司和股票让他离开我吗?太过分了!你以为他是这种人吗!你怎么能用钱来羞辱他也羞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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