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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还没回过神来。
雀儿眸光忽然变得犀利,大喝道:“听清楚了吗?!”
“是,是!”那车夫这才反应过来,这少年郎说的是真的,连忙点头。
雀儿一脸艳笑,渐欲迷人眼,车夫还没回过神来,周围的人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他这才回过身来,架起马车,往回赶。
回了盛府,车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爬到盛明州的书房。
在门口小厮看见车夫惊慌失措,连忙扶起来问清缘由,立即进书房给盛明州回禀了这件事。
盛明州先是惊愕,而后是暴怒,立即把盛泉院子里的小厮全部都着了过来,跪了一地。
他挨个踹了一脚,怒道:“养你们这些个废物东西干什么?啊?!三少爷出去,身边为何没有人跟着?!”
一个被踹翻的小厮爬回来,跪着道:“不是我们不想跟着,是少爷不让我们跟着啊……”
“为何不让你们跟着?!”盛明州一声呵斥,明显气短。
跪在地上的小厮相互看了一眼,谁都不敢上前说明。
盛明州气急,直接对着门外吼道:“上家法,把这帮狗奴才拉出去全部杖毙!”
这一声令下,小厮们吓瘫了过去,连忙你一言我一语地汇报——
“三少爷今日是被一个叫做雀儿的伶人叫出去的。”一个小厮说道。
“对对对,那个雀儿是梨园当红戏子,生得好看,比女子都妩媚。”另一个小厮接嘴。
“三少爷经常去梨园找那个戏子,还……经常留宿梨园,与那个戏子一起。”
盛明州听到这里气得头晕眼花,向后倒了倒而后又自己扶住书桌,大口大口地喘气:“继续说!”
“今日三少爷接到一封信,看了信便把信烧了,叫人从偏门准备了马车,出门去了。一个人都没带。”
“是呀是呀,我也看见了。三少爷一向喜欢蹂.躏那个名叫雀儿的戏子。之前灼伤了那个戏子的下身,让那个戏子净了身,也是去年才发生的事情。老爷您肯定记得。那时候还赔了好些银钱给梨园呢。”
“想来那戏子肯定是怀恨在心,之前一直在与三少爷演戏,你侬我侬的这才把三少爷哄骗了出去,绑了起来。”
“那戏子平日里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打骂,从不还手。怎想还会干出这种事情?”
小厮们你一言我一语把盛泉与那个雀儿的关系说了个大概。
盛明州在刑部,总是刑事断案的老手。
他立即整理出来了一个头绪,恐怕这个名叫雀儿的戏子极其好看,而且是用药养出来的身子,不比女子身子差到哪里去,不然也不会惹得盛泉如此念念不忘。
盛泉毁了他的身子,他便一直与盛泉苟合,让盛泉放下戒备。
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那戏子离开了梨园,但递进来的信左不过是吐些凄惨身世,惹得盛泉怜惜。
可与男子欢好毕竟不是主流,可以私下进行,却不能明目张胆,所以盛泉这次出门,其实是避人耳目,想与那戏子欢好一场。
谁知道却被绑了票。
他这个儿子,素来有些不正之风。这些年他每每呵斥,都会被盛夫人护着。
慈母多败儿,盛泉到底是越发的不知收敛。盛明州没空管教这个儿子,便只能由着盛夫人。最近几年虽然每年都惹过事,可刑部上下办事牢靠,几件事情都办得甚好。该赔付的银子都已经赔付了……
盛明州忽然想到什么,问道:“那信是谁送进来的?”
跪在下面的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自觉地向后退去,留下一个人跪在中间。
那人知道自己闯祸了,爬向盛明州:“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混账东西,”盛明州一巴掌直接把那人打的口齿鲜血,“谁人的东西,你也敢送进盛府?”
那小厮本来还沉浸在雀儿的温柔乡里,这一巴掌直接把他给打得丧胆。原来一亲芳泽的代价居然是付出自己的性命……若是他知道结局会如此,他又怎么敢去轻薄那个戏子。
“老爷饶命,”小厮抱住盛明州的腿嘶嚎着,“饶命啊,饶命啊。”
盛明州一脚把他踹翻在地:“拖出去杖毙!”
立即有人上前把人拖了下去。
这边还没完事,那边盛夫人就嚎啕大哭地跑来:“老爷,救救泉儿啊!他可是我的命根子,盛府的独苗啊!我前前后后生了三个孩子,就他一个儿子啊!”
盛明州现在一个头两个大,盛夫人又来此哭诉,顿时脾气更大,他指着盛夫人:“你好意思说?!这儿子还不是让你给养废了?这几年他惹的祸事还少?若不是我在刑部尚书,谁替他遮掩?现下出事,都是你惯得他不知深浅,才遭人报复!”
盛夫人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自然是往死里宠这个儿子,只要盛泉想要的,盛夫人无不应允。
现在盛泉出事,她自然也顾不得许多,只能在盛明州面前撒泼,要盛明州说什么都要凑到那两百万两银子。
盛明州大怒:“我看你是脑子里装得全是浆糊罢?两百万两银子,我且不说我凑得出凑不出,单就两百万两真金白银,需要多少车拉啊?放在我盛府,怎么运出去交给别人都是问题。更何况,我哪来的那么多银子?!”
盛夫人才不管这些有的没的,自己儿子命悬一线,不管能不能成,她都要盛明州去办,她嚎啕着:“官人没法子没银子,那太子总是有法子的!总不能你一直给太子办事扛锅,这点事他都没办法帮你摆平吧?”
盛明州气得脑袋疼,他指着盛夫人:“这事,你还想闹得满城皆知?我盛明州的儿子行为不检点,得罪了人,被人绑了,反倒要去求太子帮忙?你真以为太子是什么善茬?我只不过就是个听话堪用的他才让我坐着刑部尚书的位置,若是太子知道我现在有这么大的麻烦缠身,到底是替我出两百万两银子解决这件事容易,还是直接换一个刑部尚书来得容易,这件事他都不会权衡吗?!”
“这么说,”盛夫人一听盛明州这话,满脸惊愕,“这事不能让太子殿下知道?”
第205章 求助 ◇
◎陈大人帮帮我。◎
盛明州摆手:“不仅不能让太子殿下知道, 还不能闹得人尽皆知!若是人人都知道盛泉被绑了要求赎金,人人都能接机来敲我一笔!”
盛夫人一听这事不能大张旗鼓,也不能求人, 只靠盛府自己,就算把他们盛府手上的田铺庄子地产奴仆全部都卖了, 也凑不齐那两百万两银子啊!
这, 这不相当于赎儿子无望了吗?
她辛辛苦苦拼了半条命,落下了一身病根才生出来的儿子, 养这么大,怎么能就这么没了?
想到这里盛夫人连脸面都不要了直接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我的儿!是为娘没有本事,是娘无能。不能说服你爹爹给你出二百万两银子!在他眼里,他脑袋上的乌纱帽比你的性命都重要啊——你爹爹不救你,这盛家就你这一个独苗,日后香火可怎么办啊!”
“你给我闭嘴!”盛明州被盛夫人这么一哭, 心里也慌了, “这事还没个定论呢!你怎么就知道我查不到绑儿子的那群人?”
盛夫人一听盛明州有了主意, 立即闭嘴,用手帕擦了擦脸, 让侍女扶她起来,问道:“官人心中有数?”
盛明州长叹一声:“我现在就去找人办这个事!你莫要再哭了,拿出你当家主母的样子。把盛府给我看牢了,不许任何人出去走漏风声!盛泉那些狐朋狗友来找, 你找个说辞帮他打发了。总之这事, 不能闹得满城风雨!”
盛夫人见盛明州也不是不管,立即收了声, 连连点头:“是, 我必看好这院子。”
盛明州长叹一声, 去了寝室换了一身衣服,连夜赶往陈礼纪的府上。
盛明州去的时候,陈礼纪才刚从校场上下来。
听见家丁来禀报说刑部尚书盛明州求见,顿时也觉得奇怪,他看了看身边陈平,低声道:“你或者你弟弟近日里可惹了什么官司?”
陈平一脸奇怪,摇头:“我被安王殿下调入兵部,白日里忙得连口水都没功夫喝,哪还有机会惹事?三弟才接了城防,兴奋着呢,日日都去巡营,许久都没出去鬼混了,哪来的官司?”
陈礼纪嘶了一声,道:“你们先去奉茶,同盛大人说,我换了衣服就去。”
陈平手上还有事,便道:“爹爹,我就不去了,殿下交给我的事,我还没做完。”
陈礼纪点头,自己换了衣服,去前厅见了盛明州。
盛明州看见陈礼纪,立即起身要给他跪下,陈礼纪哪里见过盛明州这样,吓得连忙上前把他扶住:“哎哎哎!盛大人,莫要折煞我。你这是怎么了才对我行如此大礼?”
盛明州一副要哭的表情,颤颤巍巍道:“我实在是想不到办法了,这才来求陈大人。”
陈礼纪让盛明州坐下,盛明州才把事情缘由说了一遍,道:“犬子被人绑架,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求到陈大人面前。陈大人手上掌管着金吾卫,京城防卫都归大人管,劳烦大人帮我找找我儿子罢!”
陈礼纪听了这事,虽然惊愕,可也知道最近城里城外频繁发生一些事情,都与他脱不开关系。
说起来,城外流匪、安王刺杀、盛泉被绑架与他没有直接关联,但是东陵帝怪罪下来到底是他的问题。
金吾卫总管许都都城护卫,外面到城墙之外百里地,内到宫门外。东陵帝虽然对武将一概不信任,但是对于陈礼纪这个人还是礼遇有加。
城里城外安防一向是重中之重。陈礼纪只能防微杜渐那些大事,譬如起兵造反,流民暴动之类的。对于这种一两个人甚至十几个人就可以行动干事的,金吾卫还真是管不着。也无从下手。
但有了之前的事情,陈礼纪也知道是有人想把他从这个位置上拽下去。可他下去了,谁顶上哪方都不满意,这才让他继续留任。
城外流匪、安王遇刺这两件都还没着落,现在又多了一项朝廷三品大员的儿子被绑架,三件事落在一起,即便是陈礼纪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就算是说不清楚,也要摆出一个态度,当即道:“明日我便去给城防营下任务!”
“陈大人!”盛明州连连摆手,“不可不可!这事不可闹得满城风雨啊!犬子的命在别人手上,若是知道我找陈大人大肆搜刮嫌犯,恐犬子性命不保啊!”
“这……”陈礼纪有些作难,“盛大人的意思是?”
盛明州道:“劳烦陈大人看好城门,切不可放过任何一个与我儿相似之人,我才好让刑部、京兆府尹动手,去找儿子啊……只要他们还在城里便好。”
陈礼纪点头:“是,这件事我一定会交给几个亲信去做,不会声张。”
盛明州连连前身:“多谢陈大人。多谢啊!我这还要去京兆府,不多留了。”
陈礼纪起身:“我送送盛大人。”
盛明州确实赶时间,说完话,便快步离开了陈府坐上马车,直奔公良毅的府上。
陈礼纪在门口望着盛明州的车消失在巷口,这才回了屋子。
陈松正好去陈礼纪屋子里汇报今日巡防城墙的事情,看见陈礼纪一脸愁容,便把手上的东西放了放,走到书桌前,恭敬地行了一礼:“爹爹。”
陈礼纪回过神,看见陈松,道:“你来的正好,有事要交代与你。你可要把嘴门给把严实了。”
陈松一听陈礼纪要交代事情,精神头更大:“爹爹请说。”
陈礼纪大概的把事情复述了一遍,陈松听了先是愣了一愣,而后是幸灾乐祸地捂嘴小声笑着。
陈礼纪蹙眉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听见陈礼纪问,陈松拿开手,却再也忍不住,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爹……爹爹,您让我笑一会儿……笑一会儿。”
陈松笑得止不住,陈礼纪一头雾水。陈松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清了清嗓子道:“要我说,盛泉就是咎由自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啊对,人贱自有天收。”
“何出此言啊?”陈礼纪又问。
“爹爹,您不知道,”陈松上前把茶碗端给陈礼纪,说道,“那个盛泉平日里仗着他爹是刑部尚书,不干好事。走路上谁碰他一下,都要被他拉进刑部大牢里毒打一顿。看上哪家姑娘都要讨回去给他做通房。手上多少件人命官司,都是被刑部压下来的。他在长辈面前乖得跟个猫一样,人人夸赞。您不与小辈打交道,自然不知道盛泉是什么做派。可我们经常混在一起的官宦子弟,都知道他是什么东西。”
陈礼纪确实第一次听说盛泉在小一辈的眼里名声这么差,不由得睁了睁眼睛。
陈松又道:“这次事,八成是哪个侠义之士要替天行道呢。那盛明州自己养的儿子祸害百姓,还想让我们替他兜着,简直是笑话。要我说,城防就应该松点,放那个替天行道的人出城去!”
“胡闹!”陈礼纪听陈松越说越没边,不由得出声呵斥,“盛泉再没正形,也该是有人去告发了,由陛下判罪。哪能让别人随便判了去,若天下皆是如此,岂不是乱套?”
“可爹爹!盛泉他爹是刑部尚书,这事若是刑部不过审,谁能把这事说到陛下面前去?”陈松义愤填膺,却又奈何不了。
陈礼纪向后靠着,道:“这事既然是盛泉自己的孽业,有人出手,这是必定是不能善了的,总要谋些东西才肯罢休。那人未必就如我们所想的那么无用。你自去把你的城门守好。我想那人既然敢绑盛家三公子,必然也没想着逃。我们……坐壁关上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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