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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陛下响起,声如洪钟,天边拨开云层,一缕金光落在了殿前。

一个全新、未知的、属于江无阴的时代开始了。

夜幕低垂,江无阴一身明黄衣袍,站在乌金殿前,冷风瑟瑟,他立于院中分毫不动。

月色落寞地洒在他的肩上,宫人不敢上前惊扰,他站了许久,对旁人道:去叫裴公子过来。

宫人点头称是,半晌裴慎走进,江无阴屏退下人,对裴慎道:你觉得这寝宫该如何重修。

裴慎微顿,问江无阴:你要重修这里?

江无阴应声:嗯。

裴慎回:这以后是你住的地方,应该是你想如何修才对。

江无阴却道:一切按照你喜好来。

裴慎:行吧。

寝宫开始重建,首先要将里面东西搬出,江无阴和裴慎一同去殿里看着,下人们搬着东西,将以往的柜子都搬了出来。

裴慎看着下人将东西搬出,百无聊赖地靠在背后墙壁上。

裴慎顿了顿。

他站直身子,伸出手指十分小心地在墙壁上敲了敲,竟是空的。

江无阴就站在旁边,他过去低声告诉江无阴,江无阴叫停下人:都先出去,不经传唤不得入内。

江无阴走来,也试了试,的确是空的。

两人都清楚墙后有暗道,却不知机关在何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开始分头寻找。

裴慎低头沉思,宫殿里东西已经搬走一半,留在这里的东西不是些壁画,就是些小件物品。

壁画

裴慎抬头,这墙上有许多幅壁画,数来数去,也有百余件。裴慎掀开一幅壁画,果真发现了藏在后面的机关,他抬手按下,那边却并无动静。

难道还有其他地方有机关,需要一同按下才能开启?

裴慎试着将壁画一一掀开来看,有些壁画后面空空如也,有些壁画后面也有相同的机关,他不禁暗叹,这机关简直是要将人活活累死。

江无阴明白裴慎意思,也过来帮着一起,只剩最后一幅画未按,裴慎伸手去按,没料到竟一把将江无阴的手握在了手心。

江无阴低头看他,裴慎觉得明黄衣袍的江无阴比以往好看百倍,但具体哪里好看,也说不上来。

江无阴低头。

裴慎也未退。

哗啦一声响起,身后的墙壁蓦地打开,裴慎转头看去,墙壁后是条黑漆漆的暗道,通往地下。

古代皇帝寝宫不得随意进出,江怀的金刃卫更是把守严密,江怀时期,皇宫守卫体系森严,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什么东西还值得江怀专门设置暗道?

两人对视一眼,各持一烛准备下去。

明黄的烛火照亮了整条暗道,暗道狭窄,江无阴和裴慎一前一后走着,似是怕裴慎害怕,江无阴走在前面,牵着裴慎的手。

走至尽头的时候,二人都未反应过来,因为这里实在空旷,一样东西都未放。

裴慎想不明白,江怀设置这个暗道做什么,难不成是平日闲的无聊,来这里逛逛?

他观察着四周,忽然觉墙壁有异样,抬手将手中烛火举高。

明亮的烛火瞬间铺满了头顶,裴慎清清楚楚地看见,头顶上挂着副画。

画上是名女子。长发随意散开,身着紫衣,画已泛黄,她笑着赤足站在水中,却因这一笑,仿佛画龙点睛,整幅画都灵动起来。

裴慎觉得她眼熟,直至明亮火光落进江无阴眼里,他才如梦初醒,那双眼睛简直和江无阴一模一样。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51章 大婚。

这的确是傅酒。

江无阴想起很久以前, 傅酒带他写字读画,但每当江怀来的时候,傅酒总会骂他, 赶他走。两人的生活每天便是无止境地吵闹,傅酒总不愿见江怀, 两人一见面便吵,经常吵地不可开交。

可是在夜里,他还是会看见傅酒偷偷地在看什么东西。

冬日,他也会看见江怀立在门口, 肩上积了雪, 久久不肯离去。

江无阴那时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墙上的火灯摇曳,暗室里有着微光,江无阴走过去将这幅画取了下来:母亲对我很好。

裴慎刚想说兴许你的父皇也是爱你母亲的, 但是这话到嘴边, 他又咽了下去。他们都不是江怀和傅酒,并不知道江怀和傅酒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只知道,长渡国是江怀灭的, 江无阴在凝王府十几年都暗无天日, 饱受欺辱,江怀都置之不理。如果爱是这种方式, 他不敢苟同。

他只想说江怀如今的下场, 也是江怀咎由自取。

两人看了许久,便一齐走了出去。江无阴关上这道门, 将傅酒的画像挂在了大殿里。

明亮的大殿,那副画似乎在微微发光。

江无阴:她应当光明正大在这里。

裴慎以为江无阴大概率处理不好政事, 没想到江无阴比他想象地还要厉害, 这几天的奏折, 江无阴处理地很迅速,就连朝堂上,那些臣子的质疑声也逐渐小了下去。

江无阴善于用自己的方式让那些人闭嘴。

那日江澜死后,两人曾去过问,却也只有人知道,江澜曾去见过江初。

江澜是被人所刺中心脏,他之所以能支撑着一步步走到江无阴府上,是因为他吃了续命丹。

大江续命丹,续命丹是大江皇家医师所做,在人死前服用,可以支撑一段时间,最多一个时辰。

江初算是和江澜同归于尽。

江无阴郑重地料理了江澜的后事,赐了谥号。

春日将过,万物依旧生机盎然,裴慎在宫里住了一阵子了,江无阴平日里虽忙,却时常来看裴慎。

裴慎住进宫里,便在院中种些药草,还要漂亮的鲜花,江无阴当皇帝也有些时日了,时常来裴慎屋里,尽管外面传遍了传言,裴慎也不在意。

春天,裴慎的皮肤也变得雪白透亮,他指尖轻轻拨弄着朵小花,立在院里,思绪飘絮。

事情还得从前些日子说起。

江无阴住进来的第五天,便开始神神秘秘地张罗着什么事情,也不告诉裴慎。

直到有一天,裴慎回到屋里发现自己的被褥都换成了红被子,江无阴站在床前,仔细地铺着被子,他还没缓神,江无阴转头:老婆,我有事跟你说。

裴慎看见那大红被子,蓦地明白过来,江无阴犹豫片刻,略显笨拙地从兜里摸出个红色小盒子:打开看看。

裴慎打开,里面躺着枚戒指,上面似乎雕刻了字,古代恋人之间也有送戒指的习惯,裴慎仔细一看,那字是慎字,似是亲手雕刻,不太工整。

江无阴见他沉默,问道:你喜欢吗?

裴慎点头。

江无阴又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裴慎抬头。

眼神从不会骗人,裴慎从江无阴的眼里看见了真诚,期待,还有孩童般小心翼翼的试探。

江无阴垂了垂眸,又道:若不想也没关系,我尊重你的选择。

裴慎倒是笑了,轻轻握住了他手:我为什么会不想?

江无阴要娶裴慎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自古以来也有男宠之说,但男后从未听过。

果不其然,江无阴上朝时,文武百官皆进谏:陛下,这在史上绝无仅有,陛下莫要坏了规矩,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文武百官皆下跪,声音回荡在整座大殿,江无阴只是轻轻扫了他们一眼,文武百官便觉头顶寒凉,他步步踏下高阶,声音铿锵有力。

黑色纹龙靴在明黄衣袍下若隐若现,最后停在了他们跟前,年轻的帝王带着疑惑问道:

规矩?

他似是笑了,转身重新踏上大殿,坐回金色的王座上:孤就是规矩。

文武百官竟不敢再说一句话。

裴慎在宫里可随意出入,闲时他经常去地球药铺看看,这几日他屋里总是堆了许多礼品,江无阴送的东西有些他都数不过来。

很快便到了大婚之日,宫里喜气洋洋,天未亮宫里便开始忙活,裴慎一大早就被阿香叫了起来。

阿香笑笑:阿慎,恭喜你呀。

恭喜你和王爷...不对,陛下阿香给他梳着头,莫名有些哽咽,她眼眶红红,阿慎,前些日子陛下都给我说了,今天全大江都在庆祝你们的婚礼呢。

阿慎,你和陛下一定要好好的,我也没什么东西能送你阿香从兜里拿出个小盒子来,里面是一对小人,阿慎,祝你们百年好合。

裴慎垂下睫,将其收下:阿香,谢谢。

裴慎曾经也幻想过自己的结婚场面,却从未想过是这样。

但是这样...却很好。

阿香给裴慎沐浴换衣服,问裴慎喜欢什么样的发型,衣服是否还合适,习不习惯。

最后阿香又说:陛下说了,你若不喜欢,这些都可以免了。

裴慎:都可以免了?

阿香点点头:陛下说了,一切依你喜好。

裴慎摇了摇头,事到如今,哪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更何况他若真的这么做了,外面那些大臣又要嚷嚷了:就这样,挺好的。

一切收拾好厚后,阿香在裴慎眉心点了个花钿:阿慎,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新娘。

红色婚服被裴慎着在身上,明艳又惊艳,曾经的裴慎驾驭地了清秀和俊丽,如今的他,却也能一眼惊鸿。

阿香牵着他出门,方门推开,一排排,两列红衣宫女排在裴慎门口,人数直至排到了大门外边,似没有尽头。

裴慎一踏出门,众宫女惊艳不已,纷纷跪下行礼。

树上是红色的姻缘结,大门外是红色的丝绸纷飞,门外一辆红色的轿子。

裴慎每下一步脚,还有人专门为他垫下脚垫,方才可行走。

在大江,新婚的娘子可不能落地,娘子们都是仙人,不可沾半分尘土。

裴慎有些想笑,这娘子怎么怪怪的,不过..也将就了。

这么大仗势,在现代应该要花好多钱吧。

坐上轿子,大江殿内丝竹悦耳,裴慎懂,唢呐声在宫殿似乎太过聒噪,江无阴很好地用丝竹笛声代替,悦耳动听,又让人感觉到股浓浓的喜悦。

裴慎刚才紧张的心又放松了下来。

直到轿子放下,他望见在大殿门口等他的江无阴,江无阴也着红衣,他一袭红衣立在风中,如今他是无上之尊,睥睨之感迎面而来。

两人的红衣都不是普通的红衣,材质极佳,上面绣着金色的刺绣,裴慎的是金凤,江无阴的是金龙。

龙凤相生,很配。

裴慎没有要盖头,因为他觉得对他来说有些麻烦,阿香扶着他上阶梯,没想到江无阴走了下来,伸手给他。

裴慎伸手,握住了他手。

两人一齐登上大殿,往下望去,殿下臣子皆行跪拜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钟声远荡,万民齐拜,乐声飞扬,视线放远,大江皇城外,万灯齐放,世界上最浪漫的婚礼,莫过于如此。

这么多天来,江无阴的脸上终于有了真正的笑容。

夜了,裴慎忙完了所有的仪式,觉得有点累,干脆直接倒在床上休息会儿。

江无阴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屋内一片通红,裴慎休息了会儿便起身来脱衣服,喜服有些繁重,就在这时,江无阴恰好推门进来。

裴慎望过去,江无阴似有点醉,他不由问:怎么喝这么多?

江无阴走过来,将裴慎抱进怀里:我没醉。

裴慎手上还带着江无阴送的戒指,他低头一看,江无阴手上也有枚同样的,裴慎想说什么,江无阴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这个吻缠绵,带着种种感情,无声地传达给对方。

烛光摇曳,在夜下撕扯出片绮丽的红,两人唇分时,江无阴抵着裴慎的额头,问:可以吗?

裴慎湿了眼尾,抬头回吻他:嗯。

如果是和喜欢的人,裴慎觉得无所谓。

再者...他也不是什么特别保守封建的人。

江无阴压下身来,裴慎抱紧了他,江无阴很温柔很轻,连带着今夜的风也温柔。

裴慎没做过这种事,他只觉浑身战栗,视线颠簸,眼里似乎只有江无阴。

他说不上来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大概就是,这个时候什么也不愿去想,也不记得自己是谁,只想和对方在一起。

红帐微拂,榻上交缠的人影,在月里泛起丝温柔的涟漪。

江无阴亲吻着裴慎湿红的眼尾:我爱你,老婆。

翌日,裴慎迷迷糊糊之中感到,江无阴似是亲了他额头一下,醒来时身旁已经没了人。

裴慎摸了摸旁边,还有余温,他回想起昨天,忍不住说一句:

江无阴技术不怎么样嘛。

但裴慎也不怪江无阴,毕竟江无阴以前没有人教过,裴慎表示自己能理解,他想了会儿起身来,眉头一皱,又躺了回去。

裴慎表示他不想理解江无阴了。

他在床上躺了一天,夜了,江无阴过来看他,伸手摸摸他额头:不舒服?

裴慎摇头:就是想躺会儿。

江无阴低头沉思,叫太医过来看过,太医看了会儿,面有难色。

江无阴:说。

太医忙应声,犹豫片刻道:陛下,无甚大碍,只是以后行房时多加注意。

裴慎没忍住笑,这太医虽然说的是大实话,可是你这么说,不是当着江无阴面说江无阴技术不行吗?

不想要命了?

江无阴竟没生气,认真吩咐太医开药,等太医走后,江无阴迟疑了会儿,问道:我弄得你不舒服了?

见江无阴这么认真,裴慎到嘴边的话也变了:不是,就是单纯地想睡觉而已。

江无阴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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