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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破又说破。

叶辞就是再好糊弄也察觉出霍听澜与确认关系前不太一样了,况且他本来也不傻,若是换个人来重复霍听澜的举动,大概出不了三句话就会被他识破。

他能被一钓一个准儿,无非是先入为主,认准霍听澜本性纯良,滤镜厚得看不穿罢了。

霍叔叔,您怎么,他攥紧了拳头,迟疑道,怎么这样了。

我怎么样了?霍听澜笑了,胸腔低沉的震颤撩拨着耳膜。

就是,叶辞挣扎了下,检索出一个精准又算不上骂人的词,有点没,没正形儿了

没正形儿。

霍听澜微微一愣,这辈子,加上上辈子,他从没听过别人这样评价他。

不仅如此,他得到的评价常常是相反的。

都说知子莫如母,但就连他母亲林瑶都常劝他放下那副孤独终生的精英架子,就算找不到能匹配的Omega,至少可以和Beta女性接触接触

而且上一世他与叶辞的相处模式也不像现在这样。

这当然算不上夸奖,可他竟脊背一热,被隐约意识到自己上了贼船的、委屈吧嗒的小爱人撩拨得躁动加倍。

小辞,霍听澜稍向后退了些,端详埋在他胸前的叶辞,捋了捋他凌乱的头发,半是诱哄半是认真道,从我们确定关系的一刻开始,你就在法律和情感的层面上正式成为我的爱人、我的先生了。在你面前,我认为我没必要,也不应该端着好好先生的架子,就像你也不需要在我面前逞强,可以向我倾诉,可以对我哭,可以尽情依靠我一样你说呢?

就这么三言两语,他将自己的流氓行径升华成了真性情。

极其厚颜。

叶辞自我斗争了一会儿,他也在霍听澜面前伪装强硬过,若说表里不一就是有错,那他大概也不算清白?

况且,与恋人调情好像也没错,只是那反差

还喜欢霍叔叔吗?霍听澜明知故问。

怎么可能会因为这样就不喜欢。

叶辞为难地点了下头。

没正形儿也喜欢?霍听澜语带笑意地重复。

叶辞咬咬牙,颌角尖尖地绷起,沉默几秒后,像是认栽了:喜欢。

殊不知那坏人连十分之一的本质都没暴露。

那就霍听澜欲言又止了下,迎着叶辞探询的目光,幽幽道,帮帮忙?易感期都快被你勾出来了,安抚我一下

叶辞一怔,百口莫辩:我,我勾的?

嗯。霍听澜噙着笑,眼瞳墨黑,流着光,好端端的一副英俊皮囊,可惜裹着个会往小孩身上丢黑锅的坏玩意儿,你勾的知道你脸红多好看么?那黑锅劈头盖脸地砸,还勾。

爱脸红成罪过了,毛细血管丰富有什么办法?

叶辞难得起了点儿叛逆的念头,跟霍听澜抢被子遮脸。结果刚遮到鼻梁,就被他扒拉到下巴,再遮上去,就被他扒拉到脖子,他轻轻巧巧的,半笑不笑的,弄得他们像对嬉戏调情的小夫夫。叶辞察觉到气氛暧昧,不敢再和他抢,脸红扑扑的露在空气中,硬着头皮在霍听澜眼皮底下好看着,小声反驳道:您易感期不,不是过去才一个多月么?正常Alpha,一年也就易感两三次,再说那也,也不是勾出来的。

他是懂得少,但他也当过Alpha,这糊弄不了他。

我有病,岂料霍听澜微微一笑,我紊乱。

叶辞瞠目,哑火了。

霍听澜确实有病易感期综合症。不是每个Alpha的易感期症状都像他那么严重,他是属于病理性的,频率确实没定数。

给我治治,宝宝,当做好人好事了,作文不是写得挺好么他越说越荒唐,越说越不正经,含着笑,连哄带骗的,说好的,用你能接受的方式,不碰嘴唇。他翻身,掬一捧泉水般拢住叶辞滚烫的脸,啄吻他赧红的颧骨、汗湿的鬓发、眨动的眼皮

守信是真守信,说不碰嘴就不碰嘴。

然而到了最后,叶辞只得死攥着衣领不撒手,清朗声线颤抖着,反复强调他不是嘴长脖子上了,只是夏季校服的领子真的遮不住脖子,同学老师一眼就看见了。

这才勉强把脖子守住。

一宿过去,脸皮都险些亲出茧子。

第三十四章

这一宿叶辞过得混乱。

前半夜, 饱受了一通磋磨,脖子以上被亲了个透。

他被弄得羞急交加,紧张, 又亢奋, 连锁骨都沁出涔涔的汗。

好不容易折腾完,叶辞不好意思汗津津地睡别人床,就借主卧浴室冲了个澡。冲完, 一身和霍听澜同款的海盐柏木味儿,大约又戳中了这人哪条独占欲的神经, 被隔着两层薄被牢牢扣进怀里。

脸颊挤着片光滑硬韧的胸肌,叶辞惶恐得连眼睛都不敢多眨,生怕睫毛搔过哪里害自己耍了流氓。脑子也东想西想真的和霍叔叔在一起了,真得不能再真!他时而害臊时而悸动时而不可置信,奔腾如野马的念头半秒也停不下来。

就这样, 直到凌晨他才酝酿出了点稀薄的睡意,依偎着霍听澜睡去。

清晨六点, 手机闹钟响起。

可叶辞睡得睁不开眼。

睡意如黑丝绒,稠密地缠卷住身体,遮光窗帘欺骗着生物节律,气氛昏暗恬适,长马尾毛与喀什米尔山羊绒填充的手工床垫提供着惬意的支撑与包裹感, 还有那萦绕在鼻端,使叶辞闻到就觉得踏实安定的龙舌兰香眼皮重逾千钧,叶辞睡得人事不知。

该上学了, 醒醒小辞?闹铃太吵, 不够舒缓, 霍听澜按掉了, 力道轻柔地捻捻耳垂,搔搔鼻尖儿,看叶辞下意识地把他的手挡开,再挠挠被他弄得痒酥酥的地方,在半梦半醒中反复上演小猫洗脸。

霍叔叔为躲避骚扰,叶辞将桃红光滑的脸蛋藏进枕头,哝哝哀求道,就,五分钟求,求求了

他撒娇了,甜得像匙蜜,自己却没觉察。

仅仅是赖床,他幸福得不是他了。

在过往艰难挣扎的那些段人生中,他有过几次因贪睡而耍赖不肯起床的经历呢?

屈指可数。

妈妈生病后更是如此,不辛苦劳作就要受穷,甚至挨饿。

瘦仃仃的少年,套在肥大的便利店制服里,晃晃的,白皮肤衬着眼底淡淡乌青,闷头扛个十几轮货品。上架完,趁着没顾客的短暂间隙在收银台后歇一会儿,睡是不敢睡,得防着贼,顶多能抱怀耷拉会儿脑袋。因为太瘦,弓着背休息时颈椎与肩胛骨会突兀地浮起来,又尖又硬。

骨头硬,人乍一看也硬邦邦。

那时就算打死十个来回他也想不到往后的日子会长这样。

更想不到自己会彻底卸去伪装,在别人面前这么软。

叶辞神思恍惚着,不知道又赖了多久,大概不止五分钟,近处忽然飘来热腾腾的香气与碌碌的滚动声,听着竟像是餐车,接着,是陶瓷餐具轻碰的泠泠声,饭香更浓了。

饿盖过了困,空乏的胃率先醒来,四肢百骸随之苏生。脚腕被一只热烘烘的手掌攥着,叶辞本能地一挣,那手不松,反倒变本加厉连脚尖儿都箍住。

别动,霍听澜捏了捏那葱段儿般白净的脚趾头,往上套了半截棉袜,沿绷起的足弓捋下袜沿,分明是在伺候人,却占着便宜般哑声哄道,给你穿袜子。

他手劲大,叶辞抽不回来,再一看,另一只脚已穿好了,校服长裤和衬衫叠放在手边,不远处停着一台精致的蓝色小餐车,床边还搭了张桌子,让他不用下地就能吃上早餐。

难得冲我撒一次娇,给你争取一点赖床时间。霍听澜瞟向他的腿,温良一笑,裤子你自己换?

裤子当然是自己换!

叶辞野猫似的一缩,惶恐道:我自,自己来。他扭头看看床边的早餐,滋味复杂,自觉消受不起,讷讷道,您对,对我不用这么惯着,直,直接喊我就行。

这算什么惯着霍听澜紧了紧掌心中那只干燥洁净的脚,心头烧着火,眸光灼热,咬字却轻,以后我好好疼你。

这还不算惯着?再惯都上天了!

叶辞臊得厉害,他从没尝过这滋味,叶红君给予的母爱是溪流般温婉细腻的,与这种炽烈浓稠的爱截然相反,他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只再次尝试抽回脚。

结果他这一抽没抽动,反而被霍听澜拽着小腿一把薅过去,屁股都腾空了,险些直接坐到霍听澜腿上。

宝宝,霍听澜扣着他的腿,一双黑眼瞳情热地,怜惜地望着他,让我疼你。

要疼谁,宠谁,惯着谁,原本不需要经过对方同意,做就是了,反正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可他却迫着他答应,要听他说出个好字。

那目光的温度传递过来,要把他烧穿了,透胸的热,容不得人推脱回避。叶辞垂下泛起薄红的眼皮,脑袋一耷拉,用额头抵住霍听澜的肩,带着软软的鼻音嗯了一声,静了几秒,又郑重补充道:我们互,互相疼,霍叔叔我现在还,还小,没什么本事,您等我长大,我对您,绝对和您对我一,一样好。

好。霍听澜心一软再软,用力揉了揉他后脑翘起的乱发,柔声道,我等你长大。

像是怕这番大话空泛,想多少给些佐证,叶辞抬头,用水亮的杏核眼朝霍听澜瞄了瞄,也不知在琢磨什么。

霍听澜笑了笑:怎么

话音未落,叶辞忽地凑上去,脑袋一歪,在他面颊啄了一口,春燕拂水般轻快。

亲完,趁霍听澜微一愣神的刹那他逃命般抽回腿,怕大清早就挨顿狠亲肿着嘴巴上学,上半身率先凑至桌前急急塞了个小笼包,唇角沁出一星金红的蟹油,拉满求生欲道:我待会儿还,还得上学呢,霍叔叔。

学业要紧,霍听澜再yu求不满,也只能在一旁好气又好笑地盯着他。

说话耽误了会儿时间,叶辞只得拿出风卷残云的气势干饭。这段日子受到霍听澜悉心照料,他不仅脸蛋养得柔润了些,别处也不那么削瘦了,下颌、腕子、后颈的骨角少了几分嶙峋的尖锐,方才霍听澜握他小腿和脚踝,也觉得比之前多了些弹韧的肉感。

身子上大概也能长点肉了。

可惜看不见。

就在片刻前,叶辞给了他一枚孩童般纯真的颊吻。

但那么纯洁的吻也没能洗涤他污浊的心。

叶辞那边正小鹿乱撞着,死都想不到他道貌岸然的霍叔叔此时惦记的居然是看他身子。

否则那只小鹿大概会羞得撞墙。

吃完饭,叶辞该换衣服了。

霍听澜掐准时机,也不等人撵,泰然自若地走进主卧衣帽间挑衬衫,一副他也准备收拾收拾出门的架势。

叶辞见状哪敢吭声,生怕起到提醒效果,趁着霍听澜背朝他抓紧时机脱了个光溜溜,慌里慌张地套校服。

衣帽间里,霍听澜好整以暇地拨了拨面前那扇可旋转式穿衣镜,唇角翘了翘。

玉琢的似的。

圆,白,粉。

有肉。

好看。

A 级Alpha鹰眼般的视力可谓功不可没。

太流氓了,不像话,居然偷看小先生换衣服。

眼见叶辞把最后一颗领扣都扣好了,霍听澜将穿衣镜拨回原位,噙着笑,在心里狠狠自贬自损了一番。

叶辞早晨在霍听澜面前夸下了海口,要他等他长大,等他将来有本事了也对他一样好。

十几岁的男孩子正是自尊心最强最敏感的时候,这狠话冲着恋爱对象一放,比什么虚无缥缈的奋斗口号都好用,远的先不说,即将来临的高二期末考试他一定得拿个好成绩给霍叔叔看看。于是这一天下来叶辞的学习劲头足得像打了鸡血,下午课间时还罕见地鼓足勇气去了老师办公室,结结巴巴地问了两道题霍叔叔讲题固然讲得好,但也不能六科全指望他一个人,该问老师的还是得问老师。

从学校回了家也一样,叶辞在书房学到十一点,作业都做完了不说,还自己刷了不少题,学得双眼放光,像条喂不饱的小饿狼。要不是霍听澜来押,他恐怕能一直在书房学到昏迷。

再,再做最后一道,叶辞可怜巴巴地攥着被抽走一半的笔杆不撒手,这个题型,刚弄明白,我趁,趁热打铁一下说着,竟是将早晨新开发出的撒娇技能也趁热打铁了一波,软软哀求道,霍叔叔您,您最好了。

霍听澜哪受得了这个,骨头都酥了,立在一旁眉眼噙笑,春心荡漾地看人家高中生做题。

几分钟后做完了,叶辞没话说了,老老实实回房休息,走到一半忽然发现方向不对,这不是回他卧室的方向,而是去霍听澜主卧的方向。

我走,走错了叶辞扭头想往回走。

他认为昨晚和霍听澜一起睡属于特殊情况霍听澜说头疼,又通宵工作云云,想临时抱着他休息一下,没说以后就不分房了。

换洗衣服都给你拿过去了。霍听澜一哂,挡住他去路,柔声哄着,别分房了,宝宝。

叶辞沉默片刻,往左挪了一步,想绕过去。

霍听澜也往左挪。

叶辞往右挪。

霍听澜也含笑往右挪。

叶辞往哪走,他就往哪挡。

活像个在学校门口调戏Omega的小流氓。

第三十五章

叶辞面露难色:和, 和您一起睡,我他羞赧,却也矛盾地直白着, 太, 太兴奋了,睡不着。

和我一起睡太兴奋了?霍听澜失笑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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