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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翎忍俊不禁。
是真的长大了,都能说出帮她看折子这样的具体的事情,还清楚多余的时间可以让她嗑瓜子,看书,打盹儿,是会观察周围了。
陈翎再度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她不求阿念真能做什么,他能有这份心想着,就已经不同了。
“那还不赶紧睡觉?要睡得好好的,才能尽快长大,然后帮父皇看着,让父皇嗑瓜子呀。”陈翎笑。
“好!”阿念使劲儿闭眼。
陈翎俯身,吻上他额头,“睡吧,父皇在这里陪你。”
阿念伸手,握住陈翎的手,似是不想陈翎走。
陈翎也一直陪着他,直至小小的脸蛋上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是方才就困了,强打着精神同她说话,又说高兴了,其实已是樯橹之末。
陈翎轻声道,“阿念,等你长大了,娘有许多话要告诉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好长大,平安喜乐。”
——沈叔叔说我是男子汉,我们要一起保护父皇。
陈翎笑了笑,目光落在阿念安静睡熟的脸上,越来越像小沈辞了……
——阿翎,我爱你。
陈翎再度俯身,轻轻吻上阿念侧颊。
睡梦中,阿念伸手搂着她后颈,不肯再松开。
***
翌日早朝,沈辞照旧在大殿中手持笏板,同百官一道山呼万岁,等起身后,再抬眸看向大殿上的天子。
昨日在丽和殿中,他刚说完那翻话,启善便来了殿中,说大理寺卿常大人来了殿外,说有棘手的事情要求见天子。
大理寺掌管朝中大案要案,且大多涉及皇亲国戚和朝中官吏,大理寺卿亲自来,不是小事。
而且,一定涉及朝中官员,还不是能随意透露的事……
沈辞起身,“我先走了。”
陈翎当时轻声,“今晚别来了,我还有事。”
他微楞,而后轻嗯一声。
今日早朝上,他其实也猜不到陈翎心思。
陈翎同他是最亲近的人,他和陈翎都只有过对方,成亲时的场景,也还仿佛都在脑海里……
他需要时间,慢慢同她和好。
沈辞淡淡垂眸。
早朝上,照旧是六部两寺轮番登场,再有便是各地呈报的大事要事,都在早朝上同天子提起。
七月初,天气闷热,早朝也不会太久。
早朝结束,沈辞又去了京郊大坝处,继续同禁军一道疏通大坝中的淤泥。
“沈将军!”袁伟青听说沈辞今日也来了,一路小跑,真见到禁军中的沈辞,袁伟青眼中都是感激,“您来了?”
沈辞颔首,“嗯,不是很急吗?正好盯着做完,堤坝涉及民生,民生是大事,天子脚下,禁军自然要盯着。”
“诶!”袁伟青应声。
“将军!”沈辞的人唤了声,沈辞去看。
大坝上,袁伟青捋了捋胡须,眼中都是欣慰。袁伟青身侧的小吏也叹道,“大人,有沈将军在,好像都不一样了。”
“是啊。”袁伟青也感叹,“禁军中的将领多是世家子弟挂得闲职,原本也做不了什么事,带不了什么兵,都在军中养着,不惹事就好了。但自从沈将军来了京中,这群人忽然有了管束,将领有了约束,便等于禁军有了约束,禁军也都不像早前了。”
小吏又道,“沈将军是天子近臣,有天子撑腰,我听说早前景阳侯世子在禁军中也无人敢惹,一下子就被沈将军收拾怕了,再往后,这禁军上下都听沈将军的了。”
袁伟青轻笑,“沈将军那是什么人?这京中就,天子近臣多了,但从东宫就陪着天子一道,谭王之乱时,还能豁出性命,一路护着天子和太子的,这朝中独独沈将军这一份。沈将军背后是天子,景阳侯世子动不了他……”
小吏恍然大悟。
大坝处,沈辞帮忙,“来。”
“将军!”有人远远唤了声,沈辞忙完眼前搬运才抬头。
“二哥!二哥!”是陆鸣简!
为了让他看见,就差没在大坝上蹦来蹦去了。
“我去去就来。”沈辞吩咐一声,其余禁军应是。
沈辞上前,见陆鸣简一脸笑意。
沈辞一面擦汗,一面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陆鸣简笑,“你每次都不在啊,我每次去沈府找你,小五要么说你入宫了,要么说你去东大营,西大营了,再要么就说你带了人来京郊,替工部疏通大坝了,我一打听,就干脆来这里寻你。”
陆鸣简递水给他。
他接过,狼饮了两口。
七月天,一折腾起来,浑身上下都是汗,自然也口渴。
“你不是在国子监读书吗?”沈辞问起,陆鸣简神秘道,“二哥,说起来你都不信,老师他病了,让大家各自做学问。我一想,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正好在看水利工事,又想起二哥你在大坝上,刚好来看看可以做什么,不比自己干坐着强啊?”
凡卓这张嘴,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一点都不比方四伏差。
沈辞继续擦汗,“看到了,都是力气活儿?”
陆鸣简也学着他撸袖子,口中信誓旦旦道,“力气活就力气活,谁说我们国子监的学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今日我就来试试。”
沈辞好气好笑,“好啊,来!”
沈辞没含糊。
果真,没一刻钟时间,陆鸣简就满头是汗,气喘吁吁,连忙摆手,“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我果然不是这块料!”
“送世子去歇着。”沈辞吩咐一声。
“是!”禁军中有士兵上前,扶了陆鸣简一道。
陆鸣简方才是真的认真在做,所以累得不行,再加上这夏日炎炎,烈日当空的,也就是禁军能在这里抗得住。
陆鸣简是平南侯世子,他能来这里,就已经是屈尊降贵,更不会有人说什么。
稍许,便到了晌午最热的时候,就算是禁军也要停下来,避过烈日当空。
歇息的时候,陆鸣简再同沈辞一处。
其实方才陆鸣简就想问起,但没好开口,眼下都歇着,周围也没有旁人,陆鸣简也好问了,“二哥,你没事吧?我早前同母亲去拜祭舅舅,母亲哭了好久……”
陆鸣简的母亲,平南侯夫人是沈辞的姑母。
沈辞的父亲过世,陆鸣简的母亲自然是会去的。
忽然提起父亲的过世,沈辞低头,轻声道,“没事了,姑母还好吗?”
母亲过世得早,都是姑母在照顾他们兄弟二人,他们兄弟二人同姑母都亲厚。
陆鸣简点头,叹气道,“还好吧,就是刚去安城的时候,哭晕过一次,就是不敢相信舅舅没了。二哥,我也不敢相信,舅舅他明明……”
陆鸣简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世事无常,早前总觉得离自己很远,但忽然间,疼我的舅舅都没了,心里难过……”
陆鸣简很少这样垂头丧气过。
沈辞看着他,知晓凡卓从小很崇拜爹。
爹过世,凡卓也很难过。
沈辞伸手揽着他肩膀,“好了,凡卓,都过去了,爹会看着我们的。”
陆鸣简伸手擦了擦微红的鼻子。
因为方才下了大坝疏通淤泥,手臂上都是,这么一擦,整张脸都花了。
沈辞忍不住笑。
陆鸣简看他,“笑什么?”
“没什么。”沈辞摇头,“对了,少逢呢?”
沈辞问起。
“哦!”陆鸣简连忙应道,“三哥外出公干了,等他回来,再约一处喝酒。”
沈辞看向陆鸣简,“他去哪里了?”
陆鸣简就是这京中的百事通,“陛下有差事交给三哥,说是要年关前才会回来了,这次肯定是要事,不然不会这么久。上次见陛下,还听陛下同宁相说三哥稳妥,此事交予三哥办合适,估摸着,是陛下和宁相才知道的事情,三哥也没同我多说起了。”
沈辞也没多问。
轮到陆鸣简伸手,揽上他肩膀,“诶,二哥,我嫂子呢?”
“噗……”沈辞刚喝了一大口水,顿时全都呛了出来,脸都涨红了。
陆鸣简趁势追击,“我想看看我嫂子,嫂子在哪儿啊,抽时间带我去见见嫂子啊?我娘可吩咐了我,让我务!必!要!仔!细!看!看!,嫂子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收复得了二哥!”
陆鸣简自然是打趣话,说完还自顾笑着。
但沈辞面无笑意,脑海中都是上次见姑母的时候,姑母脑补的……
沈辞头疼。
难怪姑母会上心,也会叮嘱凡卓,肯定是姑母好容易不心惊肉跳了,想要凡卓看看才踏实。
沈辞敷衍过去,“不在国子监上课了?”
陆鸣简顿时来了兴致,“那不一样啊!课可以天天上,但嫂子不能天天见啊,为了见二嫂,逃课也值得!”
沈辞:“……”
陆鸣简见他不吱声了,知晓他要装死,赶紧伸手拉住他,“干嘛把我二嫂藏起来!搞得像我二嫂就这么见不得人似的!”
沈辞恼火看他。
陆鸣简讨好笑道,“可我听说了,我二嫂可好看了,有人一见就魂不守舍,逼着人家三日就成亲了!我的天,我娘听了都惊呆了,恨不得当即就往立城去看看二嫂长什么模样!又听说二嫂金贵娇气,是娇滴滴的贵女一枚,我娘可高兴了,一个劲儿夸你开窍了,会找,金贵娇气好啊!搞得好像你喜欢男的似的……”
沈辞:“……”
陆鸣简嘻嘻笑道,“二哥,原来你喜欢二嫂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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