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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后悔没打晕谢酩了。

倒是燕逐尘,缩得老远摸着下巴打量着两人相处的模样,忽然出声:“上次醒来的和现在的不一样?”

楚照流点头。

燕逐尘:“上次醒来的谢酩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楚照流张了张嘴,面色古怪,难以说出口。

燕逐尘何等敏锐,一看他那个欲言又止的表情,立马反应过来,斯文相尽失:“你还是别说了,我大概猜出来了!”

楚照流的耳根烧得更厉害了,嘴角扯了扯,不爽地用手肘捅了下谢酩。

都是你干的好事。

他都开始好奇了,等谢酩清醒过来,想起自己干的这些事,会是什么表情?

那边燕逐尘琢磨了会儿,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嗯?”

“你面前这个状态的谢宗主,大概是对抗着心魔的谢宗主。”燕逐尘道,“另一个你觉得性情大变的,应当是被心魔控制的谢宗主。心魔引会让他心底滋生的邪念不加掩饰地暴露出来,不会有理性的克制,堕仙既然说他的心魔是你……好师侄,认真奉劝你一句,遇上另一个谢宗主,眼明手快,直接打晕。”

不会有理智加以管束自己邪念与欲望的谢酩,因楚照流而滋生的心魔。

那会是杀欲、毁灭欲还是占有欲?

不论是什么,光想想就觉得可怕。

楚照流慎重应声:“我会的。”

“不过既然如此,我也知道该往什么方向查了。”燕逐尘无头苍蝇似的和楚照流翻了几天卷宗,此时心有所悟,“你先看着,我再去搬点卷宗来。”

楚照流哦了声,飞快用神识扫着面前的卷宗,扫完就扔,效率极高。

谢酩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把玩着他垂落的头发,出乎意料的安宁平和。

虽然傻了点,不过确实是最接近正常的谢酩的。

楚照流心底一松,没骨头似的靠到他身上,垫着谢酩,又查阅了一天的卷宗。

为了让谢宗主不掉面子,晚上回去的时候,楚照流也没打昏他,气氛和谐地跟谢酩并肩回了院子。

进了屋,楚照流把他按到床上坐着,准备在甜言蜜语里把人打晕。

处于神志不清中的谢酩冷不丁出声:“又要打晕我吗?”

楚照流吓了一跳,心虚地缩了缩手。

然而谢酩并未有其他举动,浓长的睫毛低垂下来:“你想做的,我不反抗。”

楚照流被他衬得活像个冷血无情的负心汉,手不上不下的,啼笑皆非地想:幸好谢酩总是冷冷淡淡不动声色的。

若是平时就这样,他不得被吃得死死的?

作为补偿,楚照流改为搂住谢酩的脖子,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谢宗主,你好像在撒娇一样。”

谢宗主的瞳孔微微睁大,竟然一动也不敢动了。

楚照流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又亲了一口,坏心眼地舔了下他的唇缝,察觉到面前的身体越来越僵,才窃笑一声,温柔地打晕了他:“睡吧。”

人解决了,还得安慰安慰伤心的小凤凰,楚照流推开窗户,啾啾扑腾着翅膀飞进来,瞪着床上安睡的谢酩,摩拳擦掌。

楚照流用手指蹭了蹭小家伙的脑袋,递给它一把瓜子:“你爹最近脑子不太好,别跟他计较,嗯?”

啾啾收到瓜子,眼睛一亮,什么烦恼都抛到了脑后,不跟谢酩一般计较了。

楚照流勉强帮谢酩和小凤凰维系了下濒临破碎的父子情,感到了深深的疲惫,施了个清洁术,脱了靴子和外袍,钻到床上,靠在谢酩身边闭眼睡了过去。

肆虐的风雪被大阵阻隔在外,神药谷的夜色浓稠而静谧。

楚照流的睡眠向来极好,闭上眼就能香甜入梦,一觉到天明,今晚却杂梦频频,又梦见了一些破碎的画面。

除了在床上难以描述的,还有一柄剑。

那柄剑从后背穿透了梦中谢酩的胸口,滴滴答答的鲜血顺着剑尖涌出,恍惚间看不清那把剑的形状,但剑上没有名字。

分明那一剑洞穿的是谢酩,楚照流却似身有同感,于一阵说不出的寒栗与剧痛中惊醒,眼底还残留着薄泪,在朦胧的视线中,撞上了黑暗中一双血红的双眼。

楚照流眨了两下眼,将眼底的薄雾眨去,看清了近在咫尺的这双眼睛。

和白日里不一样,这双眼睛冰冷阴郁,带着点邪。

是被心魔控制的谢酩。

楚照流:“……”

你怎么又醒了。

是他下手还不够重吗?

再重谢酩真要变傻子了吧?

他想起燕逐尘的叮嘱,不动声色地悄然伸出手,就想把这个不稳定的谢酩打晕,嘴角的笑意自然:“晚上好啊,谢宗主。”

岂料手还没落下去,就被攥住了。

谢酩攥着他的手腕,翻身将他压在下面,衣物摩擦声在静夜中格外清晰,睡在窗边小吊床上的啾啾探头探脑地看了眼,见没什么事,又缩回小脑瓜,继续睡得香甜。

楚照流一记偷袭不成,脑子飞快转起来。

谢酩可是剑修,没有灵力的情况下实力也很惊人,更别说现在心魔引已经爆发,不再有灵力限制,而他灵力被封锁着,无论什么情况下,都打不过啊。

只能智取了。

楚照流无辜地眨眨眼:“谢宗主,非得每次都用这个姿势来说话吗?”

然而这个谢酩却不好糊弄。

并且不知为何,他的心情似乎很糟糕,捏着楚照流的力道极重,语气也冷冰冰的:“不想见我,想把我打晕,却舍不得打晕他。就那么喜欢他?”

那双血红的眼底,翻涌着冰冷的嫉妒。

楚照流艰难地思考了会儿,才理解过来,谢酩说的,大概是白日里那个有点傻傻的谢酩。

他无奈道:“你们是同一个人啊。”

怎么还吃上醋了。

谢酩的手指在他颈间摩挲着,闻声脸色愈发阴沉,嘴角反而挑起个弧度,要笑不笑的,看着有些渗人:“不是你亲口说更喜欢他的吗?”

楚照流心道那不应该吗?

你是谢酩的心魔,心魔是我的消除对象啊。

这种会刺激心魔的话自然不能说出口,楚照流神思急转着,心魔垂眸看着他,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几分:“你知不知道,每次你盘算着什么坏主意的时候,都会是这副表情,像只小狐狸。”

他低下头,亲昵地亲了口楚照流的唇角:“让我很想办了你。”

楚照流对着谢酩的这张脸实在骂不出来,听他说出这句话后,果断放弃了讲道理。

跟一个没理智的人讲道理,不压于对着啾啾弹琴。

他沉吟了一下,心头一动,抿了抿唇,试探道:“谢酩,你捏痛我的手了。”

紧紧束缚着他手腕的力道下意识一松。

机会来了!

楚照流趁机抽手,朝着谢酩的脖子就砍过去,然而被心魔控制的谢酩警觉得过分,偏头一躲,脸上带了分沉怒,伸手就来捉楚照流的手。

楚照流这次有了防备,见招拆招,俩人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手脚并用,转瞬就拆了数百招。

大床嘎吱嘎吱哀嚎,床幔如水抖个不停,啾啾再次从吊床里探出头,疑惑地歪了歪小脑袋。

楚照流颇有顾虑,怕伤到谢酩,最终棋差一着,被反剪着双手摁倒在柔软的床上。

身后的谢酩低头靠过来,语气漠漠:“还打吗?”

楚照流恨恨地咬了口枕头。

姓谢的,你该庆幸你现在脑子有病!

下一瞬,他的身子陡然一僵,清晰地察觉到衣料下那只微凉的手在探索着什么。

楚照流除了在不甚清晰的梦里,哪儿见过这阵仗,一时大脑空白,慌张地警告了声:“谢酩!”

但是这个谢酩不听他的。

肩头一凉,里衣被从后扯开,露出了楚照流肩头的桃花枝。

被反抗燎起的火气愈盛,心魔低下头,在纹着桃花枝的肌肤上落下一串吻痕,眯着眼哑声道:“你讨厌这样的我?”

楚照流隐忍地闭上眼,呼吸沉沉地没吭声。

“但我就是他心底见不得光的欲望。”心魔的嗓音近似魅惑,“曾经他以为那一切只是一场虚假的幻梦,见到你时万般挣扎,我就在他脑中与他共存,后来他承认了幻境的真实,又将我压到了心底。但有的东西越积压,越容易爆发。”

“你以为那个伪君子不想这样做?你觉得他高洁出尘,不染凡俗,实际上他见到你时,心底就存着这么腌臜的念头。”

楚照流的眼尾有些发红,回头扫了他一眼,脸色却很冷静:“但是谢酩永远不会这么对我。”

心魔的动作一滞。

刚才纠缠滚打了会儿,腰带松散下来,他俯下身,从怀里飘出了一张符纸。

栩栩如生的王八下面,潇洒地写着“谢酩”二字。

谢酩盯着那张符纸,眼底浮现出几分挣扎,倏尔有了一瞬的清明,看了眼衣不蔽体的楚照流,稍稍一顿,忽然一抬手,果断拍晕了自己。

屋内又静下来,楚照流愣了愣,明白过来,接住谢酩倒下的身体,捏了把他的脸,把被撕开的里衣拢回来,没好气道:“醒得倒是及时,看你清醒后怎么面对我。”

不过被心魔控制的谢酩确实太不可控了,寻找破解之法迫在眉睫。

好在燕逐尘收钱办事,十分尽心,楚照流缩在谢酩怀里沉沉睡过去,第二天一大早,还没从睡梦中清醒,就被不眠不休查卷宗的燕逐尘哐哐敲响了门:“师侄!有了有了,我找到办法了,快开门!”

楚照流扒开谢酩搭在腰上的手,腾地一下跳下床,一边披着外袍一边跑过去开门:“什么?”

燕逐尘将一份竹简递到他眼前:“这个。”

顿了顿,目光如炬的燕神医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又朝里面看了一眼,确定谢酩现在处于昏迷状态,说话基本安全,忍不住稍微靠近了点楚照流,低声问:“昨晚谢酩的心魔苏醒了?”

“你怎么知道?”楚照流想起昨晚和谢酩打的那一架,一言难尽,接过竹简看起来。

燕逐尘瞧上去斯斯文文的,说起荤话来却从不含糊:“因为你看起来就是一副被糟蹋了的样子。”

楚照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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