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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令臣竟然也往人堆里一站,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快看,那边的男子,好俊啊。神仙一般。”
“别想了,我注意他很久了,人家是有妻子的。”
“啊?哪家姑娘命这么好。要是我的枕边人生得如此,恐怕做梦都要笑醒的。”
站在人群之中的王亭羽自是一眼就认出了梅令臣。她本来不想要那花灯,见状,就对身边的王冕说:“哥哥,你也去。”
“你喜欢灯吗?”王冕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而且你觉得阁老在那儿,我有胜算吗?”
“我不管,你去不去?不去我就告诉爹和姑姑,说你欺负我!”
王冕摸了摸额头,实在后悔今夜出来,只能灰溜溜地往人群后面一站,期盼梅令臣不要看见自己。
第一道题目并不难,半数的人都答出来了。
摊主给答对的人都分发了纸笔,告诉他们灯谜总共有十行,难度递减,只需每行挑选任一一个,全部答对即可。
宣布完规则,摊主就开始用沙漏计时了。
大部分人都走到最简单的那行灯谜底下开始回答,只有梅令臣从最难的开始。摊主好奇地看过去,不是他自吹,这些灯谜涉及到机关,算数,农耕,水力,天文和历法等等方面,几乎没有人可以全答出来。这个人从最难的开始,一定会被卡住的。
他惋惜地摇了摇头,生得这么好看,可惜并不聪明。
可他刚刚感慨完,就发现那人已经写好了答案,径自走到了下一行灯谜那里。
这下摊主坐不住了,他觉得此人多半是乱写的,便凑到梅令臣的身后看了一眼。
那个编号所对应的答案,他写的分毫不差!
奇了!难道是巧合?
但看梅令臣只扫了眼下一行的灯谜,又写下答案。
周围已经开始骚动,参加者多数在第三或第四个灯谜就被难倒了,王冕好一些,到了第六个才被难住。而梅令臣已经走到最后一个灯谜面前,写下了答案。
他解谜的速度非常快,正常人恐怕都来不及读完题目,他就已经答完。若不是摊主一惊一乍的表情,比任何人都意外,周围的人还以为梅令臣是托儿。
梅令臣把写好答案的纸交给摊主,摊主嘴巴张圆,“这是梅草!公子竟然会梅草?不知师从何人?”
这世间知道梅草的人已经不多了,梅令臣只想他快点对答案。
摊主一边夸着“好字”,一边细细品味,完全不着急。实际上,的确也不需要着急,因为那些人都被困在灯谜那儿,连王冕都败下阵来。有好事之徒跑进灯谜阵里,随手抓了个中等难度的题目看了看,连连惊呼,识趣地退回去了。
人群迟迟不散,就是想看看梅令臣这么快速度所作出的答案究竟正确与否。
最后,摊主让小伙计把灯取来,交给梅令臣,“小可今夜算遇到高人了。公子天纵之姿,若参加科举,必能及第。他日若跃登龙门,小可也算沾光了。”
梅令臣没说话,微微颔首,拉着还站在灯谜下苦思冥想的苏云清离开了。
摊主跟左右一起目送梅令臣离去,竖起大拇指,“这位公子真是人中之龙啊。他日必能高中。”
忽然,他身后有个声音响起来,“你知道他是谁吗?”
摊主回头,见是刚才参与答题的一位俊雅的贵公子跟一位姑娘。说话的似乎是那位姑娘,声音轻灵动听。
“小可愿闻其详。”
王亭羽忽然不想说了。梅令臣二十岁的时候参加科举,便得了第七名的成绩。她爹是那年的主考之一,据他所说,梅令臣的文章在贡院被传阅了一遍,无人不说上品,称为会元。可最后撕掉糊名的时候,发现是一个寒门,考官们便都推翻了先前所言,只让他堪堪过了会试。
受此影响,殿试之后,他也只得了第七名。纵然如此,以弱冠之年一举及第,并列位第七,大昌的国史上已是前无古人。很多同期的进士打压他,想选他为婿助他一臂之力的高门,也不得不因为出身的问题而重新考虑。所以那两年,他并没有冒出头。
王亭羽至今还记得她爹说:“可惜了,若他是世家大族出身,何至于此。”
直到改朝换代,众人才如梦初醒。原来他竟是前首辅梅正禹的孙子,难怪如此出类拔萃。
世家大族又以不一样的目光看待他以及他所处的位置了。
就在今夜,王亭羽忽然觉得,幸而他不是世家大族出身,才得以保留身上的棱角,一腔的抱负和满腹的才华。他之所以让那么多名门贵女趋之若鹜,便是因为就算没有祖父梅正禹的光环,依旧凭着自己之力站在了千万人之上。
那边苏云清被梅令臣拉着走,很快远离了刚才喧嚣的人群,但她满脑子还在转那些谜题。
她看梅令臣答得那么轻松,以为很容易,就跟其他人一起凑进去看了看,竟然连第五行的题目都没看懂?!
她瞄了梅令臣一眼,真是个变态。
“你为何从最难的开始?”
“因为于我而言,那些题目并没有区别。”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没看懂水车那道题。那图画的是水车吧?哦,你只答了一题,应该没看见我说的那个。”
梅令臣看着她,“是水车。我把所有题目大概都扫了一遍。”
苏云清震惊了。他到底什么时候全都看了一遍,明明就看见他答了一题啊?
还能再变态一点吗?
梅令臣淡淡地说:“对于每日都要跟六部以及民生百态打交道的内阁首辅来说,那些不过都是常识罢了。”
苏云清无言以对。本想反驳他做首辅也没多长时间,可是好像那之前,他就在帮江东王和张祚协理政务了。
“这世上大概没有你不会的事吧?”苏云清小声感叹了一句。
梅令臣突然沉默,然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自然有。”
比如说,怎么和现在的你相处。
好在苏云清也只是有感而发,并没有打算追问。
他们走累了,经过一家茶楼,这茶楼已是人满为患,根本没有空位。苏云清正打算离开,梅令臣让她稍待片刻,进去了一会儿。回来时,跑堂便带他们去了二楼的雅座。
苏云清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梅令臣肯定用身份压迫别人了。
京中茶楼的规模,自是寿阳不能比的。苏云清打理的那家四喜茶楼,已算是西州数一数二的,但也不及这家茶楼的四分之一。雅座进门便是一座巨大的屏风,内里有桌椅和塌,陈设十分讲究。既不浮华,又处处彰显出贵气。
跑堂端来茶水和糕饼,并一些零吃。
梅令臣吩咐他,无事不要打扰,他便退出去了。
苏云清总算可以摘掉帏帽,她口渴,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正打算送入口中,发觉坐在对面的梅令臣正看着自己,也给他倒了一杯。
心里默默嘀咕,这人不会自己动手吗?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薄汗贴在玉白的皮肤上,犹如花露般晶莹。嘴唇红润,就像颗熟透的樱桃。
梅令臣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喝了好几杯茶。见她抱起那盏走马灯,眉眼笑得弯弯的,好像又回到了十岁那年无忧无虑的时光。
忽然,大街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是有什么节目,苏云清兴奋地跑到窗户旁边看。
原来有人正在放天灯,一盏盏天灯飘向夜空,就像无数的星辰。天灯上面写着很多字,有为家人祈福的,也有想觅得如意郎君的。
“好美啊。”
梅令臣站在她身后问:“想去放天灯吗?”
苏云清摇了摇头,脱口而出,“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许的愿望。而且,今夜我已经有了最好的一盏灯。”
说完,她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直到身后那个人环抱住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颈后的胎记上,她的身子一软,才反应过来。
好像无意之中把臭男人给肯定了,并且给了他自己满足于现状的假象?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她对那盏灯的肯定,是因为她爹!不是他!不想许愿是因为她现在就想长命百岁,而要长命百岁就得跟他同房,这并不值得满怀憧憬地写下来!
苏云清想解释,梅令臣已经将她翻转过来,低头封住了她的口。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又肥又早的一章呢!
于是上元节又叫虐狗节。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yaka 1瓶;
第五十九章
窗外有越来越多的天灯飞上天空, 在夜幕中汇成一条灯河。百戏艺人站在街边表演,看热闹的孩童高兴地拍手,整个上元节的喧嚣达到顶峰。
而与外面的喧嚣截然不同, 密闭的雅座之内,是一种压抑的安静。
苏云清被吻得意识不清, 双目紧闭, 犹如置身于一艘随波摇晃的小舟之中。她觉得上身一凉, 睁开眼睛,茜红的胸衣已经掉落在腰侧,而上袄下摆的两颗盘口也已经被解开。
梅令臣手很大, 显得她不盈一握。而他手指间的厚茧, 刮蹭得她难以自持。
她摇头, “不要在这里,回家……”
梅令臣抬眸看她, 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浓暗欲望。他将她搂到身前,在她耳边低声说:“七七, 叫一声六哥, 我便依你。”
苏云清不想叫, 她现在被折磨得难受, 只想快点逃离魔爪。可她越是不服从, 梅令臣越是变本加厉。
她仰起头, 抱着他的肩膀,终于颤抖地喊道:“六哥!”
梅令臣听到这声久违的称呼, 明知她并非真心实意,心里还是涌过一阵暖流。他放开手,苏云清立刻背过身去。胸衣的系带在背后,她胡乱地系好, 又扣好盘口。头发已经有些不成样子,好在戴上帏帽,也不太看得出来。
这个人真是不分场合地点,说胡来就胡来,完全不把规矩礼数放在眼里。既如此,又为何非要她戴帏帽,守那些劳什子的规矩?
梅令臣走到外面,过了会儿返回来,对她说:“外面起风了,我让慕白去叫一顶轿子。”
苏云清想起上次八抬大轿的经历,下意识地问道:“只叫了一顶?”
“四抬的轿子,坐俩人绰绰有余。天已晚了,不久街上的灯火也该次序熄灭,你一个人坐轿子会冷。”
苏云清想想也是。雅座暖和,这会儿从窗外吹进来的夜风,已经带了刺骨的寒意。
隔壁似乎是一帮年轻人,谈笑声很大,在这里也能听见。兴许他们刚才就在喧哗了,只是苏云清没在意。
不过茶楼的隔音效果尚可,他们高谈阔论,也只能隐约听见一些字眼。
其中就有梅令臣。
民间之人谈论梅令臣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他年轻轻轻就身居高位,不服他的居多,羡慕的也不少。尤其是那些刚登科的年轻士子,还没尝过宦海沉浮,满腔抱负,谁都想做下一个梅令臣。
只不过大昌开国数百年,也只出了一个梅令臣。
慕白叫好轿子,敲门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梅令臣竟然带着苏云清走了一条隐蔽的通道,远离人群,到了茶楼的后门。慕白送上一件貂裘,梅令臣顺手披在了苏云清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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