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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只要是我想要的,无论如何都能设法拿到,就算去抢凌安算是我的报应了,做错事都是要还的。

岳伦琢磨出了一场强取豪夺的大剧,结果眼前的男人又垂眸与他碰了杯,说:我的报应到了,凌安付出的代价呢?他已经不太关心林氏了。

尽管那些本来就不是他的东西,而是陈兰心和林淮雪的产业。

什么意思?岳伦疑惑道。

严汝霏没有回答,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两句寒暄,其中一把嗓子十分耳熟,他做梦也听见过数次。

清瘦的青年正与另一个眼熟的人面对面闲谈,手执一杯香槟,捏着杯脚的左手,无名指上空空如也。

凌安

再见面也觉得心头闷痛。

严汝霏脸上不显,表情却已经冷淡了许多,岳伦顺着众人徘徊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凌安也出席了这一次酒会,举办方仿佛生怕今夜没有话题。

看热闹的人不少,凌安倘然自若,与苏摩聊新上映的电影。

苏摩的反应一向与其他人不一样,知道他在打离婚官司,好奇的点是凌安能分到多少钱。

应该很多吧?苏摩说。

凌安笑了:不如你去问问他。

我不敢。苏摩自从那天晚上听了徐梦一番醉话,完全不想掺和这两人的事情,但是他确实好奇,其他人都是替身,凌安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说到这儿,苏摩忽然想起来,自己家里还有一幅严汝霏的油画,凌安先前送给他的。

你今晚有时间吗?

正想着,身旁传来一个男人的询问,声音有几分耳熟,苏摩转过去一看,严汝霏侧着脸盯着凌安瞧。

凌安抬眸,与他对视了,一时间身周的空气仿佛都被点燃,苏摩莫名闻到了火药气味。

严汝霏手执酒杯,垂眸与他碰杯,轻声说:又不说话了。

他声量不高,周围的人勉强能听清,这话落在旁人耳中暧昧冷淡,说不好是什么意味。凌安也盯着他看了许久,说:有时间。

又问:如果有重要的事,到外面谈吧。

两人语气都正常得找不到太多毛病,完全不像外人猜测的关系已经天崩地裂,苏摩摸不着头脑,眼睁睁看着严汝霏与凌安并肩走出了会所。

这是去谈离婚事宜吗?

凌安不这样认为,离婚的事,几乎都是律师团在处理,严汝霏约他出来无非是为了结果恩怨。他们走到这一步,也并非没有征兆。

严汝霏乘电梯到负一层停车场,疾步走向楼下,期间与司机通电话叫对方可以先走,他自己开车回去。

凌安上了他的迈巴赫,问他:去哪?

严汝霏咬着烟,不语。

车子驶出了市区。

抵达的地方他并不认识,陌生荒凉的公路边,四下无人,只有零星几辆车驶过的远灯偶尔照亮车厢里的纠缠。

男人的动作暴戾仿佛只为发泄怒火,凌安被堵着喉咙,被质问时也说不出话。

林淮雪怎么还没死啊?

你也和他这么上过床吗,在和我分开之前还是之后?

我真恨你

严汝霏断断续续地与他耳语,得不到任何回应。

恨他,又不愿意从此见不到他,在某月某日听见他和林淮雪的婚讯,想到这里严汝霏就要发疯。

你铁了心要离婚?

严汝霏坐起身抽了根事后烟,隔着一层烟雾,凌安的眼睛也是雾蒙蒙的。

凌安不解:难道你打算继续保持婚姻关系?

在他死之前我不会和你离婚。男人轻轻拍了拍凌安的脸,阴郁地笑道,你应该也知道,他快死了,你打算把心给一个死人。

凌安掩着眼睛躺了片刻才坐起来。

头脑昏昏沉沉,勉强坐起来穿衣服,无人的公路边上再次投来路过车辆的远灯,灯光宛如颜料由远至近地抹在他苍白的身体上。

他穿好衣服下车之前,被严汝霏攥住了手。

为什么喜欢林淮雪?

为什么喜欢的是林淮雪,不是他。

把人掳到荒凉公路,车震发泄,诅咒别人早死,最后还是开口问这一句。

为什么?

他就是不理解。

我知道你不是因为家世或者背景喜欢他,林淮雪不值得你这样他甚至活不久了,无法正常生活。

沉默

车门和外面的缝隙之间漏进来又一缕灯光,以及初春夜晚森然的寒气。

涌出这种酸楚的念头时,严汝霏起初意识不到这就是赤/裸妒忌。

等他理解了,再次觉得自己可笑。

他从来都认为自己拔尖,在同龄人里是头一份,无论是学业还是事业,唯一让他一次次受挫的是感情只有在凌安面前他仿佛一滩烂泥,不配和林淮雪相比。

我值得你这样吗?良久,凌安在一片刺目的投射远光灯里反问他,别人也会问你一样的问题,凌安值得你这样吗。

发现自己分明是替身,不愿意离婚,歇斯底里将他带上车离开。

说他恶心,恨他,又和他上床,酸他的旧爱。

值得吗?

你先回答我这个问题,我再告诉你值不值。凌安仿若一个教小学数学题的老师,认真得敷衍,还有,放手,我该走了。

缠在手腕上的桎梏却愈发紧绷。

我不会让你走的。严汝霏隐匿在阴影里的被反光衬得森然,他扯了下嘴角,似乎想笑,在车上待着。

迈巴赫再次发动了。

你打算带我去哪?很晚了。凌安靠在后座上,盯着滑动的分针,心想航班赶不上了。

现在我不至于睡完了把你赶出去。

你不说我已经忘了。

那晚下了暴雪,我到楼上敲门,你不在,侍者说你已经退房。

严汝霏握着方向盘,头也不回,你手机关机,我出去找你,没找到。

凌安不懂旧事重提的意义,也许是因为今晚窗外也是一场大雪。

他没接话。

这时车里播着一首轻慢情歌。

56、第 56 章

晚上是在酒店里睡的。宁琴打了电话问凌安怎么不在机场,他回答:暂时去不了。

她以为他另有安排,正要问,听见电话那头严汝霏的声音,在问凌安领带放在哪里。

宁琴一时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你和严汝霏在一起?

嗯。凌安给她发了个定位,我明天再回K国。

他躺在床上,天花板的纹路很快就模糊了,在意识被困意带走之前,床榻的另一边坐上了一个男人,他侧过脸,稍微清醒了些:有事?

林淮雪死后你有什么打算?

你发什么疯?

我是认真的严汝霏凑近了,也躺在他身边,仿佛中学夜谈会的场景,你是不是要走了?离开华国。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凌安岔开话题。

你对林淮雪是责任感,也是爱,你对我呢?

我上次问这个问题你也选择沉默,你对我有感情,对吧。

你能别再缠着我吗?凌安不正面回答。

那就是了他了然道,什么时候,十年前?还是结婚说开了之后?

说这些没意思,霏霏。

你就是个人渣骗我的感情。严汝霏怨怼地盯着他。

我从来没有要求你爱我。

凌安闻言嗤笑了一声,起身将灯关了。

严汝霏不再出声翻烂账,他也清楚凌安对他从未有要求,骗感情说不上,自己现在这么纠缠放不下,就是与人渣对应的痴情犯贱者。

凌安值得他这样做吗?

次日早上醒来,凌安先接到了宁琴的电话,应了声转头与严汝霏道别:我回K国了,早上的飞机。

严汝霏正坐在沙发上,往他这边瞧,看上去很平静。

你助理来接你?

嗯。

凌安离开酒店,他也跟上去了,说是送行。这种反常加上昨晚的灵魂发问,凌安总觉得他有别的打算。

他俩上了车,宁琴虽然惊讶但没有多问,送他们到机场就自己离开了。

你真的要走了。严汝霏对他说。

凌安下车看腕表:因为我该走了。

进去之前,他被叫住了,对上一双阴沉的眼睛。

林淮雪死了你会回来吗?

有什么必要吗,我是说你。

凌安实在不理解。

死缠烂打到底有什么意思。

为什么没必要,你可以开导我。

凌安问他:你喜欢我什么?

你为什么喜欢林淮雪,我为什么喜欢你,一样的,大同小异,差不多年纪,经历也相近,只是位置不同。

你有初恋情节?凌安问他。

你说是就是,初恋也好,不是也好,对我来说都一样,我从来没有对除了你之外的人动心接吻上床,也不想找别人分手是不可能的,十年前或者现在,我都是这个态度。

着魔了

他开始劝严汝霏:霏霏,你可以找个喜欢你的,之前那个安娜

我对他们没兴趣,你本来就是我的人,我们婚姻关系还没结束你该收敛些的。

严汝霏上前,在他额头亲了一下,林淮雪的葬礼记得邀请我,我等他死等得心烦。

又忽然笑了:我是不是该叫你嫂子?真有意思,我初恋成了我嫂子。

凌安在他眼中看见了恨意。

恨他,爱他。

一种复杂感情。

真可怜

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凌安乘机回到K国,疗养院正在做清洁,楼下传来阵阵除草机器的大声响。

林淮雪低头捣鼓着音响,肤色灰白,睫毛低垂,透着一股病态的孱弱。

他快死了。

无论是谁都这样认为,包括他自己。

凌安晚上没睡好,坐在床边看他整理零件,走了神。

严汝霏去找你了。林淮雪坐到他身边,若有所思,也许我该和他见面?

凌安听到前半句,不吭声,后半句他直接否了:那就算了。

他不会让这两人见面的,否则两个都得发疯。

凌安。

嗯?

没什么,就是想叫你一声。

他看向林淮雪,两人对视了几秒,都没再说话。

无力感

从林淮雪苏醒之后,他们都有这种感觉。

不可能再在一起了,除非奇迹出现。

隔了七年,什么都没变,什么都变了。

林淮雪戳了戳他的手背。

其实,我想

话音未落,被截断了。

这种病恶化后发病的症状恐怖至极,抽搐,痉挛,严重的时候几个护工都按不住他。

凌安被立刻带出了病房,他匆匆回头看了病床一眼,见到林淮雪正被束缚带捆起来,正在挣扎。

凌安蹲在病房门口,盯着自己手背上的抓痕,只是轻微的伤口,让他疼到怀疑房间里惨叫的人是自己。

凌安在病房前守到第二天早上,收到病危通知,到了傍晚,医生告知他病人已经去世。

他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外面大雪纷飞,约莫其中一片雪花就是刚刚逝去的灵魂,林淮雪的魂魄。

十年前在酒会上,林淮雪解释了名字的来历,淮是地名,他出生在一个暴雪的夜晚。

我可以去看他吗?

凌安问医生。

想问他最后到底想说什么。

归根结底,凌安还是没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不论是正常的家庭、精神状态还是林淮雪。

你还好吗?

陈孟连打招呼都变得很小心。

葬礼在A国举行,陈孟特意提前了几天跑到凌安家里与他见面。

原本他不清楚严汝霏和陈家的关系,后来是因为家里长辈暗示才恍然大悟,那天葬礼上,为何他们三人的气氛那么诡异无法细想,他也不敢问。

他进门的时候,凌安穿一件灰色的衬衫,黯淡地站在窗边抬手关窗。

凌安头也不回:什么不好?

那个,他没过来吗?陈孟挠头,我是说严汝霏。

正在走离婚流程。

啊但是你们前几天不是才被拍到在国内一起约会?

没有约会。

哦。

陈孟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上,他紧盯着凌安的脸,对方神色淡淡,看不出任何不妥。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哭流涕,捏着茶杯的手指骨节也没有用力到发白。

一切如常,才是最不正常的。

陈孟说:办完葬礼,你打算回国吗?还是留在这儿了。

林氏总部在华国凌安奇道,我怎么也得回去长住。

陈孟其实不是想问这些。

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去客房之前,他忍不住问:你真的没事吗?

凌安沉默须臾,笑了下,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早点休息。

严汝霏也在A国,没有兴趣过去一睹那张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黑白遗像,当然凌安也不会邀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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