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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断命三刀乃是罗克敌最巅峰的刀术,是他最大的底牌,不到不死不休的拼命地步,他绝对不会轻易施展,一旦施展出来,不是斩敌首于当下,也就陷入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之窘境。
罗克敌不像袁至罡,他不想也不会去计算对手,因为这样会让他的刀势不再纯粹,但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那就是熊周绝对不会使用大龙雀!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拼尽全力,斩断了夜雨剑,就算熊周能躲过第二刀,第三刀也绝对能够拿下他的人头,因为断命三刀,一刀比一刀要沉重和大势!
夜雨剑被斩断之后,熊周反而没有了惊慌,而是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轻松感,就好像放开了心中所有的束缚一般。
罗克敌绝对是该死之人,也是逍遥子名单之上必杀之人,他还在九道山庄一役之中,不知廉耻的挟制了岚,差点让熊周陷入绝境。
熊周对二十年前那段仇怨,或许并没有切身处地的感受,但他这些年来在九道山庄所受的折磨,逃亡过程之中受到的一次次追杀,这些都是他亲身体会到的痛苦。
而眼前的指挥使大人,毫无疑问,他三番两次陷熊周于濒死危境,绝对是熊周最希望杀死的一个人之一!
到了这般时候,熊周心思飞转,他明白大龙雀一剑斩天龙的含义,他和逍遥子一样,之所以不轻易动用大龙雀,是因为要养剑。
所谓养剑,自然是培养积蓄大龙雀之中蕴含着的斩龙剑气,这股剑气积攒起来极为缓慢,但使用出来却威力无匹,越是艰难之时,所积攒出来的斩龙气也就越多,一旦用掉,却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够积攒起来。
这是非常玄妙的一件事情,大龙雀所蕴含的剑气,并无实质,跟熊周拼尽全力爆发出来的内劲剑气是完全不同的两样东西,更像是一种意念的寄托,是一种自信的源泉。
一旦将大龙雀的斩龙剑气给用掉,想要再养起来也就困难了,而熊周隐约有种预感,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他真的会遇到那个人,到时候没有了斩龙气的大龙雀,如何能够破敌建功?
纹面老囚徒轻叹了一声,而后开始在桥底摸索起来,如果熊周在场,或许此时才会惊讶,因为老人始终油腻脏污的手指,居然会如此的修长而有力。
他一寸寸的丈量着桥底的墩子,似乎在抚摸古旧桥墩的石砖,他不顾河水的冰凉,快速的趟入到河水之中,河水瞬间就没到了他的胸膛。
在熊周面对第二刀而无动于衷的时候,他就已经听桥震而识人动,预测到了熊周最终的抉择,在他摸索桥墩之时,熊周果然拼尽了全力,身形飞退,虽然躲过第二刀,但刀气和罡风却如细碎的水晶锯齿一般,在熊周胸膛之上拉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鲜血顿时染红了熊周的衣物,而他也势必躲不过罗克敌断命的第三刀!
熊周脚步接连飞退,掀起薄雪纷扬,血溅五步,打落在雪白之上,绽开处朵朵红花,罗克敌第三刀却是紧逼而来,不让半分!
事到如今,罗克敌已经对熊周的身世确认十之八九,也没有了手下留情的道理,只要斩落熊周,他就能够稳坐高台,白神宗余孽也就完全不成气候了!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桥底还有一个纹面老人,老人希望熊周跳脱罗克敌的算计,反过来抓住罗克敌的惯性想法,出其不意动用大龙雀,一剑斩掉罗克敌!这也正是他不断点拨熊周的根本所在。
无论是剑客还是武夫,无论心计还是招式,终究有迹可循,特别是两厢较量了多次之后,对敌手的考量也就落了窠臼,然而熊周却没有,他不是想死,他想要算计,但算计的不是罗克敌,而是想桥底的老人!
他希望知道老人的底限在哪里,他算计的是老人对自己的态度,也想看看老人真实的实力。
这第三刀想要加身于熊周之时,整个桥面却是突然震动起来!
“咔嚓嚓!”
罗克敌和熊周脚底下陡然裂开数道地裂痕迹,雪泥不断的簌簌落入到缝隙之中,眨眼间,老桥眼看就要坍塌!
官兵们不曾想到会出现这一幕,纷纷退走,离开老桥的面上,而罗克敌身形失稳,手中第三刀也就失了准头和力度,连绵如狂潮的接连三刀也是断了那口气,再也无法堆叠出最为**的凌厉刀气!
熊周看准了时机,顺势将手中半截夜雨大力掷了出去,直取罗克敌的眉心,后者无可奈何,第三刀只能收缩防御,拍飞这截断刃,而熊周已然纵身从裂缝之中跳下,噗通落入冰冷河水之中,咕噜噜冒起水泡,却是不见了踪影!
官兵们连忙回过神来,七手八脚挥舞兵刃,有的沿河疾行,有会水性的已经扎入河水之中,而其他人则狂奔回到马匹处,找来绳索捕网,沿河搜索起来。
罗克敌呆滞着目光,遥遥望了奔走如白龙的河水,又低头看了看手中惊雷,拳头捏得指节发白,牙齿却是咬得咯咯直响。
他算定了熊周不会使用大龙雀,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料,对方并没有使用大龙雀,但最终的结果却还是让熊周给跑了。
这座老桥虽然年久失修,但断裂的时机不可能如此的巧合,莫不成熊周真有天佑?然则罗克敌并不信神鬼,他只相信手中的惊雷刀。
这一次是他唯一一次没有祭刀,所以他连自己的压箱底刀术都施展了出来,如无意外,熊周早已成为了他的刀下亡魂。
然而他却再次跑了!
非但如此,自己的压箱底已经抖露了出来,下一次跟熊周对拼,也就失了一番神秘的底气,对方信心之上也占了上风,以后想要斩杀熊周,也就难上加难,更重要的是,对方知晓了他的绝技,今后反而拥有了反杀自己的底气了。
“大人?大人!咱们是不是该往下游搜索了?”
此时一名番子见得罗克敌没有任何的回响和反应,也是有些急躁,毕竟这场追缉,乃是罗克敌为主导,此刻大家都自发行动起来,作为主官,罗克敌却愣愣出神而无动于衷,这名番子不得不刻意提醒了一下。
然而罗克敌却是翘起嘴角来,手臂一紧,惊雷刀挥出一道白光来,那名番子却是人头滚落,滚烫的鲜血喷涌出来,断桥之上热血横流!
惊雷一出,必定见血,杀不死熊周,也只能怪这名番子不长眼了!
罗克敌这一行径,让所有人为之心寒震慑,纷纷停下手来,手脚已经开始打颤,不过他们明白,虽然主官怒而杀人出气,但如果呈报上去,也只能说这名番子英勇就义,以博取一些抚恤银子。
罗克敌连尸体都不看一眼,皂靴一拧,踏雪而疾走,往下游追拿去了。
“臭小子!”
下游的一处河滩之上,老人全身湿淋淋,破残的衣服上挂满了细细的白霜,头上水珠更是结了一层冰渣子,天上雪花仍旧纷纷扬扬,然而他那老朽的身躯却白雾蒸腾,显然滚热无比。
从熊周躲避第二刀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这小子没有使用大龙雀的意思,如此顽固的性子,真真跟宋逍那个蠢徒弟一般无二。
虽然熊周的固执跟逍遥子如出一辙,足以说明他能够达到逍遥子的层次,但也注定了他的结局,逍遥子就是因为这份固执而身死,这小子居然还不领悟,真不知道这师徒两人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老人确实想将算术之道传授给熊周,而罗克敌就是开启这一战斗智商的引子,但他没想到,熊周却拼着一死,算计了他老头子一道。
他不得不睁着瞎眼下水,摸索到桥墩子的承重点,寻找到桥墩最为脆弱的力量联接点,四两拨千斤,牵一发而动全身,用河道之中的石头,将那块最为关键的石砖给敲碎,如何石砖无损,这座老桥起码还能坚挺个三五年。
但他这么一敲,老朽的桥体压重下来,桥墩无法承受,自然也就塌落断裂。
虽然自己受了一身冰水的凉气,熊周算计的对象也从罗克敌转到了他这个师祖的身上,但不得不说,熊周已经算是登堂入室,知晓了算术的诀窍和力量所在了。
老人兀自低声咒骂之声,河水噗通一声爆开,熊周的疤脸冒出水面来,带着嘿嘿贼笑,三两步窜到老人的身边来,却是郑重的真诚道:“多谢师祖救命,教导之恩,必不敢相忘!”
老人虽然目不视物,但似乎能够“看”到熊周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想着这小子可比宋逍那木头疙瘩有趣多了,心下也就不再恼怒,却是板着脸道:“还不走,等着人家来切西瓜么!”
熊周嘿嘿一笑,洒然拱手道:“得令!”
也不顾师祖尊严,背起纹面老人,脚下发力,往河岸旁边的林子中疾走,不多时就没了身影。
大龙雀的剑匣沾水沉重,沉重的贴在熊周的腰间,丝丝缕缕寒气从木头之中渗入,大龙雀暗暗颤鸣了起来。
罗克敌一路尾随而来,却因水路遮蔽了熊周踪迹,终究变得无迹可寻。
然而他没办法抓住熊周的尾巴,却不代表没有人能够做到!
在熊周背着老人离开不久,一个黑衣人陡然闪现出来,摸了摸河滩上的足迹,而后同样追进了林子之中。
这黑衣人的身材完全遮掩不住,丰腴而成熟,如同刚刚成年的母豹子,浑身充满着一股健美而狂野的力量之美,她的脚尖连连点地,一步掠出一丈有余,脚步虽然随意,但身姿轻盈如雪上飞燕,不正是熊周那便宜师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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