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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俯视着底下的大臣们,并没有立刻做决定,而是装模作样地问一问大家的意见。

站在太孙这边的人自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但站在其他皇子那边的大臣自然是全力反对,根本不想给季茗笙这个机会。

多数反对的人都是觉得太孙能力有多差有多不配干这个活,只有姜世杰是认认真真地提出太孙身体不好去了边疆要是吃不消岂不是给大家添麻烦。

皇上略一看便知道哪些人是站在哪边的,扫过众人一眼,随后直接做了决定。

既然朕的内阁首辅觉得太孙不行,那你也跟着一块儿去,去瞧瞧朕的太孙到底能不能行。

第19章 重逢

坐上离开京城的马车,季茗笙还有些恍惚,不知道怎么就跟姜世杰一起出门了,而且皇上还不准他带顾涔观,硬是把顾涔观留在了京城,美其名曰还有事要给他干。

姜世杰也有些恍惚,他明明是反对太孙到边关去当吉祥物的,但为什么如今不仅季茗笙去了,他也跟着去了。

不过姜世杰这个人死鸭子嘴硬,恍惚不解都快溢出来了,他嘴上还要跟季茗笙说他说真的是来监督太孙能不能行的。

嘴硬之极,季茗笙都不好不配合他,敷衍地嗯嗯嗯应了几句就不理人了。

到了目的地的那日是屈子骞来接的人,一见还跟着姜世杰,屈子骞眉头一皱,明显不大高兴。

屈子骞对姜世杰的评价一直是人不错也是有能力的,奈何嘴巴很不做人。

阁老来做什么?屈子骞面色不善,那气势震得跟来当书童用的姜家小厮腿一软差点跪了下来。

姜世杰悄悄扶了小厮一把,以免他这做主人的没落下风,自家小厮先被人比下去了。

先前朝廷也没说姜世杰要来,只说让太孙来当吉祥物表示朝廷对此战的重视。遂屈子骞也不知道姜世杰会来,一直以来都只做好了季茗笙会来的准备。

原本来一个太孙已经够麻烦人了,这会子又来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姜世杰,更是让屈子骞心中不快。

不止屈子骞,军中多数人也对姜世杰的到来有那么几分不满。

季茗笙来了那还能说是皇上派太孙来鼓舞士气,简单来说就是当吉祥物,那姜世杰来了能干什么,到时候要输了跑路还得多带一个。

不过,屈子骞到这边这么久了,已经不是先前那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了。

虽说也没好多少,但屈子骞如今遇到今日这般情景已经不会把姜世杰这个废物来干什么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最多看起来不大高兴。

季茗笙当然看出屈子骞的不高兴了,甚至能看出他是不欢迎姜世杰。

但他也没表现出来,左右姜世杰也是个人精,自然也是一眼就能瞧出屈子骞不欢迎他。

而且,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不愉快,季茗笙根本就不想参与进去。

安顿好之后,季茗笙按着在京城时候皇上交代的,先慰问将士们,又去看看边境百姓,安抚民心,再不经意路过训练场地,狠狠夸他们一顿,最后数落一顿北夏表示我泱泱大国完全不怕他们的。

做完这些之后,季茗笙才真正开始关心边境战事。

他原本是想要安安分分养好身子熬到当皇帝的,没想这中间竟是多了这许多事,叫他不得不分心去注意其他的事情。

其实完全不管也是可以的,像现在他就可以真的当个吉祥物,可真到了边关,他又不想坐着什么都不干,心里总想着能为大家做点什么。

屈子骞发现他的纠结之后,让自己的副将先回去,只留下自己一人站在季茗笙身前。

他深深地看了季茗笙一眼,叹了口气:太孙其实可以不用管我们的,我们比太孙有作战经验,太孙看着我们打就好了。

季茗笙看了一眼沙盘,眉头一挑,与屈子骞对视一眼,突然就笑了:你怕我瞎指挥,对不对?

屈子骞犹豫了,好一会才说:不是。

犹豫得那么明显,还当季茗笙听不出他什么意思。

我就看看,不干涉你们作战。季茗笙看了看沙盘,其实他是看得懂的,太孙身体不好没法上马作战,但兵法还是得学的。

前世的他都不做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今生更加不可能。

屈子骞还是犹豫了一下,但看着季茗笙真的只是看了看沙盘,又问了问他们的作战计划和其他看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并未有越界的举动。

他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心里对季茗笙的印象也更好了一些。

季茗笙没去管屈子骞怎么想,他看着眼前的沙盘,突然就明白了皇上让他过来的用意。

也许面上还是让他来当吉祥物,但其实更主要的目的,还是让他来看看实战好学一学,再加上这种时候若是处理得当,也能与屈子骞这些人打好关系。

虽说联系边将有谋反嫌疑,但让季茗笙与这些人熟悉起来,多少也是为他铺路。

战事并没有持续多久,这个时候的北夏不足为惧,不过季茗笙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其中一些还不好与屈子骞讨论,只能回去私底下与顾涔观说一说。

至于屈子骞,这段时间里季茗笙与他关系也很不错,屈子骞也不再与先前一般一门心思想跟在他身边,而是以朋友,或是下属的姿态与他交流。

而跟着过来监督他的姜世杰,瞧着季茗笙不仅没偷懒碍事,还跟着学了不少东西,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偶尔遇上了还是会找些话来刺一刺季茗笙。

季茗笙被对方的话刺着也没说什么,只是敷衍地应两声便去忙自己的事。

这样多来个几次,姜世杰自己也觉得没意思,见到季茗笙也不再多说一句什么话来刺人,只安安静静听着对方问屈子骞问题。只是没有了用话刺季茗笙这事儿走,姜世杰又有些没事做,好些日子之后便又给自己找了新的活干。

比如看到季茗笙跟着屈子骞巡视将士们训练,也跟在身边左叨叨一句太孙千金之躯,右叨叨一句万一误伤了太孙。

季茗笙都觉得奇怪,先前姜世杰恨不得让他滚下太孙这个位置,如今怎么变成这样。

屈子骞也觉得有些别扭,中途频频看了姜世杰好几眼,看得姜世杰这脸皮薄的文化人不好意思继续下去,只能闭了嘴跟在季茗笙身边。

你说他一个首辅来干什么?内阁那边用不着他了?明着给任务暗地里其实是贬官?屈子骞一日与季茗笙独处的时候还问了这话。

皇上让他来监督我,其实是给我一个跟他缓和关系的机会。季茗笙没想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多久,只随口说了这话便不再谈及此事。

时间渐渐到了赢了北夏之后回朝的日子,屈子骞要跟着回去叙职,便也跟着二人一同回去。

从前是两个人还好坐在一辆马车,如今三个人,还有屈子骞这样高大一个武将,便显得有些挤了。

将军怎的不出去骑马?还跑来跟太孙挤马车。姜世杰斜睨了屈子骞一眼,觉得这人实在是有毛病,怎么好好的马不骑硬要挤马车。

虽然说马车确实比较舒服,但三个大男人挤一块不仅没有舒服一点还更难受了。

我与太孙有话要说。屈子骞瞥了他一眼,根本没把对方那气势汹汹的模样放在眼里,想起什么似的又说,说来阁老不是会骑马吗?许久没骑了吧,不如此番就这样骑马回去吧?

姜世杰一咬牙,瞪了屈子骞一眼,说:我与太孙也有话要说。

季茗笙觉得奇怪,这两个人不说前世,刚重生那会他们都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的,如今怎么争着要跟他坐一辆马车了。

他眉头微皱,掀开帘子看了小安子一眼,说:再安排一辆马车。

听见季茗笙再安排一辆马车,姜世杰瞪了屈子骞一眼,冷笑一声:将军要被太孙赶去另一辆马车了。

屈子骞冷哼一声,不屑地瞥了姜世杰一眼,说:我看是太孙想把阁老赶去另一辆马车。

季茗笙听着二人吵架,只觉得耳朵都要被吵聋了,忍无可忍落下一句:你们俩一起去。

听见了吧,太孙让什么?!

我就说嘛,太孙是想让你谁跟谁?!

二人同时开口,也同样在说到一半的时候回过神来发现季茗笙是让他们二人一起过去。

太孙,这不好吧?姜世杰抽了抽嘴角,想起来自己从前一直是再找季茗笙麻烦的,怎么如今反倒是找季茗笙身边人的麻烦了。

太孙,我找你真是有事。屈子骞虽说直来直去的,但这种时候也学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有什么事可以回去了再说,左右有什么要紧事也没法儿在半路上解决。季茗笙笑着说了这话,摆摆手让二人赶紧走。

这季茗笙都这么说了,二人也没办法,只能先后下了马车。

回到京城的时候刚好在下雪,坐在马车里都能听见远处玩闹的小孩儿在说这是第一场雪。

季茗笙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忽的从心底浮起无数对顾涔观的想念来。

也不知道皇上给他派了什么差事,回去之后能不能见着人。

这般想着,季茗笙放下帘子,抱着手炉凝视着前方,心中盘算着回去之后该如何面对一向反对自己出门的太子妃。

虽说是爷爷的主意,但太子妃知道的时候定然是急坏了,回来少不得说他几句。

左右是做母亲的关心他,季茗笙虽说有时候也觉得被念叨得耳朵疼,但也乐在其中。

季茗笙是在宫门口下的马车,一下马车便瞧见顾涔观撑着伞站在宫门外,瞧见他的时候眼睛亮了亮,大步朝他走来,比小安子还快一些将伞遮在他的头顶。

你怎么来了?

季茗笙有些惊讶,他知道顾涔观定然会等着自己的,却不知道对方竟然等在了宫门外。

往常,往常该是等在东宫的。

季茗笙看着顾涔观伸手拂去自己肩上雪的动作,心头一动,伸出手抱了对方个满怀。

顾涔观有些惊讶,惊讶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并没有到可以这般亲密拥抱的地步。可他又想季茗笙觉得与自己关系好,想是不在意太多的。

季茗笙那性格,若真对他有个什么感情,怕是根本不会这般与他拥抱,而是因为对发小生了此等感情而慌乱得不行,甚至躲得远远的。

顾涔观比季茗笙想象的还要了解他。

所以这般拥抱带来的激动,也只是最开始那一瞬间,待这股劲儿过去,顾涔观便能不去在意对方的这个拥抱。

可有些东西,不是顾涔观想不在意就可以不在意的。

就在顾涔观以为季茗笙只是抱自己一下的时候,季茗笙将自己路上瞧见这场初雪时候想到的话说了出来。

涔观,我想你了。

第20章 阴谋

被季茗笙拉着踏上回东宫的路时,顾涔观还有些恍惚。

他清楚季茗笙现在对自己根本不是那种感情,就算有这种感情,季茗笙也明显没有意识到。

就是因为明白对方此时根本没有这个意思,顾涔观才得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想当然地以为对方喜欢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在不合适的时候捅破窗户纸,他们就没有以后了。

太孙躲他还不简单吗?

直接不让他进东宫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季茗笙哪里知道顾涔观一路上想了这么多,他回来之后只想着回东宫收拾一下便赶去见皇上。

到了东宫之后也没跟顾涔观多说几句话,只让对方等等自己,若等饿了便叫人送些点心上来,当自己家里就好。

他们二人的关系好,东宫的宫人也都知道,便是只留顾涔观一个人在这里,也没有人敢怠慢他,这点季茗笙自是不担心的。

季茗笙放心地去见皇上,想着快些将事儿禀报完便回来。

结果皇上留他说了许久许久,本就有午睡习惯的他困得不行,加上本就舟车劳顿回来,站在那听皇上说话都有些打瞌睡。

而午睡这个习惯,东宫的宫人是都知道的。

顾涔观留在东宫里并没有只坐在一处地方,而是在季茗笙的屋内走了走,什么也没碰,只是随意看了看。

这辈子虽然也常来,但从没有认真去看过这里的一切,今日倒是有了机会。

就是因为顾涔观四处乱走,又不是每个宫人知道顾涔观在这儿,他站的地方又十分隐蔽,遂进来的那个宫女并不知道顾涔观就在屋内。

瞧见一个长相出挑的宫女小心翼翼摸进来,顾涔观挑了下眉,没叫住那宫女,只是在暗处观察对方打算做什么。

那宫女身上的衣裳明显是外间的洒扫宫女穿的,根本不是能进屋内的宫女。

那她进来做什么?

偷东西?

投毒?

顾涔观越想脸色越难看,皱着眉看着那特地梳妆过的艳丽容颜,脑中突然跳出一个猜测。

不会是

就在顾涔观还猜测对方想来害季茗笙的时候,却见对方偷偷摸摸解了衣裳往床上钻。

顾涔观嘴角一抽,心说原是来爬床的。

太孙妃定下来了,但皇上在这方面是最不肯退让的,结婚前连教床第之事的宫女都不会有,何况收一个爬床宫女?

太孙妃进门前,纳妾是完全不被允许的,这宫女也是打错了算盘。

而且,如果今天季茗笙真的进来撞见了她,被她一顿嚷嚷以为真的碰过人了,皇上怕是要手段强硬些给淮安侯府一个交代。

到时候也会成为季茗笙的一个污点,或许淮安侯夫妇也会因此动怒求皇上换一家当太孙妃。

自家父母不会让妹妹受委屈,这点顾涔观还是知道的。

他们在皇上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若这事儿真的发生,太孙这边更是理亏,皇上也不好不答应,到时候他的计划也会泡汤。

顾涔观一皱眉,看着那宫女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躺好,明显是准备在季茗笙午睡的时候做点什么。

他心中很不高兴,冷着脸走出去,居高临下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宫女,提起地上的宫女衣服,问:一个洒扫宫女,在太孙床上做什么?

宫女被他吓得三魂六魄都要散了,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慌忙扯过锦被挡住自己,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奴婢,奴婢只是宫女吓得快要哭了,又不敢去拿顾涔观手中的衣服,只能在那与顾涔观僵持着。

被顾涔观发现,宫女的计划全然落空,往后想要用这招接近太孙的人估计也要没了办法,更是要恨死她了。

宫女看着眼前脸色冷若冰霜的人,突然就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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