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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徐咏华,薛佑霖脸色一滞。

程竞舟越说越激动,眼见着薛佑霖脸色暗了下来,也没打算收住,还愤怒地扭头看了一眼彭宽,“你们不就是仗着她无依无靠吗?那真要让你们失望了,我跟章绪宁打算结婚了。她是我老婆,谁都不能欺负她!不管对方是谁,天皇老子都不行!”

说完起身准备离开,又觉得不够,“今天,我也把话撂这儿,章绪宁上次差点被活埋,这次差点被炸飞,这两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彭宽悄悄地给薛佑霖竖起了拇指。

薛佑霖心里颇为欣慰,面上不动声色道,“那你想怎么样?”

迎着薛佑霖的视线,程竞舟毫不畏惧地冷声道,“以后生意场上,还请薛总谨慎些,别怪晚辈张狂,也别怪晚辈做事没有底线!”

薛佑霖笑了,他刚刚说的话,这小子这会儿全回赠给了他。

程竞舟没想到薛佑霖会笑出声,听他道,“别急着走,坐。”

程竞舟没动,话都说完了,还坐什么坐。

彭宽走到他身边,温声提醒道,“今天是薛总主动约的你。”

程竞舟反应快,瞬间明白过来,他和章绪宁的关系,薛佑霖不可能不知道,知道还约他见面,应该是有其他事。

彭宽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程竞舟狐疑地看了一眼门口,重新坐了下来。

薛佑霖等他坐定后,问,“章兴平出事的前一晚,你是不是见过他?”

“是。”程竞舟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这两天,他前前后后想了一遍,也猜的七七八八,这件事估计就是薛佑霖布的局,所以对章兴平的行踪会了如指掌。

“你是不是想让他告诉你卓盛破产的原因?”

程竞舟眉眼一抖,骤然而起的警惕压在眼底,“是。”

薛佑霖抿了一口茶,“你一直在追查章兴平的行踪,应该早就知道他当年参与了这件事,派人收买了刘昂教授。”

“是。”

薛佑霖看向他,目光锐利,“他是不是告诉你他不是主谋?”

“说了,但是他没肯告诉我主谋是谁。”无论他后来怎么威逼利诱,章兴平守口如瓶,说要等到第二天平安离开码头才告诉他。

“当然,他有可能就是主谋。”他现在想想,章兴平很有可能在骗他。

“既是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跟章绪宁结婚?”鉴定报告出来的那刻,沈治同告诉他,程竞舟和章绪宁打算领证,都来跟他提过亲了,问他什么意见?

“你就不担心,章绪宁知道后恨你?”薛佑霖慢悠悠地道,“章兴平如此对她,她还能赶过来,可见她心里一直掂着父女之情。”

程竞舟沉默了。

隔着杀父之仇的两个人,如何能做到心安理得的在一起!

就在薛佑霖以为程竞舟不会回答时,听他道,“我会尊重章绪宁的意思!”

薛佑霖目光一震,心里却愈发不忍。

程竞舟无奈地笑了笑,“我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

因为章绪宁,他的选择从来不多。

如果章绪宁说要留章兴平的命,他只能留;如果章绪宁给章兴平养老,他也只能随了她。

他可以不认这个岳父,但是不能阻止章绪宁认这个父亲。

“章兴平没有骗你,他确实不是主谋,主谋是薛传霖!”

毫无预兆的答案就这么摆在了眼前。

程竞舟脸色阴沉下来,好一会儿,冷冷地问了三个字为什么?

“怪只怪当年的卓盛太耀眼了。”

卓老爷子当年最得意的两件事,其中之一就是有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儿卓佩言。卓佩言虽是女子,经商这块简直天赋异禀,很多男人都自叹弗如。

另一件事就是与薛家的婚事。

两家联姻本就是喜事,但最让卓老爷子高兴的是卓佩言和薛传霖两人互生爱意。

“你的意思是说,薛传霖从一开始接近我母亲就是一个局?”

薛佑霖没有否认,“鱼和熊掌,他都想要。”

生意场上,卓盛处处压着力川一头。薛老爷子想到了两家联姻,卓家就卓佩言一个女儿,将来结了婚,卓家也会变成薛家的。

可老爷子不知道,那个时候薛传霖刚刚跟邢家敏私下确定了关系。

薛传霖想要卓家的资产,也想要邢家敏为妻,两个都想要,于是趁着邢家敏出国的机会,答应卓家的婚事。

他不想让人说他们薛家背信弃义,于是找来了章兴平,想让章兴平去收买刘教授。

章兴平起初并未同意,但是薛传霖承诺事成后会将卓盛在岭北区的那块地给他。章兴平正打算扩大生产规模,听他这么一说,自然就心动了。

两人一拍即合,动作非常很快。

事成后薛传霖信守承诺将那块地给了章兴平,也就是兴华现在的厂房和办公楼。

卓盛其余大部分资产兜兜转全转到了力川名下。

房间里很安静,薛佑霖抿着茶看向对面的年轻人。

卓佩言满腔爱慕,却被薛传霖设计的倾家荡产,狼狈的离开晋城。作为子女,任谁听了都会暴跳如雷。

程竞舟波澜不惊的态度让他颇为意外,平静如常的脸色没有丝毫愤怒的情绪,只有眼底藏着压制不住的锋利纤毫毕现。

沉默的程竞舟内心是翻江倒海,章兴平不是主谋,他将当年晋城生意场上所有人都怀疑了一遍,自然也怀疑薛家。

第265章 265

薛家当年没有伸出援手,但没有证据证明是薛家出谋划策。而且如果是薛家,以母亲卓佩言女强人的性子,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

“薛总为什么要告诉我?”

薛佑霖是薛传霖的弟弟,将这件事告诉他显然是目的不纯。

薛佑霖放下茶杯,想要斟酌用词让对方能够接受,转念一下,无论怎么样,这个年轻人都不会接受他的决定,索性直说了。

“我的条件很简单,离开章绪宁。”

程竞舟咋听以为自己听错了,“薛总让我离开章绪宁?”

一字一字的又问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见对方神色认真又严肃,不像是开玩笑,他觉得不可思议,更是觉得好笑。

“薛总没糊涂吧?”程竞舟说话一点也不客气,他本来对薛佑霖就没什么好感,“你谁啊?凭什么要求我?”

程竞舟有点想骂娘,这他妈管的也太宽了。

他和章绪宁的事碍着谁了,谁他妈都想插一手!

薛佑霖知道程竞舟对他嘴下留德了,“就凭我是章绪宁的亲生父亲!”

他特意在亲生两个字上咬重了音。

震惊的消息一波波地淹没而来,程竞舟愣愣地看着薛佑霖递过来的鉴定报告,上面明确显示着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

“亲生的,你特码害她?!”怒火冲破了半边天,程竞舟口无遮拦,一巴掌拍在了鉴定报告上。

“她就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你知不知道!”

面对程竞舟的怒吼,薛佑霖羞愧地垂下了视线,懊恼又自责,“我也是刚知道。”

“刚知道你也不能这么对她,她是徐姨的孩子!”程竞舟胸口起伏,怒火难抑。

这是程竞舟和沈治同都想不通的事,薛佑霖对徐咏华情根深种,再怎么恨章兴平,看在徐咏华的面上,也不能对章绪宁下死手。

“是我被仇恨蒙蔽了。”半年前,当他得知徐咏华还活着的消息时,他人在国外,正躺在病床上,等他匆匆忙忙赶回国时,徐咏华已经入殓了。

再见面已经是阴阳两隔,他想灭了所有人。

薛佑霖的恨是要灭世的,那会儿哪知道这里面会有他的亲生女儿。

“你想要对付薛传霖,我没有任何意见,甚至我还可以配合你,唯一的条件就是离开章绪宁。”

“想要对付薛传霖的是你吧。”程竞舟讥讽道,“你想要对付薛传霖,就拿章绪宁来要挟我,你跟章兴平有什么区别。”

薛佑霖愣了愣,“你说的对,这么说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看向他,“你真不知道原因?”

程竞舟眉头微蹙,“我应该知道什么?”

薛佑霖看着他的眼神陷入沉思。

“薛总有话不妨直说。”

薛佑霖迟疑片刻后道,“卓家落败,两家解除婚约,你母亲离开晋城前找过薛传霖,想跟他见一面。那个时候,薛传霖不知是不是心虚,不敢见她,便打发我去见的你母亲。”

“你母亲性格好强,见薛传霖没来,没哭没闹,也没有任何抱怨,只是对我说了一声谢谢。”薛佑霖对那个场面还是很有印象的。

本来这种讨人嫌的差事他也不愿意来,担心卓佩言会针对他,可到了之后,卓佩言什么责备的话都没有,知道薛传霖不愿意来见她,微笑地跟他道谢。

那一刻,他还挺可怜卓佩言的,明明失望又难过,还故作平常。

“后来,你母亲晕倒在了西图澜娅餐厅,我送她去了医院,才知道她怀孕了。不过,她让我不要跟任何人说。我问她会留下这个孩子吗?她说不会。”

薛佑霖说话的时候,视线没离开过程竞舟,“这件事,除了你,我没跟任何人提过,不过,我猜测这个孩子,她应该是留下了。”

否则,她为什么不让他跟任何人说,“你跟薛志满同龄,你的生日应该比薛志满早三个月,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姑姑,你真实的生日。”

如果是,那他就是卓佩言和薛传霖的儿子!

从薛传霖那句晕倒在西图澜娅餐厅,他脸色就沉了下来,那些惊雷就埋在表面不动声色间就让他慌了神,等到最后一个字时彻底炸出了胸腔。他双眼之间没了焦距,神色涣散的像散了架的木偶。

对于身世,他从未存疑,即便程元邦某个晚上对他心怀不轨的时候,他也只是当程元邦是个极端的变态。

现在有人告诉他,章绪宁是薛佑霖的女儿,而他是薛传霖的儿子,那他跟章绪宁算怎么回事呢?!

“而且,程元邦不喜欢女人,这个秘密知道的人不多。”

他勾着嘴角未动,忽地笑了两声,像个没了魂魄的躯壳。断断续续的笑声从喉咙里发出来,带着窒息的沉闷,挣扎不休,最后终于挣脱了的束缚,笑声尖锐撕裂了所有的束缚,像疯子似的狂笑着,眼尾猩红。

笑得眼泪都掉出来了,砸在了手背上。

他捂着脸,缓缓地蹲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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