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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宽广的柏油路旁有一道长长的水泥围墙。这片老旧的水泥墙脏兮兮的而且满是刮痕。在那上面有些修补过的痕迹,但这些新修补过的痕迹却使整体看起来显得更加老旧。
在那片灰色的水泥墙的正中间有一道门,从那儿出来有一条路正好和大马路呈t字型。横栏式的滑轮大铁门正开着,对面右边的柱子上,嵌着“市立中驹高中”几个烫金大字。
市立中驹高中。
这所高中在这地方是最老的高中,当然是男女共校。不过,由于地区人口比例的关系,平均每班男生要比女生多出五个。虽然各界对这个学校的评价不一,但由于是公立学校,校风纪律严谨,升学率也不会输给三流的私立学校。
时间是下午四点,下午四点的天空说晴朗是不太恰当,但若说是夕阳又嫌太早。阳光还很亮眼,一点没有黄昏的气息。从校门口走出来的是不叁加社团活动,也就是俗称“回家社”的学生们。
“第一波放学人潮”往往就是这个样子。
和昨天没什么两样,一样的情景。但是在校门口禁止停车的地方,今天却停了一台黑色的宾士。后座没人,忠实的司机手握着方向盘,一副随时待命的样子。车身黑得发亮,旁边站了两个男子。
一个是水桶般的胖子,而另一个是和他成反比的瘦子。虽然两个人的体型不同,但都穿着黑色西装和西装裤。并且还戴着便宜货的墨镜。
头上抹有发油并戴着帽子,就像是爵士乐的演奏者。
这种装扮已经不流行了。奇怪的两个人在学校门口用奇异的眼光盯着那些步出校门的学生。学生们固然觉得好奇,但也不敢贸然看他们两个,大都是快步通过。
但这两个人的视线透过墨镜在注意着学生们。两个人手上都拿着一张照片,不时低头看一下照片,好像在找照片上的人。
一段时间过后,放学的人潮逐渐减少。这两个访客挑在放学时间来似乎有特别的意义。这两个人对他们的能力相当自信,不担心目标会逃走,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焦虑。
瘦的那个男的突然有了反应。不一会儿,另外那个胖子也发现了。
两人的目光似乎在交换什么讯息。两个人好像发现猎物一般,朝那个男学生走去。
茂树被陌生的男子阻挡了去路,而停了下来。正在觉得纳闷之际,他的双臂已经被挟持了。
瘦的那个男的,以低低的音量询问茂树。
“你是周防茂树吧?”
“咦?”突然被奇怪的陌生人叫自己的名字,茂树显得很慌张,一阵沈默之后,瘦子又问茂树。
“你是市立中驹高中三年三班的周防茂树吧?”
“啊、是没错,但是”
“不好意思,有点事想找你谈谈”
“耶!可是”那两个男的从两侧伸出手抓住茂树的手腕。
“喂、等等”虽然想用力挣脱,但好像使不出力,双手没有挣脱的迹象。
“等一下,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两个男的没有说什么,把茂树押进宾士后座。瘦子坐在茂树的旁边,而胖子坐在茂树的另一边。茂树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瘦子透过车上的后视镜给前座的司机下了指示,宾士就发动了。
“什、什么!”事发突然、茂树完全不明白怎么一回事。
难道是绑架不成
该觉得自豪吗?自己竟被当成绑架的对象,想都没想到。刚开始时以为是认错人了,但他们特别指名道姓,着实令茂树不解。
那为什么
因为不明白对方的企图,所以更加觉得奇怪。而且这两个人看起来总觉得不像是什么好人。或许是某个特别的宗教团体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这可是攸关性命的问题。
“要钱的话我可是没有。噢!不、我根本就很穷,也没有存款。住的是破公寓,房间连录放影机和电视机都没有”尽管茂树不停诉说着自己如何的穷,但那两个人好像没耳朵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对方依旧沈默,使得茂树更加不安。
“是真的、我真的很穷。就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中午吃的是面包,真的是很不好吃”因为紧张说了一大堆,就连吃饭的事也说出来。这下子恐怕
打消了继续往下说的念头,茂树脸上露出生涩的笑容说:“那么、难道你们还没吃中饭吗?”两个男的依旧沈默不语。
“”“”在狭窄的车内充满令人不安的沈默。
“啊、那个”沈闷的空气中,茂树想要说些什么,胖子此时手伸进了西装怀。
茂树的脸僵硬起来。难道是手枪吗?不过,胖子从怀中拿出来的是棒棒糖。在茂树松了口气的同时,胖子把糖果拿到茂树的面前。
“”好像要叫茂树,大概是嫌茂树太吵了,想要茂树安静一点。
“好甜呀!是草莓口味的。”小孩子似愉快的舔着棒棒糖,但又被两个怪人挟持坐在黑色的宾士。这种奇怪的情形,就好像漫画中的情节一样不可思议。
自己最后到底会怎么样呢?
不过现在想这个问题根本无济于事。不论再怎么猜想,茂树如今能做的,就只有吃棒棒糖而已。
滋滋在茂树吃棒棒糖的同时,车子开出街道,往高级豪宅的地方前去,;就是山手县的地方。庭院地上铺有广大的草皮,建筑物与建筑物之间离着相当远的距离。这种豪宅对贫穷的茂树而吉,一向是遥不可及的。
一般平民若不是运中十次第一特奖的话,穷其一生之力也不可能买得起这种房子。在一栋极为豪华的宅院前,宾士停了下来。这是栋有传统风格的洋房,如果不是一直有人住的话,铁定会变成有名的鬼屋。
原本以为会被带去什么可怕地方,这下子虽然松了一口气,但事情越来越难以理解。住在这栋豪宅的人不可能有什么事要找茂树吧。
在隐密的地方架有监视器,似乎监视着门前的一举一动。宾士在那停了下来,一道比人还高的黑色铁门往内打开。
自动铁门打开之后宾士往内驶入,在建筑物前车辆暂停的门廊(类似饭店、医院大门口前面,车辆可以驶入让乘客下车的地方)停了下来。打开雕刻华丽的大门,出现一个穿黑色体服的男子。这名穿黑色体服的男子,年约五十岁左右,表情很严谨。依常理判断,这个人应该是管家吧。虽和电影所描述的一模一样,但茂树是第一次亲眼看到。
建筑物旁的门打开后,瘦子从宾士上下来,之后他暗示仍坐在茂树身边的胖子下车。而管家此时接近正在门廊前发呆的茂树。
管家很有体貌地向正在发呆的茂树行了个体。
“我早已在此恭候多时了,您就是周防茂树吧?”
“是的!”回答完之后,茂树这才发现他还咬着糖果。从口中拿出溶解变小的棒棒糖,藏在身后。
茂树看起来像个傻瓜似的
虽然茂树不好意思脸红了起来,但管家仍旧不动如山。
“请进!”茂树被管家催促着进了屋子。
一楼是挑高的大厅,有个弧状的楼梯通往二楼。橡木做的楼梯有传统的风格,而扶手也非常独具匠心,若纯粹以艺术眼光来看的话应有相当的评价。在高高天花板下挂着豪华的水晶灯,地上铺着高级波斯红色地毯。这样的场景使人想到早期的电影,好像随时会有一个气质高尚的淑女,头发挽得高高的,穿着晚体服,手拉着裙子,从楼梯上走下来。
站着不动的茂树身后的门静静地开了起来。回头一看,那两个黑衣男子站在门前,大概是别想从这儿逃出去了。
“请往这边走!”茂树由管家带路,往玄关右边的长廊前进。而那两个黑衣男子有如忠心的看门狗一般,也紧紧地跟在后面,以乎没有可以逃走的缝隙。
环视一下四周之后,茂树放弃了想逃走的意图。
走在前面的管家,他的态度显得非常慎重。而后面的两人虽然奇怪,但并没有粗暴行为的样子。到目前为止,也只有被要求吃棒棒糖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况且、茂树自己很想知道到底是谁、为了什么事而把他找到这儿来。
茂树把棒棒糖放到身后,跟在管家后面。
一想到自己将棒棒糖藏在身后的窘态,一定会被耻笑。但是,棒棒糖的表面已经溶化发黏,既不能放进口袋,更不能随便乱丢,所以只能继续拿着。虽然好过边走边吃,但还是丢脸。走在两侧都有门的走廊,经过几个弯曲,好像走进了豪宅的最面。在走廊的尽头,有着一扇合起来的大门。管家在那儿停了下来,并开启大门。
“请进!”管家把门打开之后,茂树走了进去。而二位黑衣人却不进去,他们两个就好像是训练有素、听话的看门狗。
这个房间是面向庭院的,入口正面的墙上有很大的窗户,阳光就从那儿照进来,房间内显得非常明亮。房间的正中央摆着矮矮的茶几,茶几两边则摆着沙发。茂树不知应该叫这是什么房间,但从摆设来看应该是接待室。
站在入口往看,比较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老人。这个老人是茂树从未见过的。老人留着雪白的短发,还留着浓粗的八字胡,其尾端还往上翘。脸很瘦而且还有老人斑。虽然老但精神饱满,散发出威严得令人难以去接近的气息。这个老人应该在七十岁左右,身上穿着绣有家徽的和服,以及有折痕的和服裙子,另外脚上则穿着日本式的袜子和草鞋。又不是举行结婚典体,老人这身打扮,有点搞不清楚场合。老人个子虽小,但颇有威严,很像是明治时期在天皇旁边的重要大臣。
“我把茂树带来了。”管家向老人报告,老人则微微动了一下下颚不发一语。
“我先告退了。”管家恭敬地行个体之后,就消失在门外了。
门不声不响地被关起来,房间只剩茂树和老人而已。茂树不知该怎么办,只是站在门旁。因为穿着制服,好像是被叫到校长室一般。
老人沈默了一会儿,感慨地看着茂树的脸庞。老人既不说“请来这”也不说“请坐”由于房间没有那么大,两个人这样就能听到对方的声音。虽然心中的疑问有如山那么多,可是一旦想发出声音时,好像被大喝“住口”一般说不话来。
“年轻人。”茂树被老人突然一叫,全身紧张起来。
“他们对你不体貌吗?”
“嗯、是的。”
“这样啊”老人似乎没有刚刚严肃的样子,在犹豫了一会儿后说:“我叫周防茂造,是你的祖父。”茂树一时之间不明白老人所说的。
是那个“祖父”吗?
当然是的,除了那个之外也没别的意思了。
这个人是我的祖父,那也就是我父亲的父亲罗
茂树想清楚之后心非常震惊。
咚茂树拿在身后的糖果此时掉了下来。
这个老人姓“周防”所以是我的内祖父,茂树从不知道有这一回事。但茂树的父亲又不是从石头绷出来的,所以茂树他当然是有祖父的。只是茂树的父母从未提及有关他祖父的事。外祖父母好像很早就过世了,从未见过眼前这位祖父的茂树,以前从未想过有这号人物。
最多只在小时候,听他朋友们说过祖父给他们红包,或是昂贵的生日体物,茂树听了还觉得很羡慕呢。毕竟茂树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由于父亲的印象很模糊,无法勾起对父亲特别的思念。
在上中学时的茂树发觉,这个家只有他自己和母亲之外,并没有和其他任何的亲戚来往。再加上母亲生前好像故意不去谈论亲戚的事
茂树心中虽有些疑问,但母亲好像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使得茂树不敢去问母亲。就这样,母亲因意外而去世,只留下解不开的谜和茂树一个人而已。
我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在母亲去世两年之后,这个事实突然有了变化,出现了一个茂树认为根本不存在的祖父。茂树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不知该如何应付,现在的心情与其说是“惊愕”不如说是“木然”吧。
茂树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的站着。任何人若像茂树一样遭受到这么突然的打击,大概会和他有相同的反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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