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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别走了。”云相伸手拉住了他:“刚醒,你这身子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还得找太医来看看……”

云清辞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终于活动过来的脚。

“我住这么远,还得麻烦太医来回跑。”云清辞说:“我自己去太医院看看。”

他说罢,觉得此法甚好,立刻来到铜镜前,喊银喜:“快来给我梳头。”

云相心中纳闷儿,凑到他身后来看,道:“你要自己去太医院?”

“啊,对。”云清辞利落地道:“找人去接太医太麻烦,我现在就觉得特别不舒服,还是亲自去,省了一趟下人去宫里的时间。”

云相道:“不如城里去找个大夫,先看看。”

“哎呀不行,我现在就……”云清辞苦着脸说:“我觉得冷。”

“多穿点儿?”

“……又觉得热。”不等云相开口,他就说:“还有些痒,就说不出哪里不舒服,反正就是很不舒服,我还是自己去,万一找来的太医不能治我的病,我自己去还能挑着来。”

云相:“……嗯。”

似乎,好像,也有道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辞崽:那什么,不会接下来是我,追夫火葬?

李皇:……别瞎想。

怎么舍得啊。

第51章

归根结底,云清辞只不过就是睡了了一个大觉,除了觉得有点饿以及躺太久腿不太听使唤,几乎没有其他的什么不适。

云清辞收拾妥当,云相已经若有所思地坐在桌前喝光了一杯茶。

“对了大哥呢?”云清辞想起来,云相道:“他闲不下来,刚离开轮椅,就跟你二哥一起去查案了。”

“哥哥们都还好吧?”

“大家都是一摊子事,所以没都围在你身边……”主要是李瀛在,劝也劝不走,其他人跟着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就出去各忙各的了,云相顿了顿,道:“等陛下的和离书送来之后,爹再给你物色个生意人,找个听你话的,也好照顾你。”

“我有金欢银喜呢,用不着别人。”云清辞抬步往外走,道:“好了我去太医院了。”

云相紧跟了几步上去看,发现他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哪里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他的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总觉得云清辞醒来后,状态不对,好像是比之前活泼了很多。

云清辞已经来到马车前,刚要自己往上爬,就看到银喜拿了脚蹬过来,他顿了顿,强作耐心地停下来,踩着脚蹬走了上去。

他有些心焦。

焦灼的不行。

他迫不及待想见到李瀛,跟他说话,说清楚前世的一切,可闭上眼睛,想到方才和李瀛面对面的时候,心口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

李瀛不会希望他梦回前世,看到了他饲蛇献祭的画面,他不会想要让云清辞知道,自己满身疤痕,人不人鬼不鬼,更不会希望自己是在云清辞面前被蛀成一具枯骨的。

怎么跟他说才好呢。

云清辞越急,心里就越乱。

他按了一下额头,思绪纷飞的时候,人已经到了禁城。

他有令牌,当然,哪怕不是令牌,有这张脸在,守卫也不敢不放行。

马车进了禁城,开始前往太医院,云清辞却开口道:“去朝阳宫吧。”

银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云清辞下意识道:“我去看看暖房里的花,有几盆我很喜欢,好去一起带走。”

银喜犹豫地小声道:“上回您准备跟陛下和离的时候,不是已经把那几盆花带去相府了么?”

“我突然想起,还有一盆,当时忘记带了。”云清辞横眉,冷道:“你有什么意见?”

“奴不敢。”银喜急忙低下了头。

云清辞有些生气,用力扯了一下衣角。

都是李瀛的错,罪魁祸首就是李瀛,他之前又不知道李瀛付出很大代价重生,也不知道他是专门为了自己而来,他以为两个人都是因为巧合重生,既然你也重生了,我当然得欺负回来啊。

现在,也没什么好内疚的。

云清辞憋得慌。

李瀛大概会觉得他脑子有疾,之前一直嚷着要和离,都把他气得吐血了,怎么都不肯理人家,现在人家终于答应跟他和离了,他又找上来了。

怎么跟他说呢。

他绞着手指,放平呼吸。

前世的李瀛一直住在朝阳宫,他猜今生自己离开之后,对方也许还会住在那里。

去的路上,云清辞的心一直在揪着,他既希望在朝阳宫见到李瀛,又希望他暂时不要出现。

因为他还没想到要怎么面对他,怎样若无其事地去讲述梦中的一切。

车子终于停在了朝阳宫,云清辞冷着脸走下来,他站在宫门口,用力捏了一下手指,抬步走了进去。

一切摆设都没有改变,他却根本没有注意这一点,目光情不自禁地在里面搜寻熟悉的身影。

花房里没有,阁楼也没有,正厅没有,寝卧也没有。

其他房里他不可能去。

云清辞在室外的双人椅上坐下去,又站了起来,根本坐不住。

金欢看着他不经意转来转去的身影,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还要强忍着做出一副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下意识跟银喜对视了一眼。

试探着道:“君后,要不要顺便去江山殿寻陛下拿一下和离书,也免得来回跑了。”

云清辞顿时一跺脚:“对,我去找他。”

宫内不许行车,云清辞弃了马车,步履紧紧,还没到江山殿的时候,他急得很,目光看到江山殿之后,却又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

他磨磨唧唧,来到了殿前的阶梯前,元宝已经看到了他,匆匆几步跑过来:“君后。”

“免礼。”云清辞道:“陛下有没有在里面?”

“陛下在,方才刚回来,正在寝宫歇息,君后是想……”

“我找他,找他有事。”云清辞提起衣摆继续行上楼梯,行到殿内寝卧外,忽见柳自如从里面捧出了一件常服,里面的白色单衣隐约带着血迹。

云清辞呼吸一紧,柳自如已经看到了他,小声道:“君后怎么来了?”

“我,我来……拿,拿和离书。”

柳自如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悲哀,他轻声道:“君后请移步。”

云清辞看了看被珠帘遮住的寝卧,慢慢跟着他来到一旁,柳自如的眼睛已经发红,道:“陛下方才又呕了血,刚刚躺下,君后,可怜可怜他,待他身子好一些,定会差人把和离书送去的。”

云清辞没吭声。

“君后啊……陛下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没有合眼,他的身子撑不住的,这会儿,真的是刚刚躺下,您看,这衣服都是方才换下来的。”

云清辞抬步朝寝卧走去,柳自如跟上来,哀求道:“君后……”

“让他进来。”里头传来声音,云清辞的脚步一顿。

李瀛,还没睡。

柳自如噤声,神色略过一抹担忧,以云清辞这些日子的表现,他担心李瀛又要被气出什么好歹来。

云清辞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他伸手撩开珠帘走进去,李瀛已经自榻上坐起,他的新衣干净而洁白,乌墨般的长发披散而下,衬着那张过于惨白的脸,整个人像是被水墨浸染过。

云清辞慢吞吞地来到他面前,手指捏着衣角。

他不知道李瀛究竟怎么了,为什么身体变得这么差,是不是这些日子被他气得。

他是故意气李瀛的,也是故意针对他的,这是云清辞此刻不敢面对他的真正原因。

哪怕他有天大的理由,他也是故意伤害了李瀛。

李瀛看了他一会儿,察觉到他的不安,唇间溢出一抹叹息,道:“坐吧。”

云清辞左右看了看,犹豫地去搬了凳子。

李瀛没有提让他坐在床上,任由他搬来矮凳,坐在自己面前,语气温和:“怎么了?”

“我是来……”他把‘拿和离书’给咽了下去,道:“银喜说,这些天,都是你在照顾我。”

“我放心不下你。”

云清辞眼睛红了,他低下头,咬了一下嘴唇。李瀛抬手,从床头端来了一盘糖酥,柔声道:“吃么?”

“你,怎么吃起这个了?”

“近来时常服药,总觉得苦,便命人拿了一盘,放在床头甜甜口。”

他前世也时常服药,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凌迟,也未见他喊过一次苦。

云清辞没动,李瀛抬手,苍白指尖捏起一块,他微微欺身,将糖酥送到云清辞嘴边,道:“尝尝,甜的。”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云清辞的心却像是被一只大手给绞出了汁,水雾在眼中越聚越多,终究漫出,啪嗒掉在了李瀛的手上。

他不明白云清辞的眼泪从何而来,下意识开始反思自己,又是哪里委屈了他。云清辞已经抬起手,宽袖狼狈地遮住了他的脸。

他的另一只手在椅侧紧紧抠着,肩膀不停地抖动,发出很轻的抽泣声。

李瀛有些茫然,他无措地坐了一会儿,把糖酥放了回去,道:“对不起。”

云清辞一听,立刻把袖子放了下来,脸上泪痕还在,表情已经染上怒意:“你又对不起我什么了?”

“……我不该去看你,我只是忍不住,我没想惹你因此纠结,这是我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以为云清辞是因为纠结和离的事才哭。

云清辞的嘴巴扁成曲线,半晌道:“没错,都怪你,我本来,本来已经很坚定的想跟你和离了,你,你现在让我觉得,好像欠了你。”

李瀛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温声道:“是我欠你的,你就当我还你的,不必因此觉得亏欠。”

云清辞更委屈了:“你真的要跟我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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