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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西瑞不好多说什么,提着包下车,孙泽洋可能是演戏演上瘾了,一把抢过她那链条小方包,“有我在,哪有你拎包的份儿!”呲出两排大白牙,把包挂到自己脖子上,那嘚瑟的小表情真像捡到钱主动上交给警察叔叔的光荣少先队员。

“……你强盗啊,把包还给我。”

“不还,我给你背着。”

傅宴钦听得头疼,一声不响朝前走,陈西瑞拉着孙泽洋落在后头,压低声音说悄悄话:“别太夸张了,点到即止懂吗?”

“我懂,我是作家我能不懂吗。”

陈西瑞不放心地交代:“吃完饭咱就撤,一秒都不要多待,还有啊,你别老欠嗖嗖地挑衅人家,他又没惹你,你干嘛跟他过不去。”

“我给你报仇呢。”

“报仇不急在这一时,你千万别把人得罪了,他那人阴着坏,我是怕他报复你。”

孙泽洋“靠”了一声:“那我待会儿还是闭嘴吧。”

日薄西山,胡同里铺满金色的余晖,傅宴钦宽肩阔背走在前面,熙熙攘攘的人潮里,那人忽然脚步一顿,向后看了她一眼。

陈西瑞躲闪不及,眼睛里蓄满积年的不甘与委屈,只恨自己尚有理智,干不出撒泼打滚的掉价事儿,不然真想冲上去问问他为什么三年来不闻不问,现在却要装出这副情深念旧的模样,做给谁看?

他们进了一家私房菜馆,陈西瑞和孙泽洋比肩而坐,傅宴钦坐在两人对面。

临窗位置,庭院里景致怡然,青砖灰瓦映着翠绿竹意。

老板亲自过来接待,问男人是照着老样子上还是点菜,并恭敬递上菜单。

傅宴钦取过毛巾擦手,下巴微抬指向陈西瑞,“给她看看。”

陈西瑞没客气,接过菜单点了脆皮乳鸽、鲍鱼红烧肉、花椒黄鱼羹、椒盐富贵虾、豆腐煲和两道炒时蔬。

孙泽洋咂舌于这家店的价格,进来之前,他只当是随便吃吃,想着充一回大款,花个大几百块也无所谓,谁能想到这地方食玉炊桂,大几千都难顶得住。

“你看看这些够吗?”陈西瑞问他,意思是不够再点。

孙泽洋立即说:“够了够了,我感觉都嫌多,这个富贵虾就别点了,估计咱仨吃不完。”

陈西瑞哪儿猜得到他心里的弯弯绕绕,挺实诚地说:“吃得完,我饿了。”

“减减肥吧姑娘,你少吃点,身材苗条穿婚纱才好看呐!”孙泽洋心疼自己钱包,快心疼哭了。

陈西瑞点完,傅宴钦另外又加了两道菜,还让服务员打包了一份甜品。

孙泽洋看在眼里,心中窃喜,发微信问陈西瑞:【他也点了菜,我们可不可以装死让他请客?】

siri:【敞开吃吧,不用你请。】

孙泽洋:【不早说,吓死我了。[旋转跳跃]】

“三足鼎立”的局面,谁也不说话,陈西瑞横着手机打游戏,孙泽洋赏了赏窗外的景,大约是嫌无聊了,嘴巴开始蠢蠢欲动。

“傅先生在哪儿高就?”

陈西瑞一心二用,时刻担心他这破嘴语出惊人。

傅宴钦浅抿一口茶水,不咸不淡地说:“你女朋友没跟你提过吗?”

孙泽洋说:“提过一点,但没具体说。”

“你打听这个干嘛,不该问的别问。”陈西瑞插进去话,语气有点冲。

孙泽洋想起她刚才的千叮万嘱,适时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不好意思,人有三急,我去上个厕所。”

一局游戏结束,陈西瑞返回主界面,想再开一局,忽听到傅宴钦的声音压过来,“你就找了这么个男的?”

陈西瑞从屏幕上抬起视线,对上男人那双寒凉如水的眼眸:“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日子是自己过的,不劳您操心。”

傅宴钦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到哪一步了?”

“可能要打马赛克,太私密的事儿,不方便说。”

傅宴钦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半晌,薄唇轻启:“你喜欢被我抱在腿上,亲得凶了,身体会痉挛性颤抖,胸口那颗痣,每次都要照拂到,因为那是你的敏感点,只要做了,床单第二天一定要换,九浅一深,左三右三,十几个来回弄下来,你能爽到哭,他懂这些技巧吗?”

“你要不要脸啊!”陈西瑞面红耳赤,声音不敢抬得太高。

傅宴钦慢条斯理地饮着茶水,三秒后,促狭地笑了声:“或者我换种问法——那种愣头青有取-悦女人的服务意识吗?”

陈西瑞的脸腾地涨成猪肝色,咬牙切齿:“不要逼我骂人破坏我修行。”

傅宴钦放下杯子,侧头望向窗外,眼睛里是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雾气。

“你是畜生吗,随时随地能发情?哈,咱俩之间还真是没什么情分,只能让你惦记着那点破事儿!”

傅宴钦看回来,目光落到那张梦里想了数千遍的脸上,“你男朋友可能没告诉过你,被喜欢的女人骂,也是我们男人情-趣的一种。”

陈西瑞怒斥:“疯子!”

孙泽洋上完厕所回来,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怪,他缓缓坐下,眼神在两人身上踱来踱去,暂时没发现什么。

“西瑞,他家小院挺漂亮,你要不要去逛逛?”

陈西瑞没吭声,似乎将一辈子的沉默都用在了这里,手心攥着杯子,细致感受茶水的温热。

后来菜上桌,她统共没动几筷子,孙泽洋倒是吃得挺多,各式都品尝到位,赞不绝口。

至于傅宴钦,他还是维持惯常的饮食习惯,晚间少食,每样尝了两口,便搁下筷子。

“你是饱了吗?”陈西瑞听到孙泽洋打了声饱嗝。

“差不多八分饱了。”

“那走吧。”陈西瑞挎上包准备走,孙泽洋看着那还剩一半的菜肴,遗憾道,“暴殄天物了,你都没怎么吃。”

“没胃口,我要回去。”

傅宴钦招来服务员买单,服务员顺道递上打包好的甜品,“先生,您要的提拉米苏,打包好了。”

陈西瑞心脏无可避免地抽疼了下,一面又提醒自己不要落入男人的温柔圈套,哄骗女人,他们是个中老手。

“我早就戒掉甜食了。”陈西瑞先发制人。

傅宴钦听得一愣,转而看向她的脸,眼里有笑意:“谁说是给你买的?我给我老婆带的。”

陈西瑞忘记了眨眼,就这么错愕地看着男人,五脏六腑涌上一阵难言的尴尬。

自作多情最为杀人诛心,她用指甲抠了抠掌心,那点肉-体上的痛感根本不及心底的荒凉。

张叔坐在车里等待,不到两集电视剧的功夫,就看见了敲窗的陈西瑞,他立马降下车窗。

“叔叔,我跟我男朋友散散步再回去,就不跟你们一块了,开车慢点哦。”

老张看着弯身坐进后座的傅宴钦,点了点头,说好,心底大致有数:这顿饭恐怕是吃得不太愉快。

“现在走吗?”老张问男人。

傅宴钦没吱声,冷冷注视着车外的一男一女,突然啪地推开门,对陈西瑞说:“上车,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有什么话你就在这儿说。”

“你确定吗?”傅宴钦扫一眼孙泽洋,意味不明道,“我是无所谓,只要你男朋友别见怪就行。”

第63章 相亲角

陈西瑞进退两难, 孙泽洋嫌她墨迹,伸手搡了她一把,指指前边一家ins风咖啡店, 捏出几分醋意:“我就站那儿等你, 你跟你前男友快点说,别耽误咱俩散步。”

他眼珠子滴溜一转,又惦记上她那包,故技重施抢了过来,“都说了我给你拿,不许跟我客气,听到没有?”

“听到了。”陈西瑞推开他钻进了车,车门一关, 世界瞬间安静。

孙泽洋不依不挠, 隔着密封性极好的窗玻璃,陈西瑞听不清他在讲什么,只看见他的嘴巴在快速张合, 炮语连珠似的, 她把车窗降到一半,笑嘻嘻地问:“小嘴叭叭的说什么呢?不知道关着窗户听不见啊。”

“我只给你十分钟时间, 超时我可要直接过来逮人了, 姑娘家要恪守妇道,我们江州爷们眼里容不得沙子。”

陈西瑞蹙了蹙眉,特较真地说:“我们江州姑娘宁折不弯,从来不搞红杏出墙那一套。”

“太好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千万给我记住了!”

老张听乐了, 现在的小孩儿真有意思,谈个恋爱整得像誓师大会, 动不动就梗着脖子喊口号,傅宴钦无关风月地睇了两人一眼,“你俩说完了吗?”

孙泽洋终于找到点当正宫的感觉,刚想好好发挥一番,老张使坏带了脚油门,车往前冲,将孙大作家甩在了车尾。

华灯初上,胡同里的门店依次亮起了灯,孙泽洋站在宫灯造型的路灯下,满脸写着不知所措,像个憨态可掬的傻狍子,陈西瑞没忍住噗嗤了一声。

傅宴钦眸色暗下来,被灯火淡去的轮廓无形之中又显出了冷锐,老张识趣下车,给两人留足谈话的余地。

沉默僵持许久,车里仿佛被笼上一层透明薄纱,傅宴钦喉结滚了滚,笑道:“从哪儿找的三流演员?”

陈西瑞敛起笑,板着脸说:“瞎脑补,那是我在老家找的男朋友。”

傅宴钦偏过头,视线游移着掠过女人的眼睛,鼻尖,唇瓣以及下巴,这张脸无一处不是他喜欢的,即便是那点圆润的丰腴,他也是爱不释手。

小臂横过去,拢住女人后背将她转了半圈,搂坐到自己腿上,陈西瑞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拳打脚踢,胡抓乱挠,抗拒得非常厉害。

傅宴钦身体岿然不动,遒劲手臂紧紧抱住她,将那些拳头、挠痕还有喋喋不休的谩骂悉数承受下,甘之如饴道:“这么点力气,没吃饱啊。”

“有老婆了还到处捏花惹草。”陈西瑞堪堪冷静下来,胸口因为情绪激动起伏喘息,“怪不得生不出孩子,身子都被掏空了吧。”

傅宴钦笑了笑,伸手替她拨开挡在额前的凌乱发丝,“我老婆不是你吗。”

声线低沉温存,透着散漫的玩味。

陈西瑞知道自己被耍了,愤然盯着男人,三年过去,这人修炼得越发平和淡然,从前的那点子急功近利,也在名利双收的盛誉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眼神里的高傲自大却怎么也磨不平。

每一次视线交错,它都在提醒陈西瑞这是个六亲不认唯我独尊的男人,天性里唯爱权势,女人只能算作解乏逗趣的玩意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陈西瑞咽不下这口闷气,张嘴咬在他后颈,听得男人溢出一声隐忍的“嘶”,她满足极了,下嘴更狠,直到口腔里尝出腥甜的味道才松口。

傅宴钦大掌扣住她后脑,深深注视她:“想我没?”

陈西瑞真想呼他一大嘴巴子:装什么装,不想跟我结婚的是你!内涵我是金丝雀的也是你!江州和北市能相隔多远,你是既晕飞机又晕高铁吗?再不济,蹬个自行车三年也能骑过来了!

“松开,你勒疼我了。”陈西瑞拼命扭动挣扎,急得脸红脖子粗。

傅宴钦始终盯着她眼睛看,试图从那里找出往昔的迷恋,女人张嘴又想咬,他手臂一松,放开了禁锢,掐着她腰把人放回到座椅上。

陈西瑞嗔道:“你要没什么正事儿要说,就别耽误大家功夫。你刚才的问题,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没有想你,因为你这个人浑身上下就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傅宴钦面无表情,低头整理略皱的衬衫,“你还真是铁石心肠。”

陈西瑞呛他一句:“您是姓钱啊,我闲着没事儿成天把您挂心上?”

傅宴钦自嘲地笑了笑:“也对,你行事向来雷厉风行。”侧头看她一眼,“什么时候烫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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