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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幅图是一只酒壶,还有一幅图是一个人睡在了卧榻上。

合起来便是“酒”“卧”。

阿湘也将小脑袋凑了过来,用她那肉乎乎的手指指着这两幅画道,“咦?这个人是喝醉了吗?”

未免她发现端倪,杨幼娘迅速将纸收了起来,开始睁眼说瞎话,“这是我与相爷之间的暗号,你派人将这两封信给相爷身边那个叫霍二的护卫便好。”

“可你为何要画两封一模一样的暗号呀?”阿湘指着另一张一模一样的信摇头晃脑地问道。

杨幼娘笑道,“小娘子有所不知,一封不够紧急,两封才紧急呢!”

阿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便将这两封求救信分别装进两只竹筒内,放进她的麻袋中。

随后她极其乖巧地坐好,像只饿了许久的小猫般看着她。

杨幼娘有些茫然,她这是想要作甚?

半天没等到杨幼娘回应,阿湘有些着急了,连忙道,“快把烧鸡拿出来吧,我饿了。”

杨幼娘:???

这可是她给自己准备的口粮啊!万一对方铁了心要饿她,那她还有一点退路。

眼下倒好,全没了!

知道她身上有烧鸡的人,除了楚舟还会有谁?居然叫这么小的小娘子过来同她要。

这男人,还真是一点都不肯吃亏!

无奈之下,她只好将烧鸡从怀里拿出来,虽然都已经凉了,但在荷叶的包裹之下,依旧是香的。

阿湘看到烧鸡,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愈发亮堂了,满溢的口水一个没忍住,竟是从嘴角流了下来。

但她还是忍住了。

她迅速从麻袋中拿出了碗筷刀,甚至还拿出了一只非常可爱的小碟子,和一个小托盘。

她示意杨幼娘将烧鸡放在托盘上,手中拿着那小碟子催促她,“快,把肉切给我。”

杨幼娘:???烧鸡是这么吃的吗?

她抱着怀疑用匕首将烧鸡的肉一片一片按照阿湘要求的切了下来。

杨幼娘以为她会立刻将肉夹着吃了,谁想这小女娃竟是从腰间拿出了一只小酒壶。

杨幼娘:……

阿湘将酒壶打开,四溢的酒香沿着风向钻进了杨幼娘的鼻腔中,她虽喝酒不多,但也能闻得出来,这是好酒!

阿湘那软糯的小嘴对着酒壶抿了一口,发出了一阵老酒鬼才有的十分享受的声音,随后再用筷箸去挑被杨幼娘片好的肉。

由于她还不太熟练,挑了十几次才将鸡肉送进嘴里。

随后又发出了一阵极其享受的声音。

杨幼娘:……

不过是吃只烧鸡罢了,这孩子怎么看着这么像是杨家村村口老酒鬼似的?

吃完一块肉,阿湘那乌溜溜的眼睛再次看向杨幼娘,“小娘子,你怎么不吃呀?”

杨幼娘抽了抽嘴角,终于没忍住,问道,“您这吃法还真是新奇呢。”

阿湘道,“大花说,吃烧鸡就是要这般就着好酒慢慢品的。”

原来如此,杨幼娘不由得再抽了抽嘴角,楚舟这厮害人不浅啊!

但要说起铺张和讲究,楚舟是远远比不上霍桑的。

一想到这儿,杨幼娘心里微微一顿,霍桑有什么了不起的!为何一定要想起他?

不就是个爱铺张不懂得节俭的败家男人吗?这种败家赔钱的,谁要谁倒霉!

数千里之外的京都相府内,霍桑正端着一个极其挺贵的青瓷,也不知怎么得,手竟是一抖,青瓷中的茶水随之掉落在他的衣袖上。

林幼情见状,慌忙近前关切,“相爷无碍吧?”

为了逃避眼前境况,他特地将公务都搬去了廷尉,好在他的确公务繁忙,年节之后,要处理的公务堆起来大约有数丈之高。

只有在每每沐休之日,为了维持恩爱名声,他才不得不回来。

前几回休沐,恰逢京都有各个宴会,他便带着林幼情参加。

一想起林幼娘在外头那般快活,他便一怒之下,为林幼情花光相府所有银钱。

她不是心疼在乎银钱吗?那他就花了个干净!看她心痛不痛!

当时花完银钱他心里的郁闷虽然好过了许多,但久而久之,他的心思又开始烦躁了起来。

这一回,就连花银钱也治不好了。

今日天朗气清,他正想来池鱼湖散散心,顺便将藏了许久的茶拿出来泡一泡,谁想才第一杯,便被他搞砸了。

他猛地将杯子放回几子上。

心情很是不好。

林幼情正要给他再沏一杯,却被他喝住,“下去!”

青瓷还未过手,林幼情微微一愣,谁想霍桑再喝了一声,“下去!”

林幼情只好退到自己的座位上端坐,脸色却一下铁青了。

这些日子相爷也不知怎么了,总是喜怒无常的,有时对她千般好万般疼,她想要的东西,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他都会给她摘来。

可有时,他却总是拒她千里之外,甚至连亲近都不肯。

难道是杨幼娘在府上露出了什么破绽,使得相爷看出了她的身份?

思及此,她猛地回头瞪了一眼红芷。

红芷心尖猛地一颤,将头微微埋了下来。

她这样子在林幼情眼中无疑是心虚,看来当初应该派红荆跟着杨幼娘,免得她生出这么多不必要的事端。

林幼情暗自咬牙,又想起东郊之事,她明里暗里也听说了,东郊小院里的尸体很有可能是红荆的!

杨幼娘这个贱人,她早该死的!

要不是杨幼娘,她也不会在相府这般提心吊胆!实在是可恶!

霍桑对着那装着茶水的青瓷,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里头的茶水倒了个干净,换了一杯温白水。

好些日子没同他说话,林幼情也不知说什么,于是她试着找些话题,“前几日妾同柳家三娘去踏春,听闻她胞弟似乎报考了廷尉司。”

“恩。”霍桑有些失神,“廷尉司的题不难。”

林幼情掩嘴一笑,“妾也这么同柳家三娘说的,谁想她竟是急哭了。”

霍桑蹙眉,“这有什么好哭的?我廷尉也不是什么人想进便进的。”

这话彻底堵了林幼情再说项的嘴,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换了个话题,“相爷的这件衣裳都脏了,妾再给您置办一件吧。”

“不必。”霍桑依旧冷了过去。

林幼情又是一愣,无论是品味还是质感,相爷可是满京都最讲究的,这一点也是她很是欣赏的部分。

可眼下他居然连衣裳都不想换,他到底怎么了?

霍桑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原本以为喝茶会让自己心情好些,没成想竟是愈发糟了。

时值中午,日头映在他杯中白水里,他微微凝眉,豁然起身便往饭厅而去。

饭厅中早已铺就了五十几道精美菜肴,他依旧与从前一样跽在高座,只是不知为何,早已没了从前的感觉。

明明从前他最喜欢这番场面。

当他将视线飘向一旁的座位,心里一顿,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林幼情正毕恭毕敬巧坐一旁,规规矩矩地等着他下命用膳。

不说有多乖巧,只是这是作为内妇的规矩。

霍桑眸光一凝,若是她,大概早就在他一旁大快朵颐了吧?哪会这般模样?

她如今和那个白衣男子应该过得很快活吧!思及此,霍桑心中猛地一堵,那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规矩,什么是体统?

他猛地拍了一下几子,眼眸阴沉无比,竟是叫饭厅的所有人都猛地一震。

林幼情也被他吓着了。

“相爷,可是妾准备的饭菜不合口味?”

今日是他自公主生日宴以来头一回在府内用膳,她特地打听过的,霍桑每餐几子上都会有这么多菜式。

难道哪里出错了?

她那双利锐的媚眼又狠狠地在红芷与霍一身上剜了一下。定是这些刁奴搞的鬼!

说到底还是杨幼娘没用,养的都是些什么刁奴!

霍一终于明白了过来,于是小声在他耳旁提醒,“相爷,这些日子您吃的都是胡饼羊肉汤,纳兰医生说了,要相爷换换口味。”

霍桑沉下脸来,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霍一头皮一麻,赶紧下去吩咐厨房准备胡饼羊肉汤。

林幼情从未这般憋屈过,在尚书府时,府内上下一应事物全都是她准备的,无论是阿耶还是黄氏,无人敢这般给她甩脸色。

她自问已经百般讨好,可他却依旧喜怒无常!要不是怕他发现自己的秘密,她此刻怕是早就发脾气了!

泪水啪嗒一声落了下来。

而此时,霍二却一脸慌张地跑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根竹筒,竹筒上用红绳系了好些圈子,末端还用了一只金标固定住。

金标?

霍桑一惊。

霍二将竹筒递给他,“相爷,霸天寨送来的。”

霍桑不顾有人在场,迫不及待地将竹筒打开,一张画着两幅图的纸张在他手中展开。

看着纸上的两幅图,霍桑舒展的眉头慢慢地又紧了紧,过了好一会儿,紧蹙的眉头又转化成一股子愤怒。

最终他又猛地拍了拍几子,“岂有此理!”

他在府上抑郁烦躁,她倒好,竟在别人的寨子里吃香的喝辣的,醉完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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