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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桑暗自咬牙:护?她不是与那白衣男子过得很是快活吗?
思及此,他胸腔聚集的气愈发浓厚,刚被压下去的气焰又被重新唤醒。
杨幼娘!你最好莫要做对不起本相的事!
深呼吸了许久之后,深邃的眼眸才渐渐清明,他这才开口道,“去西市!”
自从柴房混到厨房之后,杨幼娘觉着自己的日子稍微好过了许多,最起码自由多了些,每日阿湘都会来寻她玩耍,倒也不寂寞。
她便趁此机会,跟着阿湘在这寨子里走了一圈,只是令她料想不到的是,这寨子里的路会变。
与霍桑后院金库的那些个迷宫阵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抽了抽嘴角,满是嫌弃。
这都已经离京都霍府好几千里了,怎么还让她有种没有离开过霍府的感觉?
晦气!实在晦气!
大约是又想起了自己因为临时逃走而忘记拿银钱的事,她手里正制作着的嫁衣上也沾满了她的愤怒,嫁衣胸前的珠花,也险些被她绣歪了几分。
门外传来了一阵哐哐当当敲碗的动静,阿湘的声音随之而来,“幼娘,我饿了!”
杨幼娘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终于还是收拾好心情,将嫁衣放下开了门出去。
自从上回给阿湘和阿楚做了酸汤馍馍之后,这两人每到饭点就十分准时地过来。
说来也怪,虽然她们的行为匪里匪气的,但在吃上却根本不讲究,而且也没有任何脾气。
只要有的吃不饿着,就算一连十几日吃酸汤馍馍她们也吃得很开心。
倒是挺好养活的。
她换上了一副笑脸出了门,原本她还想着今日不如给她们换个花样,毕竟阿湘正在长身体,也不能亏了她。
可刚走出门,却瞧见了另外一个令她有些扎眼的身影。
楚舟正一身白衣,背着手站在阿湘身后,而阿楚则是一身红站在一旁,几人谁也不瞧谁,像是在闹脾气。
阿湘一手拿着碗一手拖着麻袋走近前来,抬起头极其软萌的看着她,“幼娘,二姐姐打赌输了,今天要吃酸辣酸汤馍馍。”
“阿湘!再说半句我把你丢山下去犁地!”
阿楚话音还未落,阿湘便如耗子见了猫,直接闭上了嘴,躲在了杨幼娘的身后。
杨幼娘抽了抽嘴角,她也算是看清了,阿楚和楚舟两人每隔几日都会闹一场,要么大吵一架,要么大打一架,要么大赌一场。
可他俩无论输赢都没有一次来厨房,今日倒是稀奇。
楚舟道,“给她来碗满是酸辣的!”
杨幼娘对楚舟很是不待见,特别是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铺张气焰,像极了霍桑那个败家玩意!
于是她怼了回去,“要不要我直接烧开一碗水里头只放醋和胡椒啊?”
楚舟嘴角微扬,“倒也不错。”
杨幼娘甩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那你可失算了,今日没有酸汤馍馍。”
她说完便拉起阿湘那软糯的小手走进厨房。
前几日阿湘与阿楚去山里猎了几只野鸡,养了几日后,她便将那几只鸡宰了炖了汤,算算时辰,眼下鸡汤应该很浓稠了。
她也不会做别的,大抵就这么几样,一大锅白水煮开,再将所有食材放里面一煮,像鸡汤这一类的,小火煮得久些便是了。
阿湘又下意识地要拿出酒壶,大约是近日的相处,杨幼娘也渐渐对这些个匪有了别的印象,也渐渐大胆了起来。
于是乎,她一把抢过阿湘的酒壶,冷着脸教训,“吃鸡不得吃酒!”
“阿湘,莫要听她胡说,吃鸡吃酒才最香。”
楚舟背着手走了进来,这几日他也听说了杨幼娘的酸汤馍馍,阿湘总说好吃,渐渐勾起了他的馋虫,所以这才特地跟阿楚打赌,顺便来尝尝。
没想到今日竟然没有。
他看了一眼暗自正暗自躲在角落庆幸的阿楚,道,“怎么?想赖?”
阿楚神情一顿,“谁赖了?”
说着她冲杨幼娘道,“幼娘,给我来一碗酸汤馍馍。要酸辣!”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她咬紧的齿缝里漏出来的。
杨幼娘深呼吸一口气,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她这辈子最见不得浪费!
她尽量挤出一丝笑:“好啊,今日吃酸汤馍馍,那明日,几位喝温白水可好?”
阿湘挠了挠头,“幼娘,明天没有酸汤馍馍吗?”
杨幼娘瞪了一眼楚舟,“厨房的食物也只有这些,今日吃了明日的,明日自然就没了。某些人不是喝露水便能活的吗?怎么还跟人抢上食物了?”
阿楚噗嗤一声笑了,她早已拿好了碗过来等着杨幼娘盛汤,“可不是么!有些人,还是回去喝露水吧!”
说着她亦是瞪了楚舟一眼。
楚舟自嘲一笑,女人本就难缠,眼下这厨房总共站了三个女人,一时之间他还真招架不了。
于是他背着手浅笑一声,“罢了,还是烧鸡更好吃。”
说着,他一个闪身便不见了。
阿楚见他离去的背影,更是甩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什么烧鸡,不过是地瓜罢了,说得可真好听!”
杨幼娘给阿湘盛汤的手突然顿了顿,堂堂匪窝霸天寨,这也太穷了吧!
三人愉快地吃完了馒头就鸡汤,阿湘更是极其满意地打了个饱嗝,阿楚本想吃完便走,但想起自己的嫁衣还在杨幼娘手里,便提议看一看。
恰好杨幼娘也快做好了,打算给她试一试,于是两人一拍即可,便在杨幼娘的屋子里试了起来。
算算年纪,阿楚比她大不了多少,身形只比她高半个头,大约是常年吃一顿饿一顿,身子这点发育连她都没赶上。
杨幼娘细心地将火红色的嫁衣撑开,打算帮她穿上,阿楚也很配合地将外裳脱了露出了光洁的手臂。
然而当她举起光洁的右臂时,杨幼娘突然顿住了。
“怎么?”阿楚似乎早就发现了她的异样,所以十分平静。
杨幼娘指着她右臂上的圆形烙印,这烙印她在阿离的身上见过!
当年她还以为是他贪玩哪儿烫着了,所以四处寻医给他治,谁想医者们都说,这烙印里有一种特殊的药物,治不好也去不掉。
“这个烙印真特别,也不知二当家是哪里印的?”
阿楚微微挑眉,很是无所谓地将嫁衣穿上,“自小就有,怎么?你也想印一个?”
杨幼娘连连摇头陪笑,“不了不了,我怕疼。”
阿楚看着自己合身的嫁衣开心地喜笑颜开:“这东西要自小印上才能与身上的肉长在一块儿,你现在要是印上了,怕是很难长得好看了。”
阿湘从门外探进个小脑袋,瞧见阿楚这一身衣裳,满是艳羡,“二姐姐!这嫁衣真好看!”
“我不好看?”阿楚怼了过去。
阿湘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嫁衣是有了,可惜俏郎君还没有。”
“说什么晦气话呢!怎么没有?”她瞪了阿湘一眼,“这几个月有好些商队经过东南,队伍里定有俏郎君!”
她想了想,“再不济,就把怀山县令家的郎君给抢了,虽然长得比楚舟那混小子差些,但在方圆百里,也算能排的上号。”
杨幼娘震惊着方才的发现,乖巧地在一旁听着,听她俩这一来一往地说着,脑中突然蹦出了个想法。
“这么说,很快就能吃上二当家的喜酒了?”杨幼娘恭维道。
阿楚掩了掩嫁衣,嘴角忍不住上扬,“那是自然!届时你可给我好好招待!少不了你的好处!”
杨幼娘连连陪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有喜宴便会有人来往,有人来往,必定有路!有路她便能从这马蜂窝里出去!
等人来救确实是最稳妥的法子,但只是下下策,她杨幼娘可不是个束手就擒的蠢货!
思及此她笑得更灿烂了。
此后半个月中,杨幼娘经常问起阿湘关于商队俏郎君的事,这热情程度,仿佛要抢俏郎君的是她一般。
阿楚也听说了她的热情,以为她要同她抢,但想想她曾是霍桑的夫人,已经嫁过人了,倒也不至于同她抢一个俏郎君。
再者如今三十一寨厨房的一应事物全交由她负责,要是同她起了争执,怕是往后就没好饭吃了。
所以阿楚决定,若是抢到多余的俏郎君,就分她一个。
大当家说了,伤经痛骨也不能伤了和气。
杨幼娘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她又不想旁人知晓自己心中所想,便也只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谁想她这么一应承,阿湘以为她真的想寻俏郎君成亲,便屁颠屁颠给她寻了一块鲜红的绸缎,蹲着瞅着她给自己做嫁衣。
杨幼娘无奈,只好在阿湘满是好奇的眼皮子底下,无奈地给自己也做了一件。
她也曾想过给自己做嫁衣,不过那时不懂事,瞧见平康坊娘子们一个个做梦都那般想,她也就那般想了。
自从遇到梁师父,她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梁师父说,有些男人是良药,能医病,治愈女子所有伤口,可有些男人是毒瘤,怎么刮怎么去都会生出来。
当时她还天真地问梁师父,她的男人是怎么样的。
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当时梁师父回答她时的那个眼神,灰暗、落寞、认命却不认输。
她说,她遇到的那个男人,是毒瘤。
所以她要逃,逃到没有那个男人的地方,她要去做走商,满天下地走。
她说,女子可以什么都没有,但不能没有手艺。
无论走到何处,有手艺傍身便不会饿死。
所以杨幼娘自那时起,便早已打消了靠男人活的念头,梁师父说得对,只要她有手艺在,在哪里都不会饿死!
瞧,哪怕她被绑到这匪窝里,也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但再如何下定决心,她终究还是个女子,女子总有爱美的心。
她瞧见阿楚穿嫁衣的样子,确实好看极了。
当初她穿着林幼情的嫁衣嫁给霍桑时,只知道衣裳华丽值钱,第二日便将那衣裳拆了,根本没来得及细看,也不知自己穿起来好不好看。
如今倒是能趁着这个机会瞧瞧,自己穿起嫁衣来,到底是个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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