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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傻,家里老娘孩子却不傻。林百户捏一捏钱袋,里面是贺成章送他的小金锞子。读书人不大喜欢跟锦衣卫打交道,作为一个锦衣卫百户,常被敬畏又厌恶的眼神看着,难得见这么小的年纪,能一片镇定地跟自己打交道的人。小子有前途!林百户决定了,以后遇到模棱两可的事情,能帮就帮小贺子一把,就当结个善缘吧。
拿了贺成章的好处,林百户也要投桃报李,先去贺成章那里透一丝消息:“你家虽有功,然陛下听到楚王反了的消息,并不高兴,个中分寸,你自斟酌。”离了贺成章的房间,想起来姜长焕那里也给过他好处——姜长焕并没有什么钱,这也是贺成章给他准备的——也去提醒他两句。
姜长焕也不怵这林百户,他生来便是宗室,虽未必有什么大前途,也没人敢小瞧了他,自有一股底气。得了林百户一些提醒,也大方地道谢,又问:“面圣之后,朝廷何时可发兵解湘州之困?”
林百户谨慎地道:“这个是圣上和朝廷大人们说一算的,我却不知道了。”
姜长焕目露担忧之色,却又不催问,客客气气地送林百户离开,临别还说:“我走得仓促,只带得父亲的一个亲兵,小地方出来的人,礼仪上却有不周,百户多担待。”
一个两个,真是邪了门儿了,难怪能从那混乱的地方逃出来。林百户心中诧异,口上也答应着,决定闲着无聊了,就看一看这俩孩子,看他们以后能有什么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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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林百户列为考查对象的贺、姜二人并不知情,两人各有愁事。姜长焕自从被贺成章揍过之后,老成了许多,书也认真读,一早一晚还在船上扎着马步——宗室里头还是任武职的多些。文官那一摊子,没考过科举的人很难插得进手。
贺成章就更惨了,他自与妹妹相遇,便出面接手了一应的外务,自以做得不错,心里给自己打了个不错的评语,以为日后自己可接手全家对外的事务,免得父亲出来得罪人。送走了林百户,微笑着把玩手里的折扇,贺成章的心里,不是没有一丝得意的。
瑶芳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幅可入画的美景。纤细少年,临窗而立,微低着头,口角含笑。真是个少女,该看得心头小鹿乱撞了。可惜来的却是个生一颗大妈心的人,瑶芳没好气地将手里的书重重往贺成章怀里一塞:“干嘛呢?”
贺成章吓了一跳:“大姑娘家,毛毛躁躁的,像什么话?你这又拿的什么?”
瑶芳斜了他一眼:“哥你不认得?”
贺成章低头一瞅,都是些书,答道:“这些书,我都有的。”
知道你有。瑶芳撇撇嘴:“原来哥哥还认得书呢。这几日也不见你读书叻。”
贺成章咳嗽一声:“近来事情有些多,定下来我就开始读书了。朝廷必要遣人问话的,说不定还能面圣,怎能不仔细?”
瑶芳道:“那有何难?哥哥应对巡抚就很好,朝廷里,比巡抚大的官儿也没多少,够用啦。倒是哥哥已经是秀才了,才是少见,遇到有老大人想考你,你生疏了,可怎么办?”
贺成章面上一红:“我明日就开始读。今日且有事呢——穆家的跟在后面,咱们独将他们落下了,他们要生事,可怎么好?穆从善毕竟是御史。”
瑶芳笑道:“他翻不了身的,且不说有青竹的事情在,就说当今圣上,”压低了声音,附在贺成章的耳朵上,“圣上一直以为自己待楚王不薄,楚王是个呆子,应该被他弄于股掌之间、感恩戴德,只有他戏弄人、没有人戏弄他的。如今楚王打了他好大一记耳光,能不生气么?楚王远在千里之外,可不得就近找一个杀鸡儆猴?现在正缺个出气筒子呢。官儿太大的不行,他正好合适。也就咱爹,不往京里孝敬,京官儿们没少拿地方上的钱的。”
贺成章嗔道:“还说我,你的心思怎么也都放到这上面来啦?你的正事呢?”
瑶芳“切”了一声:“我又不用下场考试,可你得考呀。哥哥就算懂得再多,不中举、不做进士,又有何用武之地?要学夫子么?”
六月债,还得快。他才教训完姜长焕,叫他用功读书,妹子就抱了一大撂的书过来,告诉他:你也得认真读书,一个秀才,不算什么。再想妹妹这么小年纪就要操心这些,又过意不去:“你还小,不要操心这些,有我呢,放心,我这就读书,好不好?”
“哥哥又说什么呢?前两天还说,我已经不小了,凡事要小心了,现在又说这个。说正经的,还有一件事情,要跟哥哥商议。”
贺成章因问何事。瑶芳道:“这样,我寻思着,咱们这一趟进京了,好与姐姐姐夫有个照应,要不要,将户籍就落在京城?老家那里,试也不好考,每每赶考,来回奔波,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她这已经是作了湘州失陷的打算了。
贺成章道:“我也是这般想,虽说故土难离,可京城毕竟消息灵通。且咱们家也有田宅在京城,生活也尽够了。”考试的事情,他也想过了,老家那里考试,确实困难了一点。贺家如今的情形,他是必得出头,才能支持得下去,钻这个漏洞,也未尝不是一个降低难度的好办法。
兄妹俩一拍即合,瑶芳便说不打搅哥哥读书。贺成章将怀里的书放到桌上,理了一理:“这几本书我留下了,有两本是姜二郎那里没有的,等下我给他送去——这里面没什么有忌讳的东西吧?什么书签子啦、手绢儿啦、书页上乱写乱画啦……”
瑶芳凑上前拧了他胳膊一记:“哥你说什么呢?本来是要给你看的,我疯了弄这些?”
贺成章板起脸来道:“纵然看好他,也不许多与他接触,我看他小时候被父母惯坏了,他的性子,得磨上一磨。”
瑶芳道:“还早呢。想那个做什么?”
贺成章笑着摇头,将她赶了出去。关上门,笑容就不见了。瑶芳说婚事还早,其实不早了。楚王谋反,也不知道成与不成,可总是在湘州城内,贺敬文怕是凶多吉少。若没有了父亲顶着,瑶芳的婚事恐怕是比不上丽芳的。丽芳那时候,父亲是正四品的知府,才好寻这么个有望做进士的举人。到了瑶芳这里,亲爹要是没了,贺成章自己,也不敢等妹妹议亲的时候自己已经是进士了。他给自己的目标是十年之内做进士——这已经是一个很高的目标的。
少年进士,是抢不过人家,也没有能力去提前扶持一个有前途的少年郎,将妹妹嫁给他。科举就这一条不大好,进士的儿子,他未必就能做进士,说不定一辈子都是童生。贺成章显然不想妹妹嫁这样的人。如此看来,姜长焕倒是一个还算不错的选择,也算知道底细,也是有旧。磨一磨性子,妹子将来日子也轻松。姜长焕是宗室,今番父兄又有功劳,瑶芳一个正经的诰命是少不了的。
还得吊着这小子!
贺成章翻开了书,恶狠狠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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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芳没想到她哥已经内定了一个妹夫的人选,她正在与青竹说话:“你真不想改回本名了?毕竟是你亲娘给起的名字。”
青竹摇头道:“没意思了,还是叫青竹吧。以前的事儿,我再也不想提起了。姐儿,那……那两个孩子……怎么办?”
瑶芳笑而不语,绿萼却是快人快语:“你别提他们就是了,反正就是,姐儿带出来的人手少,遇上了有人卖孩子,咱家就买了两个。”
瑶芳点头道:“就是。”去拉轿的不是青竹,却是用了青竹的身份,锦衣卫来查,也是不怕的。那姐弟俩,看起来也还机灵,留着用就是了。只是柳氏的身份,还是要揭上一揭的。在皇帝生气的时候,又揭出柳氏与另一个也容易惹他生气的人有干系,穆从善是翻不了身了——这就不能与青竹多说了。
瑶芳反问青竹:“他们就在后头船上,你要不要去看看?锦卫衣押送犯官,可不会太照顾。现在天又不冷,被褥衣裳不大用,送些食水也是好的。”
青竹含泪摇头:“送了又怎样?被他们认出来,一辈子就再也逃不开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哪怕人家想你死,你也不能报怨。姐儿要心疼我,求您答应了,我认何妈妈做干娘吧。”
瑶芳道:“那你去问何妈妈,她答应了,我就做这个主。”
青竹擦擦眼泪,福一福身,耳边是绿萼笑语:“哎呀,我有伴儿了。”
两人手牵着手,去寻何妈妈,绿萼帮着青竹说好话来,求何妈妈认了青竹做女儿。何妈妈原就心疼青竹,也无异议,却又端起母亲的架子来:“谁长谁幼先放一放,你们两个都过来了,姐儿跟前不就没有人伺候了?!快随我过去。”
三人到时,瑶芳正在看书,并不是不担心湘州的事情,只是知道多想无益,自己等人在京城周旋得好了,就是帮了湘州的大忙了。何妈妈过来,说要认了青竹做干女儿的事,瑶芳便指手边一只匣子:“好啦,我贺礼都备好了。”
何妈妈打开一看,是二两银子,一只银簪,两只绞丝银镯子。瑶芳道:“银子你们拿去,请他们一同吃些点心,这支簪子是你的,两只镯子,青竹绿萼一人一只。”两个丫鬟叙了齿,青竹比绿萼大两个月,正是姐姐。瑶芳叫她们母女三个一处去说话,何妈妈还要担心瑶芳这里没人照顾。
瑶芳笑道:“既然这般,你们与我同去老太太那里,禀了老太太,也好叫人知晓。”
于是同去了罗老太太处,老太太正在念经,一门心思盼着儿子平安。见瑶芳来,将问过许多次的话再问一回:“你出来的时候,你爹是没事的,对吧?”瑶芳又将回答了许多次的话再说一遍:“是呢,有娘陪着,总是能保性命无忧的。”复将何妈妈认了青竹的事儿说了,老太太也没心情管这个,只命宋婆子也取二两银子赏下去。
瑶芳趁机道:“正好,我要借宋妈妈一用。”
罗老太太心里乱得很,摇摇手:“都去吧,我也清净清净。”
何妈妈母女三个去厨下,央厨子给做几样好菜,邀了仆役里相好的人一同吃个饭——主人家有事,并不敢饮酒。瑶芳却叮嘱宋婆子,拿几样酒食,送与押解穆从善的锦衣卫们吃。教她如此这般说。
宋婆子已知柳氏在彼,拍胸脯保证:“姐儿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的!”心里却想,叫破柳氏的身份,有什么用意呢?
照着瑶芳的吩咐,拿一大提盒,将了肘子、鱼、鸡、鸡子四样菜,并一大锡壶酒。道是前面船上老太太送的,说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锦衣卫们亦笑纳了,以贺家会做人,还让她代以致谢。宋婆子连声答应,出来时故意往柳氏的方向一瞥,大声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是她?”
一个年轻跳脱的后生抢过一只鸡腿,咬了一口,含糊地问道:“老妈妈看什么呢?”
宋婆子勉强笑道:“大概是我看错了,总不至于是……”
“唔?”锦衣卫的警觉性向来很高,吞下口里的鸡肉,他也进来望去。
宋婆子小声地问:“那个怪俊的小娘子,是不是姓柳啊?”
后生乐了:“您怎么知道的?”
宋婆子将瑶芳教她的话说了,如何柳氏父亲被贬,如何与贺家种了仇,逼得贺家背井离乡等等。最终将柳氏的来历告诉了锦衣卫,又将柳氏父亲的疑点也说了:“陆阁老都下台了,他怕快上来了吧?你年轻后生,别得罪她,叫她爹知道了,要治你。听说文官儿厉害呢。”
后生一声嗤笑:“老妈妈放心,谢您的鸡腿。”
宋妈妈心中惴惴,也不知道事情算不算办成了,回去向瑶芳汇报:“都说了,不见那里面人说什么。”
瑶芳道:“无妨,说了就好。”
如果数日,一直太平无事。转入运河,雇足了船工,昼夜不停,半月即到京城。码头上,容家派人一直盯着,倒还认得罗老太太等人,见即蹭上了来。虽有些担心锦衣卫,仍然强作镇定地说:“有劳有劳。这是我家世交,不知诸位要如何覆旨?若不是都要面圣,我家老夫人要我们接了几位送回去。”
锦衣卫因一路与贺家处得好,笑道:“有个犯官要押回去,说与你家二老爷,原是他的下属,请他自己小心。陛下要见这两位,”指贺成章与姜长焕,“老太太与小娘子,你们可要照顾好了,锦衣卫可还记着这事儿呢。”
容家管事满口答应,又塞了个红包,这才接了罗老太太一行人等:“与府上贤婿也见过了,他们……哎~来了!”丽芳也派了管事之人,日夜在码头等候。一时碰了头,容家管事又相陪着,将罗老太太等送到了丽芳现居住的宅子里去。
原来,这小夫妻两个并不住在鸡爪胡同里。赵琪家境殷实,赴京之后也不住岳父家的房子,在月牙胡同里买了一所房子。比罗老太太陪嫁的那处宅子也不小,收拾得更是雅致。
罗老太太便暂居于此,等孙子回来了,再商议下一步如何行动。
丽芳如今已作妇人装扮,头上银丝髹髻,短裳大裙,皆是京中妆束。一面先抱头痛哭一回,又担心父母,其次是安排房舍:“阿婆且安心住下,过两日,派宫里娘娘还要见阿婆呢,宫里如今有些乱,我将些事儿说与阿婆听,免得犯了忌讳。”
瑶芳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第72章 多事的后宫
宫中近来多事。
瑶芳身在湘州,无法知悉内情。丽芳身在京城,不能说消息十分灵通,至少比罗老太太和瑶芳知道得多些。丽芳说起宫中事,语气里带着一种看热闹的嘲弄,让瑶芳心里多少有那么一点不舒服。因急着要听宫里的消息,这点不舒服便被她压了下去,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不免想:难道当初,外面的人谈论起我来,也是这等口气?
等丽芳说了一些事迹,瑶芳就放心了:我当初没这么傻,不至于被这般嘲笑的。
丽芳先说吴贵妃:“越发地猖狂了,”凡做人大老婆的,瞧小老婆太张扬总是看着不爽的,“可惜了了,生儿子没赶上点儿,见天儿地闹着呢,想要她那儿子做太子。嘿!也不想想,纵皇后娘娘还没诞育皇嗣,她那儿子也不是长子呀。阿婆总说我泼辣,那是没见着这位贵妃,得亏长了那么一张脸,不然呐,连咱家烧火丫头的脾气都不如。”
罗老太太忙说:“你又来!怎么能诽谤贵妃?”
丽芳道:“我这不是在自己家里说的么?京城里有谁不说呢?吴家嚣张跋扈,看吴家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
罗老太太严肃地道:“那你也不能说那样的话,可以说吴家跋扈,可以说吴贵妃擅宠,心思不纯,却不可以说贵妃不如丫头。懂不懂?!”
瑶芳跟着点头,老太太到底是年高长者,哪怕很多时候觉得她老了、落伍了,也不能轻忽了她的经验智慧。丽芳鼓鼓脸颊,看瑶芳也跟着点头,有点手痒,敲敲交椅的扶手:“你又知道了?跟着点头。”
罗老太太以前最不喜欢丽芳,以为她乍乍乎乎,最喜欢的是贺成章,其次是瑞芳懂事。现在看来,那两个懂事归懂事,却也吓人,只有丽芳像是正常人。如今对丽芳说话,倒带着些亲昵,嗔道:“你别说她,她带着二哥儿从湘州一路过来,好容易遇着我们,处事自然是很妥当的。”
丽芳鼻子一酸,对瑶芳道:“到了京里来,就有我,对了,我看你来也没带多少箱笼,正长个儿的时候,明儿咱就去量新衣。看我这一身儿,今年京城姐儿们好穿轻纱的短衫。”
瑶芳感其心意,软软一笑,轻声道:“好的呀。”将手掩在袖子里,微微指一下罗老太太。丽芳对老太太笑道:“阿婆的衣裳,我都预备下了,就是二丫头和俊哥,都在长个儿的时候,拿捏不好尺寸,要等他们来。”
罗老太太没好气地提醒:“才说宫里事,你又扯到衣裳去了,你这不定真儿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我还有话要问你呢,你这消息,哪里来的?宫里事,不好随便打听的吧?”
丽芳道:“哪里有那么严了?宫里也有出来采买的太监,他们常相帮各处宫人买些东西。也会有灵便的宫女儿,得后妃喜欢了,好有几个也偶尔能出来的。阿婆在京里常住的,还记得那边胡同里,就是前朝大太监的外宅么?”
罗老太太实不曾打听过这些事情,便是在京里,也不是每个京官儿都有这等闲情逸致的。有些人想打听,又没那个门路、没那个钱财去喂宦官。丽芳看着一个好写话本的丈夫,家里又不缺钱,时常与一些年纪相仿的妇人交换些情报,也有时候会买些消息。
罗老太太道:“刺探宫中消息,没人管你的时候,怎么着都好,有人要管,那就是个现成的罪名儿,你可小心了。”
丽芳老实地答应了下来:“是。我也没很在意的,谁有那么多的闲钱,买这么一条路?不过是因为楚王谋反的事儿,我这不是担心么。”
老太太才不再多问,催她讲下文。丽芳不再说吴贵妃了,转而说王才人:“王才人也是,好好的日子能过得那样,也是叫人服气了。要说,她生了儿子,现在活着的长子,一个亲王是跑不了的,她只要老老实实过活,日后也该是个太妃的。她偏不……”
瑶芳心道,这也是应有之义,这王才人要真是上辈子那一个人,她要能安份了才怪。罗老太太问道:“她还能在宫里兴风作浪不成?”
丽芳道:“可不是,有的人呐,就是喜欢作。新传来的消息,吴贵妃不是生了儿子么?一心想要自己的儿子当太子,那孩子今年才周岁,有这么急的么?又不是中宫嫡子。王才人这傻货,跑去跟皇后娘娘说,要把自己的儿子让给皇后娘娘,求娘娘保她母子平安。弄得大家都知道了,这不摆明了说吴贵妃要弄死她么?连吴贵妃带圣上,都得罪了。”
罗老太太道:“她这话说得好没道理,谁生的,不都是娘娘的儿子么?皇子怎么成了她的儿子了?这话说出来,就该打嘴了。哪怕……”哪怕谁生的谁受益,也不能这么明着讲呀。
瑶芳一挑眉:“她想做太后呢。”
丽芳道:“可不是,大臣们倒很关心这皇长子的安危,很怕他被吴贵妃给害了,却没有人理会她。她这不就急了么?你还不知道吧?娘娘护着张丽嫔,生下了皇三子,丽嫔原是才人,因生了儿子,晋位为嫔,偏王才人明明已拔了头筹,仍是个才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混的。听说她也算是个美人了。”
瑶芳心道,这位皇帝其实不怕你作,吴贵妃未常不作,可吴贵妃现在皇帝心上,怎么作都显可爱。这王才人身上的圣宠,并不足以让皇帝容忍她作得太厉害。且吴贵妃作得也有分寸,从来不踩皇帝的底线,她祸害旁人,从不祸害皇帝。王才人要是想控制皇帝的想法,那就是自寻死路了。亏得生了个儿子,不然早死得骨头都不剩了。
罗老太太道:“你说了这么多,怎么不提太后和皇后呢?”
“嗐,两宫何等样人?怎么会与她们一般见识?吴贵妃就闹,王才人就哭,两宫……大约是看戏吧。我说这些,不过是说,到了宫里,旁人你们别管,能正经召见外命妇的,也就是两宫。旁人呐,咱甭理。反正也没怎么见过,就当不认识呗。就算是吴贵妃,跟她客气些就是了,别沾,沾上了对名声不好。”
罗老太太道:“咱自家的事都担心不过来,谁管她们。”
瑶芳安慰道:“只要姜千户机灵些儿,性命还是无忧的。”如果按她的安排,攻打一座城,总比拿下一座王府困难。姜正清姓姜,架起干柴来把楚王烧死在府里,都是有功的。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决断了。只要下得了这个狠心,连贺敬文夫妇,也都安全了。
丽芳又要跟祖母、妹妹说入宫的种种礼仪,罗老太太道:“这个我都明白,不用你教,我做敕命的时候,还没你爹呢。”丽芳脸上一红:“我这不是说二姐儿么?”
瑶芳:……她还是给了姐姐的面子,将话儿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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