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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萧子昱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发梢传来被拉扯的力道,袁珩扯着他转身,声音里有些被忽略的不痛快:“那就别想了。”

萧子昱心情不错,便没同他计较,温和道:“我同他们告别,却跟你回家,这都不满意?”

袁珩呼吸一滞,捻了捻手中的头发丝,怀疑萧子昱拍完一部戏又多了些拿捏他的本事。

车子载他们回到酒店,一进门袁珩就犯起了职业病,大堂设计不行,格局不够大气,迎宾不够专业,挑挑拣拣指出许多疏漏。

这里不是万怡,多说下去可能会被打,萧子昱引他离开,“要不要去吧台看看?”

饮水台有什么好看的,袁珩觉得这家酒店跟他八字不合,但想到萧子昱差点在这让长毛狗搭讪了去,纡尊降贵道:“那就去看看。”

时间不早了,两人都毫无睡意,袁珩叫了瓶葡萄酒助眠,同侍者沟通时,萧子昱又听到那种深沉的喉音。

他尝试着模仿,却不得要领,虚心求教道:“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袁珩:“我在问他葡萄酒的年份。”

萧子昱伸出手,好奇摸向他的喉咙,捏了捏:“你再说一次。”

“……”袁珩眸色稍暗,克制着将他的手指往上挪,移到下颌处,“在这里。”

不等萧子昱反应过来,低沉优雅的句子就钻进了耳朵,指尖被震得有些痒,他触电般收回手,欲盖弥彰道:“很厉害。”

“这是法语中的小舌音,”袁珩低笑,意犹未尽伸手碰了碰下巴。

清吧内乐声低缓,灯光是清透的蓝色,只照亮桌子中间一平见方的区域,像是将两人困在一处。萧子昱盯着透明的玻璃杯,遮掩着不自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的朋友,”袁珩说道,“你可以跟人这样介绍我。”

“沃西木纳威……”萧子昱学舌,声音在口腔里打转,始终学不出袁珩那种低沉的音色。

侍应生将红酒和醒酒器端了上来,袁珩给他倒一个杯底:“喝点?”

两人刚要碰杯,身后有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哇哦哇哦,my sweety angel!”

萧子昱大概听懂了,却不敢相信对方的直白,回头竟然看到几周前在吧台见到的那个俄罗斯小帅哥,艾瑞克。

袁珩口中的长毛狗。

今天艾瑞克把稍长的刘海扎了起来,在脑后形成个小揪揪,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格外分明,在灯影下噙着笑意。

今天他身边没有同伴,歪着身子站在桌边,懒散又随和:“宝贝,你在喝什么呢?”

不等萧子昱提醒,他注意到了袁珩,瞬间瞪圆了一双蓝眼睛。高加索血统的人本就五官立体,细微的表情都显得夸张,此刻更像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后退几步,指着袁珩语无伦次:“你,你……”

“你”了半天愣是没能找到恰当的中文词汇,憋出来句:“绑架公主的恶龙!”

上次在视频中,就是这个男人狠狠威胁了他,说自己是这位甜心的丈夫,还要他离甜心远一点。

艾瑞克瞥到桌上的红葡萄酒和看上去风尘仆仆的袁珩,火速理清了目前的状况。大概是这位恶龙先生千里迢迢赶来幽会佳人,结果连威士忌都不敢喝,这也太没劲了。

no whiskey no sex,艾瑞克合理推断恶龙先生并没有把甜心搞到手,他还有机会!

本就是生性/爱挑事的民族,艾瑞克冲萧子昱扬了扬眉:“宝贝,他是你的什么人?”

既然话赶话说到了,萧子昱现学现卖:“沃西木纳威。”

虽然不知道甜心为什么要说法语,但东欧人均语言怪物,艾瑞克还是听懂了,有些不敢置信:“mari?”

萧子昱回忆着发音,肯定道:“mari!”

艾瑞克受不了了,用中文嚷道:“他真是你的丈夫?!”

萧子昱猛地反应过来:“什么?”

袁珩霍地站了起来,这回是实打实的俄语,连声调都平白冷了三分:“如果不想被没收护照,就不要再来搭讪我的爱人。”

艾瑞克不服气,中文都带上了东北腔:“你的控制欲太强了,我只想和他做朋友!”

萧子昱听个一知半解,但不想袁珩在这种地方跟人吵架,伸手覆上他的小臂,轻声提醒:“袁珩。”

隔着一层衬衫,手臂的肌肉紧绷绷的,蓄势待发。袁珩垂眸扫到他的发顶,逐渐放松下来。

“这位先生,”萧子昱对艾瑞克委婉道,“我并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有缘千里来相会,”艾瑞克并起两指在眉间一挥,冲他行了半个礼,“以后说不定就有机会认识了。”

说罢,跑进黑黢黢的走廊中没了踪影。

萧子昱感觉掌心的肌肉又要暴起,赶紧安抚性地拍了拍,也顾不上喝酒,招手问侍应生道:“可以给我打包吗?”

公众场合,还是公众人物,萧子昱心有余悸。电梯门一合上,他便说道:“你不该跟他发脾气。”

“不发脾气的是你,”袁珩冷哼道,“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刷卡进房间,萧子昱将红酒放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从杀青宴结束后就有些莫名其妙的,他终于忍不住:“他有句话没说错,你控制欲太强了。”

一句话撩了火星,袁珩欺身上来,将人逼到墙角。黑衬衫本来就有点皱了,此刻又让萧子昱抓上些痕迹。

萧子昱仰起头瞪他,声音丝毫不怵:“你要干什么!”

袁珩抬手,抚上他脑后的头发,微微用力便让人仰起了脖子。他想到前不久在网上看到的文章,“她们说的没错,真应该把你标记了。”

萧子昱一呆:“把我怎么?”

袁珩拨开长发,在后颈处捏了捏。萧子昱觉出酸麻来,却无法动弹,他下意识捏紧手中的布料:“你别碰这里。”

袁珩不依,不仅要碰,还要亲。一双手臂犹如铁铸,按住后背便将萧子昱锁在怀中,嘴唇覆上柔软的皮肤。

萧子昱哼了一声,身体不听指挥地打颤,这感觉太奇怪,酥麻中带着痒,后颈的一小块肉发红滚烫起来,他怕自己沉溺,奋力推开了面前的人。

袁珩撞到墙上,肩胛一痛,他毫不在意,用拇指揩过唇角,还要动作。

两人拉拉扯扯如同打架,但他低估了萧子昱的力气,也高估了自己的本事,推搡间身后房门一响,萧子昱竟是将他推出去,砰地关上了门。

袁珩:“……”

衬衫被抓皱了,颈间也多了条红口子,像极了激情过后被人扫地出门的偷情汉。

更要命的是钱包手机都在房间里,浑身上下连个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找不出,而且他刚挑刺了酒店前台,这样出去估计会刺激得迎宾小姐直接报警。

袁珩嚣张了快三十年,头一次阴沟翻船,狼狈至极。

他敲敲门,声音低沉:“萧子昱。”

门内没有动静。连脚步声都没有,说明萧子昱就在门后,还没离开。

让天之骄子承认错误,堪比打断他的骨,折断他的翅,袁珩傲慢了快三十年,头一次低头。

他深吸一口气:“萧子昱。”

“萧子昱,我错了。”

又过了半晌,正当袁珩准备从走廊尽头翻窗而出时,门开了一条缝,一只细白的腕子伸出来,将他拽了进去。

第49章

房门在身后关上, 两个大男人挤在玄关处,显得有些逼仄。

萧子昱胸口微微起伏,本想将人在门外晾上一夜, 但低估了袁珩装可怜的能耐。

待呼吸稍平, 他先立规矩:“你以后不可以这样。”

袁珩虚心求问:“不可以怎样?”

萧子昱气势一弱, 用了个很厉害的词:“不能这样随便操控我。”

见袁珩又开始没正形地笑,他想不出如何反击,最后并起两指戳在袁珩胸膛上:“你刚才承认你做错了。”

袁珩点头:“我错了。”

萧子昱:“那下次不能再犯。”

袁珩捉住他的指头:“下回还敢。”

“你……”瑞凤眼凌厉地一瞪,眼看又要生气。

袁珩被剜得心头酥痒,嘴上还要占便宜:“戳得我胸口疼。”

他捏着萧子昱的指尖, 顺势将整只手攥住, 将人拉到桌边,倒上两杯葡萄酒:“酒要醒过头了, 别糟蹋好东西。”

萧子昱端起高脚杯,将杯底一饮而尽, 轻酸味苦的味道充盈了口腔,唇瓣沾了酒液, 比初采的葡萄还要鲜嫩。

他微微侧目, 掀起眼皮看人:“你教我的那句法语, 是什么意思?”

袁珩装模作样:“哪句?”

萧子昱不想再说一遍, 愤愤道:“为师不尊。”

袁珩同他碰杯, 杯沿磕在一起, 发出叮的一声:“还有更不尊的,怕你扫我出门, 没敢实践。”

萧子昱领教了他的霸道, 嘲讽道:“这世上还有袁先生害怕的事?”

袁珩盯着他的眼睛,拿美人下酒, 喝完一杯才郑重道:“有。”

眼底像是有某种深沉的情绪闪过,萧子昱情不自禁移开视线,没再探究。

两人站着饮完一瓶葡萄酒,消磨了大半夜,总算是觉出困来。

萧子昱累了一天,又饮了酒,夜里睡得深沉。第二天醒来已到正午,他跳下床,袜子套了一半,这才反应过来戏已经拍完了,不用再大清早赶去剧组做妆造。

洗手间传来刮胡刀片的响声,袁珩洗掉刮胡膏,又拍了须后水。出门后看到萧子昱赤脚站在地毯上,一只脚上穿着袜子,另一只陷在绒毛里,脚趾圆润白皙,正尴尬地抓着地。

“睡懵了?”他问。

“嗯。”萧子昱揉揉眼睛,顺手将长发扎起来,“我以为今天还要去剧组。”

袁珩走到近前,单臂圈住他的腰,稍一用力就将人搬离地面,在萧子昱开始挣扎前把他稳稳放在了床上。

萧子昱还有点懵,笨拙地伸手去捡地上的袜子,袁珩先他一步拾起来,半蹲下/身给人套上,顺带拍了拍脚踝:“还没醒?”

萧子昱醒了,后知后觉感到羞耻,袜子中的两只脚蜷缩成虾米,“你别这样。”

“规矩还挺多,”袁珩恢复了资本家的嘴脸,“不让干这个,不让干那个,老板睡沙发你睡床,是不是改天还会爬到老板的头上去?”

套房里只有一张床,除此之外是客厅里的折叠式沙发。萧子昱说:“我也可以睡沙发。”

“半瓶葡萄酒都没有的酒量,喝完就上床趴了,”袁珩讽道:“估计都找不到沙发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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