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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涂诚问。
“最近我老做梦,梦见那件事情发生时你在我的身边,徐森与他手下见了你都不敢动,然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所以才要教你格斗。以后再遇见徐森那样的人,你就可以亲手废了他。”涂诚凝视汪司年那双烟雨蒙蒙的眼睛,淡声说,“我说了,案子总会结束,我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
“可假使……”汪司年的脸被涂诚温柔托着,唇一哆嗦,眼泪居然真流下来了,“假使我不希望案子结束,只希望你永远在我的身边呢?”
还没分别呢,想得倒远。还真是小孩儿心性,涂诚微微一勾嘴角:“这样吧,我向你保证,即使案子结束你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这话就算是认可了他俩的友谊,汪司年高兴地一抹眼睛,摸花了脸上的墨水也毫不在意,开心地说:“那你继续教吧,我这回一定认真听讲。”
但很快,他又后悔了。
理论知识讲解完毕,紧跟着的就是魔鬼训练。体能、爆发力、抗击打能力……样样都落后,样样都要练。涂诚铁面无私,一点不容偷懒,比那些健身私教可严厉多了。
汪司年一次次大汗淋漓地软倒在地,哭天抹泪地求涂诚:“我不行了……再练一分钟……不,再多练一下,我就得嗝屁了……”
涂诚治他的法子也很简单,一句话不用说,只比个“三”的手势,示意“约法三章”,他若不听话自己立马走人。汪司年只能乖乖就范。
如此死去活来地被操练了半个月,汪司年认为自己已经很能像模像样地比划两下,职业水平的格斗选手打不过,但在普通人中求个自保总是没问题的。于是嚷嚷着要出师,其实就是想偷懒。
面对汪司年嘻嘻哈哈地自矜自夸,涂诚没什么表情,只将右手背到了身后,说:“让你一只手,只要你能打着我一拳,以后都不用练了。”
汪司年赌性很浓,当下扬眉笑道:“真的?不准反悔。”
不待涂诚回答,他立马朝对方上腹挥出一拳,练过以后到底不一样,这移动中的一拳有形有质,速度也快。
涂诚轻松避开,汪司年很快再次出拳。他学得挺聪明,虽说短时间里难以大幅度提高身体素质,但一些技巧性的东西掌握得不错。
然而涂诚闪转腾挪,以单手格挡,应付得相当自如。汪司年别说打他一拳,连实实在在地碰他一下都做不到。
这样下去铁定要输,汪司年开始耍赖,扯开粗粝嗓门就嚷嚷:“你单身二十多年,左手的灵活性不比右手差,还是不公平!”
涂诚也站定不动了:“你说什么。”
汪司年一点没觉得自己说错话,挺挑衅地用目光一指涂诚裆部,还笑得意味深长:“难道我说错了吗,咱们不妨当面问问你家老二,问它是跟你左手亲啊,还是跟姑娘亲?”
涂诚也不跟他辩,很有风度地把左手也背到了身后,说那就再简单点,你摸着我一下,就算出师了。
结果……结果当然还是豁出半条命去,也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
汪司年大耍无赖,试图用那种下三路地打法,对涂诚来一个“猴子偷桃”,没想到涂诚反应奇快,双手虽然背在身后,可腿脚灵活更甚双手。他一记大力高踢腿,正中汪司年的下巴。
眼前群星闪烁,汪司年痛苦“嗷”了一声,就仰面倒了下去。
好一会儿人都没爬起来。涂诚低头一看,汪司年双目紧闭,面部肌肉轻微抽搐,仿佛癫痫患者发病时的症状。
“司年?”虽然控制着出腿的力道,但对方到底是个手不缚鸡的初学者,他担心这一下汪司年还是扛不住,急忙俯身去查看他的伤情——
地上的人忽然睁眼,冲他噘嘴一吻,同时出手偷袭了他的腰部。
摸到以后立即翻身,生怕对方不肯认输,整个人跨坐在了涂诚的胯上。
“兵不厌诈!我赢了!我赢了!”汪司年乐不可支,俯下身,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涂诚,“谁说我演技差了?”
规则没讲不能使诈,摸着自然就算赢了,所以汪司年手指触碰到他腰部的一瞬间,涂诚坦然认输,也就顺从地被对方推倒在地。
两个人都裸着上身,一上一下近在咫尺,两张脸几乎相贴,而涂诚鼓囊囊的性器就嵌在他的两臀之间。汪司年方才无意识地把一只手搭在了涂诚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一下一下,透穿坚实的胸廓与强壮的肌肉。
如此静静对视了好一会儿,涂诚才说:“你该起来了。”
第十六章 折尽风前柳
一个月特训之后,汪司年认为自己拳脚功夫大有长进,终于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倚天屠龙》的剧组。
《倚天屠龙》里一多半的戏,都将在国家5a级景区雁眠山拍摄完成,那里是美若仙境的国家公园,也是名副其实的深山老林。盘山公路陡峭颠簸,道路两侧壁立千仞,上山十分不易。
宾馆借山而居,住宿条件十分艰苦。剧组为涂诚单独安排了一间,经汪司年要求,就在他的隔壁。两间房仅隔一层薄薄墙板,一有风吹草动,就能及时反应。
入住山里的头一天晚上,山风迅猛,寒意透骨入髓。汪司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也说不上来是害怕凶手还是单纯地失眠,他盯着破旧的天花板数了近千只羊,结果仍然睡不着。
他在黑暗中坐起身,打开一盏幽黄色的床头灯,轻轻敲了敲床头板后的那堵薄墙。
山间宾馆隔音效果相当差劲,如他所愿,很快,那边也回应了他两声。
涂诚也没睡着。
汪司年忽地一阵血热心跳,他把脸贴靠在墙上,对那边的涂诚说:“我害怕,我睡不着,你呢,你为什么还不睡?”
“我守着你。”涂诚的声音清晰有力地传了过来,“你睡吧。”
隔着一堵薄墙,这个男人的嗓音似有回音共鸣,莫名更沉稳、更动听了,像一只神秘的洞穴引人勘探,同时又不令人感到危险。
汪司年甘之如饴,慢慢合上眼睛,终于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第二天就是开机仪式,剧组主创都得上香拜佛。红绒布罩着摄影机,长桌上供着香炉、烤乳猪与各色新鲜水果。
“杨逍”最后选定的是日本演员藤原伸介,蜚声整个亚洲的日本国宝级艺人也入乡随俗,清早起来沐浴更衣。
汪司年不太信佛。佛说善恶兑现因果,他看不到。他只看见徐森快活,楚源逍遥,好人横生意外,恶人贻害千年。
汪司年磨磨蹭蹭赖床不起,助理劝之不动,只能向涂诚求救。
助理很担忧:“投资方中有一家来自香港,很信这个,算准的黄道吉日连一分钟都不准耽误。司年头一天开工就得罪投资人,往后在剧组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涂诚问:“为什么不叫醒他?”
助理很苦恼:“叫了,哄了骗了也威胁了,我都给他跪下了。”
涂诚说:“那就一捧冷水泼醒他。”
助理连呼不敢,汪司年乖张任性,你敢泼他冷水扰他清梦,他就敢拿刀架你脖子上跟你拼命。
涂诚没再说话,直接进了汪司年的房间,一把掀去他的被子。一阵清晨的寒意袭过来,汪司年仍是不肯起床,拉扯被角无果,索性翻了个身,无遮无盖地继续会周公。
助理在旁边焦躁地指了指手表,意思是时间不多了。
涂诚让助理接杯自来水来,伸手一提汪司年的领子,将杯中冷水一股脑全泼在他的脸上。
“操你奶奶!谁泼我?”这一下总算醒了,汪司年湿头湿脸地坐起来,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涂诚。
“约法三章,”涂诚抬起手,在汪司年眼门前竖起三根手指,言简意赅,“起床、洗漱,去上香。”
助理活像见了鬼,真乃一物降一物,素来乖张任性的大明星看似满腹怒气即将爆炸,最后居然还是乖乖起床洗漱去了。
总算在几位主演烧完香前,几个人匆猝赶到了现场。
一个背影窈窕纤细的女人上完了香,又双掌合十默默祷告几声,然后转过了头。
素颜朝天,犹是太过清丽无匹的一张脸。涂诚一眼就看见了这个女人,女人也几乎同时间看见了他。两人的目光在山间清冷的空气中互相冲撞,于无声处听惊雷。
柳粟花容失色,瞠大眼睛的表情几乎惊骇至极,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涂诚。
结束开机仪式,便是主创接受媒体采访、导演召开全体剧本讲解会议。连轴转了一整天,晚间回到宾馆房间,汪司年才有机会与涂诚独处。他很有些忐忑地对他说,我忘了告诉你,这次与我搭档的女一号就是柳粟。
涂诚淡淡看他一眼:“你知道我跟你说的那个人就是柳粟?”
“圈子就这么大,有些事情前后一合计,就八九不离十了。”汪司年扯了个慌,见涂诚脸色寡淡得不符常情,更紧张了,“你不会这就撂挑子走人吧?”
“不会。”涂诚说,“陈年旧事,早忘了。”
倘使真的忘了,又怎么会自责懊悔自暴自弃这么些年,汪司年不信:“你不恨她?”
涂诚摇头:“不恨。”
汪司年慌了:“既然不恨柳粟……那你一定恨那个偷拍你们照片的人了?”
涂诚似认真想了想,说:“倒也没有。”
“为什么?”汪司年两眼放光面露喜色,在这种异样情绪被对方发现前,又赶紧小心藏了回去,他急切地险些结巴,“那、那人害得你那么惨,你应该恨死了他才对。”
涂诚还当偷拍者是日常工作的狗仔,只说:“外采、挖料是他的工作,都是社会分工,与制止犯罪、维护治安的警察没有本质不同,何况,真正使事情无可挽回的,也不是他。”
汪司年顺着对方的意思说下去:“那就是恨你的领导了?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非把你开除不可。”
涂诚又摇头:“就算是省里的领导,也不会干预特警队员的婚恋自由,没有的事。”
“那不还得怪柳粟吗,是她非说你性骚扰,她要大方承认你们的恋爱关系,也就——”
汪司年自己截住话音,忽地一眯眼睛,满脸狐疑。
经涂诚这么一提醒,他才反应过来。六年前的那桩绯事闹得沸沸扬扬,媒体指责省里某位公安特警性骚扰女演员,因为顾忌特殊身份没说他真名,但从头到尾都是柳粟单方面在辟谣,在澄清,在散布消息。
媒体已经挖出不少他的信息了,肯定乐得他作为当事人,自己走到公众视线里。既然双方恋爱多年,那手边肯定有能证明俩人亲密关系的照片,倘使涂诚要反将一军,完全也可以发文澄清。虽说公开撕逼影响也不太好,但不至于担上“性骚扰”的恶名,结果被蓝狐除名。
到底是怎样刻骨铭心的感情,才使得他宁愿遭受痛诬丑诋,宁可断送自己前程,也要护着柳粟的名声。
想到这里,汪司年忽地胃里一阵反酸,他暗搓搓地骂了句:抠门到死的剧组,一定是中午的盒饭不新鲜。
遭徐森抛弃以后,柳粟的事业也受到了沉重打击。徐森当初对她多上心,报复起来就多不留余力,结果是她白贱一回,不仅没得到想要的资源,还惨遭雪藏多年。也就近两年重新翻身,关于她的翻红,圈里有个不是秘密的秘密:柳粟其人,裤腰带很松。
虽然柳粟声名不佳,但架不住人长得奇美,头两年的不顺遂更增添了她一副我见犹怜的独特气质,逢人就哀哀怨怨的,真跟不食人间烟火的广寒仙子似的。所以每每进组拍戏,导演、制片人或是演对手戏的男演员,就没有不被她斩落裙下的。
两个人的第一场对手戏,就是竹林斗剑,对酒当歌。
柳粟的助理说,柳粟酒精过敏,不能喝白酒,只能喝雪碧。
但汪司年不同意拿雪碧替换白酒。他认为这样演入不了戏,而且很有可能会被眼尖的观众识破。他表现得从未有过的敬业与较真,说服导演之后,就温柔地握住了柳粟的手,体贴地对她说,别害怕,咱们争取一条过。
汪司年是存着替涂诚出口气的心思在的,所以故意这么安慰她,这两天在人前他就没怎么搭理过涂诚,好像这人就是他一个保镖,两人间是最寻常不过的雇佣关系。
柳粟听闻不换雪碧的“噩耗”,就娇滴滴地“啊呀”了一声,头一歪,就势倚在了汪司年的身上。作出一副未饮先醉、不胜酒力的样子,她说,你说的哦,一条过不了你得请我吃饭。
汪司年的性取向在圈子里不是秘密,但由于殷海莉怕影响他的资源,所以真真假假地往外放过不少消息,不是特别亲近的人都以为他是双。
柳粟估摸着也这么以为。她开始以手指撩拨汪司年的古装长发,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触碰他的肩膀。
汪司年弯得彻底,最见不得女演员在他面前发骚,你我本同类,相煎何太急?他面上依然挂着迷人微笑,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要这样,待会儿就别怪我了。
一场戏ng无数次,每次都是柳粟刚把盏中白酒饮尽,汪司年那儿就出了问题,他一会儿笑场,一会儿忘词,反正状况频出之后,就是从头再来。
直到柳粟实在喝不下去了,一张脸红成了猴子屁股,胳膊上全是红疹子,汪司年才收敛玩性,在涂诚的冷目注视下安安分分把自己的戏给过了。
拍摄不顺利,拍完之后柳粟干呕好一阵子,又冲助理发了一通脾气,就坐在一边掉眼泪。
“是因为我么?”汪司年明知故问,故作关切地走上前,“对不起,我还没找着状态,下回我们得先对对戏。”
汪司年连声责怪自己,又作势下跪讨饶,逗得柳粟破涕为笑。
“一条没过,你欠我一顿饭。”深山野岭没什么娱乐设施,就指着跟漂亮异性摩擦出点火花。柳粟不知道汪司年心里那些弯弯绕,还对他放电,撩起长发露出纤细脖颈,往对方身前一凑,“你看这里,还有这里,是不是有小红疹子了?”
她知道,从汪司年的角度,自己酥胸若隐若现,必然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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