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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豹是旧魏国时期的公子,魏安釐王之孙,末代魏王假的堂弟。
秦灭魏国后,他和兄长魏咎被始皇帝流放到外地,废为了平民百姓,在陈地靠给人打着短工度日。从衣食无忧的天潢贵胄,到每日为填饱肚子奔波、受尽白眼的贩夫走卒,魏豹尝尽了人间冷暖,所以也愈发珍惜起如今来之不易的荣华富贵。
乱世之中,凡能起兵称王的大多都有几把刷子,或为豪强,或为人杰。惟独这魏豹之所以能当上这个魏王,倒是完全托了他哥哥魏咎的福气。魏咎是魏国的宁陵君,自小能文善武,喜好结交能人异士,常常以他的叔祖父信陵君自诩。
可惜魏咎生不逢时,当时魏国在秦国持续的打击之下已经日薄西山、气息奄奄,早已没有了半点当年战国霸主的余威。魏咎刚刚成年,大梁就被王贲引大河之水倒灌入城摧毁了城墙,魏国乃灭,他也失去了一展抱负的机会。
在得知陈胜在大泽乡起义后,政治嗅觉敏感的魏咎很快就嗅到了其中的机遇,当机立断的带领族人前往陈县投奔陈胜。此时的陈胜急于扩张势力,对这种六国有影响力的贵族是欢迎至极,魏咎便紧紧跟随着陈胜,为其鞍前马后,出谋效力。
陈胜派部将周市攻下了魏地,周市欲叛主自立,却又恐自己的威望不足以得到魏人的支持在魏地称王。于是他手下的谋臣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说:“如今天下混乱,忠臣才能显现出来。现在天下都背叛秦国,从道义上讲,一定要拥立魏王的后代才可以。”让他拥立魏王的后裔魏咎为魏王,他自己为魏相,总揽国内大小事务,做个有实无名的魏王。
周市便采纳了谋臣的意见,前往陈县迎立魏咎为王。陈胜虽然愤怒属下的叛离,可又不敢过分相逼,只好忍气吞声的放魏咎回大梁,于是魏国重建,魏咎即位为王。
可短短几个月后,章邯便接连大破周文和吴起的起义军主力,逼死了陈胜,起义军的形势急速而下。兵锋锐不可当的章邯在大梁城外大破齐魏联军,杀死了周市和田儋,将大梁城团团围住,意欲再次引水灌城。魏咎为保一城子民性命,亲自自缚双手出城求降。按照秦国的苛刻的律令,叛贼是不可能被宽恕的,所以魏咎在谈拢条件后便在城头点火自焚,以此完成对章邯的承诺。
魏人顾念魏咎的高义,心中多对他的惨死多有怜惜,于是章邯兵败后便拥立了他的弟弟魏豹为王。魏豹奔向楚地,向怀王借来几千兵士,是时项羽已经在钜鹿之战中大破楚军,招降了章邯,魏豹轻易的便攻克了魏地的几十座城池,之后追随项羽入关,被封为魏王。
魏豹虽获封魏王,但领地却被削夺了大半。项羽打算自己占有魏国在中原的膏腴之地,便把魏豹迁到了河东上党称王,为此魏豹对项羽心中生出了怨恨。刘邦、田荣、赵歇带头反楚后,魏豹见反楚联军势大,便弃楚投之。但不料随后的彭城之战反楚联军遭遇了惨败,魏军自然也不能幸免,不但河南地丢的干净,主力也损耗殆尽,魏国为之元气大伤,从此一蹶不振。
魏豹此人胆小十分,在彭城之下完全被楚军的悍勇摧毁了勇气,于是果断的抛弃了魏国在河南的领地,将刘邦丢在了中原独抗项羽。后刘邦入主齐地后又心生悔意,派使百般结好刘邦,再次和刘邦以及赵歇结成盟约,约定彼此相互帮扶。魏豹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他想让刘邦和赵歇在前面帮自己挡住不可战胜的项羽,他自己则躲在后面摇旗呐喊,做个太平魏王。可谁曾料到楚军没有打来,到是秦军突然杀自,他的两个盟友一个身死国灭,一个狼狈逃回了齐地,偌大的河北,如今竟然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了。
投降项羽?
魏豹果断的摇了摇头,项羽的性子他还是有些了解的,根本就是嫉恶如仇,目空一切的狂妄自大。光自己背叛楚国的事情就足以让他死伤十次八次了,投靠项羽,太过危险了!
可除了项羽外,真天底下好像真没有谁能和卷土重来的秦国对抗了。刘邦眼看是不行了,自保都未必能撑的住,南方那几个剩下的诸侯魏豹也都瞧不上眼,更别说投靠臣服了。
死扛到底?开什么玩笑。虽说魏国仍然拥有十万大军,可是这些军队的战斗力如何魏豹自然心知肚明,别说精锐的秦军,就连赵军齐军都赶不上。这种军队拿出去和秦军死磕,那无疑是自取灭亡。
想来想去,归顺秦国,投靠韩信似乎是个别不错的选择。至少韩信口碑还算不错,从未听过他有什么违约失信的先例,这点上可比项羽和刘邦强上了许多。
至于国仇家恨,魏豹到没有想那么多。国与国之间本来就是如此,当初秦国灭掉魏国时,至少没有对魏国王族进行清洗屠杀,而只是迁移外敌贬为了庶民。这点就说明秦国至少还是按照国与国之间的游戏规则来行事的。至于兄长魏咎的死,虽说是被章邯逼死的,但确实也是无奈之举,魏豹倒也没有因此仇视秦国。
他之所以犹豫不决,一方面是想拥兵观望一下,不想太早就下注,且看看秦国占领河北后项羽的反应如何;另一方面他也积极的与秦国取得联系,不断的谈着条件,想要争取到更丰厚的优待。
可惜他这点小心思显然瞒不过韩信,韩信当机立断,将大军调往西面,摆出一副气势汹汹、大军压境的势态。
秦军咄咄逼人的姿态,顿时让魏豹慌了神,他自知绝非秦军的对手,所以无奈之下只好应约前往与韩信和谈。
在河东郡和邯郸郡交界处的汴桥,韩信与魏豹赴约相见于桥上。
虽然在咸阳城下交战数月,可魏豹还是第一次见到韩信。原本他早就听说过韩信年轻,心中早有准备,可今日一见仍然不禁一愣。
这韩信未免也太过年轻了。
项羽是以年轻有为冠绝诸侯,不到三十的年纪就已经分封天下,虽未称帝行的却是帝王之权。可这韩信与他一比,却丝毫不弱,单从年纪上讲,似乎还要年轻几岁。
淡然的笑容,英俊的脸庞,以及那略带慵懒的目光,如果不是眼中一闪而过的凌厉,魏豹几乎是要以为是认错人了。
魏豹有些不可置疑的问道;“你是韩信?”
韩信摸了摸鼻子,笑道;“好像我还用不着冒名顶替别人吧。”
魏豹嘴中喃喃几句,忍不住轻声赞道;“真是年轻,看来天下是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我们这些老头子,早就该入土为安了。”
韩信嘴角扬起笑容,“这么说魏王是打算归顺我秦国了?”
魏豹倒是个实在人,没好气的说道;“打又打不过你,除了这样我还有什么办法。”
“不过我有个小小的条件,希望你能答应。”
韩信看了魏豹一眼,平声说道;“说吧,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条件,我都尽量满足你。”
魏豹有些心虚的侧过头去,不敢与之对望,小声的说道;“能不能给魏国保存宗庙社稷,就一县之地也可以呀。只要魏国还在,我就不算亡国之君。”
韩信果断的摇了摇头,断了魏豹的痴心妄想,“不可能,秦国的立国之本是郡县制度,就算魏国只有一城之地,那也是对郡县制度的违背。所以劝你死了心,这个条件绝无可能。”
魏豹却小声抗议道;“可我听说你对赵屹许诺过让他在漠北重建赵国,难道我带着十万大军、两郡之地前来归降,还比不过他区区八百之兵。”
韩信呵呵一笑,“这如何能比,赵屹他是个难得的将才,日后我恐怕亲自征战沙场的机会少之又少。我想用他代替我在北地掌兵,为秦国开疆辟土。草原之大,远不是你能想象的,就算将七国全部加起来也比不过它的一半。”
“这么大的地盘,就算秦国能占领,也缺乏有效的沟通手段。从北海极地到关中的咸阳,单程都要快马两个多月。所以我想将赵屹作为苍鹰,让它为我去寻觅食物。”
韩信没有直接说出,但魏豹却听出了言外之意,是说自己不够资格为他所用。心中虽然恼火,面子上却不好说什么,只是强忍着怒气,陪着干笑几声,便不再做声。
他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并没有报多大的希望。既然韩信坚持,他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
韩信看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魏豹,眼光掠过了他,看向他身后的百余名士卒。
这些士兵一个个高大威武,身上披挂整齐,一副重步兵的装束。满脸的傲气,见主公受辱,皆是忿忿不平的怒目瞪向韩信。
韩信倒是不惧这些眼光,只是有些奇怪。魏兵向来以孱弱而著称,在战国中后期后,魏国也是七雄中除了韩国外最不雄的国家,没想到还能有此精兵。
韩信略微想了想,便恍然知晓,不禁对魏豹哑道;“这些士兵就是你们魏国闻名已久的‘武卒’?”
魏豹点了点头,面色略带惭愧之色,轻轻解释道;“豹无能,当年祖上留下来的精兵到了我手里,也只能维持数百人的规模撑撑门面而已,实在有辱魏氏家风。”
“魏武卒”是战国初期吴起训练的精锐步兵。吴起当年训练魏武卒,“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个,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中试则复其户,利其田宅。”士兵手执一支长戈、身上背着五十支长箭与一张铁胎硬弓、同时携带三天军粮,总重约五十余斤,连续急行军一百里还能立即投入激战的士兵,才可以成为武卒并享受优厚待遇。
吴起率领魏武卒征战南征北战,创下了“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四,其余均解”的奇功伟绩。三十年来,吴起率领魏武卒攻下函谷关,大大小小历经六十四战,夺取了秦国黄河西岸的五百多里土地,将秦国压缩到了华山以西的狭长地带。周安王十三年的阴晋之战,吴起以五万魏军,击败了十倍于已的秦军,创造了五万人,兼车百乘,骑三千匹,而破秦五十万众的战争史上以少胜多的著名战役,魏武卒也成为了战国时期公认的最为精锐和彪悍的重装步兵。
之后的魏国虽然衰落,带吴起留下的练兵之法仍在,历代魏王皆按照此法训练处精悍士卒充当武卒,一直延续到魏国灭亡,如今魏豹到也是没有忘本,仍然坚持训练武卒。
见魏豹一副消沉的模样,韩信看着他缓缓说道;“魏王请放心,当年魏国声名显赫的武卒,我一定会让它重新出现在战场上的,甚至远远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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