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8 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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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一直以来保持严肃的会场中心突然出现了某种意外，位于阁楼中央的这片围坐的区域也随着这份话题的离席而突然变得寂静了下来，属于青灵冒险团其余诸人的目光也随着高大魔法师的兜帽悄无声息的转变与莫名其妙的问题，齐齐转向了段青所在的位置：“什，什么意思？”

“你想说……我是不同的？”

代替他们说出了这个疑问，段青的嘴角却是随着这句宛如自言自语一般的提问逐渐扬了起来：“我哪里不同了？”

“我在过去的这段时间中，也留意过你们几个人的状态。”

颔首算是对齐聚过来的目光做出了回应，莫尔纳的声音随后也回荡在这片破旧的阁楼之间：“作为避风港的客人，我所应当做的基础工作之一就是记录客人们的状态，你们的肉体虽然也一直徘徊在这座避风港的左右，从来没有在物理上离开这个地方，但是你们的灵魂——或者说是代表着灵魂的那些东西，却是在这段时间里出现过许多次的衰弱。”

“因为我所知道的东西大概比那些普通的自由世界居民多一些，所以我也明白这些周期性的衰弱究竟代表着什么。”修长的手臂指了指自己的脑壳，莫尔纳接下来的话音中仿佛也带上了几分莫名的笑意：“那应该代表着你们与另一个世界的联系与交换，是么？”

所有玩家都没有回答莫尔纳的话，但所有的玩家也用这种异样的沉默再度代替回答了莫尔纳的问题，早已对这份答案了然于心的莫尔纳也不再继续追问，转而将自己充满了笑意的解释继续说了下去：“说实话，若不是因为我身为旧式管理员的设定，我是无法在长达几千年的经验与魔法的累积中看出这种异常所能代表的意义，毕竟就算我知晓的内容再多，我也不可能得知你们的那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又是使用着什么样的方法降临到了这里。”

“但在见到你们之后，有关冒险者的传说我倒是有些深信不疑了。”说到这里的高大魔法师微微摊开了自己的手臂，目光也逐渐落在了阁楼上方的空间当中：“因为即使是再弱的冒险者，只要拥有无数次可以重来的机会的话，他们总会有成就的时间和机遇，不是么？”

“自由世界已经经历了这么久的时间，像‘重复见到某位已经死去的冒险者’这样的情况，我相信也不止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当中了。”四周的玩家们纷纷陷入沉思的景象中，还是段青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静：“但能够发现这份异常的也只有阁下您，这是否代表着阁下还具备着其他与众不同的地方呢？”

“好吧，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兜帽随着视线的偏移而再度落在了段青的身上，莫尔纳将自己的手臂同样缓缓放下：“我能够观察到的东西的确也比那些大陆上任何一位自由世界居民多上一些，譬如你们的举止，你们的行动……每当你们冒险者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总会有无穷无尽的丝线由无穷无尽的苍穹上方传来，宛如汹涌的元素洪流一样落在你们的身上。”

“我想那也应该是类似命运之丝一样的东西吧。”他摆了摆手，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再度低下了自己的头：“但是那又与真正的命运之丝有所不同。”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知道真正的命运之丝是什么样子的。”

声音缓慢地回答了一旁雪灵幻冰不由自主发出的疑问，莫尔纳声音温醇地回答道：“除了某些特殊个体的存在，自由世界里的所有居民都受到命运之轮的规制——这可不仅仅是什么神话传说，也不是所谓命运联盟传播的教义，而是真真正正存在的东西。”

“当然，在你们的眼中，它们可能会变成锁链一样的存在。”演讲的姿势与动作停顿了一下，与之同时停顿下来的还有他的话音：“如果你们今后继续变得强大，你们终有一天也会看到这些锁链的存在吧。”

“啊哈哈哈，那么——”有些尴尬地掩饰着自己已经见过这些锁链的事实，段青急忙转移着这些足以令其他玩家们听到之后震撼良久的话题：“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你身上没有那些元素的洪流。”

指了指段青的头顶上方，莫尔纳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在普通人的眼中，你与一名正常的自由世界人本应没有什么两样才对，但是你也没有命运之丝作为与这个世界相连的证明。”

“你究竟是什么？”

逐渐严肃的话语将逐渐严肃的目光齐齐引到了段青的身上，属于莫尔纳的声音依旧不停地响起在其他人的耳边：“一名脱离了命运掌控的叛逆者？还是一名从另一个世界里流落而来的迷失灵魂？”

“这个，这个……”

豆大的汗珠由灰袍魔法师的脸颊边缓缓落下，段青一时间没有了自己的声音，直到周围玩家们的眼睛随着莫尔纳这些话所引发的遐想而逐渐放大的时候，名为雪灵幻冰的女子才一脸平静地打断了这份尴尬的氛围：“这是您的问题，莫尔纳先生，而既然连您这样的存在都无法解答这个问题的话，那我们这些冒险者就更加无法得出它的答案了呢。”

“或许是这样吧。”微微地点了点自己的头，莫尔纳终究还是将自己探寻的语气缓缓收了回来：“不过现有的这些结论就已经足够了。”

“怎么，您愿意相信我们了么？”

“只要你们还是冒险者的身份，我便无法真正相信你们。”

摇了摇自己的头，莫尔纳回答的声音让雪灵幻冰皱起的眉头变得更加明显：“不过既然你们不全都是冒险者，那我便有了‘可以相信’的理由了。”

“我希望你们能够听从我的命令……不，指示去做。”说到这里的他收起了自己的双臂，同时也将温醇的语气再度显现在了其余人的耳边：“只要你们愿意相信我，并且完成我赋予你们的任务——”

“我就保证这位魔法师先生的安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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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

时间来到了这一夜的傍晚，已经开始没入夕阳落下之后渐入昏黑的断桥上方，几名离开了高塔的青灵冒险团成员此时也齐聚在了已经破烂不堪的金属车厢当中，将这里当成了他们临时的聚居地与休息所：“结果说到最后还是不相信我们啊！而且还拿出了这种要挟的手段！”

“毕竟是系统管理员一类的存在，若是情况真的如他所说，他已经在这个世界活了千年之久的话，那他大概也早就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感情和怜悯之心了。”

“但就算他是什么系统管理员！他也不应该拥有随意更改玩家数据的权限！这是违反联盟协议的！是危害玩家财产与身体健康的行为！”

“先不说那个联盟协议现在究竟还有没有效果，人家自由世界里的半神级人物，凭什么在意我们玩家的身体健康和财产？”

斜着眼睛望着正在车厢里四处乱踢泄愤的那名暴躁的巨斧战士，撇着嘴吧的格德迈恩随后将自己的目光落回到了段青的身上：“关键问题在于——”

“你是否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一直无法离开这个世界？”

“……应该吧。”

向着抱着双膝躲在一旁不发一言的雪灵幻冰递出了一个安慰的眼神，段青随后笑眯眯地回答道：“自从某次意外之后，我已经很久都没有下过线了。”

“现实世界里的确存在着这样的一类玩家，他们因为病痛或者是实验之类的原因而选择一直待在线上。”直直地盯着段青的脸，格德迈恩声音低沉地继续问道：“可是就算是这一类人，也不应该失去了与现实世界的联系才对啊。”

“……”

“刚才那个莫尔纳所提到的那些元素洪流，应该就是玩家与这个世界相连的时候所呈现出来的数据流。”望着段青不再说话的模样，格德迈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果连这种东西都没有的话……”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会被那个家伙要挟的吧！”未等这位大盾战士说完，一旁的朝日东升就猛然跳了过来：“可恶！可恶！我才不会被区区一个NPC牵制鼻子走！我要——”

“你要干什么？朝日东升先生？”

暴躁不已的声音陡然停在了半空中，属于暗语凝兰的匕首此时也已经与她的声音一起横在了朝日东升的脖颈上：“你要放弃先生的安危，独自一人离开这里吗？”

“不要这样做，凝兰。”

远方的海盗们围拢在断桥中央篝火的庆祝气氛此时也正从无数酒杯与欢唱的碰撞中掀起了新一轮的顶峰，与金属的破烂车厢内形成的冰冷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抱着双臂坐在角落里的段青随后也冲着暗语凝兰摆了摆手，用示意对方放开的手势将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微微缓和了下来：“这毕竟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考虑到对方提出的那个要求，我觉得还是放弃我一个人，大家直接跳进海里重生回家更好一些。”

“请不要这么说，先生。”破空的风声旋即响起在段青的耳边，与之相伴的还有暗语凝兰不知何时跪倒在他身旁紧握着他臂膀的动作：“凝兰会一直陪伴着先生的，即使……即使先生……要永远……”

“不要急着说这些灰心丧气的话，我们还没有落到这么悲惨的境地呢。”伸手拍了拍低在自己面前的这位短发女仆的头，段青那微笑的面庞却是缓缓地落在了眼前的其他人身上：“都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克服了这么多的苦难，眼前的这点问题又算得上什么？”

“眼前的问题的确算不上什么，但已经超出了我们能够正常解决的范畴。”面色依旧保持着严肃，属于格德迈恩的沉闷声音随后在不大不小的车厢内响起：“这是在与系统作对啊。”

“对！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双手一拍跺了跺脚，属于朝日东升的恍然大悟模样随后也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既然不愿意听从他的命令，那我们反过来把他干掉不就完了？”

“给我小声一点！生怕人家听不到是不是？”格德迈恩急忙反身低吼道：“而且那个家伙的本事你也看到了，人家也是有无限重生的能力的！怎么可能干得掉他？”

“没想到这一次的旅程，最大的麻烦居然在这个地方啊。”逐渐沉寂下去的气氛中，还是段青率先抬起了望向不远处那座高塔方向的头：“虽然之前也作过莫尔纳可能是我们需要对付的最后BOSS之类的假设，但是没想到这个对手居然有这么难缠……”

“实在没有办法的话，那就只好听从对方的指令了。”拍打着身躯逐渐站了起来，属于雪灵幻冰的肯定声音忽然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记得他所提出的要求是帮助他重新修复断桥，对吧？”

视线越过了海盗们欢聚的景象眺望向了远方，白发的女子声音低沉地点头说道：“在没有将这座自由之桥完全修复前，我们不能自行选择离开，不然的话——”

她回过头，淡然的目光落在了刻印在段青脖子下的那枚古怪的魔法印记上，似乎察觉到这份视线的段青随后也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那枚印记，同时满不在乎地轻松回答道：“无须考虑我的事情，大家当作这是一次轻松的任务就好。”

“轻松？轻松个屁啊！”挥舞着拳头的朝日东升忍不住骂出了一句粗口：“那么长的断桥！而且还是在无尽之海的深海里面！别说是造桥的技术和手段，就连材料的问题我们都解决不了啊！”

“材料的问题让莫尔纳来处理就好，毕竟这家伙还掌握着一座熔炉呢。”随着雪灵幻冰一起站起了身，挥着手的段青转而向着前方的热闹景象走去：“至于人力的问题嘛——”

“就从眼前的这些家伙们身上下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