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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曜被骂得紧了,便就脱口道:“我要是有媳妇儿孩子也能让殿下高兴!你以为殿下冲着安穆王来?还不是冲着殷煦!”
郑侧妃听见这话倒是也安静下来。
殷曜今年就要满十五,也到了议婚的年龄了,这事她早就想过,她原是指望着季振元把殷曜推上去之后,就给殷曜在大臣里找个合适的姑娘的,可没想季振元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连郑家都连累了,于是这事就这么搁了下来。
眼下她也做低伏小这么久了,殷曜的事也该办了。殷昱既然能仗着个儿子时常在太子跟前晃,那么殷曜也成,目前殷曜正缺少助力,这个时候去跟太子请奏配婚,不但可以替殷曜拉来妻族为助,她也还可以以这个名议接近太子。
她叹了口气,倚着榻沿坐下,挥手让殷曜退了下去。
翌日她就把娘家荣二奶奶召进宫来了,说起给殷曜说亲的事。
荣二奶奶道:“这事前儿太太也说起了,说殿下已经十五岁,很该是许婚的时候,就是不知道侧妃怎么打算,既是侧妃也有这层意思,那么我们回头去办便是。”
郑侧妃心情好,便就问起她们,“爷们儿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荣二奶奶道:“父亲这些日子一直在闭门自省,哪里也没有去。前儿倒是得了皇上一句夸奖,估摸着也有了升任的意思,但是还没准话下来。大爷则还是那样子。在詹事府当差,也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事。我们二爷前几日倒是陪皇上下了两盘棋,本来要让老三来,老三咳症又犯了,怕过了病气,就没去。”
郑侧妃点点头,翘起兰花指来看指上的蔻丹。
荣二奶奶觑着她神色,又道:“上两个月我把谢琬打曾密的事告诉了任如画,任如画到如今也没跟谢琬下手,倒是跟谢葳窝里斗了起来。如今倒不知怎么办好了。”
郑侧妃想了下。凝起眉来,任如画不过是个小地方来的,没想到心里倒还有些分寸。一个人默然想了想,便就说道:“赤阳公主不是八月里大婚么?曾密如今进了五城营。到时候必然会去鲁国公府。那日你想个办法。再往他们身上下点功夫。”
殷昱他们搬倒了季振元之后局势对他们太有利了。她不得不想办法给他们添点堵。她又没法子往殷昱头上下手,就只能找上谢琬母子了。
荣二奶奶得了示下,便就出宫去了。
这里郑侧妃坐了坐。便就走到妆台前,重新收拾了一番,出门到永福宫来。
永福宫里太子躺在床上,脸色一片青白。
寝殿里除了太子妃和崔福,没有外人。
太子妃握住太子的手,不住地按捏,崔福则躬着身子在旁喂药。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病了?”太子妃问崔福,语气虽然被控制着,但是仍能听得出来焦灼之意。
崔福道:“回娘娘的话,许是方才魏阁老来回过两河沿岸灾情的事,殿下急了些。”
“这个魏彬,有什么事不能改天说?非得在太子服药的时候过来!”
太子妃不分青红皂白喝斥起来。
“好了。”太子摆摆手,服完药后,他脸色看起来正常多了,“魏彬又没错,你怪他做什么?”
太子妃噙着泪,“我只是心疼你。”
“就是心疼,你也得作好准备。”太子看着她,目光透着眷恋,手掌反过来握着她的手,说道:“总会有这日来的,还好我留了双儿女给你。你也不会太寂寞。”
“我又不是跟儿女过一辈子,我是跟你!”太子妃落下泪来,倔强地道。
太子无奈地望着崔福笑了笑,“你看,她是不是从小就是这个脾气?”
崔福垂眸掩饰住眼里的水光,笑道:“娘娘是性情中人,性子最是难得。”
太子抬手揩了太子妃的眼泪,撑着身子坐起来,说道:“这几个月我挺开心的,昱儿很不错,煦儿也是我的心肝肉儿,可是昱儿太孙之位一日不定下来,我就一日都不放心。父皇年迈,也越来越固执不可理喻了,万一他真的置昱儿不顾,立了曜儿和昌儿为太孙,那我大胤日后必乱。
“我不是偏心昱儿,是他本就天资聪颖,又宅心仁厚,很符太祖宗旨,那些年又深受学士们薰陶,不说古往今来独一无二,至少也算不错了。
“我也不是不把曜儿和昌儿当我的儿子,他们都是我的骨肉,但是他们的确也让我失望,而且不适合当大胤未来的君主。世婷,如果我真的有一日突然而去,你也要记得我,以嫡母的立场,善待那两个孩子。”
“这个自然。”太子妃抿唇,“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知道,如果不是为了我,为了昱儿,也不会曜儿和昌儿。我答应你会以嫡母的立场去善待他们,但是前提是他们不能伤害我的孩子,不能对他们有不轨的企图。”
太子眉眼间浮起丝无奈,却仍是微笑道,“知道你有分寸。”
这里正说着,外面内侍在叩门,“殿下,郑侧妃来了,说有事要禀奏殿下。”
太子眉头微凝起来。
太子妃见状,便就使了个眼色给崔福,崔福说道:“殿下说请侧妃回去,这里正在批奏折呢。”
门外人影顿了顿,便就掉头走了。
太子也跟太子妃道:“你也回去吧,呆久了也容易让人生疑。”
郑侧妃是来寻太子说殷曜的婚事的,没想到到来却殿门紧闭,听崔福说太子正忙着也就没往心里去,掉头走到庑廊下,忽然又想起没问太子几时有空,便又倒转了回来。
正要上阶,就见得殿门吱呀一声打开,崔福走出来,然后躬身候在门口,紧接着,太子妃便从里头迈步走了出来。
不是说太子在批奏折吗?怎么太子妃在里头?郑侧妃心下疑惑大生,脚步一错避在了铁树后。
太子妃微在殿门外嘱咐了崔福几句什么,然后勾着头下了曲廊,看面色凝重似心事重重,倒是没发现就在咫尺外还有人。
直到她走远,郑侧妃才从铁树后走出来。
太子明明留了太子妃在殿内,却偏偏说在批奏折,摆明了就是不想见她!平时她也极有分寸,没事不怎么会主动去见太子,可是每回去见太子也不会把她拒之门外,这次莫不是太子妃挑唆的?
她心里这样怀疑,但到底不敢肯定。太子妃那人心高气傲,就是要挑唆也不会在这种事上下手,不然那样显得多没气度?那他又为什么不见她呢?她记得刚才殿里的人全都在殿外站着,似乎殿里只有崔福太子和太子妃三人,弄得这么神秘,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回到殿里她还沉思了半晌,然后才唤了容芙过来。
谢琬这些日子进宫除了尽孝,也为了关注殷昭那边的进度。
殷昭是个很专注的孩子,也许寂寞的人做事大多专注,她翻遍了太医院三成的医书,还细心的把疑似病症做了笔记。再就是把当日在方子上看到的药材都记下来,一味味地寻找它们各自的药性和对应的病症。
可是也还没有查出来。
“还有半个月我就要出嫁了,到时候上太医院找书肯定不方便,这让我十分焦虑。”她忧郁地望着窗外说道。
谢琬默了默,“要不然,我们直接去问母妃?试探也可以。”
“如果母妃肯说,她早就说了。”殷昭笃定地道,“我觉得还不如从陈复礼那里下手。”
“你有什么主意?”谢琬道。
殷昭嘴角扯了扯,“我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不过我知道他们家世代为太医院医正,对我们家还是很忠心的,我们打他杀他或许不凑效,但是吓吓他,却说不定是有效的。”
谢琬捕捉到她眉眼里那抹阴笑,眉头禁不住跳了跳。
果然是宫里头长大的,她这位小姑看起来就不像是平常人。
不过话说回来,打也没用杀也没用,吓吓他就能管用?
殷昭看出她眼里的疑惑,说道:“这事也不能乱来,你先容我布署布署,回头我弄妥了再让人告诉你,然后你进宫来。这事我一个人还不成呢,就是事败了起码也有你跟我一起扛不是?常言道长嫂如母,小姑有求,你怎好袖手旁观。”
谢琬哭笑不得。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就是冒着打板子的风险也得跟上是不是?
“那我就等你的消息。”
她起了身,摇着团扇出了殿门。
谢琬估摸着这几日殷昭就有讯儿来,所以交代了孙士谦,若有宫里来人,便把人直接带到她跟前。
这边郑侧妃终于也在翌日见到了太子,把殷曜到了适婚年龄,想为他挑选皇孙妃的事情说了说,别的事情是一个字也没提。
这些事按理该由太子妃作主过问,但是太子妃近来为太子操了不少心,夜里时常还要靠药物催眠,便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她添担子,想了想就让郑侧妃自己先看看,等有了眉目再去让太子妃斟酌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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