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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自己的老板被别人拎在手里,对方的那些员工一个下来,傻愣愣地看着我们。
我走到胖子的跟前,微微一笑:“先生,我只想找回我丢失的那批东西,不想闹事,更不想和你们公司过不去,我想你也不想看到明天报纸上边登载着安德烈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想象不出你上头的老板会对你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我对霍尔金娜点了点头,霍尔金娜把胖子放了下来。
“你是安德烈过,我可喜欢你的电影了。”胖子脸上挤出了一丝生硬的微笑。
这回算是认出我来了。刚才怎么不说喜欢我的电影呀?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就不知道你是开染坊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不x他娘,他就不知道你是他爹!
话虽然粗俗了一点,但是道理是有的,这个死胖子自然知道如果登报了的话,他的上头会怎么对付他,扣薪那是轻的,弄不好要停职,他不会傻到为了一批货物丢了自己的饭碗的。
“柯里昂先生,你丢了什么东西呀?”胖子对那些员工挥了挥手让那些人出去,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很多黑色的本子。
“主要是十台摄影机,另外还有不少拍摄时需要的设备。”我把手里的清单递了过去。
胖子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接过清单,然后翻开其中的一个本子仔细地核对起来。
“柯里昂先生,你的这批货物到底特律这里还是有的呀。”胖子指着本子上的一页对我说道。
我伸过头去一看,果然见上面列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那十台摄影机。
“我不管它在哪里丢的,反正我们的人去取货的时候,你们没有交给我们。”我把扭过头去,看了看胖子。
“说的是,说的是,这是我们的责任。你们先在这里等等,我亲自去给你们问问。”胖子对我客气地笑笑,然后三步两步走出了房间,站在过道里对着手下的人一阵大呼小叫。
约莫过了二十几分钟,胖子跑了回来。
“柯里昂先生,弄清楚了弄清楚了,是我们的员工把货搞混了,把你的那批货发给了底特律一家仓储公司了。”胖子满头都是大汗。
“那怎么办?”我摊了摊手。
胖子对我一个劲地道歉然后说道:“我这就派人给你追去。”
我对詹姆斯几个人说道:“你们也跟着一块过去吧。”
詹姆斯一点就透,知道我对胖子的手下不放心,便带着霍华德几个人跟了出去。
我就留在胖子的办公室里一边喝咖啡一边和胖子聊天,没想到这家伙倒是个资深影迷,对电影相当的了解,谈起电影来条条是道,不少见解很是独到,当听说我这次要去加拿大的伦敦赶拍新片的时候,胖子高兴得不得了。
“柯里昂先生,你不知道,伦敦是我的故乡呀!太巧了!”胖子抓住了我的手说道:“我叫托蒂|的那个伦敦市长!”
得,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打不相识了。
“那太好了!我们拍的这部电影,还有很多事情要麻烦到斯坦福先生的呢。”我装出一幅很是吃惊的样子。
托蒂拍了拍胸脯:“柯里昂先生,你不是为古堡和关卡发愁吗?这个没什么问题,当地我有很多搞建筑的朋友,有他们帮忙绝对可以准时完工,而且价格嘛我跟他们说一下,不会很贵。”
“托蒂先生,那真是太感谢了!”我站起身来握了握托蒂的手。
“托蒂先生,我为刚才发生的事情,向你道歉。”我笑道。
“哪里哪里,应该是我道歉才是,在我负责的这块出了问题,真是不好意思。”托蒂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我们又聊了大约有一个小时,詹姆斯和托蒂手下的一帮人赶了回来。
“追回来了没有?”我急道。
詹姆斯使劲点了一下头:“好险,再晚一会儿那十台摄影机就要和一车牛肉混在一起运往底特律了。”
旁边的霍尔金娜听了这话,吐了吐舌头。
“托蒂先生,很感谢你们给予的帮助。这样吧,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们吃顿饭吧。”我对托蒂
托蒂使劲地摆手道:“算了算了,柯里昂先生,你的时间很紧,还是电影要紧,再说现在也不早了,过一会儿边境关门的话,你们就只好等到明天了。反正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这顿饭等你拍完电影回来的时候再吃吧,到时候我请你们!”
房间里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告别了托蒂在办理好手续进入加拿大国境之后,我们身后的关卡开始关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险,晚一会儿就只能等到明天了。看不出来,那个i思的。”詹姆斯笑道。
我翻了他一眼,然后指着詹姆斯和瓦伦特他们几个人说道:“要不是今天我们运气好,差点被你们这帮家伙坏了大事!以后遇到事情,要动动脑子,别动不动就抡拳头。”詹姆斯几个人被我训得默默无语。
训得爽了,我才长长叹了口气,看着脚下的那一堆东西,再看看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总不能扛着这些东西步行去伦敦吧,要知道从这里到伦敦至少还有半天的路程。
“詹姆斯,你到那边去问问,看能不能租辆车。”我指了指对面的一个很大的街道。
詹姆斯和霍华德两个人哼哧哼哧地跑了过去,时候不大,弄了辆车子过来。
和老板谈好了价钱,我们把货物放上了车子,然后搭车开往伦敦。
和美国比起来,加拿大不仅地方大,而且人也很少。尽管这一带一直是加拿大的经济和政治中心,但是车子一路开过去,除了一些规模不大的小城镇之外,便是大片大片的还保持着原始风貌的野地。
原野上的大风呼啦啦地吹着,地上的长长的草随着风起伏绵延,远处是望不到边的黑色森林,更远处是一片灿烂的被霞光染红的天空。
“真美呀。和我的家乡很像。”霍尔金娜叹道。
加拿大和苏联处于同一个纬度上,又都是地广人稀,霍尔金娜这么一说,我倒还真以为自己驱车在西伯利亚平原上。
车子开了两个小时之后,眼前的地形就开始变化了。
原本坦荡的平原开始一点点的升高,有的地方,坡度甚至大45度,车子须盘旋才能上去。原本望不到边的原始森林被更高更密的草丛取代,不少地方是深邃的谷底,里面森林覆盖,远处苍莽的天底下,是浩渺的湖水,仿佛无垠的大海。
看着眼前的景色,我的心底涌出了巨大的喜悦。虽然巴拉他们已经告诉我这里和苏格兰高地差不多,但是我没有想象到会如此的相像,一草一木,高原草地,森林深谷,还有茫茫湖水,让这里简直就是另外一个苏格兰!
“太好了!太好了!”一路上这句话被我重复了不下几百遍。
车子又开了几个小时,到晚上的时候,司机才指着远处一个灯光闪烁的地方告诉我那就是伦敦,加拿大的伦敦。
“你们算是来对了地方,我们的这个伦敦虽然没有英国的那个繁华,可是绝对会比他们有韵味。”司机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
到了伦敦城里,巴拉和格里菲斯早就带人在那里等待我们多时了。
“老板,丢的那批东西找回来了吗?”格里菲斯见面的第一话就焦急万分。
我对车厢努了努嘴:“都在里面呢。”
一伙人这才放下心来,帮助从车里往下卸货。
先到的巴拉和斯登堡没有住进城里,而是把驻地选在了城外的一处“古堡”边,那里方圆几十公里的地方,现在都被当地政府租给了我们,我们可以在不破坏当地自然资源的情况下,随意使用,当然,是在交了一笔钱的基础上。
到了驻地,那个古堡的主人,当地的一位渔业公司的老板,为了欢迎我的到来,特意举办了一场隆重的晚宴,我们大家一直闹腾到了半夜,然后才一个个醉醺醺地回到了驻地。
高地的晚上,会有经久不息的大风,那些大风从地上升起,然后呼啦啦地席卷过来,让人站在风里像一只鸟,有种飞翔的感觉。
我一个人走在高地上,走在高密的草丛里,头上是繁星点点的天空,耳边是风声和送来的湖水荡漾的声响,一瞬间,我似乎真的醉了。
这天地,阔大的天地,似乎只属于我一个人。
这种感觉,那些从小生活在城市里只能看见钢筋水泥和一片灰蒙蒙的巴掌大的一片天的人,是无法理解的。
仿佛深埋在黑暗中的陶,在被掘出地面见到光亮的那一刻的心情。
有种巨大的放松和超脱感,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能触及到灵魂深处那个真实的自己。
我躺倒在草丛里,听着一只高地的虫子在远处低声的鸣叫,好像听到来自天堂的声音。
“你这样,会感冒的。”正当我眯着眼睛享受这来自大自然的一切时,旁边发出一声笑声。
我赶紧爬了起来,发现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坐着嘉宝。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呀?从明天起就有得忙了。”我笑道。
嘉宝把头发理到一侧,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样子,仿佛一个站在溪边饮着清冽山泉的小鹿,纯粹而可爱。
“正是因为明天要忙了,所以才跑过来呀,外面有这么美丽的夜景,跑去睡觉,也太浪费了。你呢,你怎么跑了过来呀?”嘉宝看着我,一双眼睛在星光之下灼灼其华。
“我
随便出来吹吹风。”我在旁边坐下来,从坐的那个:b远处在星光下白茫茫一片的湖水,湖上偶尔会有一两点*,那是夜晚出渔的人。
“我的家乡,瑞典,也有这样的夜晚。那个时候我很小,爸爸和很多人一起出海,很晚才回来,我睡不着,就站在阁楼上看着外面,有的时候,会有大雾,让你看不到任何的东西,然后雾慢慢散了,就会出来皎洁的月亮,海风把窗棂吹得很响,吹得你脸发疼,好像要钻进你的身体里。我站在阁楼上,常常会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去,在风中张开双臂,把自己想象成一只鸟,那个时候,也像现在这样,头上有星光,远处有涛声,海上有点点光亮。后来,我就在阁楼的地板上睡着,隐约听见楼下的的门被粗暴的撞开,闻到一阵海腥味扑面而来,我就知道是爸爸回来了,然后我就光脚跑下去,扑到他的湿淋淋的身上,那个时候,是多么快乐呀。”
嘉宝看着前方的湖水,自言自语,仿佛我根本就不存在一般,她的脸上,是幸福而满足的笑容。
看着她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我的心,突然抽动了一下。
“那你现在就不幸福了?!”我笑道。
嘉宝像是一个做梦的孩子被打扰了,转过脸来愣了一下,然后笑道:“现在也不是不幸福,你知道的,人总是会对童年的事情记得最深刻,毕竟那是人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长大了,知道的事情越多,了解的事情越多,觉得自己对世界的认识越多,可到最后,才发现,其实我们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我们心底的少年所见,那个大风呼啸的夜晚,被蒙上了一层层的灰尘,无论我们怎么擦拭,再也回不去了。”
嘉宝的话,仿佛来自我的心底最深的一部分,也是最柔软的一部分。
我,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
她说她离世界越来越远,我又何尝不是?留在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在星光下做梦的少年,不也是越来越模糊,最后生出满头白发来。
我们两个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看着远处发呆,周围很静,只有那只虫子孩子长一声短一声地叫着。
“我们又要一起演对手戏了。”过了好久,嘉宝突然说了一句让我摸不到头脑的话。
“是呀。上帝保佑别再让我得肺炎了。”我低声说道。
嘉宝被我这句话逗得笑了起来,看着我,目光里有种以往没有的东西。那东西,让我的心开始微微颤抖,抖得像旁边的草丛。
对视中,我败下阵来。
我笑了笑,捡起身边的一块小石子,站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向远处扔了出去。
“信不信,我能把石头扔到湖里去!”我转过身来对嘉宝笑道。
嘉宝看着我,不说话,就那么笑着,仿佛看着对她来说,一件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笑得那么满足。
“别傻了,那湖看得近,其实即使是乘车也需要半个小时。”嘉宝也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身边,也捡起了一块石子,扔了出去。
“你不是说扔不到湖里吗?那你还扔。”我笑道。
嘉宝对我做了个鬼脸,然后跑开了一段距离,然后站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对我喊道:“我是怕你扔的那块石子太寂寞了,所以让这一块去陪它!”
看着在风中裙摆飘扬的她,我终于笑出声来。
那天晚上,我们一直呆到天色快要大亮才回去。
嘉宝跟我说了好多话,我也跟她说了好多,但是到后来,这些话我一句也记不起来了。
我只记得,嘉宝那天晚上一直笑。那笑容,好像是星光下盛开的白莲花,那么纯洁,那么美,可以让人心底生出巨大的愉悦来。
我还记得那天大风一直没有停息,很多草叶被风卷起,在风中翻藤飞舞,然后飘向远处的湖水,嘉宝说,那些草叶是这片草原的神灵,他们存在于土地的深处,然后寄身于远处的大湖。
后来,有鸟群出巢,它们从我们背后的树林里飞出,在我们旁边的谷底盘旋,那些浑身雪白的鸟,仿佛喉咙里藏着一种神奇的乐器,它们每啼叫一下,我的心就紧一下,然后它们飞到我们对面的石头上,就在我们的眼前呼啦啦地落了下来,仿佛下雪。
我甚至还看见其中的一只对我笑了一笑,那笑容从嘴角开始,一直延伸到它的额头。
再后来,很多很多年之后,我差不多把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但是却清晰地记得这个晚上,记得这个叫伦敦的小城,记得头顶灿烂的星空,记得一场经久不息的大风,记得远处点点闪烁的渔火,记得一只白鸟对我笑了一下。
还记得身边的那个女子,对我讲起的她的童年,一个同样大风呼啸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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