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蛊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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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冷的圆月高悬，霜白的月光照射在格子窗上，却在窗内被厚重的臧蓝色厚重帘幕挡住无法投进屋内，黑暗的屋内，没有点灯，屋内的人早早的吩咐了下去自己已经休息，任何人都不得前来打扰。此刻，那人正躺在床上，冷汗淋漓。

疼痛来得比子桑榆预料得更加凶，洪水猛兽般袭来，一寸寸侵蚀着她的意识，肌骨血液中好似有千万条蜈蚣蜿蜒爬过无情啃咬，心脏内的疼痛更甚，加上她本就患有心疾，引血之后，心疾便再一次复发，今日情蛊发作，心疾也随之而来，那般痛苦，已非常人能忍。

夜幕降临前，她就已经服下了鬼医给她的抑制心疾的药物，这药物已经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她的疼痛，奈何心疾复发加上情蛊发作，其威力足够摧毁一个强壮男子的意志。子桑榆却始终躺在床上，身体战栗不止，额上满是汗水，脸颊上似有泪水冲刷而过。

那泪水却不是因为疼痛而导致的，而是这一刻的痛苦，让她想起，在此之前，即墨东隅已经生生遭遇了这样的痛苦半年之久。这般摧残着人身与心的痛苦，若是她未曾发现，他竟然就打算那样一直瞒下去。

随着一波又一波的痛意袭来，她的身体便随之剧烈一颤，每一下都似被打在岸边离开海水的鱼儿垂死的挣扎，每一下她都以为马上就要晕过去，可是她的意识始终清明，无比清晰的感受着体内令人窒息的痛苦。

“噗－－”一口鲜血自她的口中喷薄而出，落在地上，黑暗的室内看不清那口鲜血到底有多鲜红浓艳。

此刻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擦拭唇边的血迹，身子一歪，躺了回去。心中不断的安慰自己，就快过去了，就快过去了，不过就是一夜而已，明早太阳升起，就过去了。

只是这一夜，何其漫长。

独孤祈并不知道情蛊是在每月十五发作，即墨东隅只跟他说过一个月会发做一次，其他并未提及。而鬼医的信里也应了子桑榆的要求，并未告诉他，是以他此刻依旧在楚王府，根本不知道子桑榆此刻正遭受着巨大的痛苦。

明日，便是子桑榆正是上朝的日子。

一波疼痛过去，子桑榆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全身湿透，头发粘糊糊的一撮撮粘在她脸上额头，衬得苍白如纸的脸愈发的触目惊心。

“唔－－”许久之后，她终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一声，她能忍住这么久没发出一点声音已属非常的不易，在又一波痛意袭遍她全身的时候，她终还是忍不住了。

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将自己的情况告诉林琼素他们，他们住在在前院，而她在后院，中间隔了足足几十丈远，晚饭过后她就将他们都支了开，此刻他们要想发现她房中的动静，那是不可能了。

与其让那么多人每个月都为她担心，还不如一个人承受便好。

墨，当初你是不是就是这么想的？

余光照在帷幕一点点的走尽格子窗，当天际一线红日禅理这挣扎出云层，明光刹那度越万里，将子府照亮。

“琼素，热水放好在那就下去吧，我自己来就好了。”床内传来子桑榆淡淡的声音，林琼素似乎早已习惯了她不要人伺候，将水放好，便关门走了出去。

听到了关门声，子桑榆才放心的床上的帐子挂起来，坐了起来。身体很酸很疼，像被一百个人痛揍了一番，子桑榆眉头一皱，扶着床边下了床。她住的这个房间是主卧，是全府上下最大的一间房，是个套间，而沐浴的地方，跟她的床，恰好是在房间的两头，相隔颇有些距离的。

子桑榆此刻不禁暗骂起设计这间屋子的主人，好端端的将房子弄得这么大做什么，洗个澡还要这么费劲。费了好半天，她挪到了床对面的屏风后。身上的衣服昨夜被汗水浸湿，此刻正粘腻腻的粘在身上，极是不适。

子桑榆整个人浸在浴桶中，弥漫的热气将她苍白的脸熏得微微红润了些，却仍然掩不去眉间的憔悴。她暗暗庆幸，好在这是她第一次发作，一夜的痛苦之后，并未受到影响今日身体的活动，而且鬼医将他最好的药全部都给了她，对她尽快从情蛊的发作中恢复过来相当的有帮助，否则她今日的第一次上朝，无论如何也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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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华顶宽敞的马车停在了皇宫玄门前，车内伸出一双白皙如玉的手，那手中握着一块淡青孔雕瑰玉令牌，守门侍卫见那令牌，慌忙退开，恭敬的站在两边，让那马车驶入了玄门。

朝堂之上，众大臣已经差不多来齐，正在等候皇上前来，正有人失望的那位参知政事大人今日还是没来，蓦然感觉身后的光亮似乎更亮了几分，随即便见身旁的青石地面上多了一道纤长的身影。

众人纷纷转身。

殿外负手进来的那人，身着紫金五爪蟒龙朝服，头戴鎏金紫晶冠，沐浴在四射的金光下，清越悠然，他微微上挑的眼角飞出流逸的护肤，美如炫梦，他对着众人的目光微微笑了笑，那笑容沉在淡金色的日光中，看起来竟令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敬仰。

这人款款走近，众人这才看清了他的样貌，只觉得那面容虽说只谈得上是清秀，然而配上那双灵动似能看穿人心底的眼眸，便一瞬间惊艳得让人挪不开眼睛。晨间的日光打在他的肩上，竟使得他生出一丝与身上紫色朝服不符的纯净水色光华来，众人竟被那温和的日头炫得眯起了双眼。

子渝，上任已近一个月，第一次出现在朝堂之上的参知政事。众人早在脑中想象过无数起他的样子，此刻一见之下，没想到此人竟然是个文弱书生模样，但周身的气质竟然如此的出众，竟然将这满殿的文武重臣都压了下去。此刻，他们都觉得，这参知政事的职务，他当之无愧啊。

此人，不容小觑。